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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浅评《锦年》

前方寂寥无车的公路,从眼前一直绵延至远方,稀疏的树干黏着天尽头的灰线,一派荒凉。
我歪着身子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望着渺无人烟,悄无声息的公路,心中陡然一跳。
回想起父亲方才说起的在数千里炊烟渺渺边疆公路上单独一人跑公路运输的司机,难以自持的寂寞与孤独顷刻湮没我的思维。
那是长久且漫长的前行,却没有任何人陪伴的黑屋之旅。
千篇一律的风景,狰狞狂啸地狂风,突变无根的天候......
唯独没有一个同行者的交流。

不知缘何,思维里蓦然跳出《锦年》,那是昨夜,今晨反复咀嚼的文字。
文,搁在电脑里差不多有大半年。
我和这个人相识,亦有一年多。
我依稀记得当初第一次读《锦年》时候的感觉,是很浅的模糊的疼。
因为疼,也因为那时身心具疲,对这类文字可能勾引出的种种,相当抗拒,所以没有读完。
所幸只是没有读完而已,数次删减文档中的内容时,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这篇只有开篇三万字左右的小说,始终没有删除。但也不曾再去看一眼,因为不疼,所以忘却。
直到这几天,这个人忽然提出《锦年》,我在文档里翻出来,重新予以阅读。
难以言说的痛苦。
短短91页,三万两千多字,看第一遍的时候,中途因为无法承受那种疼痛,而被迫停止阅读。等疼痛回复,才继续阅读。而这种循环,在其后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一直到现在第五遍的阅读,累积了六次。

拙于风格的言述,所以我只能给出类似的文字予以某种依旧不明确但有迹可循地理解——《锦年》的风格类于《澜本嫁衣》,亦似于《莲花》,以及笛安的《姐姐的丛林》。旁观者不做声响的描绘,勾勒着一个荒诞离奇,却不得不去认真追究故事内核所阐述的中心,那是作者极力想要告知的。
读过我文字的人,常说的一句评语是:太深奥,文字过于压抑,每每读完之后呼吸空气总有种重拾人生的感觉。
我曾想改变文字的风格,和讲述的方式所产生出来的情感释放,只是依旧归于失败,仅有那么一点点可耻的进步。
我自己读从来没有那种痛的感觉,我只是冷静地将内心的表述用文字传递出来。
可这次读《锦年》,或许因为这个人离我近,是熟识的人,所以猛然间醒悟自己的文字风格中,所呈现出的那种令人压抑的难受,是何等样可惧的情感释放。

《锦年》的故事风格,对于网文来说是非常扑街的方式。
它的故事脉络琐碎,随着故事的深入,才逐渐展现出它羞人的一角,但更多的内容和后续,依旧模糊不清。
整个文字的主角是一个名为顾锦年的姑娘。
她是一个孤儿,被人所收养,以做所谓的“童养媳”。
以第一人称为叙述主体。

《锦年》,讲述的是一个涉及三代人爱恨情仇的故事。
由于手头只有开头三万字左右的故事,故事的张力所能够撑起的人物丰满度,还不足。
又由于其中的线索琐碎复杂,基本脉络,笔者只能勉力为各位看官稍作梳理:

人物篇:
奶奶辈:主要角色——奶奶

奶奶的故事相对于整本书而言,属于引出后面父亲和“我”这两辈人故事的引线。
作者花费了大约四分之一篇幅,重点讲述了奶奶的行为特征,语言风格,从而丰满了待会儿要重点讲述的人物——顾锦安。
开篇入目的第一个角色,就是奶奶。
初见奶奶,是相当啰嗦,怨气十足,喋喋不休的模样——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你们都想着我早死呢,上帝会诅咒你们的……”奶奶在咒骂声中开始她一天的必备功课——坐在竹藤大椅上,干瘦枯扁的手拿着一根黑漆漆的牙签剔牙,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她颤巍巍的身子上。“你们早晚会死在牌桌上哩,不知死活的东西……”她一边吧唧着嘴一边说。
......
“啊,你们是看我老了不中用啦,故意跟我做对呢,也不想想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你这个畜生——”父亲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你不愿意就算了,哪来这么长篇大论的,你要是不想把你的老脸丢完,随你爱怎样怎样。”“我最丢人的就是养了你这么个衣冠禽兽,当初真是瞎了眼才省下狗粮来喂你,早知道就应该把你丢在荒山里面喂狼。”
之后关于奶奶的篇幅里凡是面对自己的儿子都是抱怨乃至恶毒的诅咒。
刻画出的是一个老传统且思维保守,充满怨气的女性形象。
如果只是这样一个死板的形象,那么这个人物算不上出彩,甚至于流于表面。
但,奶奶的故事却在后文用“我”的旁述,和奶奶自身不连贯甚至跳跃的思维讲述,将这个人物从一个表面化,怨气化的人,丰润成一个有一定血肉,能够看到一个具体形象的人——

“只有他可以,只有他才可以的。”奶奶仿若无人般的声音近似呓语,说完就再也没有往这边看上一眼,用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慢慢地移向她的房间,她一定是又回房去拿着那张年代久远已有些泛黄的老照片,神经质地抱着那张就好象是她生命似的破烂又哭又笑——现在,在奶奶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我不经意地看到了她用自己青筋突出的手指轻轻地捋了捋因为掉落而所剩不多的头发,那种漫不经心却又十分虔诚的动作让我意识到,我们不应该单纯的将奶奶看成是一个白发苍苍,爱发神经质的老人——应该把她看成是一个‘女人’,至少在这一个霎那间,她还是那个当年美丽着的女人。
可能是阅读方向倾向于传统文学,作者非常善于把握细节的描绘,通过细节的层层剥茧,将一个人物的模样,乃至性格深处的东西,展露在读者面前。
而在上述旁引的关于奶奶的细节,就是其中的一个代表性表达。这种细节性的内容在整篇文字里比比皆是,将在后文做出论述。
回到奶奶这个角色,从这个由“我”所引出的感悟,对于丰满奶奶的形象似乎显得有些单薄,但对于一个只是作为引述,并且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配角而言,已经足够将她的生命维度向更远的方向延展开。
在对奶奶这个角色的处理上,作者倾注的情感更多的是一种人生老去的悲剧。它体现的是一个老去女人的悲哀,是失去自己丈夫之后生活孤独的悲凉,是自己与儿子之间矛盾的不可逆。当然,对于奶奶儿子的形象,作者在文中说过这样一句话:“他其实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却习惯了用这样粗鲁野蛮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关心。”
不过,即便有这样一句注解似的性格描绘,依旧不能掩饰他们两人之间相互厌恶与咒骂。
    无论是奶奶,还是依旧健壮但逐渐老去的“父亲”,都体现出一种人生的长度始终只是时间流逝的早与迟,而并行不悖地则终究是个人的内在情感——
“活不下去就干脆去死好了。”父亲不耐烦地挥着手说,说完之后他愣了一下,仿佛是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一样——事实上,在这个瞬间,我忽然间有种离奇的错觉,我觉得坐着的椅子,餐桌,甚至于是苍白的墙壁,天花板上的-圆珠吊灯似乎都被赋予了生命,他们聚集起来的讽刺的光芒嘲笑地看着父亲,父亲在这种令人难堪的沉寂中有些张口结舌,他几次地张开嘴巴却终究还是不甘心地阖上。

这个时候奶奶颤颤巍巍的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身上那件宽大的灰黄色极其难看的衣衫不动声色地向我们展现她的弱小,衣衫上面是繁琐又细致的牡丹绣花,像极了我们短暂又荒唐的生命——短暂而又荒唐的生命本身就是一场单调的悲剧。
奶奶有两个形象,一个是面对自己儿子的怨毒。
另外一个则是面对自己孙子和孙女时的温柔与调皮——
“以前,你爷爷也是这样的拥抱我的。”奶奶好像有些害羞的笑了笑,她似乎就是在一瞬间又回到了二八年华云英未嫁的时候,不好意思地说。


“您有多久没有被拥抱过了,奶奶。”声音有些酸涩,我情不自禁的将奶奶抱的更紧,我那样急切的想要用自己本来就没有多少温暖的身体去抚慰她,从来都是再被我们忽视的奶奶啊,她其实也是需要温情也需要关爱的呢。她就像是一件陈旧而又颓败的物件般被我们渐渐的冷落和遗忘,


“安安在家的时候也会像你这样的抱着我呢。”奶奶得意的把头扬起来,然后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般扭捏的笑着垂下去,她说话的声音从一开始干涩枯燥的回应变得有些意犹未尽的荡气回肠,“年年,第一次是我要求安安的,因为他长得好像你死去多年的爷爷呢。
所谓隔代亲,在作者的笔下有所表述。从奶奶这个角色的整体,对比整个篇章中,奶奶对于父亲的态度,对“我”和顾锦安的态度,有非常具体的对比。
这个对比,我想说,如果从当下社会境况而言,具有着相当普及性的旁观警醒意味。
奶奶是这三万字稿件中,唯一一个走完全场的人。
因为她最后死去了。
她所有的特征与行为,似乎都是为了丰满一个在我看来,更加适合做主角的人——顾锦安。

父辈:
主要角色:父亲——顾顺敏
引线配角:大伯,顾顺敏妻子(即养母),林玄海之母,顾光澜,母亲

在父辈这个区间内,故事开始变得复杂。
整个故事的内在核心,从本人手头的稿件来看,似乎就是关于父辈方面的纠葛引发出的第三代人的纠缠。
“父亲”——顾顺敏
顾顺敏是奶奶的儿子,奶奶就住在顾顺敏家中。
这个人的性格从已有篇幅来看,属于模糊,无法定性的一个人。
脾性暴躁,但又心细如发。
对“我”极其厌恶,对妻子骂咧却透出一股子真实的关爱,对奶奶则是极其的厌烦,对顾锦安——抱歉,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因为整篇文字里面只有一段关于父亲对顾锦安的直观描述:

“这样说话会不会……不好?她毕竟是奶奶。”顾锦安停顿在半空中的右手上面的食指略略弯曲了一下,平日表情温和的脸上现在有一些少许的恼怒。

“难道你现在就已经在开始干涉我们的想法了么?”顾顺敏从鼻孔里面闷闷地哼出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一本正经的顾锦安。

“您说笑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锦安的手指终于慢慢地放了下去,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奶奶的已然冰凉殆尽的呼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之后,脸上浮现出了莫名其妙的笑意。

“既然是没有‘那个意思’,那么你究竟是‘哪个意思’?”顾顺敏目光威严中露出愠怒之色。
在文中最后,有那么一点点关于顾顺敏过去的事情。
而这个过去,则牵扯到了“我”亲生父母的过往。
顾顺敏这个人物,从目前来看,显然是整个小说里父辈故事的中心人物,所有有关“我”亲生父母过去的仇怨等等,都与这个男人息息相关。
甚至于顾锦安也好,“我”也好,为什么会被收养,会成为这个男人的儿女,都有着极大的挖掘性。

大伯:
这个人的出现相当突兀,这是整篇小说里,一直存在的问题。
作者省略了很多旁枝末节,完全以主干为中心,以至于令笔者常以为故事出现断层疏漏,因此有回头补文的念头。
当然还是要讲,由于笔者手头只有三万字稿件,而整本小说字数长达十三万,那么那些错漏感,应该会随着故事的发展而产生各自的线索延伸。
大伯这个人物的出现,在笔者看来,有着和奶奶一样的功能,就是为了引出“我”父母死,和“我”被收养的内幕。

顾顺敏妻子:
完全打酱油角色,应该还有发展空间。
里面涉及到一个她的可能发展——奶奶曾经对“我”说过,顾顺敏的亲生儿子死于夭折,而这个母亲,则有神经衰落与贫血,喜好麻将。
如果作者在后文中,有所呼应,那么这个女人也应该有足够的戏份。甚至可能会是一个矛盾的冲突点。

林玄海之母:
这个女人只出现了一面,也是一个引线人物,引出林玄隐和“我”之间的过往。
虽然只有一小段内容,不过作者借用“我”讲了一句,让笔者相当认可的话语——
“我从心底里厌烦这些倚老卖老的人,尽管我明白,或许当我老时也会变成这样的人也说不定——这是迟早的事,年轻人总抱怨老人不懂自己的世界,其实他们的世界我们又何曾明白过,因为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所以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依然还存在。”
这个“我”的心理描写所阐述的语句,如果对比奶奶和顾顺敏之间的事情,更加直观与警醒。

顾光澜:
顾锦年亲生父亲,死于非典。
仅在大伯与顾顺敏之间的争执时,出现在他们的话语中。

母亲:
顾锦年亲生母亲,年轻时与顾顺敏偷情,仅仅出现在顾锦年的记忆中。

第三代:
主要角色——顾锦年(主角),顾锦安
林玄隐,林玄海,顾锦堂

在第三代人物中,顾锦年和顾锦安之间的情感纠葛是冲突点,也是看点。
林玄海对林玄隐的断背之爱,林玄隐对顾锦年的痴情。由于篇幅不全的缘由,无法进行具体的解析。
四个人之间的关系,再错杂入父辈的关系中,呈现出一个立体蛛网结构。
每个人之间都有关系,但每个关系又有明确的角色需求。

顾锦年:
顾锦年是一个孤儿,父母死于非典,父母死后被顾顺敏收养,成为童养媳一般的存在。
在这个层面的介绍中,作者使用了这样一句话初步透露出顾锦年父母离去后的生活艰难——
“2002年,我父母亲在那场让全国人民惶惶不可终日的SARS病毒中双双感染死去,在经过亲戚们几番踢皮球后,我被顾锦安的父亲接到了乡下。”
她的性格描述,充满着矛盾。
敏感、纠葛、疏离、亲近、阴私、尖刻,是她矛盾的本源。
特别是对于顾锦安,既有同情亦有厌烦。
她说话尖刻,对于关心需要时急切渴盼,不需要时抵死相触。
矜持的虚伪,得到温暖时又悚然间不愿启开心门。
用林玄海的话讲,她是一个世俗的女人。
内心是一个人,外在又是另外一个人。
双重性格特征,是她显著的标签。
或者说,她是一个正在经历蜕变时期的叛逆者。
然而,作为故事的主要讲述者,我们不能这样单纯的评断主角的性格,正如文中顾锦安对顾锦年说的那句话:

“不能因为他对某个人做了一件不算光明正大的事情就将坏人这个称呼堂而皇之地盖在他的头上,也许他是有难言的苦衷呢。”

顾锦年的敏感源于早年的经历。
既有年幼时父母争吵,母亲偷情的阴翳;又有少女时代父母亲双双死于非典之后的悲戚;再有寄人篱下的格格不入。
三种人生交互穿插,相互影响,形成了她敏感且疏离的性格特征。
对于她的这种生活经历,顾锦年自我陈述时,留下了这样一句:

“破败是这个世界上一俟平息的悲哀,这个道理我从小就懂得。”
对于这样一个从小便明白所谓生活真谛的人而言:
抗拒的是温暖,因为不相信长久的关怀,并且即便得到也有着难以言喻的不知所措。
但偏偏她需要的还是温暖。
“我内心很是看不起自己的表面上楚楚兮兮的装模作样,然后在无人关注的心灵角落本身的与己无关的个性又开始原形毕露,尽管来骂我虚伪吧,我不怕,我也不在乎,即便我觉得自己秉性如此的性格已经在奶奶的嘘寒问暖中岌岌可危,我也十分清楚地明白我的心慢慢地被温情所腐蚀——连这样微不可闻的情愫都可以融化我的心肠,似乎我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冷酷无情嘛——不,顾锦年,有人肯关心你你就应该感激涕零谢天谢地了,需求的太多通常都会被虚空张开血盆大口吞噬掉。”
这种温暖,在三万字篇幅里,仅有顾锦安和奶奶给予。
并且,顾锦安给予的温暖,被她一直予以抵触,却又不自觉地靠拢。
奶奶的温暖,则被她自己称之为“两个惺惺作态的人,进行可悲的交流。”
作为文中的主角,文中讲述故事的“我”,读者通过她的视角观察她所经历的人生,不得不说是一次相当痛苦的历程。
至少笔者在阅读的时候,不止一次由于她的自述和不断强调的内心偏执的疏离,而不得不放下书,以缓解自身由于小说文字所透露出的那种悲凉氛围。
确有重获新生之感触。

顾锦安:
顾锦安是顾锦年的哥哥,顾顺敏的儿子,奶奶言语中认为非常像爷爷的孙子。
这是人物关系。
在这篇里,由于他与顾锦年之间的互动相当多,许多对他性格的描述都是通过顾锦年的视角进行阐述。所以这段中笔者将这两个无法割离的人进行性格上的浅析对比。
他的性格特征其实并没有顾锦年那么跌宕起伏,充满矛盾。
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温和顺从,懂得隐忍的人。
起先笔者出于阅读习惯,直接将自己代入进顾锦年的角色中,循着作者字句间的描述,看到了一个被“我”称之为“不堪入目”的男子形象。
这个相当温顺,即便恼怒也只是在脸面上一闪而逝的男子,是顾锦年名义上的未婚夫。
他宽容于顾锦年的许多事情,关心顾锦年——虽然在这一点上,限于篇幅原因,故事的表现比较单薄。
对顾锦年一直抱着美好的幻想和未来的期许。
这里要提一点,顾锦年是个很美丽的女子,以此为证据——
“我们招的是销售主管而不是公关小姐。”
如果顾锦安只是由于对顾锦年的爱慕,所以有这样的宽容,那笔者根本不会对这个人予以可以抢主角位子的定位。
他对每个人都是这样。
他性格中拥有着善良,隐忍,温和,孝顺,宽容,敏感,勇敢等相当丰富的性格词汇。
相对于顾锦年性格中的偏执和骨子里的黑色,他要干净许多。
这个“不堪入目”的男子,其实是个相当惹人怜爱的温顺男子。
顾锦年曾这样讲道:

“心疼他的事情就交给道貌岸然心灵纯洁未被‘污染过’的那些妙龄少女们吧。”
不过虽然他有各种各样正面且纯净的性格特征,但是真正使他的形象猛然有血有肉,却是由于他的身世。
顾锦安是顾顺敏抱回来的孩子,其亲生父母到底是谁,文中没有明说。
家里人一直隐瞒着这一点,直到奶奶在和顾锦年相互抚慰交心的时候,透露给了顾锦年,这个消息使得顾锦年瞠目结舌,瞬间有种畅意的潜在快感:

“顾锦安,原来你和我一样,都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罢了。为什么你也要跟我一样呢?我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那种若有似无的低叹让我有种想要低声吼叫,要不顾一切地大骂的冲动,外面一大片暗郁的乌云在窗口敞开的缝隙中一闪而过,沉闷着不动声色地冷笑,内心里面那种狂躁的感觉有蜂拥而出的冲动。”
这种猛然得知自己既厌且喜的人,是一个和自己相似身世的人,这段顾锦年的内心独白,将她内心深处的黑暗披露的分毫毕现。
   如果说这三万字有什么是属于高潮,属于让人喘不过气的,那就是这段揭露顾锦安身世的章节段落。
   在这里作者借用奶奶的悲哀处境和顾锦年的自怨自艾,引出了一个更大悲哀的人——顾锦安。
顾锦安终究是个温和隐忍的人,他内心的善良是这三万字中少有的阳光。
当顾锦年用恶毒和嘲讽,看笑话,以及内心相当怜惜却抵触的关怀顾锦安对这个有关自己身世发表看法的时候,他淡淡地说:

“你要我怎么样呢锦年?难道我应该大吵大闹,还是应该像那些泛滥的电视剧演的那样来一出离家出走的戏码?”
“你以为这是逆来顺受么?我倒觉得我应该感激。”
“我五岁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情了锦年,所以我并非是今天才知道的,我已经这样过了二十多年了,你说……”
他内心的坚持在于他懂得感恩,懂得现实和幻想之间的差别。
在这点上,他比顾锦年更加冷酷,和成熟。
顾锦年在某些行为上,与他相比,像是一个未成熟的孩子。
所以顾锦年内心独白过这样一句话:

“我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在处于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清醒与冷静,也许我潜意识地一直都认为无论如何锦安都不会真正的放任我一个人在这个偌大的城市漂泊,所以我才会无所畏惧,所以我才会心安于此。”
这是顾锦年缺失的安全感,实际上在顾锦安身上得到了弥补,但囿于故事的不完整,笔者暂且不能继续深入地将顾锦年性格中令人迷惘的一面完全挖掘出根源。
顾锦年从内心深处讲,对顾锦安的感觉是矛盾的,一方面安心于他的存在,一方面又抵触他的存在——
我默不作声,顾锦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永远会为那些在人们看来千奇百怪的人渣之类的人找优点,他永远学不会憎恨别人,他永远都可以为别人所做的所有不可理喻的事情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好使你觉得其实他们所做的事情是合乎情理的。他对所有的人都会和颜悦色——我并不是在夸赞他有多么的完美无缺,恰恰相反,他这样的性格在我看来就是一种懦弱,所以当今天看到他对着林玄海面目沉郁的时候,我几乎都快要对他刮目相看,可是非常不幸的是一说话就又暴露了他懦夫的本质。
顾锦年始终认为顾锦安是一个懦弱的人。
他不能承担起某种放肆的呐喊,总以温和逆来顺受的形象示人。
只是通读全篇,通过顾锦年的旁观,与作者的描述,笔者觉得这个善于隐忍,又善于为他人开脱的懦弱男子,恰恰是已有三万字篇幅中最勇敢的人,是个不逃避,敢于直面人生恐惧的人。
相比较而言,顾锦年在这方面要弱上许多:

“不要告诉我奶奶,请你别说。”我一把抱住了奶奶瘦小得身体,她停下来脸色惊异的看着我,可能是我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她怔仲,其实她不知道,在她开始说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浮现了一种茫然和无措的神情,这种对往事不经意的紊乱和未知让我觉得我和奶奶在某种程度上相似的,不过我没有奶奶勇敢呢,我拒绝听到以前的事情,我不要知道以前的事情,或许,就在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这个时候,我才能够心无芥蒂的和奶奶谈话拥抱。”
从文中现有的情节来看,顾锦年实际上不仅敏感而且善于逃避。
既逃避自己父母的真实死亡缘由,也在逃避过往,更逃避着顾锦安对她的关心。
在关于逃避这方面,作者用了一个比较讨巧的方式——失忆。
根据文中的情节安排,顾锦年的失忆是最大的逃避。
她的勇敢,是流于表面的保护层,且脆弱不堪。
至于她和顾锦安之间的情感,作者给出了一些细微但确切存在的线索,除了之前提到的在外漂泊,心安缘由在于顾锦安不会丢下她以外,还有这样一段: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我突然想都没想这句话就自然而然地从我干涩的嗓子里冒出来,林玄海的话让我感到耳边似乎有着许多飞来飞去令人心慌意乱的虫子发出一阵噏噏营营的噪杂声,让我心中极其的不舒服,我不敢去看顾锦安的脸,虽然我知道他的脸上也不会出现什么别的表情,也许是我自己心中不愿意相信似地——我会脱口而出说这句话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锦安,我不允许别人用这样轻浮的语气跟顾锦安说话,我不允许别人看不起顾锦安,虽然我心中有时候会用恶毒的语言诅咒他,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可以用这种方式对待他,这仅仅是属于我的独特的说话方式。
这种情绪的发展,其实在笔者看来,顾锦年还有一个潜在的性格特征,独占欲。
她其实已经习惯了顾锦安在身边,习惯了这个温和顺从的男子对他无理取闹的宽容,习惯了这个与她一样可悲身世男子的种种性格。
此时,写到这一段的时候,笔者忽然明白所谓的情感,有时候真的需要守候与习惯。
直到洋洋洒洒将这些其实是透过顾锦年视角发掘出的顾锦安阐述出来时,我不得不承认,顾锦年这个旁述者确实是必要的主角。虽然一旦我们转换思维,将顾锦安作为第一人称,那么对于第三者的性格描写,显然也要更加丰满些。
如果这是一本第三人称主角的小说,我想我不会产生顾锦安应当做主角的念头。
不知这是第一人称的缺点还是优点。
当然从单纯的喜爱来看,我更喜欢当下透过顾锦年表述和观察出的顾锦安。
所以权且认为这种由喜欢引发的第一人称优缺点矛盾,是优点获胜吧。
至少我喜欢上了顾锦安。
顾锦安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三万字篇幅中,顾锦安除了和顾锦年之间的交流相当多以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奶奶。
奶奶是三万字篇幅里唯一一个安然退场的人。她的戏已经落幕,但留给顾锦安的内心安宁,将持续且也许会产生不可预料的化学变化。
在所有关于顾锦安和奶奶之间交流的篇幅里,祖孙情透露无疑。
奶奶曾说,这个不是她亲孙子的孙子,比孙子还要亲,甚至更像已经死去的丈夫。
顾锦安,这个名字里的安,不知会不会有一天“不安”。
虽然不能够确定支撑顾锦安内心坚韧的到底是什么,但笔者愿意揣测一点人物上对于他内心支柱的重要节点。
一个是对顾锦年的爱,一个是对奶奶的爱。
奶奶也爱他。而顾锦年爱或者不爱,都在他心里。
当唯一将爱表露出来的人死去,那么对于这样一个身世悲悯的男子,内心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笔者对此颇有兴趣。

林玄隐:
大伯的大儿子,林玄海的同胞哥哥。
只出现了三个大段落里。
由于篇幅甚少,笔者只能将一段由作者自己写出的话语,来片面地给予各位看官一点关于这个人的印象:

时光给与我们的究竟是什么?那些残留的薄弱回忆是否会永久停驻?我一直以为已经忘了你,再相见已成陌路,相顾无语。我从未想过与你再相见,你会把我当作小丑般戏耍,因为我未曾想过你竟会忘了我。——林玄隐。
这个角色的冲突点,从当下篇幅来看,有两个明确的冲突,一个潜在的冲突。
明确的冲突:他和顾锦年曾经的爱情,已经在顾锦年脑海中消失。
            林玄海,这个同胞弟弟对他的畸形断背之爱。
潜在冲突:林玄隐与顾锦安在今后收获顾锦年真爱之间情敌的冲突。
当然,笔者个人倾向顾锦安。

林玄海:
大伯的二儿子,林玄隐的同胞弟弟。
有大段展现他性格恶毒阴狠地文字描写。
非常喜欢自己的哥哥,虽然从一些描述上看,似乎喜欢林玄隐是真,但也夹杂着别的目的。
对顾锦年相当讨厌,认为她夺走了自己的哥哥。
以爱为名,虐待顾锦年。
是个被顾锦年称之为“神经病”的角色。
希望是单纯的阴毒,否则很考验作者的笔力和自我逻辑的融洽能力了。

顾锦堂:
顾顺敏夭折的儿子。从奶奶透露顾锦安身世的时候,带出的早已死去的人物。
顾锦年这样表述:
顾锦堂,是金玉满堂的寓意么?我嘲讽地对着那个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含义的名字冷笑,这个还未谋面就已经匆匆离开这个人世的男孩子,也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是因为他夭折的话,那么我现在要面对着的男人就是他而不是顾锦安。窝囊废,死的好,早……超生好了。我暗暗的说。

故事结构:
整个故事的结构是抽丝剥茧的,单独看任何一部分,都可以读下去。但全部穿插在一起,抱歉,你需要更多一点时间慢慢抽出里面的线索和故事脉络。
等等,以上这个需要和谐的话里,简单讲就是:作者关于埋坑的能力,有故弄玄虚之感(我是不会说,因为作者始终不肯将后面的文档给我,所以我才在这边狠命低端黑呢!)
那么自动忽略上面的吐槽。
故事的结构,由三条线穿插进行。
一个是顾锦年当下的生活状态,一个是顾锦年记忆中的生活状态,一个是奶奶或者其他人口述的过往状态。
这三条线的穿插构成了整本小说的故事主干。
笔者突然想起了马尔克斯的《枯枝败叶》......
当然作者的这个结构方式还算浅白了。没有马尔克斯那种真实的抽丝剥茧,和平淡缓和地一条线一条线的拉扯开。
据作者自己称,极其喜爱莫言的文字。
笔者阅读量甚少,所以没有读过这位大拿的作品,只是从一些介绍里得知他的文风有师从马尔克斯《百年孤独》,那么或许作者和马尔克斯的结构风格有所联系?
纯属猜测。
反正笔者从来没研究过叙事技巧这类的东西。所以我扑街到死...
哦也!我扑街我怕谁!

写作技巧:
透过主角大量的内心独白,将主角的内心世界和外在表现之间的矛盾,一一揭示。
同样是主角的旁述独白,将相当一干配角,特别是顾锦安的形象丰满度予以不断拔高的程度。通过顾锦安的实际行动,和主角自己内心的诋毁,形成了戏剧性的对比。
细节描写,是文中的一大特色。
利用大段大段的物品或者言语上的细腻,展现了一个女性作者笔端的细腻。
这点上,笔者相当欣赏。
心理描写非常频繁。意识流这个我至今没做过啥想法的词汇,貌似是这个写作技巧的注解?

文字风格:
对于网文而言,干净爽利的段落划分是相当有必要的。毕竟网文用当下人而言,是以爽快流畅为主。
《锦年》在这点上,完败网文。
大段大段的文字缠绕在一起,对于习惯了网文干净爽利的读者而言,阅读相当困难,且心理描写,细节描写过多,也会让人昏昏欲睡。
当然鉴于本作发表在磨铁这个近似于实体出版方向的网站,文艺的小说风格,也算是相得益彰。
笔者没有这方面的困难。原因是笔者心思宁静的时候看的,当然也由于本人最近阅读的方向倾向于实体书。
在文字上,作者有着相当多的哲理性词句,段落。
以下附录里,有所展示。


附录:
这是一部分笔者非常喜欢的文字,里面揭示的东西由于笔者本身觉得作者的文字已经做了最好的阐述,所以不再赘述。节选一些段落,给予看到这里的看官们欣赏:


我觉得世界上的事情都是这样的——至少,绝大多数是这样的。在你的心中刚刚燃烧起一个希望的时候,希望便走了;就如同是从空中跌落的人好不容易看到了一根绳索,绳索便断了;所有的希望和冀翼都曾那样漫不经心地飘至你的眼前,偏生只是为了让你看一眼,甚至你可以对它们钻体而出的梭梭声遐迩可闻,但立马就又破碎了。

其实相逢哪有传说的那样热泪盈眶?其实交谈哪有想象中的那样其乐融融?其实离别哪像诗词那般恋恋不舍?你剖肝泣血,哀毁骨立,说到底也不过是见哭兴悲,乐尽哀生罢了。生于斯,亡于斯;歌于斯,哭于斯;聚于斯当然也离于斯,何需目断魂销,徒增不如意;潸然泪下,枉自伤怀。

如果你觉得生活无聊至极而又荒唐之至,如果你对现今所做又所错的事情耿耿于——那么请你将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尽情发泄,将无所事事的生活持续下去——我向你保证,当你年纪稍大的时候,回想起自己的青春,仓皇忐忑的岁月,那依旧是最能触动你的心灵的曾经最为无奈也最为感性的时光

一颗心毫无疑问是会苍老的,因为无人问津而生出一些难以辨认的杂草,它们在人最寂寞的时候悄无声息疯狂的成长,将原有的热情和生机、柔情与温暖一点点的覆盖,最终完完全全的占据我们的心灵。这些本性里面的坏种子并没有因夺取城池就放弃对心脏的侵蚀,它们似乎是在占领之后就开始对血肉里面那些纵横交错万分复杂的器官感到厌倦,然后开始枯萎,熊熊的火焰熄灭之后留下了一层粘腻的灰尘,在无意中把我们的心给堵塞,所有的曾经的美好的往事便不复记忆。我们也信誓旦旦的以为自己不会在想起,但是却不知道有时候其实只需要一个单纯的拥抱就可以勾起往昔。

房间里面是空旷辽阔的安静,我就在她话语停顿的很短暂的一瞬间蓦然明白,我们的生命里其实真的是没有太多的你情我愿的事情,表面上的你侬我侬情深意重还有母慈子孝,说穿了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地配合着另外一些人的一厢情愿,就连看上去那般息息相关的父子之间、母女之间,都可以被戏剧化的生活磨砺出南辕北辙的极端相处方式。

破败是这个世界上一俟平息的悲哀,这个道理我从小就懂得。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有时候就是那么的奇怪而荒诞,就好像是一对紧紧密密贴合在一起的夫妻,无论再怎么样粘腻的缠绵也抵不过两颗心灵的互相疏远。随后,立马就有另外一颗一直徘徊在心房外面的旅客迫不及待地进入,慢慢地融合,直到我们把前缘往事忘却。

一个不为人知的生命,陨落在浩浩茫茫向上帝报道的人潮中,本身是微不足道,应该被磨灭在声势浩瀚的队伍中的,但人群熙熙攘攘,却遮不住一个人与生俱来的魅力;那鬼语沸沸扬扬,但是却挡不住一个年近枯朽之龄老人的最后呻吟。这种形象质的夸张声音让人觉得灰飞烟灭是一种顺理成章就会在人们身上发生的事情,尽管还是让人有一种星残月晦的错觉,不过相对于赤裸裸地接受人‘死亡了’来说,还是比较容易接受的。

其实人生只不过是一场山行野宿般的含辛茹苦的挣脱,是独自一人单身上路远渡重洋般的劫难,是一幕飞短流长般流言蜚语的歌剧,是一曲风言四起引起无数恻然不忍的调子,是摇摆不定的野草在疯长中迷失了本质的一个过程,虽说每一个人所经历的过程尽然全数不同,但是最终所要达到的目的却是一致的,奶奶应该是完成了命运所交付给她的时间,此时应回去作过期不候的报道。


我必须得承认母亲的话让一直坐在奶奶床上的我感到心中似乎有刺尖如戟,从半夜便开始绷紧的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脸庞轻轻地有些抽搐,我打心眼里不敢看着奶奶,但是——此刻从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致命的诱惑力迫使我不得不直接面对她,死亡如同瘟疫,让人不自觉地被传染。她脸上的那种慈眉善目的安详让我有点怀疑还是不是我那个整天皱着一张干扁干扁老脸的那个絮絮叨叨的老人,她轻轻阖着的双眼就好像是夜犹未央之时为了抚慰疲惫了一天的身体而满足地闭上双目的样子,还有她灵巧的鼻子和在也不会发出惹人发笑以及令热闹的谈话冷场词语的嘴巴,真的是有一种蛊惑力——如果你没有真真正正的经历过,如果你没有实实在在的感受过,那么你绝对无法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一说——不过没关系,我只需要自己心中明白这一点就足够了,外人不便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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