希腊人和拉丁人的不和是在开头三次对圣地的远征中形成和公开的。
阿列克塞_康尼努斯曾致力于,至少不容在强大的朝圣者队伍中出现这种情况:他的继承人马努埃尔和伊萨克_安基卢斯则与穆斯林教徒同谋,要彻底消灭法兰克的几位最伟大的君王;而且他们的阴险、邪恶的政策还得到他们的各阶层臣民的积极、自愿的服从和支持。
这种敌对情绪无疑很大一部分来之于使全世界各个民族互相分裂、疏远的语言、服饰和习俗的不同。
国君的自尊和审慎态度会使他在有外国军队声称有权穿越他的领土,在他的都城的城墙下走过而公然闯入的时候,深深感到自己受到屈辱:他的人民被残酷的西部陌生人所侮辱和洗劫:卑怯的希腊人的仇恨,因暗中忌妒法兰克人的勇猛和虔诚的事业,而更为加深。
但这些民族敌意的世俗根源又被宗教狂热的毒液所加强和激化。
不但得不到东部基督教弟兄们的亲密拥抱,得不到他们的热情的欢迎,而且每一个人都学会重复着分裂分子和异端分子的指责,这些话,正统教徒听着比异教徒和不信教者听来,更为刺耳:他们没有因宗教与信仰的基本一致而受到喜爱,却只是在某些有关纪律的规定或在某些神学问题上,他们自己或他们的老师与东方教会的有所不同而遭到厌恶。
在路易七世的十字军东征中,希腊教士洗刷并净化了那些被一个法兰西教士供献的牺牲所亵读的圣坛。
弗里德里希_巴巴罗萨的同伴们对他们,在语言和行动两方面,受到的来之于主教和僧人的极度仇恨的伤害,深感悲痛。
他们的祷词和布道讲演都极力鼓动人民反对不信教的野蛮人;大主教被指控曾宣称,信徒们只要彻底消灭掉分裂主义者便可以清洗掉过去的一切罪过。
一个名叫多罗修斯的狂热分于,通过肯定地预言那位日耳曼的异端分子在攻打布拉克尔涅的城门之后,便将成为神的报复的重大榜样而引起了皇帝的恐慌,并恢复了他的信心。
这些强大部队的调动是极少见到的充满危险的事;但这十字军东征却在两个民族之间进行了频繁而平常的交往,它丰富了他们的知识,却不曾消除他们的偏见。
君士坦丁堡的财富和奢华需要得到各个地区的物产:这些东西的进口又依靠它的众多居民的手艺和劳作而得到平衡;它的地理位置召来全世界的商贾;因而,在它存在的各个时期,那种商业贸易始终操纵在外族人手中。
在阿马尔菲衰败以后;威尼斯人、比萨人和热那亚人纷纷在帝国的都城里建立工厂并定居下来:他们的成绩为他们赢得了荣誉和豁免权;他们购下了土地和房屋,他们通过与当地人通婚而使家庭人口日增,并且,在容忍了伊斯兰寺院存在之后,便也不可能禁止奉行罗马仪式的教堂了。
曼努埃尔_康尼努斯的两个妻子都是法兰克人:第一个是康拉德皇帝的妹妹,第二个是安条克亲王的女儿:他为他的儿子娶了法兰西国王菲利普_奥古斯都的女儿;他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在君士坦丁堡宫中受教育并赢得高位的蒙费拉侯爵。
希腊人与西部的军队交战了,并对西部帝国有觊觎之心:他高度信赖法兰克人的勇敢并相信他们的忠诚;他们的军事才能被不恰当地委以待遇优厚的法官和财务官职务而埋没;马努埃尔曾采取求得与教皇联盟的政策;而公众舆论却指责他偏袒拉丁族人及其宗教。
在他以及他的继承人阿列克塞的统治时期,他们在君士坦丁堡到处被斥责为外族人、异端分子和河私情的人;这三重罪恶在那宣告安德洛奈卡已经归来并得到提升的骚乱中受到了严厉的清算。
人民拿起了武器:那暴君从亚细亚海岸调出他的部队和船只,以帮助进行这场民族复仇活动;外族人的无望的抵抗仅足以证明杀人者的愤怒有因,并使他们更加凶残而已。
不论是年龄、性别,乃至友情或亲戚关系,都不能使这些死在民族仇恨、贪婪和宗教狂热下的牺牲品得救:拉丁人被杀死在家中和街头;他们的居住区被夷为平地;教士被烧死在他们的教堂中,病人被烧死在医院里;从有4000名基督徒被作为永久的奴隶卖给土耳其人这一仁慈举动中,我们大致可以估计,在这场屠杀中有多少人被杀了。
教士和僧侣在这场摧毁分裂分子的运动中叫得最响,最活跃,他们在教堂的使节,罗马红衣主教的人头被从脖子上割下,栓在一条狗的尾巴上,带着极其残酷的嘲弄被拖过市里的街头时,竟向上帝高唱感恩歌。
外族中腿脚最快的一些人,在刚一听到风声时便逃到他们的船上去,终能从赫勒海峡逃开了大屠杀的现场。
在逃跑的路上,他们沿海岸边烧杀掳掠,祸及200英里的地段,在帝国无辜的臣民身上进行残酷的报复,他们特别把教士和僧人看作是他们的主要敌人,通过抢劫所得以补偿他们所损失的财物和朋友。
在他们归来的路上,他们向意大利和欧洲显示了希腊人的富有和软弱,不义与恶毒,他们的罪恶被描绘为异端和分裂派的真正特点。
第一次进行东征的人因过于谨慎,忽略了占领君士坦丁堡便可以保证占领通往圣地的通道的最好的机会:一场内部革命诱使或迫使法兰西人和威尼斯人迅速完成了对东罗马帝国的征服。
在一系列拜占廷君王中,我已展示了在君士坦丁堡进行统治的康纳尼家族的最后一个男性,安德洛奈卡的伪善、野心、暴政和灭亡。
那场使他一头栽下帝王宝座的革命,却拯救了由该帝国同一朝代的女性传下来的伊萨克_安基卢斯,并把他推上了高位。
一位第二个尼禄的继承人可能会发现,使自己无愧于臣民的尊敬与爱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他们有时也有理由对安德洛奈卡的统治感到遗憾。
这位暴君健壮、活跃的头脑完全能看清他自身的利益与公众的利益的关系;当一切能使他惧怕的人对他感到恐惧的时候,对他毫无戒心的人民和边远的省份可能会为他们能有这个坚持正义的主子庆幸。
但他的继承人却只知,对那他既无勇气也无能力行使的最高权力,沾沾自喜,又唯恐失去:对于人民来说,他的邪恶是为害极大的,他的美德(如果他也有任何美德的话)是对人类完全无用的;而把自己的灾难全归之于他的疏忽大意的希腊人,更拒不承认他曾有丝毫有利于那个时代的,短暂的或偶然的功绩。
伊萨克整天睡在他的皇座上,只有什么寻欢作乐的声音能使他醒来:他的空闲时间有喜剧演员和小丑陪他取乐,而甚至这些小丑也对他十分鄙视:他的筵席和宫殿建筑都超出了前代皇帝的奢侈程度;他的宦官和奴仆总数高达2万人:每天4000磅白银的消耗,使他每年在日用和膳食方面的开支高达400万英镑之巨。
他全靠压榨来弥补亏空;而同样激起公众不满的还有他对正式赋税的胡乱征收和使用。
在希腊人屈指计算他们受奴役的日期时,一个由他赏给大主教职位的馅媚的先知向他担保,他将有32年长久而战果辉煌的统治,在这期间他必将使自己的权力扩展到利巴努斯山,并使自己远征的军队越过幼发拉底河。
然面,他迈向实现这一预言的服一的一步是向萨拉丁派去的一个阵容庞大、成员杂乱的使团,要求他归还圣墓,并和这基督教的仇敌订定攻守同盟。
希腊帝国所剩无几的国土在伊萨克和他的兄弟这两个废物手中给彻底葬送了。
塞浦路斯,这光凭名字便能给人以优雅和欢乐感的小岛被与他同名的一位康纳尼家族的亲王篡夺;而在一系列互相联系的奇特事件之后,我们英格兰的理查德却凭着宝剑把这个王国奉送给了吕西尼昂王朝家族,作为对失去耶路撒冷的丰厚的补偿。
保加利亚和瓦拉基人的骚乱大大损伤了这个王国的荣誉和首都的安全。
自第二个巴西尔获得胜利以来,他们在170多年的时间里,一直支持着拜占廷君王们的松散的统治;但是一直没有采取过任何有效的措施在这些未开化的部落中实现法制和改变他们的习俗。
在伊萨克的命令之下,他们唯一的生活依靠,牛群和羊群,全被赶走,奉献给盛大的皇家婚礼;而他们强悍的武士,也因在军队中得不到平等的升迁和领响的机会,而甚感不满。
两位有古王族血统的强大的首领彼得和阿桑,要求恢复他们应得的权利和民族的自由:他们的一些疯狂的骗子当众宣称,他们的伟大的庇护者圣德米特里乌斯已经从此永远抛弃了希腊人的事业:一场大火已从多揭河边一直烧到马其顿和色雷斯山区。
经过一些微弱的努力之后,伊萨克_安基卢斯和他的兄弟听任他们获得了独立;皇家军队很快便因沿海穆斯山口一路看到自己同营弟兄们的尸骨而大为寒心。
在约翰或安尼斯的武力和政策的作用下,第二个保加利亚王国牢固地建立起来。
精细的野蛮人向莫诺森三世派去一个使团,承认自己在血统上和宗教上都是罗马的真正的儿子,并恭敬地接受了教皇授与的铸币权、皇帝称号和一位拉丁大主教或主教职位。
梵蒂冈在精神上战胜了分裂运动的第一个目标保加利亚而大为高兴;而如果希腊人能够保住教会的特权,他们便会高兴地放弃对那个王国的统治权。
保加利亚人十分恶毒地祈求伊萨克_安基卢斯长期活下去,因为这是他们的自由和繁荣的最可靠的保证。
然而,他们的头领们却可以,以同样的不分青红皂白的轻蔑,对待这位皇帝的家庭和民族。
“在所有希腊人中,”阿桑对他的军队说,“同样的气候、性格和教育必将结出同样的果实。
看看我的长矛,”这位勇士接着说,“再看看那些随风飘动的长幡。
它们仅仅是颜色不同;它们用的是同一种丝绸,并由同一个工匠制成;那染成紫色的幡并没有比和它在一起的其它的幡价值或价格更高之处。
”在伊萨克帝国的笼罩下,好几个争夺紫袍的人相继兴起又倒下了:一位曾击退西西里船队的将军因皇帝忘恩负义而被逼起而造反,终至走向毁灭;而皇帝的豪华的好梦却被阴谋反叛和民众的暴乱搅扰了。
皇帝出于偶然,或依靠几个奴仆的功劳逃脱了性命:他最后终于被他的野心勃勃,为了一顶戴不牢靠的王冠,而将亲属\君王和友情的职责全抛向脑后的弟弟推翻。
当伊萨克在色雷斯山谷中追逐他的无聊、单调的狩猎之乐时,他的弟弟阿列克塞_安基卢斯却在军营中被一致同意推举,穿上了紫袍:首都和教士团也同意了他们的选择;这位爱虚荣的国君抛弃了父辈的名字,而改用康纳尼家族的高贵的皇族称号。
关于伊萨克的可鄙的性格我已用尽了所有蔑视的言词,这里唯一需要补充的一点是,在他.8年的统治中,变得更为下流的阿列克塞更得到了他的犯下各种男性罪恶的妻子龙弗西尼的支持。
前皇帝最早得到他已被推翻的消息,是他忽然看到那些已不再属于他的卫兵的敌对态度和对他的追捕:他被他们追着逃跑了50多英里,一直跑到了马其顿的斯塔古拉;但这位已失去臣民和追随者的逃犯终于被抓住,带回到了君士坦丁堡,并被挖去双眼,关进一座无人的塔中,每日仅能得到一点面包和水度命。
在这场政变发生时,他被作为帝国的希望加以教养的他的儿子阿列克塞才12岁。
篡位者饶他不死,留着他在和平和战争期间以显示自己的威风;但当他的军队扎营于海边的时候,一艘意大利的船只使这位年轻的
王子很容易便逃跑掉;他改扮成一个普通水手,逃过了敌人的搜查,渡过赫勒海峡,在西西里岛找到了一个可靠的避难所。
在拜过圣徒们的门墙,并请求教皇莫诺森三世予以保护之唇,阿列克塞接受了罗马人的国王士瓦本的菲利普的妻子、他的姐姐艾琳的热情的邀请。
但是,在他正穿越意大利时他听说西部骑兵的精华正在威尼斯集中,以求解救圣地;他胸中立即燃起了一线希望:或者可以利用他们的无敌之剑为他父亲夺回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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