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树总有花、或者果实,只有柳,茫然地散出些没有用处的白絮。别的树是密码紧排的电文,只有柳,是疏落的结绳记事。别的树适于插花或装饰,只有柳,适于霸陵的折柳送别。
成行的岸柳,虽然旧的叶片早落了,新的叶儿还没长出来,但那全线倒垂的柳丝,那挺拔的树干却也显出蓬勃的生机,阳光下,树影倒映在水底,那景致就更好看了:轻柔、潇洒、婀娜多姿。
垂柳全乱了线条,当抛举在空中的时候,却出奇地显出清楚,霎那间僵直了,随即就扑撒下来,乱得像麻团一般。
春柳的柔条上暗藏着无数叫做“青眼”的叶蕾,那些眼随兴一张,便喷出几脉绿叶,不几天,所有谷粒般的青眼都拆开了。
春天悄悄来到人间的时候,总是柳树梢先绿,由淡而深,当它绿得浓了,细细长长的柳丝儿低垂下来,直让梢头点进小溪的水面。
河堤上修了朗朗阔阔一条步道,河畔这头新栽了一排杨柳,初发的柳条儿风情万种,旖旎披下,似少女的发。只不够长,点不着水面,是披肩短发。
老柳树立在烟田中间,静静地低垂下它巨大的树冠。它好像在俯视这些烟棵,俯视这片守候了几十年的田野。
柳差不多已经落伍了,柳差不多已经老朽了,柳什么实用价值都没有——除了美。
柳丝条子惯于伸入水中,去纠缠水中安静的云影和月光。它常常巧妙地逮着一枚完整的水月,手法比李白要高妙多了。
门前是一排柳树,柳树下还杂种着些鲜花;对面的一带红墙,是学宫的泮水围墙,泮池上的大树,枝叶垂到了墙外,红绿便映成着一色。
偶尔一株被淹的垂柳,枝叶象尸体那样无力地垂着,从雨水迷蒙中显露出它那沉重的神态。
树色一例是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雾;但杨柳的丰姿,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
小岛周围围绕着一排排垂柳,不时刮起一阵阵风,柳条随风飘扬,河中的倒影犹如一条条银蛇在水中摆动。
小河这边岸上,几棵垂柳,嫩叶翠绿,而最嫩处仍带鹅黄;长条在轻轻摇曳,垂向水面,靠岸有几丛小竹,十分茂盛
许多不知名的小鸟在婀娜的柳枝间鸣叫着跳上跳下。秋风过处,将那纤柔的柳丝吹向湖面,丝丝细柳从柳枝处向下低垂,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曲折之间象是西子瘦削的肩和绰约的身姿,在迎风舞动着。
沿途树荫成行(终于又见到树了),几乎清一色的柳树,但同江南的垂柳和黄土高原上见到的旱柳很不相同。灌木一样的丛生在水边,枝条柔韧,树皮红红的。柳叶有些革质,较通常的柳树更为短小。
一缕缕垂垂的细丝,将她们悬在那皴裂的臂上,临风婀娜,真像嘻嘻哈哈的小姑娘,真像凝妆的少妇,像两颊又像双臂,像胭脂又像粉……
有几束柳丝连到了水中,在湖面上摇曳着,隐约象西施在湖边浣纱,又象是她那瀑布般的秀发倾泄在湖中,正洗浴待妆。将西子湖的灵秀之美,极尽展示出来。
有人怀疑彩虹的根脚下有宝石,我却总怀疑柳树根下有翡翠——不然,叫柳树去哪里吸收那么多纯净的碧绿呢?
再远处,河边突起的坝堤上,一丛丛细毛柳的颜色姿态悠闲,衬在冷艳的弱水河上,便显现出一团团类似少女脸颊一般的红晕。
走上大坝,便被绿色的浓荫包裹了。这大坝两旁的柳树,有的像是白发婆娑的老人,有的像是秀发披肩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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