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下班时,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匆匆忙忙往家赶,我却想去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放声痛哭一场。我时常想:满世界都是鲜艳欲滴、晶莹透亮的苹果,一人只能拿一个,可我偏偏就挑了一个外表光亮而果肉有虫的苹果,为什么我有家却总也找不到家的感觉呢?
我来北京工作是一个偶然的因素,如果不是我们系主任坚持点名让我到北京,那我今生的路肯定是另外一条。我来北京后,最初在一个研究单位做实验工作,两年以后就到了现在工作的这个大机关做最普通的工作人员。
我来自大西北,父母每天把日头从东背到西已经有60多个年头,在我的周围,有不少人已经是一掷千金,可我的父辈们仍在为柴米油盐衣食住行发愁。我是赶上了好政策才让我这样一个农民考进大学,还能月月领取困难补助和专业奖学金。我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外界力量,我一切事都得靠自己想办法、拿主意。从我走进大学开始,我就认识到我以后只能靠自己,所以,别人谈恋爱我学习,别人游玩我还得学习,我的努力得到了全校大部分师生的认可,这也使我有机会留在北京。
我在工作中,尽力干好每一份工作,由于我的塌实肯干,与同事们的关系都相处得很好,想给我介绍女朋友的同事也越来越多,就这样,我见过不少女孩。
我和她的认识是一个朋友介绍的,她也是外地人,在北京上大学,毕业后在亲戚的帮助下留京工作,与我不同的是她留京颇费周折,花费很大,好在她家还算富裕。后来,我们结婚了,我们的婚姻在最初是幸福的,如同天下其他人的幸福一样。
我有了一个自己的家,但我必须面对许多新问题
我最难以忍受的是她生气时,不论何时何地何场面,要么是跑,要么是吵。
在无数次的半夜争吵后,她出门就跑,我怕她出事,每次都追她回来,每次追回来后她都大吵大闹。有几次,她提出离婚,我一再跟她强调:“不要用这种话当令箭用。”之后,我一夜难眠。针对这些事以及她每次提出的离婚,我反复再三地考虑过,要不是我过多地为了我乡下华发早生的父母考虑,也许我早就先提了。虽然离婚并不是件可耻的事,但是我老家在落后闭塞的西部农村,这会成为父母心头的伤。
所以,我几经考虑,一忍再忍。一次,在做饭时因小事争吵惹她生气,她立刻把锅掀了,我们住的是她单位的房子,人们议论纷纷,可她竟无所谓。
我最感激她的是那次我父亲因骑车摔跤后骨折,本打算在家乡治疗,但她得知这一情况后,极力劝说我家人让我父亲来京治疗。我开始也坚决不同意,我深知她的秉性,生怕因她的原因导致我父亲在治病期间情绪不好,后来在她的一再坚持下,我父亲来北京治病。但遗憾的是,在治病期间,因我们之间的事情导致她大吵大闹后抱上孩子摔门扬长而去,这样闹了两次,我父亲表情痛苦地听着,而后就催促我给他买火车票。我将父亲送到车站,在等候列车出发的那段时间,我泪水盈满眼眶,但每次回想起父亲孤独地坐在远去的列车上的样子,我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痛感觉。
我知道,在婚姻生活中,没有矛盾是不可能的,可我们的争吵太频繁,其实很多事想来根本就不值一提,可她就能把我数落得一钱不值,令我垂头丧气才肯罢休。她把我的忍让当成软弱可欺,这一切叫我闷闷不乐但又不无奈何。
我理解了“门当户对”更深刻的含义,我希望有到家的感觉
结婚前,我随她去了一次她家,她家人极力反对我们。至今,她的母亲、姐姐仍对我有很大成见。但她认定了我,从这一点上来说,我非常感激她。但婚姻不幸的种子也从一开始就埋下了。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
凡事她都得跟她妈念叨,这一念叨,她妈就间接地管我们家的事了。我多次跟她讲:“咱们家的事,还没同我商量,就先问了你妈,而且已经做出了结论。现在还行,那以后呢?如果她不在了,你问谁?”
我现在越来越深深地体会到几千年来人们总结的门当户对的观点,只不过现在有了更新鲜的演绎。我们的成长经历和家庭背景相差太大,而这一点的重要性是在我们结婚后我才知道的。在我们结婚后的这么多年里,她的家人始终不接纳我,我也不强求,这在我心里留下了很深的伤害,只要她对我好我就满足了,但她的歇斯底里叫我经常独自叹气。她老家离北京近,她又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所以经常回家,每次我都是硬着头皮陪她回家。去年的国庆节在她家,我们为一件事闹别扭时,她提出离婚,但她又担心孩子,正说着,她母亲插话说:“一个丑女孩子,过几年一嫁人,有什么舍不得的?”
她家经常有人来北京,全家人挤在我们借用的那一间集体宿舍里,一住就是一周,我只能沉默。等到我单位给我分了两居室后,我那两居室就成了她家的驻京办事处,让别人难以置信的是我家的床上、沙发上可以同时容纳16个人休息。
我是一个感情细腻的人,在生活中,我总想把我们的感情生活过得好一点,尽量减少矛盾,可我总是很失望。
我们的生活就这样无滋无味地流失着,而我的岁月也已经流走一大半。每当我下班时,看见熙熙攘攘的人们匆匆忙忙往家赶的脚步,我就想去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放声痛哭一场。我时常想:“满世界都是鲜艳欲滴、晶莹透亮的苹果,可我偏偏挑了一个外表光亮而果肉有虫的苹果,为什么我有家却总也找不到家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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