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一大”召开时,陈独秀正在为西南大学建校筹款脱不开而缺席了会议,他委托包惠僧带去了四点意见:1.慎重发展党员,严格履行入党手续,加强党员教育,以保证党的先进性和战斗力争;2.实行民主集中制,既要讲民主,又要集中。3.加强党的组织纪律;4.目前主要工作是争取群众,为将来夺取政权做准备。[1]
除这四点意,陈独秀还叮嘱:中国共产党必须独立自主,勿受共产国际的操控。
陈独秀在建党时就强调独立自主,熟读历史的他难道不知道“借力”?
非也!原因是他在广州时就收到了共产国际寄来的200元路费,他知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拿了别人钱就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他当年能顶着所有压力和小姨子私奔,这份任性和狂傲,注定他是个不甘受约束的人,他要自己的豪情和才华创造自己的天地。
据包惠僧回忆:“关于党怎么搞法,他(陈独秀)主张我们应该一面工作,一面搞革命,我们党现在还没有什么工作,要钱也没用,革命要靠自己的力量尽力而为,我们不能要第三国际的钱。”当时广州的无政府主义者区声白、朱谦之经常在报上写文章骂陈独秀崇拜卢布,是卢布主义。所以陈独秀坚决主张不要别人的钱。“他说拿人家的钱就要跟人家走,我们一定要独立自由地干,不能受制于人。”[2]
说到陈独秀,是个非常有个性的人。从陈独秀6岁开始,祖父就亲自教他读书。因为厚望,所以沉重。祖父给陈独秀的学习不断加码加压,恨不得孙子一年就能把四书、五经通通读完。可陈独秀天性的顽皮和内心的骚动,时时与枯燥无味的书卷相对抗,所以隔三差五就会被祖父打屁股。陈独秀打小就很叛逆,打,他是不怕的,即使戒尺、棍棒轮番上阵,也决不会流一滴眼泪,叫一声疼。祖父的棍棒,练就了陈独秀自信自负、刚烈倔强、嫉恶如仇的性格。
对这个令人又爱又恨的孙子,祖父不知多少次悲愤痛骂:“这个小东西,将来长大成人必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恶强盗,真是家门不幸!”对陈独秀的个性,鲁迅的同学朱希祖之子朱契在一篇回忆录里写道:“陈独秀说话的时候,先挺一挺眉,眉宇之间有一股杀气。母亲对父亲说:这个人有点像绿林好汉,不是好相的。你怎么和这些人打起交道来了?”当时陈独秀已是北大文科学长,数十年磨练,天性依然。
有意思的是,陈家祖父背地里还说过:“这孩子将来不成龙,就成蛇。”陈老爷子的话只说对了一半,陈独秀很争气,没有成为强盗,更没有钻地成蛇,他5次东渡日本留学,1915年创办了《新青年》,1917年成了“新文化运动”的领袖人物,成了中国最耀眼的明星。1920年春天,陈独秀与共产国际代表维经斯基在上海种下共产主义的种子,缔造了中国共产党,再创了另一个陈氏传奇。对于陈家门庭,对于中国乃至世界来说,陈独秀岂止是“龙”,他是偷天火到人间的普罗米修斯。
正是陈独秀的这个心态,决定了他希望自己创建的中国共产党不受人摆布,自己干,慢慢来。可他的这种思想却与当时俄共和共产国际的宗旨相悖,苏俄的目的是出钱出力,帮助中国革命,并希望革命早早成功,成为让自己放心的小弟,让苏俄在东方不受帝国主义之威胁!
陈独秀“慢慢来”的思想,除了担心被别人骂“卢布主义”外,还因为他读的书太多了。法国大革命从民主主义的启蒙到大革命用了半个世纪,马克思主义产生半个多世纪后1917年才有俄国的十月革命,在他看来,革命是一个漫长而艰苦的过程,革命不可能一蹴而就!
正所谓“视界决定世界”!陈独秀的这种思想注定了在革命激荡的年代不被共产国际和中共党内主流所认同!所以六年后陈独秀走下了总书记之位,从此没落一生,凄凉一生。
[1]转引自张国焘《我的回忆》第1册,第136页;《包惠僧回忆录》,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368页;唐宝林《陈独秀全传》,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年7月版,第306页。
[2]转引自《包惠僧回忆录》,第367页;唐宝林《陈独秀全传》,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年7月版,第3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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