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到底是什么?有人说作家是记忆,小说就是故事。这不全面。小说的艺术评论,中国小说的基本特征,主要结构是从外面拿进来的。短篇小说的艺术性是很高的。小说有顺拐、立拐之说。顺拐:比如找钱包,钱包丢了,找啊找,终于找到了,就是顺拐。立拐:钱包丢了,找啊找,找不到,可以叫立拐。
一.小说的情节结构
小说的传统结构,是按照线索来展开的。一个情节有开端、发展、高潮、结尾构成。
1.根据小说构造特点划分情节结构
(1).框架结构。这种结构首尾相合。如鲁迅的《故乡》:开篙900多字,结尾600多字。首尾制造一个悲凉的气氛。列夫.托尔斯泰的《哈基拉莫拉特》,《北极光》,也是类似结构。
(2).线式结构。A.单线式结构。如《最后藤叶》,是一个短篇小说。短篇小说的一个重要技巧,就是单线索。B.复线式结构。就是两条或两条以上的线索。又可分为:主副线式结构。如《李自成》,写的主线是农民战争,副线是宫廷斗争,主副线有时可以相互转换。拧麻花式结构。这里面分不出主线和副线。主副线结构适合于中长篇小说,不适于短篇小说。主副线结构也有两线平行的结构。
(3).双环式结构。两个圆圈,但有交叉点。双环结构为十字架结构。《爱,是不能忘记的》,就是双环式结构。
(4).螺旋式结构。如司汤达的《法尼娜.法尼娜》。
(5).链式结构。如《十日谈》、《一千零一夜》。
(6).楼梯式结构。也叫台阶式结构。如鲁迅的《祝福》,《水浒传》里的林冲十回、宋江十回是台阶式结构。
(7).往复式结构,也叫升降式。如刘心武的《电梯中》。写小说要讲究艺术构思。小说是什么:“有话则短,无话则长”。小说要告诉人新鲜的东西,告诉人不知道的东西。
(8).翻板式结构。有的是单次翻板,有的是多次翻板。如莫泊桑的《项链》。小说要写“情理之中,预料之外”。有多次性翻板。如契诃夫的《变色龙》。
(9).多米诺骨牌式结构,或叫连锁式。如谌容的《减去十岁》。
(10).拉抽屉式结构。结构形式:有有有有à无;无无无无à有。如《我的叔叔于勒》。
(11).抽底式结构。如莫泊桑的《勋章到手了》。
(12).拆信封式结构。如皮兰德龙的《西西里柠檬》。
2.根据小说的组织形式划分的情节结构
(1).对比法。作家就是写伟大中的渺小,渺小中的伟大。
(2).误会法。A.有的开篇是误会,结尾解除误会。B.有一种误会叫无解误会。C.亮底式误会。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品《柏林之围》。,都德的《最后一课》。
(3).零起式。一般都是从零开始,从不知道开始。从无到有,从不了解到了解。
(4).反应式。在普通正常的反应过程中形成的。如《灯塔看守人》,写波兰的一个看守灯塔的老人,年复一年如一日,点燃灯塔给航船指路。
(5).悬念式。A.开篇式悬念,结局解除。如《拯救孩子》。B.对不了解的人,事前设悬念。C.结局不解除悬念。如《被潮笑的猎手》。
(6).事与愿违式。你按照自己的愿望往这边走,结果是另一边。如法国作家的《法兰石》。
(7).背反规律式。正常行进中添加了一个元素,想推进事物发展,结果却是向相反方向发展。
(8).相向交叉式。如欧.亨利的《麦琪的礼物》。
(9).节外生枝式。如马克.吐温的《竞选州长》,沈从文的《阿金纳》。
(10).绝境逢生式。如捷克伦敦的《陌生人》,另一篇小说《绝处逢生》(或叫《热爱生命》)。
这里由于篇幅有限,在此只整理总结根据小说构造特点划分情节结构的十种结构。完整文章可点击“阅读原文”。
(一)框架结构
“框架结构”,是一种以小说内部构造特点来划分的结构类型,多用于短篇小说,也见于中篇小说。框架结构的小说,可以明显地看到首尾相合,它就像一幅画的画框一样,将小说的主体部分“框”起来。这个“框”,就是小说的开端(或“引子”)和结尾。
“框架”的功能,不仅仅是交代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和尾声,而且还把读者带入一定的氛围和情境之中。“框架”本身也有一定的色调,这个色调一般是与小说的主体部分融合在一起的,有时也可能与主体部分的色调形成强烈的对比,从而使主体部分更加鲜明和突出。由此可见,“框架”有助于加强由内容所决定的基本情调,或高昂,或沉郁,或悲壮,或欢愉。
鲁迅先生的短篇小说《故乡》,全篇计六千字。开篇近九百字,写“我冒了严寒,回到相隔两千余里,别了二十余年的故乡去。”渐近故乡,景物萧索,“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这是整篇小说的“前框”。主体部分,四千余字,一半是对二十多年前的闰土的回忆,一半写“现在”的闰土。结尾也是九百字左右,写“我的船向前走……我只觉得我四面有看不见的高墙,将我隔成孤身,使我非常气闷”。是为“后框”。
读罢这篇小说,我们可以感受到一种悲凉的气氛贯穿全局;而其间的“框架”,则提供了一个悲凉底色。这底色(框架),从形式上加强了由闰土不幸的大半生而形成的悲凉情调,使小说达到了特定的艺术效果。
(二)线式结构
有些小说,好像有一条或几条线(线索)贯穿全局,并且牵动着情节的波动和发展。我们借用几何的术语,将这类小说的结构称为“线式结构”。
线式结构有多种表现形式。
一,单线式。所谓“单线式”,就是整个作品只有一条明显可辨的线索贯穿始终,小说的情节随着这条线索的发展而展开。
蒲松龄的文言小说集《聊斋志异》里,收有四百余篇作品,其中绝大多数作品都有脉络分明的一条线索。即使是情节比较复杂的作品,也多为通过主要人物来穿连,并通过人物活动的线索因出故事,完成整个作品。
比如《劳山道士》,先是极其简练地交代了人物、地点和背景,然后以王生上劳山求仙拜师为线索来展开故事。王生拜了师,随其他人去砍柴,感到非常辛苦,暗暗地想离去。可是有一天他看见师傅与客人一起饮酒,竟能剪纸变月,还能唤下月宫中的嫦娥前来舞蹈。王生领教了师傅的法术,便忍耐下去。
后来他又想回去,临行前求师傅传授法术,师傅便传授了“穿墙术”。王生回家后,在众人面前吹嘘“穿墙术”,结果以头撞墙,来个头破血流。这是一篇寓意式的小说,其结构则以王生的活动(包括见闻)来发展、推进。王生的活动,是一条脉络明显的单线。一般说来,短篇小说比较适合单线式结构;而篇幅更加短小的“微型小说”,则更适于取单线式。以微型作品著称日本作家星新一,大多为单线式结构其作品。
二,复线式。有的作品的情节,虽然以“线”来贯穿全局,但却不仅仅有一条线,而是有两条或两条以上的线索。这类作品的结构,我们称之为“复线式”。
复线式结构的小说,还可以分为三种。
第一种,主副线式。这类作品,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明显可见的线索,但其中有一条是主线,另外的线索往往是围绕着主线延伸、发展的副线。也有的作品,主、副线在发展过程中会发生变化,即主线变作副线,而副线化作了主线。副线在围绕着主线延伸的时候,就好像青藤绕着大树一样向上生长,因此也有人将主副线式结构称为“藤绕树式”。
姚雪垠的长篇历史小说《李自成》,即为主副线式结构。其中,李自成及其农民军与崇祯皇帝及大明朝廷的斗争为这一小说的矛盾主线;明军与关外清军的战争,则是一条副线。当李自成军在山海关一片石被吴三桂和多尔衮的联军打败以后,前半部的副线则上升为主线,而李自成与明的残余力量的斗争就降至为副线。此外,张献忠的活动构成了小说中的第二条副线。
第二种,拧麻花式。这类作品,有两条难分主、副的线索。这两条线索,交叉并进,就好像油炸麻花一般。我们将这样的小说结构形式,称为“拧麻花式”。
阿.托尔斯泰的长篇巨著《苦难的历程》三部曲(包括《两姊妹》、《一九一八》、《阴暗的早晨》),就有两条难分主次的线索。一条,以红军军官戴勒琴和妹妹达莎的爱情线索;另一条,曾经是白军军官的罗欣和姐姐卡嘉的爱情线索。两条线索,人物关系(女为姐妹,男为“一担挑”)和人物身份(红军和白军)及男女的分合、红军和白军两个阵营的斗争拧在一起,交叉进行,如同“拧麻花”一样。
第三种,平行式。还有一类作品,虽然有两条明显的难分主次的线索,但它们并不交叉进行,而是呈平行状态(不同的时空和不同的人物)。不过这两条线索之间有着某种有机的联系。这样的复线式结构,与“主副线式”和“拧麻花式”有明显的区别,我们称之为“平行式”。
美国作家诺曼.海勒以第二次世界大战为题材的长篇小说《裸者与死者》,就采用了“平行式结构”。这部作品通过两条平行线索展开了复杂的情节:一条写美军师部里的军官,另一条写侦察排里的士兵。两条线索之间,由侯恩少校联系在一起。这种平行式结构的作品,在传统小说中比较少见。这种结构,已具有现代小说结构的意味,或说它就是传统小说结构和现代小说结构的结合物。
“复线式结构”多用于中、长篇作品,适于展开丰富多次多彩的历史画面和复杂多变的生活场景。
(三)双环式结构
我们把“框架结构”也称作“环式结构”。有一类小说,其结构如同两个“环”套在一起,从而组成了“双环式”。这类作品,故事中套故事,或者是一个故事引出另一个故事。两个故事,都是独立成章的,但又有相连或者交叉的点,这交叉的点,使两个原本独立的“环”连在了一起。
奥地利作家斯蒂芬.茨威格的名作《象棋的故事》,就是由两个可独立成篇的故事组成的。这两个故事,分别来自两个人。一个人,是年轻的象棋世界冠军琴多维奇。他几乎是一个无师自通的、天才的象棋大师。他原本是一个被乡村神父收养的孤儿,常常木然地看神父和别人下棋,没人理会他,也没人教他。
一次神父下了半盘棋就被人请走了,巡警队长就让琴多维奇接着下。这一下不要紧,巡警队长竟然是不开张。琴多维奇的下奇天才从此被发现,后来就成了举世闻名的世界冠军。另一位是B博士,他并不是棋手,而是一家法律事务所的法律顾问。二战期间,他曾被德国法西斯分子单独关押了十几个月。在关押期间,他孤独、寂寞,后来从一个党卫军军官的衣兜里偷拿了一本棋谱。为了消磨时间,他反复背诵棋谱,然后以条格床单为棋盘,自己和自己对弈。
两个人,各有各的故事。两个人是在一艘远洋轮船上相遇的。船上的众人和世界冠军下棋,很快就输了。再下第二盘,旁观的B博士支了几招棋,结果走成了合棋。不仅是众人惊异,连世界冠军也大为惊异。于是有了世界冠军和B博士的对弈。第一局,世界冠军输了;再下,世界冠军陷入长考,就在这时候,B博士的思维混乱了,他似乎又被关进了法西斯的禁闭室……
两个人在同一时空(轮船)相遇,原本两个人的各自的独立的故事(两个不同的“环”),在对弈中交叉在一起了。这一交叉,使两个原本只是个人经历或者说是个人的故事,发生了质变——故事上生为小说。作品的反法西斯内涵,也就很自然地体现在其中了。
“双环式结构”,又可称为“十字结构”。它的基本特点,就表现在交叉点是。正是这个交叉点,使两个独立的故事发生联系,同时也使两个人物发生关联,发生碰撞,进而引发一系列反应,并且使两个故事都得到升华。
(四)螺旋式结构
有些小说,就其内部构造而言,就如同螺纹,或者螺蛳壳纹理的曲线一样,情节线跌宕起伏,忽上忽下,螺旋式发展,最后达到高潮。我们将这样的结构形式,称作“螺旋式结构”。
以《红与黑》闻名于世的法国作家司汤达,有短篇名作《伐尼娜.伐尼尼》,其结构就是螺旋式的。小说开篇从1827年春天的一个晚上的一个轰动整个罗马的盛大舞会上写起。午夜前后情节线骤然荡起:一令人震动的新闻传开,一个年轻的烧炭党人化装越狱逃走。荡起又落下,情节转入伐尼娜小姐在家中发现受伤的烧炭党人。
她开始和他接近,后来开始相爱。然后,情节线又起高峰——伐尼娜为了使和伤愈并和她相爱着的人留在自己的身边,她将烧炭党集会的事情向教皇告了密,并想方设法使她爱的人没有去参加那次集会。结果是与会的烧炭党人全部被捕,而没有被捕的年轻的烧炭党人却决定自投监狱,因为他要洗刷自己的清白……
情节线螺旋式上升,一圈一圈地推向高潮。伐尼娜利用她的妩媚,打通关节,终于使她的爱人获得特赦。伐尼娜到狱中去看年轻的烧炭党人,并说出了烧炭党人集会被破坏的原因。她的情人听后勃然震怒,他断然拒绝了她的营救。故事曲折动人,高潮迭起,如同绕螺旋一样。
以“螺旋式”结构的小说,大多故事性强,情节曲折,具有较强的可读性。
(五)链式结构
这种结构,好像链条一样,一环套一环地相连接,情节也随之改变、延续、发展。这种结构中的每一个“环”,都是一个独立单位,可独立成篇;同时它又与下一个“环”相衔接。几个、十几个独立的“环”,连成一个链条,构成一部完整的作品。
此类结构的代表性作品,有意大利作家薄迦丘的《十日谈》和古代阿拉伯文学名著《一千零一夜》(又译《天方夜谭》)。
《十日谈》讲的是七个年轻女子和三个青年男子,为了逃避1348年发生的大瘟疫,住在佛罗伦萨城外的一座庄园里。为了消磨时间,他们每天讲十个故事,在十天内轮流讲完一百个故事。这一百个故事,每一个都可以独立成篇,都是一个独立的“环”。一环连一环,构成了长长的一个链条,也成为《十日谈》的整体。
在我国古代的小说中,也有“链环式”的作品。比如四大古典名著之一《西游记》,虽然它的故事具有连续性,但它的每回都具有相对的独立性,也形成了一个一个的“环”,环与环的链接,故事得以延续、发展,直至完成。
(六)楼梯式结构
“楼梯式结构”,又可称为“台阶式结构”。这类作品,似乎从平地而起,一步一个台阶地走向高潮。由于这类小说的情节线轨迹如同“楼梯”(台阶),所以我们借以形象地表达,称之为“楼梯式”。
鲁迅先生的小说《祝福》,从表面结构上来看,可视为“框架结构”;但是,如果我们抛开首尾的框架部分,仅就其主体而言,其结构应属于“楼梯式”。小说的女主人公祥林嫂,是一个“安分耐劳”的寡妇。她来到鲁镇当女工,不惜力气,日夜操劳,“然而她反满足,口角边渐渐的有了笑影,脸上也白胖了。”(这是“平地而起”)。
后来,她的婆婆来了,将她拖进船里带走,嫁到山里去了。(上了一个台阶)祥林嫂被迫改嫁以后,男人得了伤寒病死了。(又上一个台阶)她本有个孩子,却突然被狼衔去了。(再上一个台阶)男人死了,孩子没了,本房大伯将房子收走了。(再次上台阶)她再次来当帮工,但终于被辞退,沦为乞丐,最后冻饿而死。(至此,台阶走到顶点)“楼梯”走到头了,已经无路可走,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在这篇小说中,人物的命运在情节线的引领、发展中,一步一步走到尽头。
我国古典小说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浒传》,开始以“扇面式结构”展开,但在描述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被逼上梁山参加造反队伍的情节中(从第七回“花和尚倒拔垂杨柳 豹子头误入白虎堂”到第十二回“梁山泊林冲落草……”),采用的却是“楼梯式”。一个武艺高强的官家军官,被奸人所害,但依旧报着得过且过的希望,最后家人亡,只能铤而走险,杀死仇敌,逼上梁山,真乃一个台阶又一个台阶。
在“楼梯式结构”的作品中,主人公的行动往往是被动的,不自觉的和身不由己的。他或她被一种强似一强的外力推动着,不得不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上去(陷下去),或沉沦,或死亡,或者铤而走险,走上反抗的道路。读者关注主人公的命运,也伴随着主人公的痛苦而痛苦、欢乐而欢乐。小说的情节线牵引着人物,也牵引着读者,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登上去(陷下去),最后达到高潮。这类结构的作品,大多都有很强的可读性。
(七)往复式结构
“往复式”又可称为“升降式”。顾名思义,就是从这类小说的整体构造来说,其结构有“一去一返”或“一升一降”的形态。其故事情节,是在这“一去一返”或“一升一降”中展开的;这“一去一返”、“一升一降”,使人物的思想、情绪发生剧烈的变化,并且使人物开始了新的行动。
日本作家森村诚一有篇名为《废井》的短篇小说,其故事梗概如下:46岁的上松后吾是一家大电器公司的副科长。由于世界性的经济衰退,公司开始从45岁以上的下级管理人员中动员退职。上松被迫退职后,公司为他开了一个形式上的欢送会。会后归家,上松失足跌落在一个被草丛掩盖着的废井中。他在废井中被困了两天一夜,使他想起半生的经历及家庭的烦恼。被救后,上松回到家里,但却由于退职而受到妻、儿的冷落。上松万念俱灰,于是自投废井。
这一小说的构思是:被动落井——被救出井——自行入井。从结构上讲,它是一下、一上、一下的“升降”或者“往复”。
刘心武的短篇小说《电梯上》,其结构为典型的“升降式”。故事很简单:昔日的一对“情人”再一次有了联系,他邀她到家里坐一坐,她答应了,于是进大楼,登电梯。他的家在十楼,从一楼到十楼,她的脑海里往日的浪花翻卷——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她离开了他;虽然她没受什么苦,但生活却是在庸庸碌碌中度过的。想起往事,她惭愧万分,就在这时候,十楼到了。见到他还说什么呢?过去的已成过去,再说有意思么?
她决定不进他的家门,又返回了楼下。一上一下,小说完成。故事似乎很平淡,情节也很简单,但就是这一上一下,使小说“化腐朽为神奇”,一个原本比较常见的生活故事,化作了一篇艺术作品。这篇小说的结构,不仅可以得见“升降式”的结构形态,而且也使我们能够发现结构在小说作品中的作用。
“往复式”(或“升降式”)结构的形态是“一去一返”或“一升一降”,其关键部位是“去”、“返”或“升”、“降”的契机或者说转机的原由。有了“去”(或“升”)的契机,就应该有一个合理的转折理由——它或者是心态的变化,或者神经的触动。
(八)翻板式结构
有类作品,由于某种原由的推动,情节线顺势发展;但发展到一定阶段的时候,主人公突然发现原来成为推动力的“原由”并非像他(她)想象或判断的那样,至此,形势发生逆转,就好像一块木板那样,突然翻了过去。我们将这种形式的结构,称作“翻板式”。
莫伯桑的短篇名作《项链》,描述的是这样的一个故事:一个小科员的夫人骆塞尔太太为了参加一个舞会,向好朋友伏莱士洁太太借了一串用金刚钻镶成的项链。在舞会上,骆塞尔太太大出风头;舞会过后,借来的项链却无翼而飞。在这种为了偿还一串金刚钻项链而耗尽资财的“原由”推动下,情节顺势发展——骆塞尔太太只好与她的先生改变以往的生活方式,辞退了佣人,自己干家务,并且节衣缩食,整整苦熬了十年。
有一天,已显苍老的骆塞尔太太突然在街上遇见伏莱士洁太太。至此,形势发生了逆转,情节线也随之来了一个大翻板,伏莱士洁太太说,那条项链只是一条以人造金刚钻镶嵌的低廉物品。骆塞尔为了一串假项链,白白付出了十年劳苦的代价。
《项链》的前半部分,写女主人公借项链而在舞会上风光,写丢失项链而过苦日子,是小说的线索的顺畅发展;当十年后两位太太相遇,伏莱士洁说出真相时,小说的线索来了一次整体性的“翻板”。可以设想,如果没有这个“翻板”,只写骆塞尔太太为了一次快乐的舞会而付出了十年青春的代价,小说也是成立的,但却不会产生这样强烈的艺术打击力量。或许,《项链》也只是一篇不甚引人注目的作品。
“翻板式结构”的作品一般有两种。一种如《项链》,在结尾处一次性“翻板”。还有一种由多次性的“小翻板”构成,如契诃夫的短篇名作《变色龙》。
在《变色龙》中,巡官奥楚蔑洛夫为了一条咬人的狗,脸色几经突变——因为他判断不了狗到底是谁家的。是一般老百姓家的?还是将军家的?或者是将军哥哥家的?狗的主人不同,脸色和语言就会有所不同。整个作品,是以巡官的脸色变化而发展(或“变换”)的。其情节,则以狗的主人是谁为推动力,从而形成了多次性的“翻板”。路遥的中篇小说《人生》,也采用“翻板式结构”,且系多次性“翻板”。
其主人公高加林的沉浮,对他个人的感情、心绪、思想构成一次又一次的“翻板”;周围人对待高加林的态度变化,也形成一次又一次的“翻板”。这翻过来,掉过去,上去下来,翻饼烙饼,即是心理的,也是情节的,同时还是结构的。这一结构的运用,极其形象地反映了在变革时期人们的社会变化和心理状态。
“长线穿珠”,应视为“链式结构”的一种。
(九)连锁式结构
有类小说,人物、情节一环扣一环,只要触动其中的一个环节,它们就回一个接一个地触动下去,形成“连锁反应”。我们将这类小说的结构,称作“连锁式”,也可叫做“多米诺骨牌式结构”。
谌容有一篇短篇小说,题为《关于仔猪过冬问题》。小说的主要情节为:一个冬天的夜晚,刚刚准备休息的市委书记张丁凡突然听到窗外的风声,于是想起了“仔猪过冬问题”。(清注意,这一“想起”就是触发点,是锁头,是多米诺骨牌中的第一张牌。)他立刻给农村办的焦主任打了电话,要求焦主任连夜布置下去,并抓紧起草文件。(触动第二张骨牌)县委书记马明盟接到上级的电话(触动地三张骨牌),当即决定起草一个供常委讨论的“关于仔猪过冬问题”的补充通知。
县里打电话到公社,公社书记沈贵庚下令留下生产组的人进行研究(触动第四张骨牌)。深更半夜,大队支部书记徐栓得到通知(触动第五张骨牌)……就这样,以市委书记的一个电话为引线、为锁头、为第一张骨牌,以命令一层一层下达为情节(一张牌碰另一张牌),最后完成整篇小说。
谌容的另一个题为《减去十岁》的短篇,也属于连锁式结构。小说开篇写一个令人兴奋的传闻——为了弥补被“四人帮”耽误的时光和青春,每个人都可以减去十岁。根据这个原则,60岁的人不必退休,可以认作50岁;50岁的人认作40岁,当当年;40岁的,递减为30岁;30岁的,就成了20岁;20岁的,当作10岁,那就只能上小学了。10的可就麻烦了,如果还算出生的话,也还是在幼儿园里。
“连锁式结构”(或“多米诺骨牌式结构”)的小说,有一个明显的传递着、连锁着的情节线,一环连一环,一环推一环,从而形成递增、递减的或滑稽、或戏剧性的效果。
(十)拉抽屉式结构
有的小说作品,其结构的特点可比作“拉抽屉“。家里的一个抽屉,上着锁,但主人知道,里边装满了钱;只要找到钥匙,拉开抽屉,钱就可以大把大把地抓。关键就是找到开抽屉锁的钥匙。钥匙终于找到了,拉开抽屉一看,里边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主人的期望一下子落空。相反,家中的抽屉没上锁,主人也懒于去拉抽屉,因为他知道,抽屉里什么都没有;可是有一天,主人于无意间拉开了抽屉,大吃一惊,只见里面装满了钱。这种小说的情节发展线索呈如下的一形态:
‘有、有、有、有——无’
‘无、无、无、无——有’
我们将这种“从有到无”或者“从无到有”的突变式结构,称作“拉抽屉式”。
这一结构的代表性作品,如莫伯桑的短篇名作《我的叔叔于勒》(又译《我的茹尔叔》)。其故事梗概为:日子过得比较拮据的约瑟夫.达弗朗什一家,每到星期日都到海堤上去散步;同时,他们全家人都在盼望着据说是在美国发了大财的叔叔于勒回来。他们一直盼了十年,希望与日俱增——有朝一日,百万富翁于勒意外归来,他们全家就会过上期盼已久的好日子。(这就是“有、有、有、有……)
但是有一天,当他们全家人正在海堤上散步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衣衫褴褛、靠卖牡蛎勉强度日的落魄水手。这人竟然就是他们期盼已久的于勒。他们满怀的期望,一下子落空了。(这就是前边“有、有、有、有”的终点——无)也可以这样说,他们全家想的是抽屉里装满了钱(于勒叔叔在美国发了大财),只是找不到开抽屉锁的钥匙(于勒一直没有回来)。钥匙终于找到了(于勒出现了),但却发现抽屉是空的(落魄的于勒连家都不敢回,他们的期望自然是落了空)。小说的沿着“期望的”的线索推进,“期望落空”,小说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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