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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主题 破执去妄见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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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蒙童

  敝人在叙述之前先要强调一句老话:解解经释典没有对错之分,只有角度的不同和深度的不同。

  市面上一般书籍的寻常解释多将「庖丁解牛」解释为在人事间游走圆滑而不招祸上身,但这个寓言本是对文惠君说的,身为一个国之君,全国都要听他的,还要这些处世之道干嘛?若说是指小国在大国间生存的道理,则那是治国之道,而非处世之道。我以前唸书时,有位教中国通史的教授说屠刀在筋肉骨节中游走是「以无限入有限」,这还比较有意思,但要如何证「以无限入有限」呢?

  《老子》大约和《论语》同时,《庄子》大约和《孟子》同时,但两派的经典在划分章节上有著很大的不同,《论语》和《孟子》每篇的名称皆取内容前两字,意即篇名和内容没有直接关係。而《老子》和《庄子》皆分两大部分,且每篇篇名皆是内容大纲。《老子》上半部道经讲的是哲学的本体,下半部德篇则是对社会结构的主张。而向被称为「内圣外王」之学的《庄子》,内篇谈的是内在修炼的事(命功),外篇谈的是政治的智慧(性功)。诸位若能把握这个原则,当不致淹没在连篇累牍的疏注之中。

  〈养生主〉最后记述文惠君听完庖丁的解说后说了一句话:「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篇名养生,结尾亦养生,可知这篇内容讲的就是如何养生,怎麽会是「处世之道」呢?所以个人认为「庖丁解牛」指的应该是神气在筋内骨节中过关,功夫渐熟自然愈走愈顺,证之篇内「缘督以为经」这句话,更让我坚信不移。这种解释对一般人来说或许觉得荒谬,但对实际修行的人来说,相信应该是实际而深刻的体验。

  「庖丁解牛」这故事的一开头就说:「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覆,膝之所倚,若然嚮然,奏刀骤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这裡面就有文章了。採这「先天一气」若是只能强身健体,不如去练气功安全有效,之所以练气为修道之根基,乃是因为此「先天一气」自虚无中来,能与太虚中能量的频率(姑且用这名词)相合,日后方能让身心合于这频率而合于大道。这「频率」其实是指万物变化运行的法则,以前的仙人以「无弦琴」名之,重点在练性之功。

  《重阳立教十五论‧第九论炼性》:「理性如调琴弦,紧则有断,慢则不应,紧慢得中,琴可调矣……谓炼性者,体此二法,则自妙也。」而《黄庭经.内景》又名《太上琴心文》,第八卷有「琴心三叠舞仙胎」,其中琴心指和谐之心;三叠,指上中下三丹田,在在说明修道如调琴。又,谈「守中」,大多数人只著意在「喜怒哀乐之未发」,但试问这个东西对现实生活有何关係?故而须兼明「发而皆中节」方算数,庖丁之举即是「皆中节」,如调琴。

  除了琴之外,还有剑之一物,《中华仙学》裡圆顿子有一段妙论:「琴可以弹,是调和的意思,剑可以斩,是锋利的意思。鼓琴可以养性,佩剑可以诛妖。清新调息,息调神凝。日久于斯,自然神气融和,心息浑忘」,敢问市面上诸位大师,如何诛妖?

  这万物变化运行的法则,言之莫详过《易经》,调炼心琴久久,自合易理,要不然「天行健」是它家事,如何与我「君子自强不息」发生关係?其中微奥非明师过来人不能点破。

  《道德经》裡有谷神,有玄牝,有恍惚杳冥,这些都是练养的大纲,但《庄子》就直讲了,第一篇《逍遥游》即以「北溟」喻窈窈冥冥之丹田,以「鲲」喻真精,以「鹏」喻元气,以「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喻元气强旺,以「南冥者,天池也」喻泥丸,以「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而后乃今将图南」喻起火行週天,庄子可是一开头就叫人坎离交的。第三篇《养生主》的「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更是直接以通督脉为命功之基。庖丁说:“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是指用道于技,以技喻道,指刀为神,指牛为身,藉解牛讲行功之道,且看如何喻之:

  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

  -这是「见山是山」,看不破。

  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

  -练性三年,方有所悟。

  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感)官知止而神欲行。

  -不用感官,纯以神行。

  依天理

  -三百六十週天之理

  批大却(间隙)

  -屠畜第一刀皆从中直剖,即任督也。

  导大窍

  -下刀处,即入神处。

  因其固然,技经肯(著骨肉)綮(骨节)之未尝,而况大軱(大骨)乎?

  -顺其自然,决不妄加导引。

  良庖,(每)岁更刀,(因为)割也;族(普通)庖,月更刀,折也。

  -不能顺其自然,愈搞愈耗弱精神。

  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磨)于硎(磨刀石)。

  -卖瓜自夸。

  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馀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次硎。

  -通神气于筋肉骨节之间,愈通愈畅。

  每至于族(筋骨聚处)吾见其难,憷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

  -行经走脉碰到关卡时,绝不强行衝关,必小心翼翼,凝神聚气,慢慢等待。到时关窍突然一开……

  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

  -好爽!起身著衣去庆祝一番。

  文惠君曰: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

  -文惠君是内行人,看得懂。

  此外,「若新发于硎」一句是指像刚磨的刀,人之督脉是中枢神经系统,负责调和各种脏器。修督脉虽然感觉上只是鑽过背后的脊柱,但每通一关皆会强化位在前方的脏器,而健康的脏器能提供更多的元气,如此互成反馈,故以磨刀于砺石喻之。常人虽也在运转,但神气是日渐耗损,入不敷出。道人行经走脉是强健脏器,提昇生气的效率,外节嗜欲,内养真元,开源节流,自然日趋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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