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 正月里的一个清冷的黑早,太阳还没有出来,东方山后的天上,几片浓云的薄如轻绡的边际,衬上了浅红的霞彩,过了一阵,山峰映红了,又停一会,火样的圆轮从湛蓝的天海涌出了半边,慢慢地完全显露了它的庞大的金身,通红的火焰照彻了大地,红光又逐渐地化为了纯白的强光。白天开始了。 (周立波;《山乡巨变》下册第1页) 第四天清晨,风消雪停,东方的一轮淡淡的灰色太阳,疲乏地挂在天空,好象它也被这狂风暴雪打击得精疲力尽,夺去了它无限的热量。它对着大地也是冷冷淡淡的没有神气,无精打采。整个的山林被酷寒的威严吓的寂静无声。只有天空剩下的雪粉碎末,象霜渣一般下落,它遮蔽着太阳的光芒。 (曲波;《林海雪原》第400页) 太阳刚从东山露出脸,射出道道的强烈金光,象是在大声地欢笑,藐视那层淡雾的不堪一击。蔚蓝色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越发显得它的深邃无边。 (冯德英:《苦菜花》第183页) 远处,在草场尽头的树林后面,光芒四射的太阳不慌不忙地升上来,在树林的黑色树顶上燃起了火焰。然后,一种奇怪的、激动人心的活动开始:草场上的雾气越来越快地往上升,由阳光照成一片银白色。这以后,地面上就耸起灌木丛,树木,干草垛。草场仿佛在阳光下溶化,向四面八方流去,颜色金黄而带点暗红。这时候,阳光接近岸边的、平静无波的河水了,于是整条河都好象在活动,所有的水都涌到太阳照着的地方来。太阳越升越高了,它欢欢喜喜,祝福一切,晒暖光秃而冻僵的大地,大地就发散出秋天的甜香。清澈的空气使得大地广漠无垠,把’它无限地扩展开去。一切都在往远方飘去,而且在召唤人们也到大地的蓝色边沿上去。我在这个地方看见太阳升起过十多次,每一次在我的面前总是诞生一个新的世界,充满新奇的美丽…… ( 【苏】高尔基:《人间》第147页) 翻腾着的紫红的朝霞,半掩在白杨树的大路后面,向着苏醒的大地投射出万紫千红的光芒。逐渐,拨开耀眼的云彩,太阳象火球一般出现了,把火一样的红光倾泻到树木上、平原上、海洋上和整个大地上。 ( 【法】 莫泊桑:《一生》第14页) 太阳因为有雾气的关系,显得不同寻常,好象一个人,有五官,能感觉,要把他表现得恰当,总得用男性代名词才成。他现在的面目既是那样,再加上一片大地上连一个人影儿都没有,这就立刻叫我们明白了古代崇拜太阳的缘故。……这个光芒四射的物体简直就是一个活东西,有金黄的头发,有和蔼的目光,神采焕发,仿佛上帝,正在年富力强的当儿,看着下面包罗万象的世界,觉得那儿满是有趣味的事物。 ( 【英】哈代:《德伯家的苔丝》第119页)
骄阳 不过,毕竟是十点钟了,太阳的热力已经烤透了这饱和着水分的铅色的大气层,现在人们就跟在炙热的铅板下边差不多。油汗淫淫,满头满脸腻出来,可又立即塞住了毛孔。死白色的沙滩也是热腾腾的。一脚下去,;就有一股辛辣的气味直扑鼻孔。小摊上的食物全蒙着一层看不见的细沙,手指摸上去总觉得不对劲儿。 (茅盾:《一个够程度的人》 《茅盾文集》第八卷372页) 天上那层灰气已散,不甚憋闷了,可是阳光也更厉害了许多:没人 敢抬头看太阳在哪里,只觉得到处都闪眼,空中,屋顶上,墙壁上,地上,都白亮亮的,白里透着点红,由上至下整个的象一面极大的火镜,每一条光都象火镜的焦点,晒得东西要发火。在这个白光里,每一个颜色都刺目,每一个响都难听,每一种气味都混含着由地上蒸发出来的腥臭。街上仿佛已没了人,道路好象忽然加宽了许多,空旷而没有一点凉气,白花花的令人害怕。 (老舍:《骆驼样子》第165—166页) 天色由白而灰,空中象飞荡着一片灰沙。太阳,在这层灰气上边,极小极白极亮,使人不敢抬眼;低着头,那极热的光象多少烫红了的针尖,刺着大家的头、肩、背,和一切没有遮掩的地方。 (老舍:《四世同堂》第1024页) 炎炎的太阳,高悬在世界的当空。红的光如火箭般射到地面,地面着火了,反射出油一般在沸煎的火焰来。蒸腾,窒塞,酷烈,奇闷,简直要使人们底细胞与纤维,由颤抖而炸裂了。 (柔石;《人间杂记》 《柔石选集》第191页) 路旁边浪似地滚着高高低低的黄土。太阳给埋在黄土里,发着肉红色。可是太阳还烧得怪起劲的,把他们的皮肉烧得变成紫黑色,似乎还闻得到一股焦味儿。 (张天翼;《仇恨》 《张天翼小说选集>)第34页) 天,没有一丝儿云。热度随着太阳升高了。灰尘一阵一阵地跟着弟兄们的脚步扬起来,黄雾般的,象翻腾着一条拉长的烟幕阵。越走越热,太阳一步一步地象火一样悬挂在天空,熊熊地燎烧着大地。汗从每一个弟兄们的头上流下来,流下来……豆大一颗的掉在地上。地上也热热的发了烫,脚心踏在上面要不赶快地提起来,就有些刺辣辣的难熬。飞尘也越来越厚了,粘住着人们的有汗的脸膛,使你窒息得不得不张开口来舒气。 (叶紫:《夜哨线》 《叶紫选集》第104页) 小小的太阳,眩惑人目地照射着下边展开的整个的地带。炎热的暑气,战栗地抖跳着。 (【苏】绥拉菲摩维支:《铁流》第37页) 气温非常之高,火热的太阳直射着一切,使那些石级部发了白光。由于这些石级的反射作用使廊檐下也热了起来,因此那里的空气沉闷,象锅炉一样的灼热烫人。那些没有人坐的椅子,在这炎热的气候中发出脆裂的声音。至于站立着的那些投机者,他们在设法寻找由那些柱子遮成的一条一条的阴影,以期躲避太阳的热力。 (【法】左拉:《金钱》第228页)
夕阳 这日走到河西务地方,一个铜盆大的落日,只留得半个在地平线上,颜色恰似初升的淡红西瓜一般,回光反照,在几家野店的屋脊上,煞是好看。 (曾朴:《孽海花》第170页) 太阳在这个时候,成了一个大的红色的轮子落在远处的山边上,那些层层叠叠的群山,都变成紫褐色的一抹,涂在天际线上。白河里的水波,和着天空的云彩,都变成了血色的,五颜六色—的放出一个傍晚时候的光辉。 (丁玲;《给孩子们》 《丁玲短篇小说选》第222页) 太阳从一个缺口背后射出了很长的光线,它好象在召回一切力量回家过夜,而此刻在回家之前,还希望由西到东再大放一次光芒。一切东西都被照映成细长的线条,连牛群的恋家之情也好象散发在空中了. (【丹】尼克索:《征服者贝莱》第一卷74页) 夕阳似乎在金红色的彩霞中滚动,然后沉入阴暗的地平线后面。通红的火球金边闪闪,进出两三点炽热的火星,于是远处树林黯淡的轮廓便突然浮现出连绵不断的浅蓝色线条。 (【俄】柯罗连科:《盲音乐家》第77页) 日轮的光彩虽然淡薄一点,不过究竟还有光辉,它挂在天边,用着火一般的光线,同时把天和大海都染红了,并且向市区里的古老房屋和尖塔上面射出最后的金光,使得这些建筑物的玻璃闪烁得如同一片燎原大火的反照。 (【法】大仲马:《三个火枪手》第640页) 两小时后,黄昏从山上笼罩下来了。太阳在向西边的地平线下沉之前,还利用云层忽然开朗的机会射出它最后的光芒。东边那遥远的山峰被夕阳的回光染成一片紫色。这仿佛是对旅客们行着一个匆匆的敬礼。 (【法】凡尔纳:《格兰特船长的儿女》第630页) 夕阳的光线,差不多和牧场平行,在一片大地上散出一层花粉似的光辉。虽然到处都是阳光辉煌,但是在树阴和篱影下面,却能看见轻淡的蓝色暮霭。太阳既是和大地非常接近,一片草原又非常平坦,因此克莱和苔丝的影子,就在他们面前伸出去有四分之一哩地那么远,看来好象两个很长的手指头,遥遥指点着前面一片跟谷边坡陀相连的平芜尽处。 (【英】哈代;《德伯家的苔丝》第266—267页)
阳光 太阳光从东窗进来,被镂空细花的纱窗帘筛成了斑驳的淡黄和灰黑的混合品,落在林白霜的前额,就好象是些神秘的文字。 (茅盾:《色盲》 《茅盾文集》第七卷63—64页) 这是一个晴天,金色的阳光如同美酒。树叶的颜色越发深沉了。在那漏进我的空旷地来的下午的温暖阳光中,山毛榉和菩提矗立在那儿,又是黄色的,又是褐色的,倒象有个看不见的画家,在我熟睡的当儿把它们变成了一个个火炬,在纹丝儿不动的阳光里纹丝儿不动地矗立着。没有一片树叶在飘拂。 (【德】冒马克:《里斯本之夜》第221—222页) 从云的裂缝里,从那橙黄色的、衬着太阳的边缘上,阳光成为一种宽阔的扇子一样的光线,斜斜的投射下来。在辽阔的天空时是细细的、象枪锋一样的这些光线,到临近地面的时候,象奔流一样的扩大起来,落在沿着天边伸展着的褐色草原的遥远的界线上,把它装饰得很美丽,奇幻的、欢快的使它变得年轻了。 (【苏】肖洛霍夫:《被开垦的处女地》第一卷431页) 一会儿,那原先在黑夜中仿佛撑住了蓝色天空的山峰顶上,出现了好些灰白色的云块,它们渐渐亮了起来,仿佛二团团预告大火来临的轻烟。接着,阳光的大火就突然在邻近的阿平宁山和维苏威山的山坡上熊熊地燃烧起来了。山顶的白云顿时变成了玫瑰色,又从玫瑰色变成紫色,最后,它们发出了金色的霞光,于是,在那些原先矗立着又黑又可怕的巨大花岗石山峰上,一下子奔泻着生气勃勃、辉煌灿烂的阳光的湍流。它使维苏威山的庞大无比的轮廓显露了出来,也照出了附近那些被葱郁繁茂的植物所覆盖的冈峦峰岱,它照出了在凝固的岩浆所形成的灰色岩层间张开大口的可怕深渊,也照亮了无数美丽的丘陵。那些丘陵遍布在维苏威山周围好几哩以内的地面上,好象在这个火山巨人的脚下铺上了一大幅奇妙的、由葱茏的绿树和绚烂的鲜花所织成的彩色地毯。 (【意】乔万尼奥里:《斯巴达克思》第354页) 晨曦给全城带来了欢乐,在夜间表现得丑恶和可疑的地方现在也泛起了笑容,闪铄的阳光在卧室的窗子上跳舞,透过帘幕和帐幔直射到睡眠人的眼睛上,甚至射入他们的梦里,把夜的·黑影驱散。暖房里的小鸟,虽然给盖得紧紧的黑黑的,也感觉到亍早晨,在它们的小小的房子里发了脾气,不肯安定下来,眼睛亮晶晶的老鼠爬回它们的洞窟,怯生生地蜷伏在一起,全身油光光的猫儿,早把它的猎物丢到脑后,蹲在地下,霎着眼睛,望着从钥匙洞和门缝里渗进来的阳光,急于想溜到外面去取暖。圈在马厩里面那些高贵一点的动物,静静地立在木栏后面,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摇动着的枝叶,凝视着从小窗户里透进来的阳光,眼里闪出老树林来,然后不耐烦地践踏着它们自己跺出来的蹄窝——于是又停下,又凝视。在监牢里面的人们伸展他们那被桎梏着的冰冷四肢,咒骂着晴天不能温暖过来的石地。夜间睡眠的花睁开了温柔的眼睛,抬起头来望着白昼。到处都是成为造物之心的光辉,万物都承认了它的伟大力量。 (【英】狄更斯:《老古玩店》第141页) 两片小小的阳光点子,一片在墨水台上,一片在银镜框上,也在闹着玩儿。乖乖小圆点子。尤其是墨水台上那片,暖暖的,就象温暖的小银星星。 (【英】曼斯菲尔德;《园会》 《外国短篇小说》上册第1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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