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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创作技巧大全

第九篇 一些小说写作技巧

第九篇 一些小说写作技巧

第一章 人物
  一切小说的基础是什么?
  是人物,所有小说的核心都在于如何塑造有吸引力的人物,尤其是主人公,这是小说成败的关键。
  事实上,我们可以给小说下个定义,短篇小说:用散文的形式描写一个人物力图解决一个问题。长篇小说:用散文的形式描写数个人物力图解决数个问题,当然这其中的人物要有主有次,问题要有大有小。
  在科幻小说和惊险小说中,人物多种多样,可以是真正的人,也可以是机器人、仿生人、动物植物或来自外层空间的恐怖不知名的异形。不过大多的人物恐怕只能是人,偶尔有克隆人或是仿生人,也会有些幽灵和鬼魂。但是不管什么作为主人公,他们的言行举止必须像一个真正的人。
  读者阅读小说,主要是为了消遣,他们不想听说教。如果小说写的是一部机器、一棵树、一只鸟,如果这些主角没有人类的特性,那读者很快就会感到厌倦,反过来说,如果我们在写作的时候有意识地让小说中的人物都面临一个问题,比如说生存问题或是存在障碍的爱情,并让主人公奋力去解决这个问题,读者就会被吸引。
  小说像任何一切娱乐形式一样,要能吸引并保持观众的注意力,而且,小说又具有其他娱乐性是无可比拟的优越性。小说可运用文字直接激发读者的想象力,作者仅凭纸和笔,就可以带领读者去异乡奇境进行旅行。
  但小说也有其弱点。作家不可能面对读者直接进行解释或解决读者的一切疑惑,作家必须要把他想说的一切统统写下来,并希望读者能听到、看到、闻到、感觉到甚至尝到作者在小说中所描述的一切东西。
  因此,作为作者,你的工作是要使读者生活在你的小说中。要使你的读者忘记他他们是坐在电脑前或是躺在床上看文字,而是使他们相信他们正生活在你想象中的世界,生活在你用笔创造出的世界中,他正在急诊室中抢救病人,他正绝望地站在海边等待黎明,他正在爬一座冰雪纷飞的山,山的那边是他的陷入险境的爱人。
  总而言之,是要读者生活在你的故事中。做到这一点最简单的一个办法是,提供一个他所向往成为的人物。
  让读者想象,她自己就是一个主角,挣扎于情欲和对自由的向往中,被另一个紧紧束缚着。或是因为备受伤害看不见希望,正慢慢滑向死亡的黑暗的却渴望被救赎。
  作者如何做到这一点呢?有两件事必须记住。
  首先,小说基本上写主人公解决面临的问题的文学样式,主人公的选择必须十分小心。人物应该有独特的吸引力,并给一个难题让他去解决,从而使读者关心该人物以后的命运。小说中的主人公也称之为观点人物,故事是从他的视角讲述的,换句话说,就是主人公必须有能力承担这个故事。
  选择一个主人公,他有极大的能耐,却又有明显的弱点,然后然他去解决一个难题。
  比如,作者可以设想一个主角,他睿智、冷静、意志力极强,从以往的战争期间看是个卓越的军事家,但他有时会陷入迷惑,坚硬的外壳下面是容易受到伤害的心,因为追求自由而参加国家的独立战争,然后又因为自由被束缚而被迫选择离开祖国。如果让列文领导一支军队,管理国家,他会轻而易举地完成,但是他所面临的问题不是考验他的优点,而是揭露他的短处,所以他遇到了另一个主角,一个无论容貌、力量都比他强、掠夺成性的人,他夺走了这个主角的自由,不仅如此,他所经历的一切超越他忍耐的极限,这也是使他高傲的自尊受到极大的伤害。
  另外,在描写人物时,不要流露出主人公自己必胜的信念,如果主人公都确信难题能解决掉,那读者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故事必须要有悬念,这个悬念应该维持到故事结束。换句话说,主人公对自己的命运是无法把握的,如同走在悬崖边上,摇摇摆摆跌跌撞撞,狂风和暴雨随时都可能把其摧毁。
  在具有高度写作技巧的小说中,主人公除非作出极大的牺牲,否则就不可能战胜他所面临的难题,也就是说,主人公必定有失才能有得,而读者急切想要知道主人公将会失去什么。
  那种镇定自若、无所不能的人物是小说中最要不得的,他们乏味、刻板、不可信、毫无意义。
  优秀的作家如同优秀的建筑设计师,每一篇小说应具有其独特的创造性,这包括有特点的人物和适合故事的背景以及其中文中流露出的观点。
  观察一下你每天周围接触的人物,你能见到多少一成不变的模式呢?进一步了解他们每个人,你就会发现,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都有与其他人不同的个性、习惯、爱好、欢乐和恐惧,每个人都面临自己各自不同的问题。他们有哪些强处和弱点,应着重描写他们那些与众不同的特点,在设想一下,哪一些问题最能暴露其弱点,然后再动笔开始写。
  关于描写人物的第二个要点是,整个故事的叙述都应从主人公的观点和感觉出发,即使小说使用第三人称的叙述手法,写在纸上的一切都应是主人公的亲身经历,这是对作者的一种限制。
  主人公必须出现在每一个场景中,作者不能写主人公所不知道的事情。但唯有如此,作者讲的故事才有真实感,并直接向读者叙述。主人公困惑,读者也会感到困惑:主人公痛苦,读者也会感到痛苦,主人公胜利了,读者也会感到胜利的喜悦。换句话说,读者生活在小说中,而不只是在读电脑屏幕上的字或印在纸上的铅字。
  也可以用第一人称来写小说,在以第一人称叙述的故事中,“我”是主人公,给读者以更大的带入感,有利于在他们的脑中建立一个虚拟的世界,但是由于“我”的视角有限,叙述的时候有时会有极大不便,不过在设置悬念上比第三人称要方便一些。当然,如果作者必须告诉读者一些主人公所不知道的事情时,最好用第三人称。
  还有些人用第三人称和第一人称混合来写,这种方法要取得较好的效果相对要难,很容易产生视角混乱,使读者迷惑,但能克服单纯以第三或以第一人称描写的缺点。
  有一个办法可以检查主人公是否能感知现实世界,查看你所写的小说的每一页,看看主人公的五种感官是否都起了作用。如果在一页中只有主人公的视觉和听觉用上了,就重写这一页,最终达到的效果是,不仅要使故事的主人公不仅能看到和听到,还要让他嗅到、尝到和接触到,这种方法是故事的叙述效果生动活泼。
  那么,怎样才能找到具有独特个性的主人公呢?又怎样让它解决什么问题呢?
  综上所述,作者所写的主人公,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你自己和其他你所熟悉的人物相结合的产物。许多作家往往劝导初学者应写自己所熟悉的人和事,这确实是成功作者的经验之谈。没有一个作者会写自己从未亲身经历的东西,这实在是不可能的做到的。
  事实真是如此吗?看看我们周围的小说,恐怕没有那个是写文者的自己的经历,举架空历史小说,发生在不存在的朝代的不可能的事情。那么,作者的亲身经历又是哪里来的呢?
  小说中的人物是作者所熟悉的,他们已经在作者的脑子里活了很久。在开始动手写前和写时,作者在自己的脑子中调集平时所存在脑海中的记忆,一点点设计出故事中人物中的形象,长得什么样子,脾气如何,有什么样的朋友和敌人,如何对外界作出反应,有什么和别人不同的地方,长处和弱点是什么,家庭情况等等。
  从某种意义上说,写好一部小说,有很大程度上与你平时所读书的多少、范围和理解程度成正比,也取决于所收集的相关资料的量。
  所有这一切,都可以算是一种“亲身经历”。但光有亲身经历还不够,作者还需要有能力激发想象力的触发,想想看如果是个热爱自由和被自己的战友背叛的人,在星际中游荡,有一天突然被另外一个强者囚禁,一层层剥去伪装,最后连思想的自由都要被夺去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以上所述,就是写好一篇小说的关键。
  在一篇小说中需要描写了多个人物,每个人物都面临自己的问题
  请注意,主角要面临多个问题,这是小说主人公与其他人物之间的主要区别,而一个主角比另外一个更重要一些,他所面对的问题也更多。
  一位著名的写作教师曾告诉上课的作者,他们可以把主人公所面临的问题设想成一个简单的方程式:一种感情对另一种感情。例如,那是自由对恐惧,骄傲对征服,忠诚对友谊。
  但开始为小说构思人物时,即使是次要角色,都可用这个简单的公式去套人物的主要性格。
  如果你的人物不能套入这个显而易见的模式,那么,你就根本没有把人物构思好。小说的基本冲突,也就是小说情节得以发展的动力,是主人公内心的感情冲突。小说的一切冲突,都是从这一基本冲突发展出来的。
  在主人公面临的这个内在的、心灵的问题上,作者需要给他加了一个外部的、体力和智力上的问题。
  它们与主人公所面对的主要问题交织在一起,每当解决了一个问题,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这就形成了互相连接在一起的问题链,也被称为是相互联结的期望链。因为,作者放在读者面前的每个问题、每个疑问都隐含着对这个问题或疑问的解决或回答,使读者期望继续读下去。所以,作者要在小说中不断地提出问题,提出疑问。
  小说都应该有这样的紧急关头,作为作者,就应把小说的主人公和你的读者,放到这种紧急的关头去考验,让读者和主人公一样痛苦不堪,进退维谷,难以摆脱。在这个时候,你已经小心地向读者证明并使他们信服,不管主人公有什么缺点和问题,他都是一个值得称赞的人。
  在喜剧结尾的小说中,主人公往往作出道德的选择,他宁愿放弃自己所珍惜的一切。尽管他失去了所珍惜的一切,他却经受了烈火的考验,因此他得到回报,幸福最终回到他身边。
  在以悲剧结尾的小说中,主人公选择非道德的解决方法,在看上去幸福的后面则是悲惨的命运。
  在一些小说中,主人公作出了正确的选择,解决了自己面对的难题,但却失去生命,这是“悲剧”的经典定义。
  在小说中人物描写应注意的最后一点是,主人公必须要有变化,不管小说中的主人公发生了什么,不管小说怎么写,主人公必须要有一个根本的变化。
  每篇小说的关键是写主人公的变化,要找出主人公在感情、道德、肉体和内心等方面的关键的变化,作者要写的就应该是这种变化。
第二章 冲突
  有一句意大利谚语说:“吃饭没酒,如同白天没有阳光。”故事没有冲突就想吃饭没有酒。
  冲突构成故事,没有冲突就没有故事。作者可以写一篇有趣的散文,也可有些几段小说的场景和背景,但故事的本身则依赖于冲突。请想象一下:如果罗密欧和朱丽叶双方的家族是世交,他们不反对两位年轻人的结合,那将会是怎样一个乏味的故事啊。
  冲突最简单的表现形式是最明白无误的方式:两个人物之间的搏斗。这是西部小说的程式:戴白帽子的好人用枪打死了戴黑帽子的坏人:或者在小镇的酒吧间里,两个人拳脚相加。在这种小说里,人与人之间直接的肉体个都是唯一的冲突形式,这种小说被称之为“西部剧”。
  事实上,在建国初期,我们国家的电影也曾陷入这种怪圈,现在回头看看,完全是为了表现战争和胜利而表现战争和胜利。
  科幻小说和惊险小说也曾经模仿过这种“西部剧”的冲突形式,当然其冲突的发生的背景更为广阔,更为复杂。以科幻小说为例,科幻作家把故事发生的舞台搬到了整个星际空间,但遗憾的是,其模式是一样的:肉体的格斗是小说冲突的主要形式。只是科幻小说中出现的不是盗贼而是可怕的异星人入侵。科幻小说中描写的也不是与印第安人打仗,而是一场星际战争。但其冲突是肉体的歌都,是好人与坏人之间的决斗。
  在大部分的这类小说中,没有人物性格的发展。英雄人物、坏蛋,以及其他任务,自始至终毫无变化,他们也没有内心冲突。
  今天看来,这种小说幼稚的荒唐可笑,可是就是这种小说每星期都涌进编辑部成为废纸堆。所以,有必要向众多作者说明的一点是:乒乒乓乓的格斗根本不能算是冲突。
  那么,什么才是真正的冲突呢?
  对于作者,冲突是指意见、兴趣等各方面的碰撞或分歧,尤其是指由于不可调和的愿望、目的等所引起的思想和道德上的斗争。
  不可调和的愿望和目的,是真正能使小说获得生命的冲突。这不光是好人和坏人之间的武装冲突肉体搏斗,而是不可调和的愿望和目的之间的冲突。就想雷暴的形成是由于两种带不同电荷的云之间的“冲突”所造成的一样,小说中的冲突也是由主要人物之间内心的冲突所形成的。
  这种冲突的表现形式是多种多样的,拳打脚踢刀枪往来是最差的冲突形式,因为作者根本未作认真的思索。
  在一篇好的小说中,在一篇好的小说中,冲突可在多层面上展开。冲突源于主人公内心深处,而后发展成为主人公与其他人物之间的冲突。而且,在小说,冲突往往最终发展成为主人公与道德、社会体系或是理念的冲突。
  在人物这一仗我们谈到,每一篇小说的开始,都是主人公思想深处感情上的冲突:两种感情的冲突,如自由对恐惧,爱与恨,忠诚对友谊或是责任感对贪婪。
  在短篇小说中,由于篇幅有限一般在小说一开始,这种冲突就折磨着主人公。长篇小说中可以用较多的篇幅来交代背景,但也应暗示主人公内心陷入不安的处境,当然不一定需要一开始就向读者交代清楚这种出土,但应让读者很快理解到,主人公有麻烦了。
  有些小说冲突围绕着主人公与另一个人物展开的,事实上大多数耽美小说就是这种模式,还有些小说冲突的范围更大一些,但不管怎样冲突必须实实在在,才能使读者产生共鸣。
  顺便提一下,对手(或称之为敌手)与坏蛋有很大的不同。对新手,塑造一个坏蛋要容易得多,因为小说就需要有个坏人去做坏事。
  一篇真正优秀的小说,冲突是在多层次展开的。现实主人公内心的冲突,即感情的冲突,然后,由一位对手攻击了主人公的最弱点,是内心的冲突变成了外在的冲突,并使之表现在外部的世界中。
  还有些小说中,冲突的对手不是人而是自然界或是宇宙,比如死亡,不依人的意志为转移,也是无法改变的,因此最终的结局通常都是悲剧。
  正是冲突是故事展开,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乌托邦小说对起来令人索然无味,因为在理想美满的乌托邦社会中没有冲突。没有冲突就没有故事,作者可以写一篇快乐的游记,但你如果想让读者对你的小说爱不释手,,就必须在小说中描述冲突,而且,冲突越多越好。
  原本想讨论情节和悬念的,可是笔记却没找到,房间里的书太多了,还得从头找起,不过先说说冲突也没关系。汗……
第三章 情节
  有人曾问过一名著名的小说家:“怎样才能使小说产生悬念?”
  他的回答是:“用定时炸弹,把时间定在最后一页上爆炸。”
  无论长篇小说还是短篇小说,尤其是短篇小说,如果追求情节性强和令人印象深刻的结局,它就不得不与时间赛跑,其最后的结局简单可能是“皇帝的新衣”,那种看不见的衣服根本不存在;也可以复杂到斯坦利库布里克的电影中那个叫做“末日机器”的超级核装置,这架机器可以毁灭整个世界。
  怎样才能创造出情节性强的小说呢?其关键在于制造一颗爆炸力强的定时炸弹,并让读者在第一页上,甚至是在小说的第一段就能清晰地听到定时炸弹发出的滴答声。
  有些作者先设想好故事的情节,然后按照情节需要加紧人物、背景和冲突。例如,他们开始有这样一个思想:如果某一天我们突然发现我们周围的世界都是虚拟的,过去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电流刺激大脑的结果,那么结果是什么?其答案可以在著名影片‘黑客帝国’中找到,这是一个经典的影片,天才的编剧首先有一个基本的思想,然后再设计情节使之符合与自己的思想,然后再根据需要加入人物、背景和冲突。
  另一方面,在小说的人物、背景、冲突和情节四要素之中,可以从任何一个要素作为基本思想,并以此为基础构成一篇小说。
  小说要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其主人公的刻画和难题的展现应交相映衬才能引人入胜,作者的任务就是要使读者关心主人公,把主人公绑在椅子上,脚边放上一枚定时炸弹,并一定得使定时钟的滴答声走得又响又清脆。
  对于短篇小说来说,篇幅小意味着回旋余地有限,不允许进入深入的人物心理的分析,也不可能逐渐展开情节和冲突,有时还需要不少篇幅描述背景以使读者理解和信服,所以,作者更应一开始就让定时炸弹的钟滴滴嗒嗒地响起来。
  下面的一篇小说的开头就符合上述要求。
  神话就是这样诞生的。
  二十四个小时中有二十三小时,卡夫在追捕她。在墓地的迷宫似的走廊里和人造洞穴里,他悄悄地爬行着,全副武装,时时刻刻提防着埋伏,并对她充满了仇恨。
  短短几行字,作者交待了主人公与其敌手、背景和冲突。更重要的是,他在读者面前呈现了一种叫‘描写钩’的悬念,读者马上会上钩,他们想知道更多的东西--谁?为什么?何时?何地?怎么回事?
  当然,每一个情节都需要有一些意外的转折。如果你塑造了一系列引人入胜的人物,这些人物就会活在你的头脑中,你就会发现,你一边写,一边这些人物自己会做出一些使你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们将按自己注定的命运发展,而不愿意纳入你为他们事先设定的情节之中。你应该让人物任其自然发展,但如果不是围绕原先的冲突发展,那不是原先设计的冲突行不通,就是你自己离开了小说发展的主线。这时,你就得作出决定,要么删掉离开小说主线的那些情节,重新回到原来的主线上来;要么放弃原来的主线,让人物任其自然发展。
  许多新作者刻意创作出人意外的故事结尾,但出人意外的结局相当危险。新作家应注意,故事应围绕主要人物和冲突展开,而不应迎合一个新奇的结局展开,否则,故事将会枯燥无味,令读者倒胃口。
  写小说,最重要的是要记住:“表现,而不是叙述。”
  读者在读小说时是生活在小说的故事中,扮演着小说主人公的角色。但是,突然之间,他得听作者解说或说教,就会从故事的角色中回到现实中来,并立即醒悟到,他正在读小说,而不是生活在小说中。千万别冒这个险,不要让读者的眼睛离开文字,要使他们目不转睛。
  要是你需要解释一些历史背景知识,设法让小说中的人物来解释,但千万不要放在对话中,而是要通过人物的行动来表现这些历史背景。
  要是你想介绍背景知识,一定别让小说中的人物相互告诉对方已知的事情。新作者往往会这么做,但这是一种错误的写作手法。
  优秀的作者善于组织情节。
  随着情节的发展,小说也应该发展。从开头,到中间,直至结局。千万别把故事的发展和人物的行动相混淆。主人公走出办公室,上了出租车,去了飞机场,登上飞机,飞机起飞了--所有这些都仅仅是行动而已,故事并没有发展。
  最后一点:故事情节的安排,要使读者感到这个人物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活着的人。当然,如果主人公在小说结尾时死了,就得有人为主人公哀悼,这样,主人公仍会活在人们的心中,小说要给人这种持续感,这种感觉会使读者相信,故事是真实的。

第十篇 小说构思

第十篇 小说构思


  因为创作当中都遇到一个思路问题,一个思维方式问题,一个作品怎么考虑,写小说与报道有什么不同,这是一个基本问题,不能不讲。我是从大家的角度来分析这个问题,这是一个可以比较说明的问题,我们想法尽量来说明一下。
  第一个问题,就是小说的思路的分析。
  尤其是初学者常问的,小说从哪开始。回答不一致,因人而异。有的大作家说从人物入手,这类说的是有了人物情节故事自然就出来;有一类说没有情节你写什么?主张从情节入手;又有一类说从典型场面开始,还有说从思想开始,从主题开始,另一种反对的说这是主题先行,凡是这样写是不会成功的。
  那么小说到底怎么写?我们分析一下,分解之后会发现每个因素都是情感符号的片断,一个大的作品总是各方面都可能有的,不能规定必须从什么开始,但是我们可以确认确实有不同的思路。我们前辈的著名作家曾经是有过类似的运用的。
  下面我把这种动作思路分为几个,一为场面,二为认识,三为细节,四为人物,五为情绪,六为情节,七为题材,八为情境,九为心理。
  我想我们大概可以把这九种思路作为我们常用的思路,至少会因此而获得你自己的信心。这是我们头一部分所讲的意义。
  先讲从场面出发。
  一个场面成为小说想象的基础,好像不太实际,但屠格涅夫写《阿霞》,就是从场面开始。是他坐一个小船时看到一个窗口有一老妇,一位少女,突然激发了他的想象,就因此而写出了这部有名的作品。那么我们大家想一想,我们有没有这种类似的经历?如果有就是有意义的。福格纳看到一个小姑娘趴在墙头偷看她奶奶的葬礼,一边看一边对摇她在下面的弟弟讲怎么样怎么样,这样一个场面使他后来写出了著名的《喧嚣与骚动》,这也是值得我们研究的。这样的场面实际已经揭示了当时的一定的人物和人际关系,通过方方面面地联想与分析,这种固定的场景是比较鲜明和易于把握的。我们想人物可能会比较容易变幻,想情节也可能转变,而一个场面是非常直观的,富于色彩的,这就可以不断地激发作者的想象与构思。像福格纳看到小女孩看葬礼,他认为这是非常富有象征意味的,这就是生活,是思想深度,是我们与大作家的差距。福格纳说,写小说无非是围绕这样一种特定场面罗致情节,叙述……如何,作家就是要在这样的场面里用可信的程度来创作可信的作品。福格纳的小说大多数是这样通过场面来想象完成的。还有史蒂文斯写《金银岛》,写强盗与正义者之间在岛上抢夺财宝的故事。他就是有一次在海滩上和孩子玩,孩子要求讲故事,他就现编,拿纸画,边讲边画,越画越细致,人物越来越多,后来就画了许多张图,他相信这些图是真的,故事是真的,后来就写成功了。这种方法很好,一个场面可以让你有一种固定的形象,可以给你保持一种鲜明的形象思维,从场面出发,可以保持一种原始的调子和符号。像这个作品,它就有很具体的图案,布局等等,写起来非常生动。从一个场面出发,往往引起对自己过去一种生命体验的回忆,这是以自己过去的经历为基础的,但它往往需要有一个场面刺激所引起的情感想象,我们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就不要放过,写出作品就可以写不干的作品。像马尔克斯写《枯枝败叶》时,就是因为看到一个在码头焦急地看着大海苦苦等待的形象,才引伸出了这个作品。就是这个场面给他提供了形象的思维。后面写的《百年孤独》,也是考虑很久以后,由他有一天想起小时候外祖父带他去一个仓库里看冰,见到这种神奇的叫冰的东西,他把手摸上去,当时一摸他感觉很神秘,冰是这样的啊,这简直就像魔鬼手里的一个法宝一样。他这样的体会被想起时,他觉得这个小说可以写了。就是因为他把整个作品的调子规定下来了,既现实又魔幻的调子。这些都证明了这种思路的重要。我们要对场面加以改造,但不要放过这种场面。
  其次是从认识出发。
  从考虑小说构思开始,是奔主题、思想意义的。这就是要研究小说的思想本质,是一种具体地认识了本质的思维方式。比如说,托尔斯泰写一个俄国地主的故事,就是因为他在高加索对地主与农民之间的关系作了很长时间的观察与思考。他的创作思路大量留在他的笔记里,他有很多东西都是从认识出发,从本质把一些事搞清楚。托马斯。曼写《远山的磨砺》,看一些理论书,谈话交换意见,养成了自己对死与病的很深刻的见解,这样再开始写小说。作家在初期时,对作品形成了初步理解,写作就是把这些思想变成形象核心,再从形象核心里生发出作品的文本。我们的学员里也有人在写部队生活当中提拔干部时一些不正之风,比如说要写这样一个小说,某干部工作好不走关系提不上去,某干部工作不好走关系就提上去……这样的现象对于托尔斯泰这类作家来说,他不会马上就写,而是会深入去琢磨,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源是什么,人会在其中怎么想,在事中如何改变自己的信念和生活,想得很深入了,才去写这个题材。经过这样的认识以后,往往能把这样的题材写得更加深入。这是我们从大作家那里得来的启示。托尔斯泰写《安娜。卡列尼娜》是通过对家庭长期的研究开始的。他开始关注的并不是具体的某个人,他研究家庭,作了大量研究,之后,他遇上了作品主人翁原形的例子,才开始写。这说明有的作家从构思小说来说,是有理性渗入的,带有明显的理性的思考。这种理性的思考当然要结合形象,但我们有的学员不能研究透彻同一个题材背后具体的本质,效果就写不出来。写一个题材的意义是什么,怎样写出别人没写出的意思。要像大作家一样对生活的认识更深一点,不是题材有意思就拿来写,不能一下理解题材的价值,就必须稍微加以理解和认识之后才动手写。还有一点,就是说甚至有的作品完全是主题先行的。当然文革后批江青的主题先行,如果主题没有生活基础是不行的,如果主题错了也是不行的。比如说詹姆斯听到人家说,你就尽情地享受人生吧!他从这个思想出发,写出了著名的《使节》。还有很多作家都坚持认为自己是主题先行者,认为写作品是为了表达一个主题。确实存在这样一种写小说的思路,人家是成功的,也是大家。先有一个主题,其他故事也好人物也好都是围绕主题的,如果有生活积累,有正确的好主题,都是可以写出好作品的。反过来说,我们这样去写也不必怀疑自己。
  第三种,从细节出发。
  一般来讲,这个细节是作品中一种富有强力度的情感符号,作者在生活中偶尔接触到这个细节,就围绕细节展开想象,这样的思路也是存在的。
  比如说普希金的《黑桃皇后》,就是一个老伯爵夫人的孩子打牌,老打老输,去跟老伯爵要钱,伯爵给他三张牌,结果一打就赢。他认为这个细节很有魔力,就写成了作品。还有《桃花扇》,就是扇面上的血像桃花的细节。还有《海鸥》,也是一个人把死海鸥扔出来威胁别人的细节。还有《木工》,是老仆人从此后再也不看主人的狗一眼,通过这一眼的细节写出了地主与奴隶的关系。还有《白毛女》,一个躲进山里没吃盐的女人白了毛发,就是一个最为重要的细节。《沂蒙颂》就是一个农村妇女解开衣襟给一个口渴的伤兵喂奶的细节,这个细节是全剧的基础,决定了全剧的分量。《幸福的黄手绢》也是生活中能看到的。所谓细节是非常有含量的一个点,这个点上人物感情人物关系都会有很突出的表现,这就是细节被发现之后的价值。你很有可能通过一个生活中非常有感情含量非常有艺术质量的细节,就一举成功。
  第四种,是从人物出发。
  这种容易理解,写的理论文章也最多。这种论点的意思就是要先有人,把人写出来,像砣螺一转,就动起来。人物是考虑的出发点,有几个阶段,第一是考察人物,主人公的意义,由此产生主题;二是设定不同关系的人物,展现主人公性格的机会;三是把所有人物连接起来,安排情节和动机;四是任所有设定好的人物自身线索自己去走。这是很多作家都比较赞赏的一种思路。有的作家就是从人物出发,任何情节都不考虑。像李准写《李双双》,就非常典型,最早写李双双是为了让李双双成为一个大办食堂大办公社的典型,想写一个新型农村妇女的形象,就让她办食堂,小说写出来很生动。后来改电影,办食堂在农村不适应,成了不对的事情,就把李双双办食堂改成了计工分。有一点立得住,就是李双双这个人物写得活,情节即使变了,价值仍在。有的作品在考虑时的确是先考虑人物,一般把一个人物写生动写活,成功的可靠性更大点。茅盾就是这么写,他主张别的不管,先有人物,主人公有了以后,再看他与周围其他还有什么人物可以搁进来,再看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就形成了情节,再从情节中展示各自的命运,这是很典型的一种写小说的思路, 这样写没什么问题。比如我给大家讲课,写我时,就要写几个学员,还不够,又写王祥等老师,还不够,就把我儿子老婆写进去了。我在你们面前是一副嘴脸,但在某人面前又是一副嘴脸,回家里跟老婆、孩子又是一副嘴脸,这就是表现我这个人的几个侧面。一个人跟第二个人接触是一个嘴脸,跟几个人接触都有不同的嘴脸,你就要设定他跟不同的人接触,就能表现他丰富的性格,写活这个人。茅盾就常在作品中对他写的人物进行一些刻意的安排,他从不想情节。这种办法比较正宗,也得到了很多人的首肯。但这种以人物为中心的创作慢慢少起来了,换成了一种观念,即一个小说或文学都不是以人物为中心,而是以人为中心。人物与人有什么区别呢?即只要是人,在里面起主导作用就行了。而人物必须具有丰富的性格特征,从外到内都有特色的人,要有外貌、性格、方方面面等。现在不太主张这样,只要写一个人,甚至名字都没有也可以,外貌怎样不写也可以。从头读到尾,一个人长怎么样你不一定想得出来。这是我们值得注意的一个方面。人与人有区别,不一定要像刘再复说的性格组合那种,反过来也可以。
  第五种是从情绪出发。
  这是指一种比较缥渺和朦胧的情绪,是一种情绪笼罩着,就想表达这种情绪。比如说《铁流》。作家是写一个红军部队撤退的血与火的故事,这个故事最早产生于很早的时候,连十月革命都没发生时,作家从高加索一个山脉上看到一个非常雄浑的壮美的场面,那种情绪激励了他一定要写一个小说写出这种情绪。当时他就怎么都想写,想不清写什么内容,就搁着。后来他想写山间的农民,后来又想写一群沿着滨海大道跑的农民,直到后来听说十月革命后红军的行动,非常精采,经过调查,就把希望写的这种情绪的主题调查了出来。这是一种写法,像《雷雨》也是,就是要表达一种像夏天一样火热的情绪。
  第六种是从情节出发。
  从情节出发写有很多人,有很多人只能从情节出发写,比如商业、通俗、公安题材、电视局。情节重要还是人物重要呢?毫无疑问,是人物重要。但有很多确实是从情节出发,说的是先有一个故事轮廊,再考虑由什么人来干什么事,这样写。如果有一个好的情节基础,是没有必要放弃的。也许这篇小说是从人物开始,也可以下篇从情节开始。有的作品如果没有情节推动,人物是静止的,表面的。我们有时写一个人物,情节总是不能展现魅力,这是因为编故事的能力不够。你看苔丝这个人物,一个受压迫受污辱的人物,这个人物是不错的,但这个人物不新奇,就是靠情节推动才受人同情,最后她迫不得已把亚泽杀死说明自己爱克莱尔不爱他,跟克莱尔走,正因为这样的情节,小说才说明了苔丝的性格。所以我们写小说人物光有代表性是不够的,我们有的作品写得比较简单,就是因为没有把人物通过情节充分展示到那个程度,但是到最后一看,这个作品能不能叫好,往往是在情节当中不能经受一种更严厉的考验。仅仅表现了苔丝对克莱尔的爱情让观众明白了这一点是不够的,最后只有通过这个情节才能把人物充分写到根子上。一个好作品的根本的标志就是要感动人,一定要把人感动得很强烈才成功。我们很多人能写出人物的性格,能诉诸于人的认识,却不能写出一种感动。必须要让人充分地感动,才达到文艺作品的层次。所以说一个好的文艺作品的判别仅仅凭此感动不感动一点,就可以说明问题。比如沙汀写《医生》,是听说解放前金融大乱钱不值钱时,一个医生把钱拿来做膏药卖,觉得这个很好。这就说明了情节的重要作用。但有了情节后把什么人用上去,沙汀在这方面也做了很多选择。他把这个医生设定为很吝啬的人,不舍得用钱,等钱贬值后才拿来做膏药卖。后来觉得不够味,又改了,改成一个善良的普通人,还是不够味。后又改成一个不爱钱的对统治者不满的人,后来就发挥了情节的作用,写成了一个很好的作品。这就是情节的作用,和情节的运用方式。
  第七种从题材出发。
  这种思路很常见。比如说武警就是从题材出发。要办一个武警班,目的是为了发挥武警题材的文学创作,来的学员多多少少是有过类似经历的武警,所以大家面临的首要的是题材的问题,不是其它问题。还有一种情况,比如说你需要写一个其它行业的作品,也没告诉你具体素材和人物,比如你写公安题材,那么就是写一个反映公安战线生活的作品,那个就叫从题材出发。可能有的人会发疑问,这样好不好?甭管它好坏,的确有人从题材出发写出了好的作品,而且从一个作家出发,他局限于自己的职业和生活,就不会是一个真正的作家。我们要主要考虑从题材出发的创作的经验。比如老舍,这样一个很有生活经验的人,他的一些著名作品就是从题材出发。如解放后政府和百姓要求他写一些解放后的新生活的作品,他就从接任务入手,写出了《龙须沟》。他实际去龙须沟才两次,后面托人了解了些情况,再翻翻材料,结果写出了伟大的作品。他从一个院子写起,也是从歌颂新社会的主题出发,这必须得承认人家的能耐。再比如意大利著名作家黑利,这个通俗作家很有本事,他有一个庞大的计划,他要写各行各业的作品,对所有感兴趣的行业全部写到。后来真的实现了,他的作品都很棒,都成了汽车业、航空业、旅馆业、银行业等行业的名篇,这就是从深入生活了解生活开始创作的一种方式。这种生活每写一部要花三年去了解行业知识,翻书本,谈话知人,广泛观察体验材料;设定环境;出现轮廓;写出作品。他每到一个行业,就广泛接触人,观察他们行业的外表、所有的语言表达特征、而且包括专门列出一些专有名词、还记住每一种物质方面包括场景的细节、详细画出每一个场景的地图,包括城市、房间平面图、街道上的树和狗等都画出来,这样一个故事就出来了。这样是很专业的,一下就能抓住特征,把握事件、语言和矛盾等,都很扎实。在这个基础上,开始出人物,出什么人物来表现行业。为此,他要写很详细的人物小传,把人的所有出生经历都安排出来,有了这样的经历,就把握了人,就像一个真人一样,写出来份量就很重。然后结构故事,而且他很善于发掘一个题材的特点。比如他写《航空港》,选择一个很有代表性的事件,就写了一个劫机事件。搞三年的积累,出这个作品,这就是一个概括能力。写武警的长篇,也应该是要有一个能非常概括武警生活的作品,也需要深入生活,不能局限于一个小小单位。不要鄙视武警题材,我们干这一行有干这一行的优点,这是你的优势。我们经常想想黑利,就能得到信心。我们可以选择一个非常典型的环境来综合反映武警的生活,那就不致于写出来都和解放军一样。比如写武警的艰苦,这样的作品很多了,就不需要。我们要研究其它军兵种写不出来的题材内容,这个题材内容本身具有的特点,能使我们看得高一点更广一点。
  第八是从情境出发。
  情节是指从开始到结尾,而情境是事情一发端的感觉。如果戈理的《钦差大臣》,一个假钦差到一个地方,这样一开始,就有了一个非常好的情境。比如说《死魂灵》,也是普希金给的一个题材的情境作品。《百万英磅》也是一个情境的作品。这些东西都是不寻常的东西,但很有戏剧性。所以有的作家没一个好的情境就觉得没法开始写。像张贤亮写《灵与肉》,一直没写出意思,最后跟人聊天听到去留的问题,就加入了出国还是留下的选择,获得了一个好的情境,就写成了。好多作品,如好的细节、情境都带有一定的偶然性。
  第九是从心理出发。
  这是指从一开始就写心理,到最后还是写心理。有一种理论,我们过去的小说表现外在的东西多,表现内在的东西少,尤其是写潜意识的东西更少,所以他们提出要转向描写相对影视所不易表达的内心。所以有的小说就强调潜意识的描写,有的还有叫什么自动写作,根本不计任何手法,信手由缰,一任写下去。这样的东西市场价值不大,但还是可以作为一种创作方式给我们提供一个可以学习其心理描写和潜意识描写的对象。
  我们认识了小说创作的不同方式,牢固了我们的信心,知道了大作家创作会是一个大概的什么过程。名作家们证明了条条大路通罗马,每种创作思路都有一定的过程,我们要学习这些作家构思的过程,来形成我们创作的自觉性,这样一些创作过程是值得我们研究的,我们毕竟要师承一些东西,学习和借鉴别人的经验。

第十一篇 小说文本的三重技巧

第十一篇 小说文本的三重技巧


  我以为表层把假做真,好象就是你我身边发生的事;中层把想象发挥充足,具有社会学、心理学的学案意义;底层回到生命感悟上来,说话外音、弦外音。
  表层做真,话语、人物、场景要新要活起来。语言那个味,人物那个劲儿,要出来,让他们按你设计的角色理念动起来。这样比较好看。情节处理有两种路子,一是完整情节的顺序(顺倒插等)推进,单线索或多线索;二是碎片情节的再现与复合,但线条或多线条。情节的推进与叙述语言的选择密切相关,彼此制约,应多探索。所谓"叙述是一种诗性",是讲作品的叙述方式尤其是小说的叙述方式,应从小说的味即诗性上去找,语言、事件、人物、场景、结构以及情节推进的舒缓有致找到了,小说的表层基本成功,象小说了。
  中层可以理解为人生味,有学人气息或艺术水准的人生味,是对第一层的升华或提高。没有这一层,或者有这层但不够,就使小说让人觉得是个速写、毛胚。比如流露在《沉沦》中的中日矛盾的背景以及"我"在背景下的那些具体场景引发的压抑和痛苦感受;比如《祥林嫂》里鲁镇背景以及祥林嫂所承受的文化心理、社会舆论、现实生活压力,这些是小说到不到位、够不够味的关键。把第一层与第二层的结合考虑好,做充分,所写的就是小说。
  但要是篇成功的小说,还必须有底蕴底气。究竟怎样才算,个人理解不同,难说。可以换个方式谈,就是什么样的不是,不到。比如,我们写小说,是想批判、分析、解决某个问题,社会生活的、个体群体心理的、人文道德的问题,停到个人看法表达上,而不是抒发内心的感受,就难以进入第三层次;又比如,我们写小说,是讲述一个离奇故事,说一两个好玩的人物,而不是通过故事表达自己的感受,也不会进入第三层。这个问题,我说要寻找一种诗性,亦即作家究竟表达什么?只能是一种诗性,一种感受,而不能是见解、感念、学问。所谓小说味,别于散文、杂文的味,关键在这里。SIEG说,人物、结构、学问,不过是我的道具。这是真的,你要表达什么,就应当拿相应的人物、事件、文本做道具。

第十二篇 不要刻意追求“迫在眉睫”

第十二篇 不要刻意追求“迫在眉睫”


  小说不是扎根于可视的动作中,而是植根于人物和他的命运。其主要事件常常是思想和情绪的发展历程,这些是无法用视觉形象表现出来的。
      --川。马隆
  几年前,现在时态在小说中被普遍使用,并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年轻作家。我是在以过去时为主要写作时态的年代中成长起来的,所以我感到用现在时写作是一种背离。
  我问我的学生为什么喜欢用现在时写作,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它给人以强烈的迫在眉睫的感觉。当我让他们给“迫在眉睫”下个定义时,他们说,就是当你阅读时,故事正在发生。
  当我们在阅读时,故事正在发生,这是什么意思呢?约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向外看去:他看见邻居正在启动汽车;他的妻子走进房间,说她要去商店,如此等等。这些叙述实在是无聊之极。不过,当我们阅读时,它确实是正在发生。读者愿意看到书上所写的东西都客观、真实,对事情发生的时间予以关注。但现在时要求读者相信故事是在他们阅读时所发生的。
  他们以“迫在眉睫”为挡箭牌,将场景急迫地推到读者面前,使他们只能依赖那些最表面、最迅急的描写,来感觉那些既不动人也不真实的东西。于是,读者对于作品的参与变得缺乏想象力,阅读变成一种被动的、消极的活动,就像大夫敲击你的膝盖时,你所做的膝跳反应一样。
  “迫在眉睫”意味着没有任何调和,故事中的场景和读者之间没有任何障碍。如果说现在时产生的是“迫在眉睫”效应,那么过去时则发挥了一种中介作用,就是说,不论在过去发生的事件多么激烈,如今都不那么至关重要和具有同样的影响力了。这是一个有趣的价值判断,它提出了究竟什么是小说的问题。
  现实生活与小说的现在时是两码事,生活是无序的,它在被不断地创造着。我们需要摆脱它过去的束缚,把握眼前和未来。而小说则相反,它为我们展示人物,讲述他们的故事,他们的存在是转瞬即逝的。小说又是一种技巧,它把生活中任意的片段连接起来并为之设定范围。
  要理解一个人物,我们必须注意他或她人生经历的轨迹,我们是通过小说对人物过去和现在的描写来看清这点的。而现在时的运用逃脱了那种轨迹,逃脱了把思索付诸于人物背景的责任。一些用现在时写作的小说很难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读后如同匆匆瞥一眼街上陌生的路人。这意味着给我们留下印象的也就是那匆匆的一瞥。
  已经有人注意到,今天现在时盛行的原因之一是受到电视的影响。电视依赖于纪实、动作和视觉冲击。但小说不是扎根于可视的动作而是扎根于人物及其命运。它的主要事件常常是人物的思想和情感的发展历程,这些是无法用视觉形象表现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伟大的作品却难以拍出成功的电影的原因。
  现在时在小说中发挥了某种莫名的技巧,它描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动作,例如前面所述,约翰向窗外看去,看到了邻居的汽车,然后听见他的妻子说要去商店买东西。然而,在平淡无奇的外表之下,人物的内心可能正在发生激烈的变化。例如,约翰是否会因这一巧合而产生猜疑,他的妻子为什么和邻居在同一时刻外出?作者把视觉上枯燥的动作呈现出来,其余的则留给读者自己去遐思,就好像主人用整条金枪鱼招待客人,却又让他们去寻找藏匿着的鱼子酱。
  我必须承认,有时用了现在时,文字显得更加生动。
  下面一段文字选自连载小说《柴》,作者卢梭。班克描绘了一个名叫纳尔森。潘特的酒鬼,他每天早晨,甚至整个一生都沉醉在酒里。
  雪深得出乎意料,已经有8到10英寸那么厚了,而很滑。潮湿的大雪片在强劲的东北风推动下所向披靡,朝它所遇到的任何物体的表面贴去--树木、房屋、谷仓和烟囱。此时纳尔森。潘特正从谷仓大开的门里走出来。
  他一下子就变白了,当他走到木柴堆时,已经成了个雪人,甚至脸上也都是雪。尽管他把头使劲地往大衣里缩,以至于几乎看不清茫茫大雪后面的路。
  紧接着,主人公要返回谷仓了。
  黑暗在雪白的世界中弥漫开来,路看上去那么遥远,好像要走很多里、很多年似的。他怀疑自己是否还能走到那儿,也许他要花上一年,甚至一生的时间,才能在大雪中跋涉到那个寂静、幽暗、冰冷的谷仓。然后把三块木柴整齐地、一个挨一个地堆放在一起,形成新的一排。
  在这里,现在时被运用得如此之妙,如此准确和富有节奏感。班克所做的,就是将人物的内心体验渗透在了他的叙述中,但这却是大多数好用现在时的作者难以做到的。
  目前的情形和50年前真是大相径庭,那时作家以能够描述不同的声音而骄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齐划一。有的说话者以其独特的声音显示出对语言的执著,而另一些说话者声音之单调空洞令听者感到迟暮。所以作者的声音足以显示出他们的故事生动与否。
  现在时的泛滥不仅是因为年轻人喜欢紧跟潮流,它还反映出作者害怕听见自己的声音。他们也许认为暴露肉体要更舒服些,这在最近出版的一些书中得到了证明。他们对说出自己的幻想、真正的内心情感感到害羞。
  作家们也许会说,我的人物正在做这做那,这是一种永远在过程中的不确定性的动作,对此作家不必承担全部责任。
  但没有什么能比作者对作品全身心的投人和深刻理解更珍贵的了。如果作者自己不能探究其人物的命运,那么读者就更做不到了。真正的“迫在眉睫”与是否用现在时还是过去时没有多大关系,对作品的把握才是关键。
  一个作者如何才能恰到好处地把握作品的火候呢?卡罗尔。奥茨曾说过,作者最应具备的是耐心。我还要加上一点:勇气。这里所说的勇气是一种对文字的敏感,一种偷窥或突然陷入危险、但令人兴奋的感觉,它有点像武士精神。神经质的人所具有的勇气和一般而言的勇敢是截然不同的。作家的勇气在于用他或她的独特方式来行事,作家深人人性的每一个角落,而这正是普通人所忽略的。深人的目的在于理解,并把它们揭示出来。每一个故事能挖掘多少人类的体验,取决于文字所能辐射到的范围。正是这种理解给予了伟大的作品以魁力和穿透力。
  一旦对作品的理解达到了这种切人骨髓的程度,那么现在时能够同过去时一样有效。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格雷厄姆。斯威佛茨的小说《大沼泽》,现在时和过去时被美丽地穿插在一起,来展现人物命运的过去、现在和将来。艾利斯。蒙罗的小说也是和过去紧密相连,那些故事很流畅地在时间的长廊里前后流动,时态也相应地发生着变化。
  最后让我们再看看狄更斯和哈代等不朽的作家吧,他们将现在和过去穿插起来强调人物经历的连贯性,他们所联系起来的不仅是过去和现在,而且是行为和后果,人物与读者,小说内和小说外的世界。

第十三篇 创造角色的20个问题

第十三篇 创造角色的20个问题


  1、角色的父母是谁?角色是否由他们抚养成人?如果不是的话是因为什么原因?如果不是的话又是由谁抚养的?
  2、角色有从小时候就是死党的好友吗?有兄弟姐妹吗?他们现在在哪里?角色和他们还有联系吗?还是已经分开了?
  3、角色的童年是什么样的?平静宁和还是动荡不安深受创伤?
  4、角色有什么钦佩的偶像吗?如果有,是什么样的?
  5、在这个故事开始之前,角色是干什么的?是谁训练了角色学会现在在做的工作?
  6、角色的道德观和宗教信仰是什么样的?为了维护他的信仰,他会做出多大的努力?是谁或什么事情教会了角色接受这种道德观念和信仰?
  7、角色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爱好或者体格特征吗?旁人一般对此有何反应?
  8、别的角色对你的角色的态度如何?从你的角色的观点来看,他们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9、角色能杀人吗?他/她为什么会做出杀戮的行为?他/她有什么敌人吗?角色能杀他们吗?
  10、现在角色的人际关系如何?他/她有什么亲密的朋友吗?或是仇敌吗?如果有的话是谁?原因是什么?
  11、角色在精神心理上有麻烦吗?有什么恐惧症的对象吗?如果有的话是什么?是因为什么原因?
  12、角色平素是怎么对待别人的?他/她容易相信别人吗?还是特别不容易相信别人?
  13、角色看起来是什么样子?他/她有什么伤疤或是纹身吗?如果有的话是因为什么原因?
  14、角色的日常生活是什么样的?如果这种规律的生活因为不同的原因被打断了他会有什么不同的反应?
  下面和你的DM一起坐下来考虑下面两个问题:
  15、角色曾经历过这个世界上的什么重大事件吗?他/她的经历对角色有何影响?
  16、角色有任何声名狼藉或是名声显赫的祖先吗?他/她做了什么?当人们知道了角色有这样的祖先后他们会有何反应?角色的行为是为了提升这种声誉,降低声誉,还是忽视之?
  最后再考虑一下下面四个问题:
  17、角色的理想或者说人生目标是什么?
  18、他/她是怎样追寻目标的?故事中描述的冒险经历对完成这种梦想有何作用?
  19、角色有过建立家庭的想法吗?如果有的话,他/她心目中理想的伴侣是哪种类型的?
  20、角色考虑过他/她死亡的可能性吗?他/她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上面这二十个问题,基本上覆盖了角色的各个方面,为创造角色提供了一个大致的框架。之所以需要这么一个框架,目的还是为了使你的角色更加生动可信。大家不妨以FR中的名人崔斯特为例试着解答一下这些问题,并把问题的答案和崔斯特的性格经历联系起来看看有什么样的前因后果。其实,解答这些问题的过程,就几乎完成了一部小说的大纲了,剩下的就是用合适的语句写出来了。最后,祝愿大家创造出自己丰富多彩的角色!

第十四篇 创作系列主角

第十四篇 创作系列主角


  创作小说角色时,要写使你的读者喜欢的人物,这样他们就不会希望他死亡或消失。
      --麦迪逊。戴维斯
  最好的系列主角应该是能让读者喜欢,并且乐意不断见到的人物。有些故事系列的主角没有个性,故事也没有太大的发展变化。而另一类主角,我个人最为崇拜,他们不断地成长,人际关系不断地改变,生活不断地变化,动人心魄的事件层出不穷。人们希望去读下一本小说,不仅仅是由于它神秘吸引人,而是急切地想知道,接下去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夏洛特和彼得是我的第一部系列小说中的主人公。在写这本书时,我便期望着下一本书能得到读者的认可,但又没有多少把握。我的前6本书就这样一本接一本地面世了。当我感到有足够的信心去规划时,已经太晚了,那些人物的个性、生平和人际关系都完完全全定型了。
  我的第二个系列小说的主角是蒙克,在第二个系列写了很长时间,我才知道应该赋予他哪些品质。
  在创作系列人物时,当你要介绍他的过去,就要为人物的发展留足空间,时间上的,感情上的,构思上的,及一些重要的简短暗示。
  至于蒙克,我头脑中有他完整的过去,他失去了记忆,对自己的过去全然不知,慢慢地他发现了过去的爱情故事,还有那些他万分感激的人,那场令他十分心痛输掉的官司。我对夏洛特知道得也很多,但彼得的青年时代却没有展开,我打算在以后的小说中再写这-点。还有所有的配角,像维斯帕夏已有80岁高龄了,想必他曾拥有一个冒险的过去。
  人物关系随时间变化,很复杂。他们有亲密无间的时期,也有隔阂的时期,他们互相伤害,互相误解,欠下人情债,但所有这些都会改变,并在这些人物身上留下烙印。从过去走来的人能让你的主角更有个性,如果你希望情节引人人胜,你可以给他们插人一个惨重的失败,亲近人物的死亡,不义行为的恶果,令你的主人公愧疚不已。
  在创作主角的过去时,请仔细考虑他的家庭背景,及他的人际关系,如导师、情人、竞争者、朋友、敌人等等。不要一开始就勾画得太细,那样你就没有余地去刻画性格的多层面及以后要揭示的矛盾。人每天都在改变,更不要说一年又一年了。不管我们是否能清楚地记得过去,它总会以这种或那种方式留下印记。
  展示你的主角怎样为他所熟知的人所影响:那些他所爱的、所恨的、所惧的和所慕的。如果你开始说得并不多,你将有机会在后续小说中加入他们。他们可能是主人公童年的邻居、远房亲戚或记忆中的某个人,而且仅有寥寥数语,但在以后的作品中,他们就派上了大用场。他们不仅为情节提供了角色,还对你的主要人物产生了深重的影响。
  你的主角被每个故事中的事件所感动,并产生了小小的变化,或许更智慧、更温柔、更富有同情心,或许更愚蠢、更自大、更世俗,这些都对你有利。但千万记住,如果你不喜欢你的主角,读者也不会喜欢他,而且绝不会在系列小说中追踪他。
  你的主角当然不是圣人,他的贫穷束缚了他的眼界,还有那些弱点,诸如酗酒成瘾、依赖毒品、不幸的婚姻,或者交友的无能。这些东西写得多了,读者会对它厌倦。
  要知道,虚构人物时,短期的问题可能非常有趣,但在两至三部小说之后,就可能失去吸引力。读者希望看到变化,希望主角应该能克服自身的缺点。尽管现实生活并不总是这样,但要想读者能持续欣赏我们的小说,就得让主角是一个使人快乐的家伙。我并不主张结尾一定要皆大欢喜,但故事本身必得写得令读者急于去读,所以,写系列小说最大的忌讳是乏味。考虑一下自己是怎样成长的?是怎样改变自己的情感和观念的?让你的男女主人公也这样去做。如果你在写一部跨越10到20年的系列小说,小说的结尾与开始着手写时应大不一样,读者能随着你的人物,从一本到另一本不断地去追踪他们的历险,人际关系的变化,及成长的心路历程。
  例如,查罗蒂嫁给了彼得,一个地位和收人都很低的男子,使她改变了许多,她变得世故,懂得不能大坦率,并改变了以前的许多看法。这也可以说是我本人对与人交往的反思吧!
  蒙克面对着更剧烈的变化。他恢复了记忆后,不得不按照别人的方式去看自己,并且不知晓自己该去干什么。例子多得很,你得自己去创作。
  当开始创作一个角色时,心里一定得有个结局,否则你还没打算收尾时,就会发现写不下去了,或根本找不到继续写下去的路子。

第十五篇 打破常规

第十五篇 打破常规


  法无定法。这是创作优秀小说惟一可以依靠的法则。
      --约翰。鲁兹
  长期以来,无数的写作课程、座谈小组和研讨班都推崇一种传统的技巧。初学写作的人往往十分重视那些被固定下来的经验之谈,其实这其中有许多是错误的。
  写作是一项非常个性化的艰巨工作,因为在相当大程度上,它没有奥秘可言,也不是可以“教授”和可以“学习”的。正因为它是个性化的,所以人们在接受那些听上去很可靠的意见时是非常危险的。
  当充满抱负的作者在参加了研讨班和阅读了有关参考书。文章之后,必须非常谨慎地选择那些写作方式和技巧,然后做一些尝试性的写作。专业作家深谙在学习写作过程中遇到的困难,所以他们大多愿意帮助初学者磨砺“写功”,同时也把他们自己的写作方法推销出去。但是这种真诚的帮助有时却适得其反,就像一个医生开错了一剂效力很强的药。我并不是说,拒绝接受常规的写作方法就是极为明智的。我的意思是,在接受一种写作方法之前,一定要先用挑剔的眼光将它审视一番。
  在那些写作学习班中,第一条经验就是:写你所熟知的,不要写你一无所知的。但也不必害怕,积累你的经验和探索未知的领域。然而,事实是,没有任何人能完全了解某个领域,并把各个方面出色地组织起来写成小说。要选择那些能够抓住主题的实质内容,而不是令人费神的事实全部。抓住细节,抓住人物的情绪和性格。
  例如,我最近得知,独立战争时期,在许多战斗中并没有使用步枪和火枪类的武器,而是使用匕首、战斧和棍棒器械在近距离搏杀。所谓的棍棒器械就是在一根长约6英尺的棍棒顶端装上矛尖和斧头型的武器。因为乔治。华盛顿不希望他的战地指挥官把精力都耗在颇为费时的安装弹药上,他希望他们更能注意战术与谋略。然而,这种棍棒式的武器很难符合读者的审美要求,所以当我在创作那一时期的小说时,故意忽略了这一事实。我还是为我的军官们配备上火枪,让历史学家去研究棍棒式武器吧。
  所有优秀的小说都扎根于事实。这句话只说对了一部分。事实的重要性有多大,读者对事实的理解就有多深。但我们是在写小说,而不是写旅行见闻或指导手册。例如写一条大街,录人你笔下的不应是整条街的门牌号码,开车时应遵守的交通规则,而是你的人物走在这条街上的感觉。诸如,他踏在一块尖利的石头上,弄伤了后脚跟;或他被高低不平的路面绊了一下,险些摔了一跤;要么是他走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马路上,感到自己快要熔化了。我以为这才是小说的真实性。从某种意义上说,小说的真实性就是能够让读者真切地感受到人物所感受的一切。
  但试图通过堆砌大量的细节来创造真实的情景是错误的,你可能会使读者陡生疑虑,反倒画蛇添足了。当然,对众所周知的事实必须加以准确地描述,那么即使出现了一个刺眼的错误(如佛罗里达有了一座山,密尔沃基冒出了地铁),也不会破坏你所想要营造的一种情境。但是描述事实对营造情境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调动读者的情绪--这才是小说真正应该做的。如果你在其他方面有一些缺陷,但你做到了这一点,那你就成功了。小说不是关于事实的描述,甚至有时可以忽略、扭曲或润色,如马克。吐温对死亡不够成熟的描述。
  在写作之前先列出一个提纲。这是另一条传统的经验之谈,但也有可能是错误的。绝大多数作家需要一张“地图”来指导他们写作的方向,使他们不至偏离主题。但是一个僵化的提纲往往会诞生出一篇僵化的、机械的文章。这样做虽给写作勾勒出了轮廓,却同时也套上了枷锁。我认为最好是尽可能地一气呵成,在你开始写作之前,不要关闭心灵的大门。我的办法是,在一个较为松散和自由的概要基础上写作,这样既把握住了大致方向,同时又为即兴发挥提供了空间。它也许是一段曲折情节的突然闪现;也许是原先某个小人物令人惊奇的卷人,使你还须多添笔墨;也许是一个引人人胜的次主题的深化;或许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浪漫故事的发生。我们不可能,也不应该在动笔之前就熟知一切。
  在动笔之前就安排好故事的结局,我发现许多人在这样做。我听说有些作家在动笔时,对故事的结局没有一丁点儿概念。也许小说的思想在他们的心中已扎下了根。他们或开门见山地提出一个有趣的、稍显偏颇的观点,或以一个令人吃惊的意外起头,然后逐步推进,不仅脉络鲜明而且极具感染力,最后以意味深长的结局收尾。还有一些作家开头时略显脉络,结尾亦很简单、含糊,这仅是一个写作大纲。如果他们觉得这么做对他们正合适,那也无妨。
  每一个作家都有自己独特的创作程序,有时作家自己也不完全明了。关于这一条,你必须亲自尝试。我想说的是,在一个故事开始时不要先设定结局,看看将会发生什么,这有助于你开阔思路,也有助于形成你自己的风格。
  修改、修改、再修改,我就是这么做的。但我观察到,有的作家写得“长”,有的作家写得“短”,然后再作添加(不是填补)、删减或压缩。很不幸,我是属于写得“短”的那一类作家的,我对作品润色和修改得越多,效果越好。但一位很有名的科幻小说作家常对我说,他根本不修改。对此我一直表示怀疑,直到有一次我去他家,亲眼看见他坐在打字机前,一页又一页妙笔生花的文字从打字机的卷筒中“飞”出来。一气呵成!这就是关键。如果他遵循常规仔细地对其作品进行修改,他的小说没准根本就卖不动。一个作家一种创作方法,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以你所了解的人物作为小说的原型,这一条可能会使你遇到大麻烦。你不仅要使读者容易记住人物的眼睛、头发的颜色和怪癖,还要让人物符合小说中故事的要求。
  例如,你的姨妈米丽(你十分了解的一个人物)有可能确实和你小说中的姨妈米丽做了同样的事,但是对于从不知道米丽的读者而言,米丽姨妈则可能完全不符合他们的口味。“真实的”的人物可以通过多种方式与小说中的他或她相对应,他们的某种行为使你加深了对他或她的理解。但现实生活中的人或事,并不一定非出现在小说里。因为现实中的人并非那样理性,而小说中的人物却总是如此。有时,编辑们指出小说中的人物某一行为不合理,需要修改时,作家则认为,根本不需要做任何修改,因为小说中人物的原型就是那样做的,所以小说人物也应该如此。但这番话往往促使编辑毫不留情地进行大笔修改。
  选准某位你所喜欢和欣赏的作家,然后模仿他或她的风格。我最近多次听到这样的意见,但我确信它仅对某些人管用。这条小策略是有关小说创意的,出版商是不会为模仿之作付大价钱的。跟在这条经验后面走,如同某个歌手或演员以模仿麦当娜为自己的演艺生涯。许多人可能都在这么做,但麦当娜只有一个,而且也只有她能得到合同。也许你可以长时间地、完全模仿某人的写作风格,但最终要形成你自己的风格。另一方面,长期模仿下去,你自己的风格可能会受到抑制。
  研究杂志,看看他们发表什么样的小说。如果你打算一篇接着一篇地研读杂志里的文章,然后写出十分类似于那种故事的东西,那么你的故事很有可能会因缺乏新意而被退回。没有一个编辑愿意买一篇似曾相识的故事。所以雷同只会带来退稿。再次研究杂志,你会发现每一个故事都有它独特的视角。力度或者吸引人的地方,使它有别于其他的故事。这就是它们得以发表的原因。
  一个更好的方法也许是找找什么样的小说不会发表。努力发现编辑的禁忌之处,避开它们,写你真正想写的东西。那么,它就会轻而易举地落人编辑们搜寻的视野之中,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例如一个以刊登神秘小说为主的杂志,很少会刊登关于疾病、蔑视老者、法律纠纷的题材。你也不会在它的书页中发现暴力或性爱图片,或者有关谋杀配偶的故事。这些禁忌大多是由于编辑的口味和市场因素所形成的。
  对于刚刚踏上写作道路渴望得到指导的初学者来说,以上所述仅是一些常见的“座右铭”。其他还有诸如:“每天抽出一定的时间来写作”,‘在你把作品交给出版商之前,先让你的朋友过目,并相信他的判断“,”阅读一些情节安排得很’公式化‘的小说,以便清楚地了解它们是如何构筑的“等等。如此种种的经验之谈在作家笔会和写作班上泛滥成灾,所有的建议都不完全正确。
  尽管作家们有许多共同之处,但要想找到完全一模一样的两位作家比找到两片相同的雪花还要难。有的作家喜欢安静,有的作家则喜欢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写作;有的作家愿意做独行侠,而有的作家则乐意在公司工作和拥有一个热闹的大家庭;有的作家要么嘴里叼着根雪茄或香烟,要么旁边摆着杯茶或咖啡,要么膝盖上蹲着一只猫,否则就无法工作;有的人喜欢手写,有的人喜欢打字机,而有的则喜欢用电脑。
  尽管有了许多关于如何创作和畅销的既定规则,但是写作仍然是一项极具个性化的特殊工作,那其中的奥秘就像人的内耳弯弯曲曲。探索奥秘才是写作的动力。
  与其用规则的条条框框将自己束缚,不如大胆地进行写作尝试。突破比墨守成规更有价值。

第十六篇 动力来自批评



第十六篇 动力来自批评


  所有的批评都是主观的,编辑也可能出错,但如今我只用一个简单的问题来检验我的作品:如果他或她的某个观点让人信服,我该怎样做?
  --黛安娜。李佛
  在我刚开始写小说的时候,还没有挣过大钱,第一次收到寄给自己的作品时,我大感震惊。但随着退稿单逐渐增厚,及“近乎理想的成绩”一类善意的评语逐渐增多,我的企盼转移了重点。尽管我仍希望作品尽快出版,但我更希望能得到中肯的批评。但当批评终于到来时,我却没有足够的准备去迎接它。
  一部分问题与我的期望有关。在太多令人气馁的孤寂后,我梦想着有位编辑会突然发现我的天才,然后问:“这些年您都躲到哪儿去了?”另一个幻想是,某位编辑会在我的书稿上圈圈点点,为我作些提示,告诉我如何把一篇有瑕疵但又有希望的故事改成一篇杰作。然而,我收到的评语大都是泛泛而谈,而具体的批评又常令我困惑不解,因为编辑们也相互矛盾。看来我确实被误解了,却又没有机会与编者交流。我只好把这些编者来信搁置一边,不再去管它。一段时间过后,我会突然捕捉到一些想法,并合理地采纳编辑的建议。
  是的,所有的批评都是主观的,编辑也有可能出错。但如今我只用一个简单的问题来检验我的作品:如果他或她的某个观点让人信服,我该怎样做?
  于是,我学会了与编者进行想象中的对话。假设某位编辑不理解某个角色的行为,或者无法设想出结局,我必须承认我的第一个反应会是,“这很明显!”但是,当我不再神气活现地摆架子,而是写出一篇详尽的阐释来回应他的问题,并且重读自己的作品时,才意识到,我的解释与观点,竟完全偏离了故事本身。也许,我需要另写一个说明性的章节,或者从我的阐释中抽出一两句话,再策略地放到故事中去才会奏效。
  编辑可能对弱点特别敏感。哪怕我不同意他们的提议,他们也会指出作品里需要加工的地方。例如,当一位编辑说,某个场景不可信时,我真想说他天真得不可救药,因为这个场景取材于真实的生活。那么,我在取材时,忽略了什么而影响了它们的真实性呢?如果一位编辑认为,某个人物的家庭背景写得不真实,很可能因为在故事中,这个人物写得不够有力,受到的损伤太少,与他那令人震惊的背景不相称。
  我没有立即坐下来进行修改。相反,我做起了白日梦。我抛开原有的素材,让那些人物和他们的环境背景“自由地漂移”。我构思着新的情节,其中有一些会与编辑的想法一致。有时,那些刚构思好的故事既平淡又肤浅,但一些新的想法又会不断地浮现出来,变得越来越明朗。只有这时,我上了正轨。
  当编辑没有领会某篇作品的意思时,的确有可能是他和她并没有细心地读它。但是记住,错误可能在于你自己。于是我去重读原稿,努力琢磨我的表达因为什么而误导了读者。有时,一个隐喻没有被人理解或意识到,多半是由于上下文关系不明确造成的,把隐喻改成明喻就会好些。
  顺便提一句,对编辑的批评意见做冷处理效果会更好。在刚开始阅读编辑来信的时候,我经常感到,他们的批评要么离题万里,要么毫无意义。可第二天我回头再看它们的时候,竟会感觉非常的合情合理。
  如果一位编辑指出,某个人物还欠完整或者太平面化,那么,你不妨分析一下,这个人物是不是写得太刻板了?他是否真实可信?如果回答是肯定的,问问你自己,这个人物怎样做才会使你感到惊异?转换一种思维方式,调动你的想象,用各种生动、具体的场景刻画你的人物。你可以利用身体描绘、心理流露和对童年时代的回忆,在上下文中清晰地将他呈现出来。如果让他与其他人物相互影响,或者在某个具体、细致的环境中活动,则更能栩栩如生地展示这个形象。
  对待批评的关键是,你得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应该修改作品,什么时候应该坚持立场,什么时候去寻找不同意见。
  我认识的很多作家都不会随便修改作品,除非编辑明确地说:“如果你能做一些改动,我会考虑出版它。”不然,谁会为了适应别人的口味而修改自己的作品呢?我对取悦编辑不感兴趣,我尽力做的是,让自己的作品尽可能完善。如果某位编辑提出了很中肯的建议,我是会考虑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需要重写。如果一篇作品几经重读,对我来说仍然没有毛病,我会再把它原样不动地寄出去。我有一篇被好几位编辑认为“没有重点”、“并不像一个故事”的作品最终发表在《文学评论》上了,并获提名奖。另有一篇作品,直到我第91次投稿才发表。接受这篇作品的编辑对其他人的说法一无所知,他喜爱的是作品本身。
  说到这里,我并不认为编辑的称赞或批评就是最终的判定,除非它们对我而言的确合理、明智。比如,最近有位编辑退回了我的一篇小说,尽管她对这篇小说不大感兴趣,但还是指出了作品中的一个弱点。主人公裘迪是纽约的一名护士,可看上去这份工作对她毫无影响。这位编辑相信,在那种紧张。沉重的环境中工作过的人,都会被刻下烙印。她是对的。在我的笔下,护士职业不过是一个途径,我想利用这个职业让裘迪遇到其他角色。考虑再三,我决定改换裘迪的工作。但是,当我考虑到她的工作经历会怎样影响她的外表和她的人际关系时,另一个裘迪呈现在我的脑海里。现在我对这篇故事满意多了,即使我不再把它寄给那位编辑,但我对她仍心存感激。
  如果某位编辑要求再次读到修改后的稿子,出版就是十分可能的事了,所以,大多数作家都会立即着手修改。但切勿仓促,除非编辑告知了你具体的截稿日期。要知道,小说编辑关注的是深思熟虑,能引起轰动的作品,而不是速度。稿子寄出时,一定要在信封上标明“应要求修改稿件”的字样。在做任何改动之前,很重要的一点是,考虑一下编辑为什么会建议你修改稿件。
  一些编辑要求你改动,可能与这份杂志的办刊宗旨及其读者群有关,而与作品的直接关系要少一些。例如,如果有个大型杂志要你将故事的结局改为大团圆,或者改变主要角色的年龄,这时候,你必须做出判断,这样做会不会毁掉你的作品。你可能想试一试,看看结果如何。若结果嘲弄了你,没有关系,你只需把原样不动的稿子投寄到别处去。至于那位编辑,可能你有更合适的稿子让他评审。
  同样,编辑因为版面的限制建议你做删节时,你可以拒绝。但如果一位编辑写道,“这篇故事太长,实在没有必要。你真的需要所有那些闪回段落吗?”评论直接指向了作品本身,你就要认真考虑了,你一定要再读一读原稿,看看那些背景介绍是不是真的有助于读者的理解。如果所有的章节的确加强了作品的总体效果,你还可以检查一下,句子是不是太冗长?对话是不是太罗嗦?过渡部分是不是太过详细?当《弗吉尼亚评论季刊》的编辑接受我的作品《小处女们》时,他说他很愿意发表它,但是希望我能“再看一眼作品,有可能的话多少删掉一些什么”。我原本可以对自己说,稿子被接受了,还劳什么神呢?我没有这样做,而是从头到尾又读了一遍原稿,逐字逐句逐行,删掉了多余的部分。我很高兴有人提示我这么做,已发表的作品比我当初交上去的那篇要好得多。
  你应该跟编辑谈话吗?
  无论你的想象力有多么丰富,写出的作品终归会有局限,与人交流一下肯定有益。但切勿打电话给编辑,要他对他的批评做出解释。如果是编辑请你打电话,谈一谈某篇作品,你一定不要放过这个机会。如果你对批评比较敏感,不妨等上两三天,让自己先冷静下来,认真读一读编辑来信和原稿,客观地思考一下,这是明智的做法。
  与编辑见面时要准备好问题。如果编辑提出了某种你并不中意的解决方案,请强调他的建议中你认为最有价值的意见,在此基础上共同思考解决的方式。即使你认为没有任何问题,与编辑交谈也是必要的,这样你才能知道自己是否正确地理解了他的意思。此外,个人化的闲聊会让你大致了解编辑的品味和兴趣,知晓还有没有别的能吸引他的故事。
  有助于改善作品的批评是一件真正的礼物。像任何有巨大价值的东西一样,它并不是每天都会出现的。但是,任何来自编辑的应答都会振奋作者的精神。稍微想象一下,如果你处在编辑的位置,面对的是数百上千甚至成千上万份来稿,而一份杂志每年只能发表为数不多的稿件,而编辑在有限的时间里,要面对所有的要求,那么,哪怕最刺目的退稿信也会带有一种友好的感情。编辑们把时间和精力用来批评你的作品,是因为他们相信你和你的作品的价值。

第十七篇 复活你的想象力

第十七篇 复活你的想象力


  向逝去的人们发问,撬开他们的秘密,不要取走任何只有表面价值的东西,你的想象力会复活的。
      --辛茜亚。琼斯
  你往打字机里卷进一张白纸,然后坐下来瞪着它,脑子里一片空白。随着每一分钟滴滴答答地过去,你的气馁也越来越重,任何一个新颖的想法都没有跑到脑子里来。分钟延长到了小时,还是一无所获。换句话说,你的想象力死了。要想复活它,需要你立刻到墓地去穿行一次。
  是的,墓地。它不必太大,但一定要古老。你在墓碑之间徘徊,不要光读上面写的东西,还要仔细研究它们,提出大量的问题,因为每块墓碑就是一个故事。这是别人的故事,但只要稍经挖掘,就可以成为你的故事。
  在一片古老的教堂墓地安息着约翰森。大卫。韦斯特。他在18个月大的时候就死去了。他的墓碑上写着“约翰--约翰,走得这么快。”尽管他夭折已有40多年了,他那被人用心照料的墓地依然清净齐整,盛开着鲜花。这是他的母亲还是父亲在照料他?也许是仍然悲痛心伤的姊姊?或者是某个对孩子的死负有痛疚的人?
  在同一片墓园里,还有另一处墓地,它小而简朴,至少看上去备受冷落。但有几个礼拜日,你会见到一个衰老、不修边幅的女人,来造访这处墓地,她总是从她那磨坏的毛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揉皱的,模模糊糊的照片,把它贴近胸口,默默地立在墓前。她的故事会是怎样的呢?更重要的是,你想象她的故事是怎样的呢?
  詹姆士。约翰葬在他的第一个妻子旁边,而他的第二个妻子却葬在30英尺外的地方。难道他的孩子们那么恨她,甚至不肯让她躺在丈夫身边?或者,他的遗孀非常憎恨她的丈夫,恨他总是对前妻赞不绝口,以致于拒绝丈夫与她安葬在一起?
  为什么露希、简和玛莉姐妹终生未婚,尽管她们活到了80多岁。是不是小镇上的农家男孩配不上她们?还是尽管她们有钱,却没有人愿意娶她们?
  你能想象理德的生活吗?他那块1884年竖起的墓碑宣布他被“合法吊死”。安娜。李。史密森真的像墓碑上所写的那样,17岁时就做了叛国者?或者,她的棺材可能是空的,而她的“死”不过是为了掩盖一名真正叛国者的烟幕弹?如果真是这样,安娜究竟怎么样了?
  哪怕一块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墓碑也能让想象飞翔起来。玛丽。安。琼斯死于1926年的弗吉尼亚。当时再过两周,她就要满16岁了。她的墓碑很大,精致考究,说明她的家庭富有。你能看见数十年前,玛丽。安的母亲和祖母为她兴奋地筹划晚会的样子吗?在那个时期,这可是富家女孩满心期盼的事情。玛丽。安盼着晚会的到来,夜不能寐时该是什么样子?当她梦见一个年轻人,希望他向她求婚,那女孩的激动该怎样动人?对一个小说家来说,玛丽。安不一定非要死去,晚会也不一定要取消,其实,玛丽。安可以也应该有一个远远超出她的梦想的未来。
  让死去的人们复活。3岁大的简妮死于1893年。想象她临终前,在床上发着高烧,身体虚弱。她的小手紧紧地握在母亲因为劳作而粗糙的手中。简妮用微弱、疲倦的嗓音哀求:“妈妈,帮帮我。”这时,你能看见母亲抚慰女儿的微笑吗?当她回答“喝点水,亲爱的,然后睡上一会儿。你很快会感觉好起来的,妈妈爱你”时,你能感觉她喉头的紧缩吗?我们知道孩子死了,可她的夭折怎样地影响到了她的母亲和其他家人?如果你是作家,你知道他们不会像以前那样只是不断地哭泣。
  墓碑上的名字能用很多方式激发想象。亚伯拉罕。麦克拜思死时刀岁,一生未娶。有这样一个名字的人,一定有位犹太母亲和爱尔兰天主教父亲。是不是这两个群体都不接受他,也不允许他娶他们的女儿呢?他是不是会因此而痛苦、屈辱地度过一生呢?他与父母在一起度过的日子又会是怎样的呢?
  1823年,基蒂。摩尔根死于蒙大拿,一同死去的还有她那对两岁大的孪生子。在我们国家那么早的历史时期,他们到遥远的西部去做什么?他们是正在返回东部的路上,还是从此就在那里定居了?他们是死于疾病,饥饿,还是战乱?
  大卫。威尔逊上尉是南北战争时期的老兵,他和他的3个妻子,5个年幼的女儿,一同葬在乔治亚南部一片小小的坟地中。他们的故事会是怎样的呢?它可以与你的任何想象相似,只要你愿想象,你就能想象出任何可能性。
  家庭墓地可能特别有意思,而对那些写作几代人小说的作家来说尤其如此。如果你发现,一个家庭的墓地被准确地分成两半,家庭的血亲在一边,女婿和儿媳们在另一边,这时你的想象力能琢磨出什么呢?
  你可能不会希望成为这种家庭的一分子,但你有可能想写一写他们。
  不要只是读墓碑上的铭文,而是读到里面去,汤姆。约翰逊的墓碑称他是名美西战争的老兵,这场战争到他41岁时才结束。如果墓碑上写着“他90岁了,是他该走的时候了”,怎么样?这会是一个家庭为除却一个负担而高兴?还是一个充满同情的家庭见到一位至爱亲人终于从痛苦和折磨中解脱,而感到轻松呢?
  墓碑上刻有诗歌或铭文吗?或者还是只有事实?请比较一下“南希。史密斯,大卫的爱妻”和“南希。史密斯,大卫。史密斯之妻,生于1932年,死于1967年”。
  向逝去的人们发问,撬开他们的秘密,不要取走任何只有表面价值的东西,你的想象力会复活的。

第十八篇 关于小小说选材的对话

第十八篇 关于小小说选材的对话


  秦俑(以下简称秦):这一周我一直在处理自由来稿。在几百篇稿子中,有一些稿子能让人眼前一亮,情绪很容易被调动起来;但是也有一些稿子很难引起兴奋,甚至让人感觉有点儿郁闷。
  邹磊(以下简称邹):我的感觉与你有点儿相似,很多来稿都给人这样一种印象:选材角度陈俗老化,情节构思沉闷重复,表现手法呆板老套,思想观念、生活观念、价值判断等方面明显与时代脱节……
  秦:说到陈俗的形式、内容和观念,我就想到了最近论坛上发的一个帖子,帖子标题是《重复,小小说的癌症?》,很多人都参与了讨论。有人觉得,认真审视近几年的小小说创作,作家创作与刊物繁荣的表面,隐藏着越来越多的弊病,其中重复就是最致命的一点。有人还分析说,囿于旧的表现形式与内容是小小说创作重复的根源。在创作形式上,除滕刚、谢志强、蔡楠、石鸣等有意识地在形式上作了一些有益的探索,大多数的作家坚持的一直是传统的创作模式,少有变化;在创作观念上,少量作家仍旧停滞于上世纪的生活理念,习惯用老眼光和旧的价值观念去打量新事物;在创作内容上,模仿现象大量存在,如出现一篇局长丢狗,很多人都给局长"还"狗的小小说,马上就会出现诸如局长丢猫、或者书记丢狗一类的许多其他作品……这些讨论,应该引起我们的注意。
  邹:嗯,看样子,有的小小说作家还存在一些认识上的误区,他们还没有充分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当小小说走过这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随着小小说读者群的更新换代,读者对于这种文体在20年前甚至10年前的欣赏、解读模式已发生了很大的转移;而另一方面,新的阅读期待正在悄悄生长。这个变化是深刻的、巨大的。谁看不到这一点,他的创作就谈不上有生机。
  秦: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最近就一直在思考,到底什么样的小小说才算是优秀的小小说。后来我发现,其实我们应该把这个评判的标准交到读者特别是当下读者的手中去,他们才是最公正的裁判。当然,作家的创作要体现自己的主体性,但是每一个作家,都应该更主动地拉近自身创作与读者阅读的距离,让创作与阅读产生互动:一方面,优秀的作家应该担负起引导读者阅读潮流的任务;另一方面,也应该多了解读者的阅读兴奋点,写出更多为广大读者喜欢的小小说来。
  邹:但是一些作家的创作与读者的阅读期待是有距离的。上次跟西北的一位读者通电话,这个读者就很诚恳地跟我说起他喜欢的一位作家,十多年前,他就写出过很多质量上乘的小小说,但是看了他的近作却感到失望,因为十多年了,他的创作内容,还是那种老式的婚姻自由主题;他写的人物,也跟他十多年前写的没有两样。
  秦:这样的情况确实存在,很多人没有意识到创作上也必须体现"与时俱进".有一次,我跟一位正上高中的网友聊天,他说他喜欢看《小小说选刊》与《百花园》,但他比较烦几类小小说:一是写土改和打仗题材的,看上去虚假,难以引起阅读兴趣;二是农村题材大多都沉闷,要么是男人女人偷情被发现,要么是村主任村支书窝里斗,写了几十年了还在写;三是写官场题材的,好像小小说里的官们都是一个模子灌出来的,缺乏个性;四是"传奇"不"奇",很多都是老掉了牙的"传奇轶事"……
  邹:我觉得这两位读者(网友)反映的意见比较有代表性,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导致读者会冷淡这些题材的小小说?
  秦:从阅读心理看,每个人都会对新鲜的东西保持敏感,而且新鲜期也总是很短。记得俗话说:"第一个将美女比喻为鲜花的天才,第二个将美女比喻为鲜花的庸才,第三个还这么比喻的就是蠢才。"这句话形象地说明了重复对于创作的害处。尤其小小说短小精悍,参与创作者的水平参差不齐,一涉及那些常规的题材常规的立意,稍不留心,就有可能重复别人或者重复自己。
  邹:读者永远都是作家作品最直接最敏锐的感受者,《小小说出版》上原来有一个栏目叫"红色警报",一些热心的读者,就利用这个栏目善意地向某些作家发出过"警报".这个栏目很好,我们做编辑的,也要持续不断地对读者的反映保持一种警觉。
  秦:我也一直觉得,做好一个编辑,首先得做好一个读者,编辑是作家作品的第一读者,在编稿的过程中,我们应该有读者意识,应该站在读者的立场上去评判一个作品,为读者奉献最好的精神产品。
  邹:一个优秀的作者也同样应该具备这种意识。说到底,小小说读者的多少,会直接影响到这种文体存在的价值和发展的意义,所以我们的小小说创作者,也应该有意识地回避一些不为读者所喜欢的陈俗老旧的选材角度、立意和情节模式。
  秦:但是反过来看,在一些传统的题材领域,也不断产生着一些非常好的作品,像老作家许行涉及旧题材的《立正》,侯德云的乡村题材《二姑给过咱一袋面》和黄建国的《谁先看见村庄》等,还是能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
  邹:这种现象非常值得作家们研究:一方面读者比较冷淡某些题材领域的作品,但是另一方面又能接受这些题材领域中的某些篇什,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秦:我想,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这些作品本身具有的思想内涵与艺术个性。读者不满的是一些创作呈现出千人一面、单薄浅显的态势,很难看到作品思想深度与艺术个性。而上面提到的几篇作品,却能从相当的深度挖掘出人性普通存在的特定心理模式与行为方式,而且在语言表现、结构安排、人物塑造上都体现出了作家独特的追求,这样的作品,就比较容易赢得读者的关注。记得上次龙湖笔会的时候,我曾经问一位参加笔会的网友为什么喜欢侯德云的《二姑给过咱一袋面》,她说,因为看这个作品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故事里的"蚊腿",自己在很多的时候,也是蚊腿那样的思维方式……
  邹:除了思想内分涵与艺术个性,还要看作家的创作是不是真诚的,是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同样的菜料,在不同的厨师手中可以做出不同的味道来;同样的素材,在不同的作家笔下可以表现出不同的品味来。这关系到作家在创作过程中调动情感的手段、切入故事的角度,还有看作家是否有自己的独到的认识、是否有创新意识,等等。
  秦:对,就是创新,说到底,问题的症结就出在是否创新上。创新就是作家的生命力。比如说读者不太喜欢的乡村题材吧,并不是说我们不提倡乡村题材的写作,黄建国写的就不错,读者也喜欢。我想,关键在作者能准确地觉察到农村的一些新风尚,敏锐地触摸到新时期的农民在世界观、人生观上的新变化。有创新,就是成功的。
  邹:但是,囿于作家个人的生活体验,要想在选材上篇篇出新也绝非易事。
  秦:所以,这就需要我们的作家们时刻保持头脑清醒,不停地调整自己,一旦发现自己在小小说的某一块土地上写得"山穷水尽"了,就应该考虑开辟新视角新领域了。
  邹:在这一点上,有些作家就做得比较好。像新一代作家中的宗利华和邓洪卫,他们整个的小小说创作之旅,就是一个求新求变的、不断向自我挑战从而慢慢趋向成熟的过程。我曾经一度关注过洪卫的创作,他从历史题材创作向当代题材创作的转变,就是一个较为成功的转型。
  秦:在一篇叫做《抛置砖块的写作》的随笔里,邓洪卫谈到过这种转型,最直接的动力并不是作家对读者阅读期待的把握,而是来源于作家自觉的艺术追求。但是我们不难发现,无论是他的历史题材创作,还是当代题材创作,在某一点上的追求都是相通的,那就是作家创作精神指向上的当代性。即便是他的"三国系列",那些叫做曹操、刘备的历史人物,其实都只是穿着古装的现代人;那些在历史舞台上演绎的,仍然是当代人的现实故事。而作家的这种自觉的艺术追求,又恰恰是与读者的阅读期待相契合的。
  邹:能敏感而贴切地把握到时代发展潮流的新动态,并且较为准确地将这种感受用鲜活流畅的文字表现出来,这需要智慧与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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