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行各业都强调诚信为本,小说行业也一样,并不因为作者是“天生的说谎者”,其职业技能就是“以虚构为名进行合法欺骗”而例外。
作者虚构的只是故事,并且读者在阅读之前就知道这一点。这与一个作者在现实中与行业相关人士交往是否也充满了欺瞒诈骗,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诚实守信是你的个人品质,是与人交往、合作的基础。作为一名利用文字影响大众的职业作者,你有义务也有必要在公众面前建立一个良好而正面的诚实形象,来获得读者的支持、资方的信赖。
在纸质出版年代,作者对作品的发行过程的干预能力很小。协议签订,稿件定稿,事情基本上就摆脱了作者的控制范围。什么时候印刷,什么时候上架销售,主要通过报刊亭、小书店还是摆进新华书店,是否加印、再版……这个过程中,作者除了编造履历吹嘘自夸之外,一般就是各种拖稿,或者一稿多投之类的问题,并没有太多可为自己不正当谋利的操作空间,总的来说对行业的危害不大。
在如今的网文时代,作者可以有千百种写作之外的手段,来为自己获取关注和利益。其中有一些非常恶劣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整个行业的形象和发展。
网络小说圈有三大丑恶现象:刷榜,贿赂,和枪手。
疯狂的自动榜
在17K小说网工作的这些年,最让我感到疲惫沉重、意兴阑珊的一件事,就是无论怎样规劝、处罚和修改规则,总是会有作者前仆后继地刷榜。
“刷榜”是网络文学所特有的一种现象,不独17K小说网一家,而是所有原创小说网站的通病。
传统图书的畅销榜虽然也未必能完全排除弄虚作假,基本上还是可以反应一本图书是否畅销的真实情况。而在网络小说圈,以读者点击和投票等操作为依据的自动榜单,已经成为刷榜者和网站技术反复争夺的阵地。
网络小说汇聚在原创书站,每一本都拥有一个单独的主页来展示内容。但在读者真正接触到这部作品的主页之前,首先接触到的是拥有这部作品的书站首页。各原创书站都会在书站首页上履行编辑推荐之责,同时,书站首页除了分类导航和编辑人工推荐的板块之外,还会有几大行业通行的自动榜单,直接体现众多读者对作品的评价排行。
这些自动榜通常主要有“点击榜”、“道具榜”、“订阅榜”三类。
点击榜即记录读者打开作品页面人次的排行榜。各站计算点击的具体规则有所不同,大致都是反应作品的被打开次数。点击榜既有全部作品在一起排行的总榜,也有各种按照作品类型或者时间归类的分榜单。
道具榜分两种。一种是免费道具,即读者为了表态使用无需花钱的网页功能,给作品点赞、投票、送花等等,然后出现相应的排行;一种是付费道具,即作者通过购买网站提供的某种操作功能,向作品表示支持,同时产生相应榜单。
订阅榜则是反应读者对连载作品的阅读购买行为的榜单。
这些榜单最直观地反应了读者对作品的喜爱程度。对读者来说,这为他们挑选阅读提供了方便,对作者来说,上榜就意味着立刻获得更大的关注,甚至是一夜成名的机会。
有技术的地方就有黑客,有规则的地方就有漏洞。自动榜给渴望成名的作者提供了操作可能,有一些“心灵手巧”的家伙就会投机取巧,通过各种违规操作、作弊行为,让自己的作品出现在榜单上。
只要有一个人刷榜,就会带来一大片跟刷的风气——没有任何人愿意输在起跑线上。无论网站如何打压,如何严厉警告和处罚,刷榜者依然义无反顾。到了现在,整个网络小说圈已经广泛产生了各种“专业刷榜团队”,有专门的不法组织,依靠替作者提供刷榜服务来赚取钱财。
这种无耻无畏简直令我震撼。
除了反复打击,加重处罚,查封相关网店和不断更改榜单规则之外,老实说,书站也别无他法。这是一场把整个行业所有人都拖入泥潭的令人疲惫的战争,而且大部分人都没有从中捞到多少实际的好处,最多也就因为网站一时不察获得一点短期利益。
靠刷榜登上排行榜,显然并不意味着作品的胜利。读者点开一本作品之后,是欣喜地继续阅读,还是愤怒的叫骂,并不会因为作品被刷到第几名而改变。
读者口味虽然容易在一段时间跟风盲从,但整体来说读者群阅读水平是不至于忽上忽下出现太大波动的。当他们发现某个榜单上的作品开始良莠不齐,只会失去对这个榜单的信任,转而寻找其他的筛选方式。
对编辑来说,靠刷榜上来的书,发现一本杀一本,没什么可说的,即使作品原本还过得去,也会因此而彻底失去机会,甚至被公告处罚,毁掉整个笔名。
这是一个正在毁掉整个行业的恶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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