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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还是“女强”——在历史的星空下

近日读到一个甄嬛传的帖子(阴影下的“想象后宫”,摘自豆瓣)。其对甄嬛传的意识形态和价值体系的剖析我觉得很不错,我觉的值得一看。

  “纵观中国的历史,记载的是一部男人的历史,所谓的帝王将相。而他们身后的女人,只是一群寂寞而黯淡的影子。”——在《后宫甄嬛传》第一部的卷首,作者流潋紫曾如是宣告她身为女性要为一众后妃作传的写作动机,然而洋洋七卷直至终篇,自甄嬛而下的所有后宫女性,“虽是红颜如花”,却依然只能在男权阴影下纷纷开且落。”

  这是文中的主要观点。甄嬛无论在怎么用所谓真爱做掩饰,依然不过是男权社会的趋炎附势者。表面上看是对所谓男权社会的种种批判,是阐释女性的自身存在,骨子里其实还是以男权社会的评价标准衡量自己的价值。最高的所谓价值评判标准,就是所谓的“爱”。爱情看似美好,其实更像是男权社会的赏赐,是依附于男权社会意识的女性获得的最高成就。但无论怎么“爱”,本质上中不过是男权社会的寄生虫罢了。

  在《命运的抉择》中,不知是作者有意还是无意,我们很有意思的看到了女主和传统宫斗女的一次对比,一次“较量”。尽管着墨不多,倒还颇有意味。

  芝兰出身文人士大夫家族,父亲是保皇派人士,在女主孙露的大清洗中被解决。芝兰先入医疗队,遇到女主丈夫杨绍清并爱上了他,欲刺杀女主不可得后,又被保皇派的钱谦益派到皇帝身边服侍皇帝,产下皇子而为太后,最后在和复兴党的较量中丧生。

  单以其个人经历而言,简直是女频文的完美模板。千金小姐身负血海深仇,却爱上仇人亲属,这是典型的“复仇言情剧”,入后宫而宫斗成功为太后,这是经典的“宫斗剧”。只是结局实在不理想,不但不理想,而且简直到了可笑的地步。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从芝兰的角度来说,孙露实在可以说是她的生死大敌。兼有杀父之仇,“情敌”之恨,以及隶属不同阶级的阶级矛盾。芝兰也确实无时无刻不想着杀之而后快。但结果却是,在孙露的眼中,从来都没有过这个人。无论是身世悲惨的复仇女,还是心怀爱意的情敌,乃至成了权倾天下的皇太后,孙露的眼中,依然没有她这个人。这又是一种怎样的可笑或是可悲。

  她出身名门,可称的上身世显赫;她心有所爱,可称得上心性纯洁;她历经宫斗而为太后,可称得上心机过人,甫一上位便施展雷霆手段,可称得上手段高超。但孙露的眼中依然没有她,无论她在传统的意义上多么的出类拔萃,无论她拥有女主宫斗文多少的主角元素,无论她多么的像日后名动大江南北的甄嬛,孙露依然没有把她当做同一级数的对手,她甚至连重要配角都算不上。因为“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她和她本就不是同一层次的存在,她们甚至根本不是同一位面的人。

  因为差距,所以无视。当义勇军的炮火响彻紫禁城的上空,少女情怀又怎样,宫斗高手又怎样,在新时代的力量面前,终不过化为一声无尽的叹息。是的,叹息。如果孙露知道芝兰的话,也许多的也不过是一声叹息罢了。如果芝兰委屈求全,孙露也会很大度的把她养起来,让她安度后半生,就像北朝那位同样的宫斗高手孝庄太后一样。不会恶意的报复,不会无谓的担忧,因为本就不放在眼里,自然无需介怀。在无数其他作品中无论做正派还是做反派都会无比拉风的存在,在这里却是连小boss的待遇也没有。芝兰死后有知,不知会是怎样的心情。

  柳丁在写这个人物时,又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态呢?也许是对历朝历代那些或埋没于青史,或抖擞于史册的女子们的一声叹息,又或者是对诸多穿越女宫斗女的一声无恶意的微嘲。我不知道柳丁的想法。我只知道,在今日的网文里,每天依然会有无数的芝兰出现,笑着,闹着,爱着,斗着,伤害或被伤害着,在恩恩怨怨中低唱,在无尽宫墙中放歌,被笑着哭着yy着,被赞着叹着奇女子,只是我同样知道,在真正的奇女子孙露面前。她们终究也不过是一声叹息罢了。

  在同样的女强类文《铁血丁香》中,也有一段很有意思的对比。那是在革命的一个时期。革命党占据南方,清政府占据北方,双方势力的首脑很有意思的同样都是女人。清政府的首脑正是那位集历代宫斗大成的慈禧太后。她曾对着那位南方的对手,革命军领袖丁香,恶意的诅咒着,又或是无意的感叹着,诉说着作为“权力女人”的种种悲哀和痛苦。做人难,做女人难,做有权有势的名女人更难。没有欢乐,没有爱情和亲情,有的只是处于权力顶峰的无尽空虚和胆战心惊。

  但丁香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她用自己的钱财为自己的国家做事,只觉得无比幸福,她有知交好友,有虽不是中国人却爱她的丈夫,有虽非亲生却胜似亲生的女儿,她从不因处于权力巅峰而感到惶恐和痛苦。因为权力本就不过是实现家国理想的手段,也不会因权力而丧失人心人性,因为她的理想本就是让人人都活的像人,让人人都充满人心人性。新时代的“权力女人”本就是和旧时代的深宫怨妇或宫斗胜利者是根本不同的,她们不为权力所累,而是运用权力去实现自身的价值,获得人性的舒张而不是人性的压抑。

  在柳丁的新作《凤穿残汉》中,我们同样可以看到这样或那样的影子,比如袁绍的夫人怨恨着狐狸精对袁绍的诱惑,恐惧着儿子利益的得失。可见,在汉皇的宫廷中,在诸侯的家宅里,无数宫斗宅斗大戏正精彩纷呈的上演着。但在作者柳丁的眼里,在诸侯蔡吉的心里,这些不过是可以忽略的历史细节,无论她们多么的惊心动魄多么的费尽心机有多少深不见底的阴谋诡计。因为真正的强者早已走出纷繁纠葛的家宅决斗,持笔捉刀画山河,她的心中是怎样滚滚的历史洪流和漫卷的江山如画。

  也许,女性真的应该走出来,走出厚厚的宫墙,走出深深的宅院,到浩瀚的宇宙星空下,到滚滚的时代长河中,看一看,走一走。眼界决定心胸,又或者说心胸决定眼界。不必埋怨自己被压得几近窒息,也许只是你真的没有走出来,走一走,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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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是在读完那篇关于甄嬛传的评论之后有感而发。我并没有要与宫斗文宅斗文对立的意思,毕竟这些是不同的题材。只是在读多了宫斗的阴沉狠辣,宅斗的纠结憋屈,言情的恩怨纠缠之后,再看柳丁的女主,实在是很能给人一种吐尽心中意气的畅快之感,这在女频偏于阴柔的风中是如此的少见,以至于给人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柳丁的女主是少见的有堂堂王者之风,透着一股子光明正大味道的女主。在我有限的女频阅读中,不是没有见过或聪明或狡黠或腹黑或狠辣的女子在政治军事这样的领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但也不知是因为作者的理解问题还是主角的思维问题,她们的政治军事之路总透着一股子浓浓的阴气,一种以阴谋智术呈一时之能的味道。她们也许是聪明的有才的,但就是缺少一种真正王者的感觉。所谓王者,虽然也不避讳阴谋诡计,但其主要的手段还当是以堂堂之师,正正之旗压倒对手,是高远的视野,是容人的胸怀,是唯才是举的眼光,是不计个人恩怨的雅量,是战略,是阳谋,是扎扎实实的种田建军,设计制度,独独不是总想着用阴谋阴一下对手,用诡计还一下敌人。这种光明正大的政治在男主文中还是有见到,但在女主文中却总难以摆脱人事纠葛的小圈子和阴谋诡计的小手段,这种气度上的差距,是女强文所以不显得强的很重要原因。

  柳丁在女主文中是独树一帜的,不因其主角有什么了不起的才能和技艺,最主要的还在于其心胸中的这种大气,这种大气恰恰是不少女频文主角,想要写强者的主角所缺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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