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我只是很想知道一夜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别责怪我,当身边每个朋友都神秘兮兮地叙述起他们在网路、在Pub里开端的一夜情,本来在媒体被形容成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状态,渐渐变成理所当然;就像从前根本没人敢站出来说“我是Gay”或“我是拉拉”,然自从到时尚圈子工作发现异性恋是少数族群之后,我竟然开始怀疑不对劲的是不是自己一般;一夜情这玩意儿,悄悄魅惑了我。
我好奇问著朋友,到底要怎样开始?在哪里?如何启口?为什么发生了还可以不连络呢?早晨起来尴不尴尬呀?
十九岁宣称只穿泡泡袜的美眉在icq上打著:“跟朋友去跳舞,觉得那群人满有意思,一起吃过清粥小菜宵夜,他说要送你回家,就去宾馆。”
三十岁的男人在25度咖啡馆喝著水果茶,悠然抽著大卫道夫说;“到双城街喝大酒,妹妹要倒贴,我就接收啦!那种女孩子谁敢认真?”‘
工作上认识的摩登行销企划右手叉子卷著手里的墨汁意大利面,左手点出打字动作:“在入口网站的聊天室里头调情,调著调著想出来见面也无妨,看对眼了就什么都不用多说,很自然就做了!为什么不连络?第二天见光死咩!”
南部上来网聚的大学生形容在垦丁街上遇见的ABC:“就问她要不要去兜兜风啊,结果居然在龙磐草原上就那个了。反正她只是来过暑假,干嘛继续?”
他们一致强调著,什么都不用多解释的默契。
“开口就很做作罗,彼此都知道对方要什么嘛!”每个人的叙述都洋溢著这种气氛。
然后他们会很惊讶的问:“你没有一夜情的经验?”
好像我很逊似的。
我只好故做潇洒的说:“因为我太有魅力了,人家只要跟我一夜情,就会想两夜情、三夜情......然后就一直下去罗!”
他们佩服地看我,我耸耸肩,其实心虚的要命。
我知道这种“人家有我没有”的羡慕很蠢,可是为什么没有爱也做的下去呢?那和有爱做起来又有什么不同呢?实在搞不懂。
“没有爱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张爱玲写的小说《红玫瑰与白玫瑰》里,娇蕊紧箍著振保问:“你觉得有点两样?有一点两样?”
“没有做怎么知道爱不爱?”icq上的讯息显示。
“男人都会有需要啊!那只是肉体往来。既然如此,只是很简单的动作,不用太多爱抚罗!”把大卫道夫捻熄又点了一根的男人说。
“太寂寞了。他在暗暗夜里看起来又很帅。”行销企划补著妆说。
“刺激!好刺激!我跟我女朋有没有这样刺激!”大学生兴奋形容。
我还是十分迷惑,不解其个中滋味到底如何。
好吧,我承认我很幼稚,就像衣橱里面那个黑色帆布Prada包包一样,当初花了一个月薪水买那玩意儿,只是因为大家都有,我就觉得我应该买,然而当我背著去上班之后,在同事惊讶的眼光里面,才知道他们竟然都是到香港女人街去买的,一只才港币一百多块。
或许我对于一夜情的强烈好奇,就像每次百货公司周年庆或是1025大折扣时准备好信用卡等在门口的女人们,只是基于自己也莫名其妙的诡谲激情。
到底应当从何著手呢?到聊天室去挂著?让Icq永远开著绿色小花朵儿?穿辣辣上南区Pub?总觉得这些举动都不大高尚。
“干嘛?不高尚?你当去相亲啊?”行销企划嘲笑我。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大卫道夫男弹著烟灰念咒似的。
我不懂,实在不懂。所谓自然,指的是像即使我买那天价包包只是为了“大家都有”,而不是为了“我觉得好看”而买,却还是非常理所当然地就走进地上完全没有灰尘的精品店里,并且勇敢掏出刷爆边缘信用卡的那种勇气吗?
“有点像ㄅ~”泡泡袜美眉打著:“我觉得Hello Kitty很丑,还是会买。”
“把ABC很炫哩!”大学生把那女孩说得像双乔登球鞋。
我双手捧颊,企图尽量逼近他们的形容,体会一夜情的心态到底是怎样的。
“这样好了!”大卫道夫男把烟熄掉,抽出帐单去付帐。
我还继续检索著该到哪个聊天室去,他回到这桌来牵起我的手把我拉起来。
“?”我扬起眉带著疑问看他,只见大卫道夫男笑著说:“来,顺其自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