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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大黑社会巨头

十大黑社会巨头
第一章 世界头号毒王——埃斯科瓦尔
第二章 “金三角”的鸦片大王——坤沙
第三章 黑手党的百科全书——唐•维托
第四章 老一代黑手党的镜子——唐•维齐尼
第五章 在战争中崛起的幸运儿——露西亚诺
第六章 大老板——雷蒙德•帕特里阿卡
第七章 黑手党的最高级盗贼和最危险敌人——特里萨
第八章 两个世界的教父——巴塞塔托
第九章 交错了朋友的黑手党——索尼•布莱克
第十章 上海滩头的大富亨——杜月笙






  在毒品帝国——哥伦比亚,有世界上最大的贩毒集团,它的魁首巴勃罗·埃斯科瓦尔·戈维利亚控制着全世界的可卡因贸易,被列为世界首富的第14位。他所策划的武装恐怖活动,使总统、政府困扰多年而难以自拔,属世界警方通缉的首犯。他以“绑架机器”。“杀人魔王”而著称于世,但同样有许多人亲切地称他为“大善人巴勃罗太爷”。他的入狱和越狱,不但使他的国人为之震动,而且美国及其他一些国家也为之坐卧不安。埃斯科瓦尔创造了新的传奇越狱神话。

  1.1最大的毒品王国

  哥伦比亚位于南美洲西北部,东面与委内瑞拉、巴西为界,西北角与巴拿马接壤,南部与厄瓜多尔、秘鲁相邻。长达6300多公里的边境线多为人烟稀少地带。这里气候温暖潮湿。冬为旱季,阳光明媚,其余为雨季,雨水充沛。连绵高峻的山峦上遍布茂盛的热带雨林,条条河流在崇山中冲积形成的谷地,散发着幽幽的泥香。
  哥伦比亚北临加勒比海,西濒太平洋,海岸线长达2900公里。适宜的气候条件,特殊的地理位置。漫长的海岸线和悠久的历史传统,使这个国家与毒品结下了不解之缘,素有“毒品帝国”之称。
  哥伦比亚的国旗为黄、蓝、红三色,这正好表明了该国的一个特征:出产古柯、绿宝石、咖啡。
  古柯叶经烘干进行化学反应便生产出一种粉状物品。这就是可卡因。过去,这种植物一一直被居住在高原地区的印第安人当作药品使用,而现在却成为危害民众的毒品而畅销世界各地。
  哥伦比亚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可卡因加工国和贩运国。这片蕴藏着珍禽异兽,奇花异草的土地,却是毒品的渊薮。毒枭的乐园,成为制造“白色死亡”的魔鬼之城。
  从70年代起,哥伦比亚的毒品种植面积不断扩大。到80年代后期,古柯的种植面积为5000公顷,罂粟的种植面积为3000多公顷。据估计,哥伦比亚年产古柯叶近3万吨,仅次于玻利维亚和秘鲁(两国古柯叶的年产量分别为7万多吨和3万多吨),居世界第3位。
  在毒品“银三角”中,哥伦比亚的贩毒集团主要是对来自南美各国的毒品进行进一步的加工提纯,该地区毒品总量的70%是在哥伦比亚加工的。到目前为止,全国共有各类毒品加工点近500多处,因而被视为“毒品厨房”。
  此外,南美大部分毒品都是经过哥伦比亚的边境线从水陆分别偷运到美国和欧洲各地的。在美国毒品市场上,有70%的可卡因是由哥伦比亚贩毒集团供应的,总金额约为50多亿美元。
  哥伦比亚不仅是美国可卡因的最大输出国,而且还是美国大麻最大的供货基地之一。几年前仅在哥伦比亚北海岸圣马尔塔的内瓦达山脉就种了约2万公顷大麻,每年为该地区的大麻出口商净赚近10亿美元。1989年大麻产量减少达2700吨,仍居世界第二位,大多销往美国。
  1920年11月,哥伦比亚政府首次颁布法令,宣布对非法买卖和拥有毒品者给予严厉制裁。这一法令经以后多年的补充修改,已被列入国家宪法。
  从1971年起,哥伦比亚多次开展了全国性的缉毒运动,每年至少焚烧两次毒品,每次被烧的毒品约为5000公斤以上。
  此外,政府还专门组织了缉毒部队,对机场港口和各通往边境的口岸进行严格检查。
  1978年初,哥伦比亚报刊报道:毒品犯罪已使全国感到恐怖。当局已不能保证公民的生命财产的安全。当局手中仅有同犯罪行为作斗争的6000名警察,20辆巡逻车和一支武器陈旧的机动分队。而犯罪分子却拥有美式机枪、最现代化的通讯设备,带有红外线瞄准器的步枪。
  犯罪分子的武器先进,主要是因为他们有的是钱,在军火商面前比政府更能出得起价。
  例如在瓜希腊省有些贩毒家族有自己私设的军队。当时这个省的警方居然接到这样的命令:为了不致遭受不必要的损失,需要尽量避免与贩毒分子发生武装冲突。
  在马格达雷纳省,警察鼓足勇气逮捕了几个贩毒要犯,但8小时以后,他们便遭到了手持冲锋枪的贩毒武装的报复。被捕者被这伙人劫走了。
  70年代后期,在北方港市巴兰基利亚的码头上,每天装船的走私货多得惊人,其中包括毒品。
  1978年初,在波哥大以南350公里处,警察发现一个非法机场,在机场附近找到了一个可卡因实验室,在仓库里查出价值20亿比索的毒品。
  鉴于毒品形势的日益严重,1979年哥伦比亚政府与美国政府签署了相互引渡条约,哥伦比亚毒品巨商第一次有可能被送往美国受审。
  但是,这个引渡条约在哥伦比亚国内招致了极大的非议,此后4年中,尽管美国外交照会积了一大堆,当时的贝但库尔总统从未签过一份引渡命令。
  80年代前,哥伦比亚主要以出口咖啡赚取外汇。
  1982年12月,咖啡出口价格大跌,哥伦比亚陷入经济危机之中。
  当时的贝坦库尔总统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竟准备允许公开进行可卡因交易,国家从中收取税金。
  虽然这一不合情理的建议未被通过。不过,得知国家有此考虑的可卡因生产卡特尔,马上趁机向国家的权力机关伸出了贿赂之手,用走私毒品获取的巨大利润收买国会议员、官僚和一些民间人士,在政界和官界建立起了自己的有利地盘。待可卡因卡特尔的存在危及国家安全时,政府才开始着慌,但为时已晚。可卡因卡特尔已深深打入国家经济的基础,可卡因的出口已占国民总产值的一半以上,哥伦比亚国民的1/9都在从事可卡因生产。全国从事贩毒活动的竟达约20万人。1990年哥伦比亚毒贩仅向美国和欧洲就提供了大约800吨可卡因。
  据联合国有关部门估计,从哥伦比亚运抵西欧的阿姆斯特丹港的可卡因每公斤的价格可高达12万美元;运到美国这个对毒品检查极严的国家,每公斤的价格涨到22万美元,这仅仅是批发价;如果毒品最终零售到吸毒者手中,由于毒贩们会随着毒品的每一次到手而向纯度高达90%以上的可卡因中逐次加以砂糖、奎宁等添加剂,以取更多的利润,最终的销售价竟高达每公斤200万美元以上。
  这样惊人的暴利就是贩毒者们为什么会不惜拼死一搏也希求得到并推销毒品这种“安魂剂”的根本原因。
  也正是这种一般高出黄金价格20余倍的“白色黄金”的巨大诱惑,促使着哥伦比亚的贩毒集团一而再再而三地铤而走险。
  哥伦比亚贩毒集团的头号首领埃斯科瓦尔就曾直言不讳地说:“在所有行业中,来钱最容易、最多、最快的只有贩毒这一‘行业’。”
  至于这样做会带来多少吸毒者的堕落和毁灭,他们是不屑一顾的;甚至,面对缉毒者严阵以待的枪弹,对冷酷无情的断头台和绞架,他们也不会让步。


  1.2最大贩毒集团

  埃斯科瓦尔经营的麦德林卡特尔贩毒集团是哥伦比亚最大的贩毒集团。
  麦德林地处哥伦比亚北部,位于科迪勒拉山脉西麓,是1616年由西班牙人创建的。它海拔1600米,年平均气温21—22度。近年来人口不断增加,现为拥有200万人口的哥伦比亚第二大城市。
  麦德林气候宜人,盛产兰花,纺织业发达,畅销世界各地。
  而最负盛名的还是这里盘踞着一个庞大的毒品犯罪集团,近些年来成为可卡因的一大集散地,而猖獗的恐怖活动把这个“春城”又变成了一个战场从贝但库尔总统执政期间(1982—1986年)到巴尔科总统执政期间(1986—1990年),哥伦比亚的暴力事件层出不穷,愈演愈烈,毫不夸张他说,鲜血洒满了麦德林的大街小巷。



       下表是1982年—1988年7年当中哥伦比亚被凶杀的人数和职业:
     ┌────┬────────────┬──────┐
     │职业   │与毒品有关的凶杀死亡人数│被凶杀总人数│
     ├────┼────────────┼──────┤
     │政治家 │        108     │     1535 │
     ├────┼────────────┼──────┤
     │法官   │        157     │     173 │
     ├────┼────────────┼──────┤
     │记者   │        17     │     21 │
     ├────┼────────────┼──────┤
     │警察   │        1536   │     6038 │
     ├────┼────────────┼──────┤
     │禁毒官员│        3491   │     3491 │
     ├────┼────────────┼──────┤
     │士 兵 │        408     │     6137 │
     ├────┼────────────┼──────┤
     │游击队 │        118     │     4544 │
     ├────┼────────────┼──────┤
     │其他市民│        3100   │   70211 │
     ├────┼────────────┼──────┤
     │总数   │        8935   │   92151 │
     └────┴────────────┴──────┘


  1988年在哥伦比亚出现了82起暗杀事件,造成4mo多人死亡,其中大部分是农民,而98%的凶手仍逍遥法外。从1989年8月到1990年6月,贩毒集团共进行了2595起恐怖袭击活动,造成1500多人死亡。巴尔科总统执政期间,共有25名记者和1050多名左派爱国联盟成员被害,约3万人死于暴力事件,使麦德林街头暴力活动的受害人数达到历史上最高水平。1990年被害者近4000人。仅1990年上半年,哥伦比亚发生暗杀事件即达11887起。
  前美国毒品管制局局长威廉·尤特对麦德林贩毒集团作了如下评论:“他们是世界上有史以来最凶恶、最危险、最残暴、最大胆,但也是最有钱的犯罪组织。与这个集团相比,美国的黑手党就像小学里的学生,日本的山口组就像教堂里的唱诗班。他们的所作所为正危害着全世界人民的健康与幸福。”
  麦德林卡特尔贩毒集团,组织严密,精通黑道,曾一度拥有大小头目250人,杀手3500余人,毒贩25oo0余人。
  该集团的核心成员是被称为“五虎将”的5名大毒枭:头号毒王巴勃罗·埃斯科瓦尔·戈维利亚;第二号毒枭豪尔赫·奥乔亚;奥乔亚家族的元老法维奥·奥乔亚;毒品大王列德;有“哥伦比亚黑手党教父”之称的卡洛斯·莱德尔,里瓦斯。
  麦德林市之所以成为可卡因之都,是有其理由的。
  第一,麦德林位于哥伦比亚西北,航空交通非常便利;第二,这个城市四周被连绵的山脉包围,为地下可卡因工厂提供了极好的掩护;第三,麦德林传统上是个工业城市,因此很容易取得提炼可卡因所需的化学药品;第四,70年代维系麦德林经济命脉的纺织工业不景气,使数以千计年轻人流落街头,其中许多人被贩毒集团吸收,成为贩运毒品的人或打手。
  以麦德林市为中心的卡特尔贩毒集团是在70年代逐步形成的。最初,这个集团主要从事走私绿宝石的活动,以后又开始走私大麻等毒品。70年代以来,随着美国毒品市场的拓展,对毒品的需求量大增,这个集团进一步发展到走私可卡因。他们先是从南美洲其他毒品生产国如玻利维亚、秘鲁等收购古柯叶进行加工和销售。到80年代初,卡特尔贩毒集团干脆赤膊上阵,就在哥伦比亚种植古柯和大麻,并逐渐形成了种植、加工、销售的垄断性生产体系和自成一体的贩毒路线与网络。
  麦德林卡特尔贩毒集团控制的中心地区是与巴西接壤的莱蒂西亚地区。这里方园几百公里渺无人烟,仅可种植古柯叶的面积就达10万公顷,仅可卡因加工厂就有300多个。这是麦德林贩毒集团的主要毒品生产基地。
  这个基地与外界的通道全部被贩毒分子断绝,关键部位和道路旁设置了无数的障碍,架设了多管大炮和高射机枪,再配之以坦克防守。基地内有四个大型机场,机场上停靠着各种类型的飞机,贩毒分子平时也只有乘飞机才能进出基地。守卫基地的贩毒军队的装备远比政府军先进,全部是清一色的从西方国家进口的最先进武器。
  麦德林卡特尔贩毒集团控制了国内毒品生产的大部。目前,西方国家毒品市场上有15—20%的可卡因和大麻是来自哥伦比亚。麦德林卡特尔加工出来的可卡因主要销往美国的旧金山、洛杉矶、迈阿密、波士顿、纽约。生活在美国的100万哥伦比亚人大部分是毒品走私的参与者。他们每年走私到美国的可卡因达到100万吨左右,价值超过100亿美元。
  为了安全,麦德林卡特尔贩毒集团购置了先进的摩托艇和轻型飞机,从美国的佛罗里达附近海面把毒品运进美国,使美国海岸警卫队防不胜防。
  此外,麦德林毒品组织还开辟了陆路走私途径,从漫长的美墨边界把毒品运进美国。后来由于美国对其边界和海岸线控制加紧,毒品组织还开辟了亚洲途径。他们把毒品装在开往日本的货船或航班上,先运到日本,再从日本通过海运或空运送进美国。
  麦德林贩毒集团将他们销售毒品所得的巨额款项,部分地投资于合法事业,企图通过这种方式使其非法的利润合法化。
  根据哥伦比亚警方调查,麦德林贩毒集团的合法资产共有数百亿美元,有几百家合法公司,其中包括银行、建设公司、房地产公司、广播电台、汽车公司及大型商场等,严然是一个独立的王国。随着贩毒集团势力的增强,贩毒集团在社会生活中的不法活动,更加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麦德林卡特尔贩毒集团到底赚了多少财富,谁也无法说清楚。1984年,该集团曾向哥伦比亚政府提出,只要政府承认其财产合法,释放几名著名的犯罪分子,他们愿意替政府偿还上百亿美元的外债,由此可见其财富之多。在此之前,毒王巴勃罗·埃斯科瓦尔因政府追捕而逃往巴拿马,他也曾向当时的哥伦比亚总统阿方索·洛佩斯·米切尔森提出:“考虑准许我们在不久的将来重新回到哥伦比亚社会中去。”其交换条件是:贩毒集团停止毒品生意;不参与政界活动和从国外抽回资金“帮助政府”度过难关。
  麦德林卡特尔集团的大小毒枭们牟取暴利,每年的现金流量即达数十亿美元之多。为了藏匿这些钱财,他们用假名字把巨额现金存放在巴拿马、巴哈马等国的一些银行里。1987年6月,哥伦比亚司法部门停止执行同美国签署的关于引渡贩毒分子到美国的协定,这使得贩毒者们更加无所顾忌。他们开始把现金从国外转移到国内,到同年底,估计已有20亿美元流回哥伦比亚。
  大小毒枭们大肆挥霍,过着极其奢侈的生活。他们在轿车、飞机、骏马以及庄园、房舍方面展示自己的财富,其真正梦想是买得个人体面,以期在传统的社交活动中获得一席之地。
  可卡因工业的发展给麦德林带来了巨额利润。这里的饭店堪称一流,有室内游泳池、网球场,还有一座小斗牛常饭店四周尽是高级住宅区,有些建筑上还竖有巨大的圆形天线,用以收看卫星电视节目。新近拔地而起的一座豪华大厦中,建有造价高达上百万美元一套的公寓。在公寓的每一个高悬的阳台上都有游泳池。


  1.3头号毒王

  巴勃罗·埃斯科瓦尔·戈维利亚(Pablo Escobar Gaviria)是麦德林集团的首领。
  在哥伦比亚的毒品商贩中,埃斯科瓦尔是影响最大。作恶最多的巨孽。他控制着全世界的可卡因贸易。他的财富超过30亿美元,《幸福》杂志将他列为世界首富的第14位。埃斯科瓦尔成为头号毒贩后,被称为“杀人魔王”。“绑架机器”,居于世界被警方通缉的名单之首。在美国,他同时遭到迈阿密、洛杉矶、亚特兰大等几个法庭的指控。
  巴勃罗·埃斯科瓦尔·戈维利亚1949年12月1日出生于麦德林西南约20公里的小镇思维加多(Envigado)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父亲是个普通农民,母亲当过小学教员,埃斯科瓦尔是三兄弟中的老二。由于家中仅有一处小农场被人收买,家境十分贫寒。
  埃斯科瓦尔的劣迹是从偷窃墓碑开始的,他把人家的墓碑偷来将碑文刮掉,然后以低价卖出。见这一“生意”赚不了几个钱,他便从巴拿马走私消费品到哥伦比亚倒卖。
  后来,埃斯科瓦尔找了个汽车推销员的差事。每月20美元的工资根本不够挥霍,他灵机一动,利用职业之便,既销售汽车,又盗窃汽车。1974年,他因三次偷车而受到法庭指控。之后,又作倒卖房地产生意。
  70年代中期,哥伦比亚的贩毒活动已经迅速蔓延开来。埃斯科瓦尔经历了一个时期的枪手训练后,不失时机地参预了毒品走私活动。
  1976年,埃斯科瓦尔因藏有20公斤可卡因在麦德林被捕,但他不仅没有受到应有的审判,而且连逮捕他的警察和审理他的案子的法官都被他的人刺杀了。之后没过多长时间,哥伦比亚法院存放的有关埃斯科瓦尔贩毒的罪证和案卷的密室突然发生了火灾,所有材料均被焚烧殆荆鉴于证据不复存在,法庭自然无法审理,埃斯科瓦尔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那拘留所。其实,这是埃斯科瓦尔的“可卡因美元”创造的“奇迹”。
  但无论如何,埃斯科瓦尔在70年代的声望还不能与今天同日而语。
  进入80年代以后,埃斯科瓦尔的机会来了。
  一直作为麦德林市的主要工业支柱的纺织工业急速衰落,失业者猛增,失业率高达80%左右,创造了历史上最高纪录。
  同时,安第斯山区大量农田荒芜,许多农民涌入麦德林,使这座本来就萧条的城市陷入了瘫痪状态。
  埃斯科瓦尔抓住这一有利时机,深入到麦德林周围的各个农场,教当地农民种植古柯,使可卡因种植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经过埃斯科瓦尔的精心组织,原来每年最多只能收获两次的古柯,如今可以收获四次。
  埃斯科瓦尔把城里的失业者和农村的盲流都吸收为古柯农场和可卡因加工厂的工人和职员。据最保守的估计,他至少雇佣了5万人。
  埃斯科瓦尔利用他的“可卡因美元”一个接一个地购买了麦德林的旅店、餐馆、超级市场、游乐设施、豪华公寓等。
  1981年12月2日,年仅31岁的巴勃罗·埃斯科瓦尔·戈维利亚被推举为麦德林卡特尔贩毒集团的魁首。此后,他进一步健全麦德林集团的贩毒组织和机构,壮大它的力量。
  在他的苦心经营下,大量的毒品加工厂都具有了现代化大企业的规模和经营手段,网罗了一批具有高度专业知识和魔术师般头脑的走私专家。他采用高新技术改造了贩毒工具,改造了不少新的贩毒手法。埃斯科瓦尔还专门建立了一支装备精良的武装贩毒军队。而他本人则长期生活在深山老林里,无人能够了解他的行踪。他通过使用非常特殊的通讯器械指挥着他那支庞大凶恶的贩毒大军。
  作为世界上最大贩毒集团的第一号头目,巴勃罗·埃斯科瓦尔是其富无比的。在距麦德林174公里处,有他的一处公园,占地6oo公顷,拥有中型飞机1架,小型客机5架,直升飞机1架,防弹车1辆。类似的庄园、别墅,他注册的就有96处之多,他手下的亲信、仆从、保镖、枪手共有2oo0人之多。在特里翁福港,埃斯科瓦尔建了1处私人动物园,其动物之多,超过哥伦比亚全国所有动物园动物的总数之和。其中,仅大象就有4头。
  为了饲养鹦鹉,每月买葵花籽当饲料的费用相当于哥伦比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收入。
  巴勃罗·埃斯科瓦尔很注重兴办福利事业。
  麦德林1/3的产业工人都直接或间接地从“毒品资金”中得到好处。
  埃斯科瓦尔制订过一项不使麦德林市存在贫民窟的计划。
  在麦德林西面的丘陵地上,有一个叫做“罗列特”的贫民住宅处,如今这里已经改建成了“埃斯科瓦尔地区”。
  这是在1985年前后,埃斯科瓦尔收买了这片土地,在一个天主教神父的经营下,建成了6oo栋设施齐备的单元住房。埃斯科瓦尔把这些住房无偿赠给了他家乡的父老乡亲。所以,他被当地居民尊为神明,许多人都习惯叫他“大善人巴布洛大爷”。
  埃斯科瓦尔的慈善举动确实取得了一定的功效。
  麦德林大学法学系的一位学生这样谈道:“其实我的父母也是流入麦德林市的农民。贩毒集团虽然是一种罪恶的存在,但他们给失业者以救济,给贫民以住房,这些都是政府所难以做到的。我有时认为这是一场旨在摧毁政府特权的革命,我也许有一天也要参加他们的行列。”
  而埃斯科瓦尔自己呢,不愧为头号毒枭,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以更加富有雄辩力的言词答道:“我们的行动是替国家分忧解难,是弥补政府的无能。我们的存在,正是给广大的工人和农民提供机会、带来实质利益,反而有人要消灭我们!我们对国家、对民族,到底是有罪、还是有功?”
  而埃斯科瓦尔为他的家乡——恩维加多市(这里的人们称埃斯科瓦尔为“卡波”)带来的好处则更使他赢了许多人的好评。
  这里在几十年前还曾是杂草丛生、满目疮痍的一个小镇,而经过埃斯科瓦尔的“照顾”,这里现在却变成了拥有10万人口的城市,建立了32所幼儿园,23所小学,11所私立中学,7所公立中学,4所夜大学,2所大学。
  在目前的哥伦比亚,平均有13%的人是文盲,而在恩维加多,目不识了的现象已经成为历史。
  思维加多市有18个网球、足球和旱冰俱乐部。全国唯一的拥有甲级职业足球队而又不是地区首府的城市便是思维加多市。
  埃斯科瓦尔是个足球迷。这是众所周知的,他甚至让人在关押他的监狱里修建了一个足球常恩维加多市还有一支非正规武装力量。这支力量由从麦德林市招募来的年轻人组成。雇佣兵的总数约为3oo0人,是贩毒集团同政府军作战的生力军。巴勃罗·埃斯科瓦尔的武装大多是由12—30岁的青年组成的,这些人的唯一信仰就是金钱。这些都是埃斯科瓦尔的“杰作”。
  有关埃斯科瓦尔的传说更是神乎其神。恩维加多市的一位鞋匠卢汉讲道,有一次,在乘坐了一段路途并不太长的出租汽车后,埃斯科瓦尔扔给了司机500万比索(约合75oo美元)。而他本人有一次为埃斯科瓦尔擦鞋,这位富翁顺手给了他20万比索。
  埃斯科瓦尔的恩惠并非神话。在被经济学家们称为“拉美失去的十年”中,恩维加多市确实出现了空前的繁荣。恩维加多是哥伦比亚唯一实行失业和老龄补贴的地方,其公共服务除得到补贴外还泽及99%的居民,这在全国也是独一无二的。
  当然,埃斯科瓦尔的“投资”没有白费。他赢得了“大好人巴勃罗先生”的称号,正如埃斯科瓦尔的园丁安东尼奥·希尔所说的:“感谢亲爱的巴勃罗先生,这里(指恩维加多)变成了天堂的一部分。”这位第一号毒枭居然得到了各阶层的尊重和好评。
  人们说他的产业“为人民做了许多国家办不到的事情”。以此为形象,1982年,巴勃罗·埃斯科瓦尔居然以自由党候选人的身份,当选为安蒂奥基亚省的候补国会议员,直到1983年年中,新任司法部长罗德里戈·拉腊·博尼利亚才揭露出这位候补议员就是德林卡特尔贩毒集团的第一号头目。
  劣迹败露,埃斯科瓦尔这才逃之夭夭。但此后不久一天晚上,拉腊即被暴徒打死。


  1.4贿赂与暗杀

  对于政府的缉查和打击,埃斯科瓦尔为首的麦德林卡特尔是以贿赂和暗杀两手来对付的。为此,他在集团内专门设有负责贿赂、警卫和暗杀的部门及培训杀手的学校。
  为了更加顺利地进行贩毒活动和有效逃避法律的制裁,埃斯科瓦尔不惜重金贿赂政府官员、法官和军队高级官员,以求他们网开一面,并成为麦德林卡特尔贩毒集团的保护伞和支持者。
  1983年秋,司法部长拉腊下令逮捕“可被引渡者”,埃斯科瓦尔和乔治·露易斯逃往巴拿马避难。他们在那里会见了代表政府前来秘密会晤的哥伦比亚前总统阿方索·洛佩斯,米切尔。
  阿方索一行不仅没有把这些逃亡国外的罪犯的藏身之所通知美国当局,而且他们协商达成了某种交易。
  受埃斯科瓦尔贿赂的高级官员涉及各个行业、部门,也涉及参议员、法官、律师以及军警情报人员等。例如,警察从麦德林卡特尔集团“五虎将”之一的豪尔赫·奥乔亚的表兄家搜出了一份贿赂清单,受贿的有政府官员、律师、警察和大学校长,仅1985年和1986年的贿赂金额竟达150万美元,付款地点在卡塔赫纳和麦德林两地。其条件是:降低对贩毒者的罚款、阻止向美国引渡、免罪释放贩毒者。
  “可卡因美元”产生了巨大效力。哥伦比亚唯一和毒品集团斗争的武器——警察和军队,由于得到贿赂,实际上已形同虚设,他们谁也不愿干涉毒品巨商的活动。
  “议会充斥着由毒品赃款资助而当选的政客,他们对毒品问题都保持缄默。传统的自由党和保守党这两大政党中的显要人物,据悉也都牵涉进了毒品垄断集团。就连罗马天主教会直到三年前还在接受这些毒品大亨为求得社会地位而做的慈善捐赠,在毒品问题上他们自然也就没有发言权了。”甚至连哥伦比亚的“左”派游击队也在为是否应接受毒品巨头的“接济”而进行辩论。最后,看来是赞同接受的一派占了上风。
  1985年11月,左派的“4.19运动”(简称M—19)的一支突击队占领了哥伦比亚首都彼哥大市中心的司法部,按照同毒品①(美)文伦·赖丁:《哥伦比亚毒势力猖獗》,徐广柱译,(编译参考》1987年第8期第34页巨商达成的“协议”,突击队迅速毁掉了有关引渡毒品商们的全部文件。当政府的反击部队到达时,他们已经杀死了哥伦比亚最高法院24名法官中的11人。
  由于行使贿赂,麦德林卡特尔已经渗透到哥伦比亚社会的各个阶层,埃斯科瓦尔也到处都能得到庇护。一位名叫维克多·费雷拉的中校曾被调到警方的一个反毒品检查机构工作。在工作中,他发现在卡利市警察局工作的一名中校和两个警卫员都在秘密地为巴勃罗·埃斯科瓦尔效劳,便向检察院提议进行调查。不料,他被突然调离工作岗位。事后,他打算把上述情况向国家警察总署负责人报告,但被拒绝。最后,维克多·费雷拉中校决定把情况向更上一级负责人串诉,也遭到断然拒绝。不料,他就被解雇了,理由是他患有精神玻埃斯科瓦尔的麦德林卡特尔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腐蚀了哥伦比亚的国家机器,而他的集团所制造的恐怖活动则又使政府方面穷于应付。
  哥伦比亚是南美暴力恐怖活动最猖獗的国家。首都波哥大是世界上最不安全的首都之一。而其第二大城市——“贩毒之都”——毒枭们的老巢麦德林,则有“杀人城”。“谋杀之都”和“美洲最危险的城市”之称。麦德林市所在的安蒂奥基亚省则是“真正的射击地带”,每天都有几个人死在那里。人们对暴力流血事件早已习以为常。相反,如果某天未发生谋杀事件,则将被视为重大新闻,出现在各家报纸的头版头条上。
  在埃斯科瓦尔的家乡——有“乐园”之称的恩维加多市,1992年平均每个月有用起凶杀案发生。1990年共发生167起凶杀案,平均每月14起。毒品集团的影响已冲击到所有的道德领域。一个18岁的普通年轻人,只要从事一种“工作”——杀人,就可得到汽车、女人和住宅等一切。
  埃斯科瓦尔贩毒集团的各种恐怖活动始于70年代中期。
  1976牛,巴勃罗·埃斯科瓦尔因毒品案被捕不久,就有两名当时亲手捉拿他的警官被杀害。在审理埃斯科瓦尔的毒品案过程中,一位女法官收到一封恐吓信,声称,如果她坚持审理此案,就将被杀死。法院因此被迫休庭。而参加审理此案的另一位法官的妻子在一次驱车外出时,被几名歹徒拦劫,她的汽车被推到陡峭的公路坡下面,歹徒威胁说,如果她的丈夫再继续参加此案的审理,下次她就将连同汽车一起被推下峭壁。但这位法官并未怯阵,反而以更高的热情工作,决心对以埃斯科瓦尔为首的犯罪分子绳之以法。然而,不久以后,这位坚强的法官就被歹徒杀害了。
  从1984年起,埃斯科瓦尔贩毒集团的暗杀行动进一步“升级”。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新任司法部长罗德戈·拉腊·博尼利亚。他在1983年年中,揭露出,身为哥伦比亚议会候补众议员的巴勃罗·埃斯科瓦尔是麦德林卡特尔贩毒集团的第一号头目。
  1983年秋,拉腊·博尼利亚担任司法部长后,力主肃毒,并下令逮捕那些“应引渡到美国”的毒品巨商,这使贩毒头目们有所恐慌。特别是1984年4月,哥伦比亚和美国的肃毒军警袭击了麦德林卡特尔设在一处森林中的毒品提炼厂,缴获一批数量空前的纯海洛因—重达30吨,市面零售价可达12亿美元。这使巴勃罗·埃斯科瓦尔进一步仇恨起拉腊·博尼利亚。他决心除掉这位对贩毒集团威胁极大的司法部长。果然,就在同月30日晚,当拉腊·博尼利亚驱车回家时,被一名骑摩托的持枪暴徒打死了。
  为了掌握情报,有预谋地进行暗杀,埃斯科瓦尔集团大肆进行窃听活动。1984年,哥伦比亚缉毒警察局局长——海梅·戈麦斯在进行一系列调查后在其备忘录中写道:司法部长拉腊·博尼利亚在家中和办公室的电话都被人窃听;两年后,海梅·戈麦斯又写了一条备忘录,揭露大毒枭巴勃罗·埃斯科瓦尔派了一名代号为“维他命一o”的人打进了代号为“F—2”的国家负责缉毒的秘密警察组织内部。但是,海梅·戈麦斯对麦德林卡特尔的贩毒活动的调查和跟踪很快被埃斯科瓦尔发现。时隔仅仅几周,这位已经辞去职务的反毒品专家便于1986年11月被杀害了。
  埃斯科瓦尔贩毒集团十分关注新闻界对毒品走私和暗杀案件的揭露。埃斯科瓦尔派人经常到街头的报摊头买来各种报刊,收集有关毒品集团活动的资料和报道,然后制定对策,进行恫吓或下毒手。他还派人扛进一些大报社内部,窃取记者发回的有关稿件,以避免他们集团的活动“曝光”。而一些记者。编辑也就成为埃斯科瓦尔等人意欲拔掉的眼中钉了。
  哥伦比亚第二大报纸——(旁观者报)在社长吉列尔莫·卡诺的主持下,多次发表社论,尖锐抨击贩毒活动。特别是1986年12月,哥伦比亚最高法院根据所谓的“严格的法律意义”为由,裁决哥——美引渡协定不符合宪法。哥伦比亚总统比尔希略·巴尔科驳回了这项裁决,使之无法生效。吉列尔莫·卡诺主持的《旁观者报》对最高法院进行了批评。然后,仅仅在总统驳回最高法院裁决之后3天,即12月17日晚7时15分,卡诺下班回家,他的汽车刚开出报社门口20米远,两名刺客坐在一辆摩托车里,举枪向他猛烈扫射,卡诺身中5弹,一个小时后,他就死在医院里。
  另一家站在反毒品斗争前列,就在贩毒集团老巢麦德林出版的报纸——麦德林市《哥伦比亚人》报社的社长胡安·莫尔蒂内斯也曾遭到过埃斯科瓦尔集团的袭击。1987年秋天的一天,“胡安·莫尔蒂内斯忽闻有人叩击他家前门。他让23岁的儿子何塞前去开门。何塞挂上门后的保险链条,将门开了一条小缝。还没等他探头去看外面是谁,一支手枪从门缝中伸了进来。
  ‘快来,爸爸!’何塞尖叫道。
  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带上枪!’
  莫尔蒂内斯社长急忙端起一支勃朗宁自动步枪,疾步上前,连连扣动扳机。
  砰、砰、砰,一梭子弹向门口飞去。
  暴徒们发现从正门无法突破,转而跳上汽车,绕到旁边的汽车间门前,开足马力,企图用车子把汽车间的门撞开,然后通过里面的旁门闯入室内。还算幸运,莫尔蒂内斯家的汽车正顶在门口。暴徒们撞了好久,才撞开一条勉强伸进脑袋的缝。他们见无法闯入,又跳下汽车,试图从那条缝里挤进去。这时候,早已等候在里面的何塞朝缝隙处连连开火,又一次打退了暴徒们的进攻。暴徒们见此行动的目的难以达到,便朝汽车间的大门胡乱扫射了一阵,然后大夫所望地溜走了”。
  新闻界面临的暴力威胁与日俱增。哥伦比亚第一大报——《时代报》的社长埃尔南多·桑托斯哀叹道:“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不得不乘坐防弹汽车,但我知道这可能无济于事。”
  为了保证组织的安全,埃斯科瓦尔集团从国外购进了大批先进的武器装备,从事毒品走私押运工作。
  为了同围剿的政府军作战,埃斯科瓦尔集团还以高薪从以色列、南非、法国、英国以及美国招聘了大批雇佣军,组成强有力的武装集团。面对这一武装集团,连政府军也要畏惧三分。
  埃斯科瓦尔集团雇佣来的职业杀手,都接受过严格、系统的训练,具有侦察、爆破、应急等方面的专业知识,并绝对忠诚贩毒集团。帮规是极其严格的。如果背叛了组织,那只有死路一条。他们在杀死“变节者”以前,要先割掉其耳、鼻或者舌头和生殖器,让你饱尝痛苦以后再给致命的一刀,杀死以后,甚至还把尸体绑在铁棚上示众。帮规中还有一条,就是对“变节者”的全家要斩尽杀绝:先杀亲属,再杀本人。在麦德林,常常会发现①李景卫:(麦德林卡特尔贩毒集团),《人民日报》1988年5月22日。
  一些无名尸体,口中含着性器官,这一定是背叛组织或泄露秘密而被处死的毒品集团分子。
  麦德林卡特尔贩毒集团的暴力行径在哥伦比亚造成了巨大的恐怖气氛。经过严格训练的职业杀手,专门绑架、枪杀那些敢于伸张正义,揭露、审判他们罪行的人——从法官、记者、官员、警察、编辑,到该集团内部的“叛变者”。结果使哥伦比亚这个资源丰富、有着29万人口的南美洲国家每年总要发生上万起谋杀案件,闹得社会动荡,人人自危。
  那些国家法官们整日生活在恐惧之中。本来,在哥伦比亚,人们一直认为,能被选进最高法院是一种很崇高的荣誉。但是仍有一些法官宁愿辞掉他们的职务。1987年1月,最高法院院长费尔南多·乌里韦·雷斯特雷波就辞职去了厄瓜多尔。他的临时继任人内梅西奥·卡马乔·罗德里格就职时还声称:“我们都处于威胁之下,但是我并不感到畏惧。”但是,仅仅过了5天,他也突然辞职不干了。
  美国驻哥伦比亚大使馆建成了一座地堡式的建筑,许多外交官员还须待械巡逻,以防不测。1983年,哥伦比亚总统贝尔萨里奥·贝但库尔曾发动过一场反毒品运动,招致了毒枭的忌恨,以致政府为他配备的保卫人员竟达40人之多。其他政府要人也费尽心机地寻找“安全住所”。以至有的溜到国外。前司法部长恩里克·帕雷霍(他曾于1985年同前总统贝但库尔批准引渡12名哥伦比亚籍的和1名西德籍的贩毒者到美国,同时将3名美国籍的和1名哥伦比亚籍的毒贩引渡到哥伦比亚审判)为躲避贩毒集团的黑枪,经多方努力,终于弄到一个驻匈牙利大使的职务。
  但在1987年1月13日,在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他的住宅附近,还是遭到暗杀。幸亏伏击未成,这位前司法部长才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当然,也有不畏贩毒集团暗杀的政府官员。哥伦比亚前总检察长卡罗斯·毛罗·奥约斯就是其中一位。
  1986年9月,当时47岁的卡罗斯·毛罗·奥约斯担任了总检察长,他坚持与贩毒集团作斗争,积极主张将毒枭们引渡美国。
  因为美国法院往往对这些大毒商科以重刑。而且一旦入狱,很难逃出。贩毒分子们最害怕的就是这一点。而总检察长自然被恨之入骨,他的名字被列入黑名单。
  1987年11月21日,二号毒枭豪杰赫·奥乔亚落入法网之后,奥约斯坚决主张将其引渡到美国去受审。可是,奥乔亚以“可卡因美元”暗中疏通关节,竟于12月30日获释。
  奥乔亚逃跑后,举国震动,舆论哗然。
  一些政府官员也力主打击罪犯,其中态度最鲜明的就是奥约斯。在“皮科塔”监狱的典狱长和波哥大71号法官穆尼奥斯于1983年1月2日被政府撤职后,他领导的总检查署下令追究其刑事责任。他还宣布要调查司法部长恩里克·穆尔特拉的在此案的责任。这位部长原来曾下令逮捕奥乔亚,可是又在12月30日取消逮捕令,致使奥乔亚逃出大狱。奥约斯还组织力量,继续打击贩毒分子。
  总检查长对贩毒分子要杀死他早有预料,但他并未退却。
  1987年年底,他在哥伦比亚议会发表演讲时就宣布:哥伦比亚被贩毒集团吓倒了,只有一位部长或检察长以身殉职,才能使它惊醒。仅过了一个月,总检查长的预言就不幸而言中了。
  那是1988年1月24日,在首都波哥大忙碌了一周的奥约斯来到麦德林郊区的他自己的别墅度假。这里风景秀丽。空气清新,是度假的好去处。总检察长虽然公务缠身,却也常常忙里偷闲,到此地去过一个轻松愉快的周末,并顺便看望住在该地的母亲。
  翌日清晨,奥约斯告别了母亲,匆匆忙忙驱车赶往麦德林市里奥内格罗机场,准备乘当天头班飞机赶回波哥大。坐在总检察长身边的保镖们一路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因这一带是毒品集团杀手出没、暴力活动猖獗的地方。不知不觉中,飞机起落的轰呜声阵阵灌耳,机场建筑物已经清晰可见。再有两分钟,总检察长的汽车就可以平安地驰抵飞机场了。
  突然,3辆汽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奥约斯的司机措手不及,车子滑到公路边上去了。袭击者是一批年轻的亡命之徒,他们一起朝总检察长的座车猛烈扫射,奥约斯的一名保镖当即饮弹毙命;另一名冒着弹雨冲下汽车,举枪反击,但离开汽车不久就倒在血泊中。车内的奥约斯身中3枪,一枪穿透胸部,第二枪击中腿部,第三枪打坏了脊椎骨,他的座位靠背上有两处弹孔和一滩鲜血。此时,持枪暴徒象恶狼扑食一样冲向汽车,把身负重伤,气息奄奄的总检察长架上歹徒的汽车,呼啸而去。据一位目击者说,当绑架者把奥约斯从汽车里拖出来的时候,痛苦万分的总检察长苦苦哀求把他打死算了。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最低限度的要求,也被毫无人性的暴徒们拒绝了。
  当警察闻讯赶往出事地点时,袭击者早已无影无踪。总统巴尔科立即召开紧急内阁会议,并派出5000名军警前往麦德林市附近的交通要道追捕搜查。就在当天傍晚,在离绑架地点22公里处,人们发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缠着绷带,带着手铐,弹痕累累,惨不忍睹。
  这就是总检察长——奥约斯。
  原来,垂死的总检察长被绑走以后,受尽折磨,苦不堪言,但是绑架者们直到7个小时以后,即下午2点多钟才用冲锋枪和步枪在他头上连击8枪,然后从行驶中的汽车上扔出来。警察看到的奥约斯的尸体已是面目模糊,难以辨认。
  奥约斯总检察长被歹徒杀害之后,哥伦比亚举国悲愤。巴尔科总统打算前往参加在麦德林公墓为奥约斯举行的葬礼并致悼词。但总统卫队极力劝阻,他们告诉总统,如果他坚持去参加葬礼,则总统安全无法保证。巴尔科总统只好派人代表他去墓地致悼词。
  总检察长被杀事件发生后,一批自称“可引渡者”打电话给报界,声称此事是他们干的。他们早已将奥约斯每周到麦德林度周末的时间、地点、路线和保嫖人数都了如指掌,然后在一名前警官的指挥下残酷地杀害了他。这批歹徒还扬言,这仅仅是开始,黑名单上还有一长串名字。果然,2天后,即1月29日,另一名反毒品人士,库库塔市长候选人拉蒙·迪亚斯及其夫人又惨遭杀害。
  1989年8月,上院议员、总统候选人格兰先生遭到毒贩暗杀。
  9月,积极禁毒的麦德林市长被暗杀,刚刚就任的司法部长被逼辞职。
  11月,毒品集团又在波哥大近郊爆破了国内航班,造成106人死亡。这是埃斯科瓦尔直接策划的。
  12月,又在彼哥大特别警察本部前制造流血事件,造成63人死亡。
  据哥伦比亚官方统计,从1981年到1991年的十年间,哥伦比亚已有2万多人死于毒贩之手,有157名法官和3500名禁毒官被杀害。
  仅1991年头5个月,就有4000余人惨遭杀害。
  1989年至1990年的两年间,埃斯科瓦尔直接策划的爆炸事件达300起。
  1988年至1991年,埃斯科瓦尔指使亡命徒杀害了50多名法官、2名部长级官员、25名记者以及数以百名警察和司法人员。
  埃斯科瓦尔集团的暴力恐怖活动已经成为南美之最。


  1.5激战入狱

  1984年以来,哥伦比亚政府一直在伺机捉拿埃斯科瓦尔归案。为此还许下了40万美元的赏钱,但每每“吃到嘴的肉”又掉了。好几次,他在警察抵达前几分钟平安逃脱。有人把他大难不死、九死一生归因于他的保镖作战勇猛,或者他的“内线”信息灵通。
  座落在哥伦比亚首都——波哥大市中心的博利瓦尔广场是该国的圣地之一,游人络绎不绝。
  广场中央耸立着拉丁美洲解放者——西蒙·玻利瓦尔的雕像。
  雕像后面就是雄伟的波哥大市政大厦。
  广场左侧是一个展览馆,右侧是一座现代化的五层建筑,这里是哥伦比亚政府的办公地和最高法院。距北3m米便是哥伦比亚总统府。
  这里得天独厚,四季如春。
  1985年11月6日,广场像往常一样,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熙熙攘攘,成群的鸽子也自由自在地啄食着散落在地上的食物。
  广场上洋溢着一片和平的气氛。
  此时的司法大厦正在举行国家高级会议。
  突然,一阵激烈的枪声从大厅门外传来,随即一群手持机枪的武装分子冲进了大厅。大厅里顿时乱成一团。
  武装分子很快控制了这座大厦,包括最高法院主席在内的300多人在武装分子的枪口下沦为人质。
  这伙武装分子就是受埃斯科瓦尔指使的、麦德林卡特尔贩毒集团的一支反政府武装的成员。
  1983年3月2日清晨,埃斯科瓦尔与他的三名保镖一起,化装成哥伦比亚官方军人,溜进了彼哥大的卡但空军基地,他们迅速窃取了一架飞机。
  政府方面立即派出3架F—16型战斗机升空拦截,开火将被窃飞机击中。埃斯科瓦尔等人居然在飞机爆炸起火前跳伞逃跑了。如此快速行动使警方也不得不佩服。难怪埃斯科瓦尔年轻时是偷车好手,如今窃机也如此驾轻就熟,手段高强。
  最惹人注目的秘闻是巴尔科政府也曾采取宣战和对话的双重手段来与埃斯科瓦尔周旋。
  埃斯科瓦尔和巴尔科之间通过中间人曾进行过两次对话。第一次是1988年9月至1989年8月;第二次是1990年1月17日至1990年3月28日。尽管哥伦比亚政府一直否认举行过这种对话。
  据悉,对话的中心人物一位是赫尔曼·蒙托亚,他是总统府秘书长、巴尔科总统的私人朋友,显然他代表巴尔科政府一方;另一位是华金·巴列霍,他是前政府部长、自由党政治家、埃斯科瓦尔的教父,显然他代表埃斯科瓦尔一方。
  巴列霍提出的建议是:“贩毒集团愿意停止可卡因生意,将资金投向利于国计民生的项民以此来换取不被引渡到美国去(在哥伦比亚本国受审),同时,政府保证为他们提供方便,使其法律和经济处境正常化。”
  但对话还是遇到了困难,“可被引渡者”认为他们的建议迟迟没有得到政府的响应,而在双方休战期间,政府军却一直在袭击他们。
  这一次会谈维持了将近一年。到“血腥三日”加兰被杀而告破裂。
  1989年8月18日晚。
  波哥大市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美丽。
  晚8时许,1万多群众云集在波哥大西郊的索阿查广场集执政的自由党总统候选人、年仅43岁的参议员路易斯·卡洛斯·加兰在4名保镖的陪同下,乘车前往出席这个集会,并准备发表首次竞选演说。
  8时55分,加兰兴致勃勃地走上临时搭起的讲台,举起双手向他的支持者们问好致意。
  突然,枪声四起,加兰摇摇晃晃地倒在了血泊中。随从的安全人员迅速把当时尚能言语的加兰送到波哥大肯尼迪医院进行急救。然而,加兰终因伤势过重,3小时后身亡。
  这位哥伦比亚反毒品的希望之星、强硬的反毒派代表,最终未能逃脱贩毒分子的枪弹。
  据在现场采访的电视摄像记者录制的图像表明,刺杀加兰的凶手至少有5人,有的是从会场两侧的树上向讲台开枪的,有的是从讲台后面射击的。其中两名刺客高举着支持加兰的巨大标语牌,不时晃动着,以挡住加兰身边保镖的视线。其中有一名刺客在距加兰仅两米远的地方,从低处向加兰的胸部猛烈射击,加兰身中数十弹。就在凶手们向加兰开枪的同时,混杂在人群中的其他刺客也一起向空中鸣枪,以驱散人群。
  尽管凶手没有被当场抓获,但据哥伦比亚警方调查证明,这是贩毒集团和国内的极右势力勾结在一起干的,他们共同谋害了加兰。
  贩毒集团残酷地暗杀执政党总统候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横行肆虐,是向政府的公然宣战。
  这极大地激怒了哥伦比亚政府,也激起了哥伦比亚全国人民的无比义愤。社会各界纷纷要求政府立即采取强硬措施打击贩毒集团的嚣张气焰。
  哥伦比亚政府终于下定决心向势力强大的贩毒集团全面开战。
  就在加兰遇害的当天深夜,哥伦比亚总统比尔希略·巴尔科·巴尔加斯紧急召集全体内阁成员会议,商讨在哥伦比亚掀起一场全面扫毒战的具体问题。
  随即巴尔科总统通过全国广播电视系统发表演说,强调指出,贩毒集团的罪恶活动是对整个国家的进攻,因此政府和军队决定给予坚决的回击。
  巴尔科总统同时宣布:将从当天深夜开始实行全国戒严,关闭所有的机场和港口;出动军队和警察进行全国性围歼,严厉缉浦贩毒分子;查抄贩毒集团的产业,恢复实施与美国1979年签署后,因迫于贩毒集团压力而于1987年中断实施的引渡毒贩条约。
  一场持续两年多的围歼贩毒集团分子的扫毒战从此在哥伦比亚拉开了帷幕。
  1989年10月17日下午3时,哥伦比亚国家安全局局长米盖尔·马萨向总统报告,据来自贩毒集团内部的可靠消息:11月22日,在距波哥大东北部200多公里的热带森林里,麦德林卡特尔贩毒集团的三大毒枭准备聚集在头号毒王巴勃罗·埃斯科瓦尔的“黄金庄园”中举行所谓的“最高级会议”,这是力争一网打尽毒枭们的最佳时机。
  巴尔科总统立即用电话召集国民军司令、警察部队司令、特种兵司令迅速赶到总统府开会。
  经过2个多小时的周密商讨,总统最后决定,由特种部队司令巴尔加斯率领200名经严格挑选的士兵,用C—130运输机送往“黄金庄园”,通过空降直插敌人心脏;另配数架全副武装的直升飞机和精锐的第14旅上千名官兵一起埋伏在贝尔澳港,切断贩毒集团陆地和海上通道,形成对“黄金庄园”的从空中到陆地的大包围圈,争取把三个大毒枭一网打荆总统风趣他说,既然他们在“黄金庄园”里开会,那么我们就针锋相对,把这次军事行动定名为黄金扫毒行动。
  “黄金庄园”地处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的一处山峰绝壁上。
  仅有一条通道与脚下的一条小河相连,小河两岸由贩毒集团武装人员严密封锁;通往山峰的通道两旁布满了各种杀人机关,令人防不胜防。
  庄园内还有几条只有少数头目知道的伪装得极为巧妙的秘密通道,直接通往山下的密林之中,以便贩毒头目在情况紧急逃跑时使用。
  山下仅有的一块空地上,密布着铁丝网。废铁块和高木桩等障碍物,以防政府军的直升机在此着陆。
  11月21日深夜,乌云遮住月亮,秋风夹着细雨。
  伸手不见五指。
  特种部队在接到“黄金行动”的指令后,迅速由帕兰格罗军事基地登上武装运输机和直升机出发,兵分三路,向“黄金庄园”秘密扑来,同时,精锐的国民军14旅也从陆路向庄园包抄过来。…凌晨3时50分,陆路部队在“黄金庄园”附近地区与贩毒集团的武装守卫交火,激烈的枪战声惊醒了毒袅们。
  与此同时,武装运输机和直升飞机飞临“黄金庄园”上空,特种兵从天而降,武装直升飞机从高空向庄园射出了愤怒的子弹,巴勃罗·埃斯科瓦尔左臂受伤。
  惊慌之余,毒枭们命令随从人员拼死抵抗,而他们却急速轻快地钻入了地下暗道。数分钟后,从山下而来的部队在消灭了小河两岸的武装贩毒分子之后赶到,他们带来了大批的德国军犬,在庄园内外展开了大规模的搜寻。
  照明弹在空中一次又一次地燃起,把整个山峰照得如同白昼;直升飞机以50米为一个方块,用机枪逐个进行地毯式扫射。
  黎明时分,大雨倾盆而下,搜索战不得不被迫中止。
  埃斯科瓦尔等贩毒头目得以逃出“黄金庄园”。
  这次围剿战共打死打伤贩毒分子100余人。
  11月22日凌晨6时,巴尔科总统在得知战况后下令:哥伦比亚军队和警察密切配合,封锁所有可能外逃的路线;同巴西、秘鲁、委内瑞拉等邻国采取联合行动,加强对边界地区,特别是边界人烟稀少地区的监视,形成关门打狗之势;继续在国内大规模搜索贩毒分子。
  哥伦比亚主要城市的街头时常传出零星交火的枪战声。
  仅3天之内,国民军部队和警察部队共搜查包括在逃的埃斯科瓦尔、罗德里格斯、加查等毒果的别墅和住宅共350余处,逮捕毒品分子或嫌疑犯11540人,共查获价值约3000万美元的可卡因、黄金、珠宝或武器。
  12月15日中午,警察在离卡塔赫纳不远的图尔沃发现了麦德林卡特尔贩毒集团的第三号人物加查的踪迹。
  接到消息后,特种兵部队立即全副武装,乘坐3架直升飞机迅速追击这个亡命之徒。
  加查及其同伙乘坐一辆奔驰牌敞蓬车拼命地逃跑。
  小车高速奔驰,加查及保镖们在座位上端着自动火器向直升飞机猛烈开火。
  一架直升飞机加速从空中超过小车,猛调转机头对着飞驰而来的轿车,直径为50毫米的枪筒内射出了排排子弹,小轿车被打翻进路旁的农田里,起火爆炸,加查及同伙当场毙命。
  针对政府的严厉措施和对贩毒集团的沉重打击,贩毒集团进行了疯狂的报复。
  11月22日,就在巴尔科总统下令在全国继续大规模搜索贩毒分子的同一天,刚刚从“黄金庄园”逃出的毒枭们利用他们所控制的广播电视媒介向社会散发他们所谓的,‘麦德林公报”。公报中一方面声称要与政府谈判;另一方面,又紧急动员所有贩毒分子向政府作出坚决、全面的应战。
  他们在公报中威胁说,政府每抓住一名贩毒头目或向美国引渡一名贩毒分子,他们就要杀死10名法官作为报复,报复对象包括支持扫毒战争的人士及其家属。
  “麦德林公报”发表的头一天夜里,贩毒集团又用炸弹袭击了自由党和保守党总部,炸毁了几座哥伦比亚国家主要领导人的别墅。
  11月27日凌晨,一架从波哥大国际机场起飞的727—100型客机在起飞不到5分钟就发生了爆炸,机上100名乘客和6名机组人员全部罹难。
  麦德林卡特尔贩毒集团宣称,这架飞机是由他们的特别行动队放置的定时炸弹炸毁的,目的是为了处死乘坐在这架飞机上的5名告密者。
  面对贩毒集团的狂烈反攻,哥伦比亚政府没有胆怯、退缩。
  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斗争,扫毒战捷报频传,成果辉煌。
  据哥伦比亚政府12月26日公布战报统计,此次“黄金行动”攻势一个多月以来,扫毒部队共出击约2100次,清剿或占领了近1200座贩毒分子的庄园、房屋、别墅和其他同贩毒分子财产有关的不动产。查封走私贩毒飞机约400架,船只75艘,各类汽车530余辆,缴获了3刚套通讯器材和1322件武器。弹药,没收可卡因9吨。
  为了防止贩毒集团的疯狂报复,哥伦比亚政府又相继宣布:由陆军接管全国46座国家机场的安全保卫,由空军全面控制国家领空,对飞越禁区。不听指挥和调度的任何飞机,都可将其击落;对贩毒分子相对集中的波哥大和麦德林等大城市实行宵禁和交通管制;对国家要害机关采取重点保护的防暴安全措施;为了完成扫毒防暴任务,政府决定对1990年服役期满的军人推迟退役。
  哥伦比亚的黄金扫毒行动赢得了国际社会的普遍关注和支持。邻国政府纷纷发表公开声明,支持哥伦比亚政府开展的扫毒攻坚战,并加强边境地区的控制和检查,防止哥伦比亚贩毒集团头目从边境逃脱。美国等西方国家决定向哥伦比亚提供6500万美元,用于购买扫毒所需的器材和武器。
  形势对毒贩越来越严峻。巴尔科政府的强硬态度和全面宣战,使埃斯科瓦尔受到惨重打击,并预感前途不妙。尤其是麦德林集团的财务主管、32岁的罗迈罗(Eduardo Martinez Romero)被捕,加之其军事首领“墨西哥人”加查阵亡,使埃斯科瓦尔失去了左膀右臂,元气大损。
  12月19日,埃斯科瓦尔等绑架了蒙托亚的儿子阿尔瓦罗·迪戈,以迫使政府恢复对话。
  三周后,总统府秘书长的儿子获释。1990年1月27日会谈重新开始,巴列霍再次提出原来的建议。
  休战持续了70天,到3月22日爱国联盟总统候选人哈拉米略被暗杀那天休战结束,第二次谈判陷入僵局。
  虽然巴尔科政府在1989年9月6日到1990年1月初向美国总共引渡了13名贩毒分子,但巴尔科还是准备适可而止。
  政府在加紧围剿、严厉打击的同时,及时改变措施,将围剿和对自首投降的贩毒分子予以宽大处理结合起来。
  1990年4月5日,巴尔科总统访问了法国,在向欧洲议会代表的讲话中,他宣布,哥伦比亚不会把埃斯科瓦尔引渡给美国。
  此时埃斯科瓦尔对这位即将卸职的总统还是将信将疑。
  1990年9月5日,哥伦比亚新总统加维里亚针对贩毒分子惧怕被引渡的心理,继承了前任“一手硬,一手软”的策略,在对贩毒集团加紧围剿的同时,宣布在此法令颁布之日前犯有罪行的贩毒分子只要自首投降,司法当局将对他们从轻判处,并保证不把他们引渡到美国或其他国家。
  这一宽大政策对贩毒分子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尤其是对那些在美国毒品管理局通缉令上有名的“可被引渡者”来讲,这正是几年前他们在与政府的秘密谈判中希望得到满足的主要条件。
  在贩毒分子中有“宁要哥伦比亚坟墓,不要美国监狱”的说法。因为只要留在哥伦比亚,他们还可能利用金钱,达到减刑、赦免的目的。
  如果说巴尔科和加维里亚的宣布还只是一种口头承诺的话,那么,奥乔亚三兄弟在1990年底到1991年年初分别向政府投降、在国内受审的事实,就从行动上表明了哥伦比亚政府说话算数,不会把贩毒首犯引渡给美国。因为奥乔亚家族贩毒集团的知名度也是相当高的,美国数家法院指控他们兄弟3人向美国偷运了几十亿美元的毒品。
  鉴于哥伦比亚政府对毒果的优待政策,埃斯科瓦尔动心了。
  但是,与政府兵戎相见、血火厮杀近20年的“巴布洛大爷”要投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还需要观察气候,还需要物色中人,还需要投石问路。
  84岁高龄的天主教牧师赫瑞罗斯(Garcia Herreros)就充当了埃斯科瓦尔投诚的斡旋人和顾问。他劝说埃斯科瓦尔释放在押的两名著名记者,以争取社会舆论的同情,给自己“下台”留个阶梯。
  赫瑞罗斯在当地的一家电台上说:
  “经过我们私下里沟通,在促成埃斯科瓦尔投降方面已经前进了一大步。埃斯科瓦尔相信哥伦比亚,相信总统,相信正义的审判。”
  1991年5月19日,麦德林贩毒集团通知新闻机构,说他们将释放新闻记者桑特斯(Francisco Santos)和帕柯昂(Maruja Pa-chon)。
  舆论界马上意识到,两名记者的获释,可能预示着埃斯科瓦尔准备投降。
  桑特斯,28岁,是一家报社的新闻编辑;帕柯昂,55岁,是一家电影研究机构的负责人。两人都是于1990年在波哥大遭绑架的。
  自从他们被毒品贩于扣作人质以来,全世界(包括罗马教皇)一直在呼吁释放他们。他们的被囚禁在哥伦比亚引起了极大的反响,教会举行仪式祈祷他们的平安。电视不定期提醒人们他们被捕的时间。
  在哥伦比亚,他俩的名字几乎家喻户晓。
  5月20日晚上,被释放回家的桑特斯告诉记者:逃亡中的埃斯科瓦尔马上可能会投降,持续多年的毒品战争可能走向和平。对此他深信不疑。
  桑特斯释放后几小时,帕柯昂也获得了自由。
  5月22日,波哥大报纸发表消息:赫瑞罗斯牧师于21日在麦德林附近的一个秘密地点会见了埃斯科瓦尔。经过磋商,埃斯科瓦尔同意在15天内向政府投降,因为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处理“私人事情”。
  这期间,埃斯科瓦尔提出了三项条件:
  政府要保障他的个人财产合法化;
  惩办侵犯过毒犯及其家属人权的警察;
  建造一座由正规部队看守的专门监狱以确保他的生命安全。
  政府接受了后两个条件,但拒绝使埃斯科瓦尔贩毒所得的亿万家产合法化。
  5月30日,埃斯科瓦尔写信给麦德林市的新闻机构,表示他愿意向政府自首,他没要求政府对他实行大赦,也没有要求政府停止正在进行的扫毒行动,更没有要求把他贩毒得来的钱财合法化。
  双方继续进行着交涉和谈判。
  6月17日,15天过去了,埃斯科瓦尔还不见动静。
  1991年6月19日凌晨,大地依然处在一片暮色之中。
  双方协商的中间人赫瑞罗斯牧师乘坐政府提供的直升飞机从麦德林城出发,进入埃斯科瓦尔指定的地点。在那里等候的向导在确认飞机上除驾驶员和赫瑞罗斯牧师外别无他人之后,登机引路同往埃斯科瓦尔藏身秘地。
  这天下午,在哥伦比亚修宪委员会通过禁止引渡哥伦比亚人议案之后,埃斯科瓦尔终于下定决心,走出了他的地下魔窟,在麦德林市郊外,向警方交出了他的手枪。下午5时,埃斯科瓦尔被带到麦德林市府大楼,锁上了手铐。在国家检察总监阿里埃塔、刑事审理局长梅希亚和赫瑞罗斯牧师的陪同下,登上停在市府大楼顶层平台上的直升飞机,被直接送往安第斯山脚下的一所特殊监狱中,即早已给他准备好了的距离麦德林南部60公里处的恩维加多监狱。从这里正好望见童年长大的家乡。
  在埃斯科瓦尔投降之前数小时,麦德林集团的重要头目罗德里格斯先行投降。
  恩维加多监狱位于海拔26oo米的埃尔瓦列山庄上。这所监狱被4.6米高的带电带刺的铁丝网包围着,四周还有4座9米高的了望哨。屋顶焊铸了厚钢板,墙壁是花岗石和足有半米厚的钢筋水泥砌成的,门窗上钉着粗重的钢条。四周围的电网高压达1万伏,大小监视岗楼69座。
  狱内40余名狱警日夜看守,狱外有160余名正规部队的士兵轮流巡逻值勤,附近还有数十辆随时备用的坦克。
  这一切与其说是为防止埃斯科瓦尔逃跑的,倒不如说是为避免有人溜进监狱刺杀埃斯科瓦尔的。
  这里既没有暖气又没有空调,四个大房间放着钢制的高低床,娱乐室除了一台电视机外什么也没有。
  有人说埃斯科瓦尔也许要在监狱制造一种思乡怀旧的气氛,而不会仿效“墨西哥的监狱皇帝”,将这里建成豪华的“五星级监狱”。
  美国方面认为,虽然麦德林集团遭到了致命的一击,但还不能排除埃斯科瓦尔三五年内获释的可能性,也不能保证他不在狱中仍然指挥遥控着麦德林集团的毒品贸易。这个监狱大得足以容纳40个人,也许正是为埃斯科瓦尔手下人准备的。因为他的部属有许多人都追随其主子投降政府,19日以来,已有包括大小头目在内的9名毒品贩子向当局举起了双手,其中包括埃斯科瓦尔的哥哥罗伯特·埃斯科瓦尔和麦德林集团的重要人物约翰·海罗·贝拉斯克斯。
  哥伦比亚总统府高级官员透露,司法部门将对埃斯科瓦尔进行电话审讯。采取这种方式是为了向全世界和全国人民表明,当局有能力保护法官和证人,使法庭能对被告作出公正的判决。
  哥伦比亚的“不引渡”政策激怒了美国,一些美国官员对哥伦比亚这一政策提出批评,认为哥伦比亚司法机构还不能做到不受贩毒恐怖活动的恐吓而对毒贩作出应有的裁决。
  1991年5月30日,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威谦·韦伯斯特对哥伦比平的宽大政策感到失望。他说,美国曾强有力地支持过他们的扫毒战争,但他们自己却打退堂鼓,不履行引渡条约。
  加维里亚总统则呼吁国际社会承担起扫毒斗争中应尽的责任,“而不要对开始和平进程的哥伦比亚评头品足”。
  毒王人狱后,在哥伦比亚五大城市进行的一项民意测验显示,75%的人认为哥伦比亚的法官完全有能力对埃斯科瓦尔作出公正的裁决,84%的人认为美国对哥伦比亚政府的政策的批评是没有道理的。
  1991年7月2日,哥伦比亚政府宣布,以新宪法的生效(7月4日)为标志,结束为期7年之久的“围攻状态”(这一紧急状态是从1984年4月贝坦库尔总统执政时开始的,法律规定限制公民的某些自由,赋予总统以重建社会秩序的特殊权力)。第二天(7月3日)麦德林集团的武装组织宣布解散。如果以1981年11月“M·A·S”的出现算作这个组织的诞生,那么它经历了近十年的暴行终于寿终正寝了。


  1.6越狱衍动

  国人希望政府与毒王之间的和平延续下去。然而这仅仅是哥伦比亚人所希望的一种“和平状态”。
  1992年7月22日夜,开始收看晚间新闻的哥伦比亚人惊奇地发现,此刻本应越洋飞赴马德里的加维里亚总统,却在神情严肃地发表广播电视讲话。
  这位决定暂不去参加第2届伊比利亚美洲首脑盛会的国家元首向全国宣布,囚禁达1年的哥伦比亚最大贩毒集团麦德林卡特尔的头号首领巴勃罗·埃斯科瓦尔于21日夜间越狱,至今下落不明。哥伦比亚政府将继续追查,并重申必须依法严惩罪犯。
  与此同时,哥伦比亚总统表示,政府的和平政策依然不变,只要毒王埃斯科瓦尔自首,政府将保证其生命安全,并进行公正审判。
  总统话音甫落,全国一片哗然。
  总统讲话道出铁的事实:的确发生了一件不该发生的事情。
  哥伦比亚政府发现,在事情发生前,毒王埃斯科瓦尔虽然身陷囹圄,但依然神通广大,继续遥控狱外的犯罪活动。而7月中旬以来,一些麦德林集团的成员在看守配合下,多次出入恩雏加多监狱,麦德林市也不断发生暴力事件,被绑架和谋杀者多达22人。
  21日,哥伦比亚总统决定当日下午召开国家安全委员会特别会议。
  军警首脑、内政部长、国防部长、司法部长、总检察长等要人参加的这次会议足足开了4个小时。
  当地时间22时15分,哥伦比亚总统府发表公报,宣布因拨款400万美元加强思维加多监狱的警卫设施,安全委员会决定把巴勃罗·埃斯科瓦尔与其14名同伙由即将施工的该监狱移往军营。
  决定“转移”于当晚执行。
  这一夜,被许多哥伦比亚人视为惊心动魄的一夜。
  哥伦比亚司法部副部长、加维里亚总统的前卫队长爱德华多·门多萨和国家监狱局局长纳瓦斯·鲁维奥上校奉命当晚22时50分来到思维加多监狱,通知毒王埃斯科瓦尔及其同伙,准备将他们转移到军营中去。
  埃斯科瓦尔认为政府违背了当初不更换监狱的承诺,他们已不再享受特殊待遇,也不会得到生命保障。
  毒王立即下令同伙行动,利索地夺过在场警卫人员的枪支。
  逼迫司法副部长门多萨和国家监狱局局长鲁维奥上校进入埃斯科瓦尔的牢房。随即将他们扣为人质。
  在埃斯科瓦尔等人行动的同时,恩维加多监狱仍被数百名军警严密看守着。
  据爱德华多·门多萨说,在被扣期间,一位劫持者曾用对讲机要麦德林市的同伙在学校附近安置汽车炸弹。
  另一些人则不停地威胁,并扬言必要时会杀死他们。
  两位人质则企图要扣押者相信,改建监狱的工程和转移监狱,均是出于对犯人的安全考虑。
  一切都是同时发生的!
  这时,在监狱外面值勤的一些士兵见到装扮古怪的一伙人走出监狱来了。
  前面是几位衣着不整的狱警,一些农民装束的人紧随其后,被围在中间的,则是一位身穿运动服的高高胖胖的妇人。
  对此,有的士兵像是视而未见,有的干脆背过脸去。
  这是双方约定的做法。交换条件是一笔足以致富的丰厚收入。
  这伙打扮奇特的人在夜幕掩护下迅速隐入附近的丛林。
  两天后人们才弄清,那位身材魁梧的夫人正是化了装的巴勃罗·埃斯科瓦尔,而农民和狱警则是伴他坐牢的属下。
  世界头号毒枭越狱成功!
  22日凌晨3时,哥伦比亚陆军特种部队已作好拯救人质的各项准备。
  上午8时,战斗打响。
  数百名士兵向监狱发动进攻,枪声和爆炸声连成一片。
  经过一场导致2人死亡、2人受伤的激战,突击队员冲入埃斯科瓦尔的牢房,捉住在场的5名毒贩,救出两名人质。
  特种部队同时拘押了25名有嫌疑的监狱看守。
  然而,他们发现,毒王埃斯科瓦尔与其9名同伙却“不翼而飞”。数百名士兵在狱内“犁庭扫院”反复搜索,却始终未找到任何踪迹。
  两名人质回忆说,在听到枪声之前,曾看到埃斯科瓦尔等人戴上防毒面具,所以他们有可能是从狱中的某个地道逃走的。
  10时30分,麦德林市一家电台说,他们收到了毒王的一盘录音带。
  埃斯科瓦尔在录音谈话中表示,他不会投降,也不打算离开监狱,将誓死战斗下去。
  直至23日,埃斯科瓦尔才在寄给新闻界的另一盘录音带中承认,他目前呆在哥伦比亚西北部某处丛林中;并且提出,只有让他重返恩维加多监狱,并由联合国部队看守,他才会自首。
  毒王说,在扣押政府官员之后,他曾多方努力与总统府通电话,但未得到对方的回音。
  他还指出,特种部队在进攻时向犯人和看守乱射击。新闻报道与事实不符。
  直到此时,外界人们才弄清:毒王确已越狱成功。
  一个被严密看管的贩毒集团头目居然轻而易举地越狱成功,这使国内外舆论大为震惊。
  哥伦比亚的近邻委内瑞拉下令国民警卫队处于戒备状态,以防毒王埃斯科瓦尔及其部下窜入境内。
  巴拿马总检察长克鲁斯表示,越狱事件是对哥伦比亚法律的公开挑战,也使整个世界担忧。
  美国一方面表示继续支持哥伦比亚政府的扫毒立场,一方面要求哥伦比亚军警全力捉拿毒王。
  在国内,哥伦比亚处长表示,毒王越狱说明国家面临困难,但并非面临失败。
  1991年为埃斯科瓦尔自首做中间人的八旬老人加西亚·赫瑞罗斯神父再次出面呼吁毒王放下武器。
  埃斯科瓦尔的夫人和女儿在得知他越狱后,紧急呼吁政府履行毒王去年自首时所作的承诺。毒王的夫人说:“做为妻子、母亲和哥伦比亚人,我以整个心灵呼唤我的国家,请求总统让和平永存。”
  毒王的妹妹则揭露,最近一架美国缉毒局的飞机不时在麦德林上空盘旋,政府对毒王采取行动的背后可能有美国人。
  麦德林集团的武装组织“可引渡者”也在寄给美国大使馆的录音带中扬言,如果巴勃罗·埃斯科瓦尔有什么意外,将炸毁美国驻哥伦比亚大使馆。
  各方人士纷纷表态,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哥伦比亚政府的“宽容”政策产生疑虑。埃斯科瓦尔此次越狱,对主张以和平方式解决毒品问题的人们不啻当头一棒,不少人感到失望和愤懑。
  而令人迷惑不解的是,世界头号毒王何以能逃出戒备森严的恩维加多监狱?
  越狱事件刚刚发生后,人们对埃斯科瓦尔的去向,有不同的说法。
  官方说,他们可能带了防毒面具,从一处秘密地道跑掉了。
  埃斯科瓦尔的一个侄子则说,毒王正躲在一个有自卫能力的地道中,那里备有大量食品和武器。然而,严密搜索的特种部队始终未找到这处地道。
  另一种说法来自一位名叫达科塔的监狱看守。他给监狱长打电话透露,埃斯科瓦尔在突击队进攻之前便已离开监狱,而且是在向看守们付了100万美元后,从大门出去的,一支70人的贩毒组织武装在狱外接应。
  这位看守说,埃斯科瓦尔事先从总统府内线人物处得知要把他们移往军营,于是精心策划了越狱行动。他留下5人在屋内与人质周旋,并有意戴上防毒面具离开,给人造成钻入地道的错觉。
  毒王到底为何能在号称南美最严密的恩维加多监狱中想逃就逃?
  经过各方面很长时间的调查,人们得到的是一个简单而又令人深思的答案——金钱开道。
  21日晚,当接到总统和军方关于转送犯人去另一个监狱的命令通报以后,毒王对他的14名狱中同伙吼道:“要我们从这儿出去,出去就是意味着死亡!”
  他随即下令动手,两位官员顿时被扣为人质。
  政府拟定的将犯人转送监狱的计划转眼间改为营救人质的行动。
  当时由于局势严重,决定出动特种部队。但运送士兵的两架飞机中只有一架做好准备,从而大大延误了部队抵达恩维加多监狱的时间。
  22日零时30分,监狱门卫值班军士长菲利韦托·霍亚与毒王一伙密谈了15分钟。埃斯科瓦尔作出保证,放走他们的人将会成为百万富翁。
  据一位看守说,稍后,犯人们开始了撤离行动,略加装扮的一行人,毫无阻拦地走出监狱大门。
  霍亚军士长警告他的部下:
  “即使被挖去双眼,废掉男人的家伙,也不能说出去!”
  凌晨2时,到了换岗时间,霍亚对接班者例行公事他说了一声。
  “平安无事。”
  凌晨3时,政府的特种部队做好突击准备,但他们面对的监狱已经人去室空。
  恩维加多监狱的狱长因对看守受贿漠然视之而遭解职。空军司令菲格罗亚将军因直升机栅栅来迟影响了攻击监狱而提交了辞呈。
  狡诈、运气和金钱帮助毒王埃斯科瓦尔创造了新的传奇越狱神话,而留给人们的则是对职业准则、金钱魅力乃至社会伦理的更加深入的思索。
  毒王——埃斯科瓦尔至今仍是哥伦比亚人和所有生活在毒品世界、关心着毒品问题的人们的热门话题。
  人们关注着哥伦比亚政府与以埃斯科瓦尔为首的贩毒集团之间将是修复的“和平”还是新的持续的“战争”?
  但是无论如何,反毒品斗争将是长期的。正如巴尔科总统认为的那样,只有全人类都认识到可卡因不仅仅是哥伦比亚的问题,而且是属于一切有关国家的问题时,扫毒战才有可能取得真正的胜利。


      




  “金三角”是当今世界三大毒品产地之一。鸦片贸易在这个“没人管”的独立王国历来都是一桩公开的买卖。继罗兴汉之后的鸦片大王坤沙就是“金三角”之主。他的本事不仅只表现在贩毒方面,他治军恩威并重,对于吸毒的部下一律枪决。坤沙说,我是掸邦的领袖,贩毒是为了我的民族解放。
  他以鸦片大王而闻名,但有的外国记者则说,他简直是一名宣传鼓动家,在社会活动方面很有能耐。


  2.1“金三角”的罪孽

  最初的“金三角”不过是泰国、老挝、缅甸交界处的一块土地。湍急的湄公河常常夹杂着大量泥沙,倒灌进入夜赛河,久而久之,便在两河之间形成了一块小小的三角洲。这块三角洲,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每年三四月份,庄稼一片金黄,“金三角”因此而得名。
  今天人们指的“金三角”地区,范围要宽得多,它包括缅甸东部萨尔温江两岸,掸邦高原,泰国西北部清莱府、夜丰颂府和清迈府一带,还包括老挝西北部琅甫塔盛丰沙里盛琅勃拉邦省和南塔河沿岸。“金三角”总面积在15万至20万平方公里之间,但其实际面积到底有多大,谁也无法弄清楚。“金三角”的“金”字在如今更多的是指这儿出产的毒品为毒果们捞取了无以计数的美金。
  “金三角”的大部分地区是海拔3000米以上的崇山峻岭,遍布密林,气候炎热,雨量充沛,土壤肥沃,极适于罂粟生长。但该地区交通极为闭塞,除了有一条简易公路从泰国清莱府的首府清莱通向“金三角”的中心腹地——泰国的万欣德镇外,各村寨之间主要由羊肠小道所联结,马帮仍是这里的主要运输方式。如果山民种植罂粟以外的其他经济作物,收获后要自己肩挑背扛,长途跋涉两三天,才能在平坦地区找到买主,实在“得不偿失”。
  而种植罂粟,不需种植者出屋,就自有买主上门,甚至买主就常驻在村寨里。“金三角”的山民靠种稻米作口粮,种鸦片换现金。
  鸦片是现金的等价物,有了鸦片就能有现金,有了现金,就能买金银首饰、枪支、牲畜和收音机,还可求医看病,况且罂粟的价值要比其他经济作物高得多。
  “金三角”也是一个多民族地区。瑶、苗、浓、拉枯、僳僳、佬、掸(泰)、佤、阿卡(哈尼)、克那等各族山民在这儿的成百上千个村寨繁衍生息。许多民族中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国籍,也不知边界为何物。关于“金三角”的人口总数,一般认为共有3000多个村寨,100多万人口,但确切数字,自然谁都无法弄清楚。“金三角”是缅甸、泰国和老挝三国的结合部,也是这三个国家的边境地区。“山高皇帝远”,三国政府的手难以深入,鞭长莫及。它因此是个“三不管”,实际谁也不愿认真去管的地方。
  长期以来,这里就活动着多股反政府武装和其他毒品武装。又因盛产鸦片,所以成为“冒险家”的乐园。
  “金三角”山区里的许多土著民族如苗、僳僳、瑶、阿卡等族直到现在,仍然保持着刀耕火种的习惯,其村寨围绕着新辟耕地不时迁移。这一原始生产方式很适宜种植罂粟。因为种罂粟无须高明复杂的技术,当人们把一片片茂密的丛林砍倒烧毁后,仅肥沃的腐殖层就可以连续几年使鸦片丰收。当地力耗尽时,又开辟新的耕地,反正那里眼下还有无边无际的土地可供利用。只是森林遭到了严重破坏,长此下去,自然会影响生态环境的平衡。
  是谁把第一粒罂粟种子撒在了“金三角”,使这块千百年来曾与世隔绝、根本不知鸦片为何物的“世外桃园”变成了世界著名的毒窟、罪恶的渊薮呢?
  西方学者观察、研究的结果——正是西方人自己。
  早在1825年英国占领下缅甸不久,一家英国公司便把大量罂粟种子运进了掸邦;1886年英国占领整个缅甸后,强迫掸邦人民大规模种植罂粟,鸦片产量亦十分可观。英国殖民者曾把这里生产的鸦片大量运到中国销售,牟取暴利。此后,罂粟花便在掸邦地区一直开放,并曾蔓延到缅甸的克钦、钦、克耶、曼德勒、勃固、实皆、马圭等邦、剩因此,英国人是“金三角”罂粟的最早播种者。
  看到英国人从鸦片贸易中获得巨额利润,当时已占领印度支那地区的法国人也垂涎三尺,便组织印度支那地区的富商大贾,从“金三角”向自己控制下的越南、柬埔寨和老挝三国大规模贩运鸦片,从中抽取巨额税金。以后,更干脆直接派遣“专家”到越南、老挝北部地区,向苗、瑶、佬、泰等土著居民传授罂粟种植、鸦片收割、提炼和销售等方面的技术知识,使这些地区的鸦片生产迅速发展起来。和英国一样,法国从鸦片贩卖中掠夺了巨额金钱。据统计,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法国从印度支那掠夺的金钱总额中有一半来自鸦片贸易。这个地区的少数民族酋长们也从鸦片贸易中捞到好处,在崇山峻岭中过着王侯般的生活。而法国人留给当地广大少数民族的,则是贫困、愚昧和新的罪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法国重返印度支那,为了对付共产党,法国和当地的部落酋长再次联合起来。双方合作的一个重要条件是:法国人购买对方生产的鸦片,而少数民族首长则答应以千万之众“协助”法国人打共产党。这样,老挝西北部地区,即“金三角”中属于老挝的那一部分,罂粟种植和鸦片贸易依然保持着“繁荣局面”。
  到了本世纪50年代初期,美国人填补了法国人在印度支那遗留下来的“真空”,帮助甫越西贡政权作战。美国政府如法炮制,派遣中央情报局官员,帮助老挝上寨山地民族(主要是苗族)中的反共酋长们训练、组织武装,发给精良武器,拉他们打共产党。但是,只有在美国答应购买对方的鸦片之后,才换取了山地民族的支持。最初,美国把收购的鸦片运回国内提炼成麻醉药品,供医疗部门使用。但为时不久,就供大于求,无力“消化”了。于是,美国干脆撕下人道主义的面纱,与毒枭合作,转而向东南亚各国和其他地区推销。这样,在东南亚地区就陆续出现了许多贩毒集团。它们在鸦片收割季节,麋集“金三角”,疯狂收购。而在越南作战的美国士兵为了寻求刺激,也大量吸起毒来。而且除本身吸毒外,还利用种种条件把毒品夹带回国。一时间,越南的西贡竞成为东南亚最大的毒品集散地。
  “金三角”的鸦片贸易在1960年以后进入“黄金时代”,它生产的各种毒品无声无息地向西方各国和世界各地涌去,强烈地震撼着整个世界。目前,在这块杀机四伏、神秘莫测的,“三不管”地带,起主要作用的有三股力量:第一股力量是当地的山地民族,这是“金三角,,种植罂粟的主力。他们经济落后,生活贫困,无文化教育可言。他们把鸦片当成医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因此导致许多人(包括七八岁的儿童)吸食成瘾。这也是“金三角”鸦片禁而不绝的一个重要原因。
  第二股力量是国民党军队残部。
  第三股力量是武装贩毒集团。自“金三角”鸦片贸易“兴旺发达”以后,许多不法之徒看到其中大有油水,便纷纷成立走私武装,大于毒品贸易,控制了毒品的收购、提炼和走私活动。
  一般专家认为,“金三角”的罂粟种植面积达67oo0公顷,其中缅甸最大,达6  万公顷左右,泰国和老挝备为3500公顷。一般年产鸦片1200吨左右,有的年份高达1000吨。缅甸鸦片种植多,自然产量就大,年产量在900—1200吨左右,老挝年产量为200—300吨,泰国产量相对不多,仅35吨左右。
  在“金三角”地区,鸦片贸易是一桩公开的买卖。任何人都可以像购买其他日用品一样在集市上买到鸦片。还有专门为痛君子们服务的各类烟馆。例如在缅甸掸邦东部一些村镇、集市南坎、八莫、木姐、姐高等地,都有这样的鸦片零售店、烟馆和烟摊。烟价一般大约为1200缅元一矶(当地的一种计量单位,每比大约等于1.5公斤),如按人民币计算,大约为200元1公斤。
  在“金三角”地区,当地居民消费的多是未经加工提炼的生鸦片,由于“近水楼台”,许多人都吸食鸦片。据调查,在泰国北部的山地民族中,阿卡族约16.5%的男性有烟瘾。其他山民吸食鸦片的比例分别为:苗族12。7%,瑶族10.2%,傈僳族5.1%,克伦族2.3%。
  然而,“金三角”地区鸦片产量的绝大部分(约占年产量的80%至90%)及其提炼后的产品——各种等级的吗啡和海洛因等,被走私到整个东南亚以至世界上许多地区,主要是通过东南亚的重要港埠分别运往日本、马来西亚和澳大利亚等国。至于转口部分,则主要从曼谷、科伦坡、新加坡、香港和新德里等机场走私到欧美。
  在60年代以前,从“金三角”走私出去的,大多数是未经提炼的生鸦片。此后,走私出去的主要是海洛因,因为从鸦片中提炼出的海洛因等毒品(大约每10吨鸦片可提炼1吨海洛因)既可吸食,又可作针剂注射,在西方国家十分畅销;而且价格昂贵,体积轻微,便于携带,适于走私。每年由“金三角”生产出来的毒品中,有50—60吨海洛因,全部走私到东南亚和美国等各地。为了把毒品运出,贩毒分子找了许多巧妙办法,如藏在豆芽清洗机里、塞在瓷塑像里、密封在镀锡铁皮罐里,上面还贴有荔枝罐头的标签,或者把毒品缝在出口的金鱼肚子里,还有的把毒品装进避孕套,然后咽到肚子里,再飞往西方国家。
  “金三角”的毒品买卖中心为缅甸的班羊镇,毒枭们在这里购买毒品后,利用骡马驮运,经人烟稀少的边沿山区运到缅甸边境的励罕。由班羊镇到勐罕,徒步需20余天。沿途重峦叠嶂,虎豹出没,土匪众多。毒品走私者为防备猛兽吞噬和当地强人拦截及抗拒政府关卡武装人员的围捕,大都组织成烟帮结伙而行。
  各烟帮配备武器。武器装备的多寡、优劣,全视烟帮资本多少、组织大小而定。枪支大多为卡宾枪、冲锋枪、来福枪、三八式、七九式、轻重机枪甚至小型迫击炮。组织强大的烟帮,骡马多达上千匹,人员二三百。最小的烟帮也有骡马百余匹,人枪二三十。鸦片运抵勐罕后,批发或分销给来自泰国、越甫、老挝、柬埔寨,甚至马来西亚和其他国家的毒品贩子,转运或输出到东南亚其他国家和世界其他地区。
  在“金三角”地区,贩毒集团强迫当地山地民族卖出的鸦片价格,不过每公斤70—90美元,提炼为海洛因后,也不过每公斤800—100美元。但在曼谷黑市上,每公斤海洛因的价值1.5万至2万美元;而在西欧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其黑市批发价上涨为12万美元;当海洛因在美国纽约时,黑市批发价又上升到20万至22万美元;但若拿到其他美国城市零售时,每公斤海洛因可价值230万美元。为什么会有这样高的利润呢?这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毒品贩卖是非法的。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采取各种措施,对走私、贩卖鸦片、海洛因等毒品“围、迫、堵截”。
  因此,这些毒品最终到达吸毒者手中,得经过重重“关卡”,这就使得其价格不断上涨;第二,痛君子们消费的海洛因,并非纯度很高的海洛因,而是经过层层中间贩毒者加入其他物质,诸如奎宁、砂糖、头痛粉等,最终成为海洛因含量很小的毒品,并不断提高价格所致(最纯度可由最初的80%下降为3—5%)。我们以美国市场销售的海洛因毒品为例说明。
  跑外的毒品商在泰国曼谷买到海洛因含量为80%的毒品。
  运到国内卖给第一道中间商,每公斤价格5万美元;第二中间商在其中加入砂糖和奎宁(每公斤海洛因加1公斤砂糖和奎宁),使之成为海洛因含量为40%的粉末,以每公斤6.5万美元出售给第二中间商;第二中间商买到海洛因含量为40%的粉末后,再往每公斤中加入600克砂糖,分装在250克的小包,每包售价1.5万美元;零售毒品商买到这种小包装粉末后,再一次加入砂糖,使其成为海洛因含量仅为3—5%的粉末,分装成更小的包,分发给街上的小毒贩出售。这样,原先在“金三角”每公斤800至1oo0美元的海洛因,此时便成为价值2硼万美元以上的昂贵毒品了。


  2.2“国军93师”与毒枭

  1950年3月9日,国民党在大陆上的最后一支部队800余人在解放军的追击下,越过西南边境,闯入缅甸境内,当时这支残军的领导人是国民党第八军237师709团少将团长李国辉。在缅甸东部重镇大其力的一个村子小孟捧,李国辉与另一股残军600多人汇合,这支残军的统领是国民党陆军26军93师278团副团长谭忠。两股部队合并为“复兴部队”,李国辉任总指挥兼709团团长,谭忠任副总指挥兼278团团长。
  李谭“复兴部队”开始招兵买马,扩充队伍,来投靠的主要有两部分,一部分是流动在中缅泰老边境的商业马帮组织,另一部分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中国远征军留下的散兵游勇。“复兴部队”从14oo余人扩充到3oo0余人,成为“金三角”一支不可一世的武装力量。
  中国远征军是1942年以后进入缅甸帮助抗日的,加入这支部队的第六军中有一个师,其编号为93师。由于他们曾在中缅边境的车佛南地区驻扎长达五年之久,在当地颇有影响。同时,远征军溃败后,许多其他部队被并编为93师,所以中缅泰老边境的各族老百姓几乎都知道93师,无论是远征军的残部还是解放战争被赶到“金三角”一带的国民党残部,他们都称之为93师,当然“复兴部队”也不例外。尽管李国辉一再声明“复兴部队”有别于93师,但当地人还是习惯称呼他们为93师。
  1950年8月,原国民党第八军军长、云南省政府主席、省绥靖公署主任李弥从台湾来到“金三角”,奉蒋介石命令,接管并改编了这支“复兴部队”,709团改编为193师,李国辉任师长;278团改编为93师,新派彭程为师长。新派吕国铭为26军军长,指挥上述两个师。彭程和吕国铭何许人也?彭程原是26军某团团长,大陆解放后在香港做生意。吕国铭是原中国远征军93师师长,他抗战后即离队,在缅甸做生意。彭吕都是李弥的旧友,先弃军从商,又弃商归队。
  这样,李弥宣布撤销“复兴部队”番号,成立“云南反共救国军”。1952年,台湾派来7oo余名官兵增援缅北的残军,1953年扩充到185oo余人,由于与缅甸政府军发生军事冲突,在联合国和国际舆论的监督下,1953年11至1954年3月,五、六千人撤到台湾。但有一部分残军留下来了,主要是93师等部。
  1954—1955年缅军又对残军发动了攻势,蒋介石只好派柳元麟返缅收拾残局,柳元麟搜罗残军4500多人,成立“云南人民反共志愿军”。
  柳元麟,黄埔军校第四期毕业,原来是李弥“云南反共救国军”总部副总指挥,他这回当了总指挥以后,启用了两个副总指挥,一个是彭程,另一个便是“金三角”地区颇有影响的人物段希文,段希文是残军后期李国辉式的人物,云南讲武堂出身,娶“金三角”土司刀栋材的侄女为妻,1961年:月,缅军精锐5000人同中国人民解放军互相配合,向柳元麟部发起进攻,柳部溃不成军。在这以后,柳元麟率领逃到老挝的残兵,撤回台湾。但是段希文和他的第五军云南镇康子弟兵没有撤,他们仍然留在“金三角”。1964年春,段希文率部向泰国政府投降,以后改编为“泰北山区民众自卫队”。有趣的是,不管残军番号怎么变,隶属于谁,当地少数民族群众仍称他们为“93师”。泰国政府规定残军不得再做鸦片生意,残军部队和眷属只好种些谷子、大豆等作物,生活条件艰苦。
  1980年残军首领段希文去世,五军参谋长雷雨田接班,就任“泰北山区民众自卫队”总指挥,李文焕仍为副指挥官。雷雨田原名张炳寺,1918年生,云南建水纳溪人,系段希文老部下,村民们称他为“雷将军”、“93师师长”,他们在泰国境内建立了一个“自立村”,村中有正规军600多人。基本上写汉字,讲汉语,许多人已入泰国国籍,并在当地成亲。;1985年底,日本《现代》周刊特派记者松本利秋,独自潜入神秘的“金三角”地区,进行了一个半月的采访。他来到93师的驻地——离缅甸清莱不远的小镇美斯乐,会见了雷雨田。他是这样描写的:雷将军家在村中僻静处的小山岗上,住宅规模不算大,却像要塞那么坚固,房屋四周掘有堑壕,设有岗哨。雷将军从不轻易在外国人面前抛头露面,听说是提防红色恐怖分子行刺。可我在他家客厅采访时,其神情始终泰然自若。客厅里有许多台湾出的书,与军事有关的居多。书柜上摆着国民党要人的肖像。
  对于松本的采访雷雨田是这么回答的:
  “有关鸦片的事我们一概不介入。现在的当务之急乃是归顺泰国成为泰国公民。诚然,回故乡中国的欲望很强烈,但是,我觉得为了我们的安定生活,必须住在自由的泰国。现已决定在此定居。”
  是否真的“93师”与“金三角”的毒品关系不大?是否真的像雷雨田所说的那样”一概不介入”呢?其实不然。
  当50年代一开始,国民党兵败西南,遁入缅境时,惶惶若丧家之犬,饥不择食,慌不择路,也许根本就没有想到鸦片,连美丽的罂粟花也无暇多看一眼。不过在这片蛮荒之地,许多山民都是以种植鸦片为生,何况立足未稳。腹背受敌的残军?“近墨者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残军也不例外。当年李国辉立足“金三角”的秘诀就是“三三式”,将他的“复兴部队”分成三股:一股开荒种地,伐木盖房,解决温饱;一股招募新兵,严格训练,以备不时之需;最后一股便是投入马帮运输业,或自己组织马帮,或者用武力为马帮保镖,向泰者边境贩运鸦片,换取金钱。残军这种传统一直延续下来。段希文选择美斯乐作为“93师”的根据地,也仿效了其前任李国辉的做法。美斯乐是傈僳人集聚地,种植罂粟是当地主要的经济来源。他们涉足毒品,除了生存本能的要求之外,还有深刻的历史根源。因为“93师”骨干成员不少是云南出逃的地主恶霸、马帮首领、大烟贩、旧军官,经过旧中国的大烟“素陶”,他们对罂粟并不陌生。在残军拼凑的人马中,也有一些当地的天真好奇的少年,投入残军门下。不容忽视的是,正是在这些跟随残军摸爬滚打的孩子中,成长起“金三角”最负盛名的“鸦片将军”和“鸦片大王”,他们的名字一个叫罗兴汉,一个叫坤沙。


  2.3“鸦片将军”的发迹

  “金三角”的第一个大毒枭是罗兴汉及其贩毒集团。该集团在“金三角”的活动,使得“金三角”成为举世闻名的毒窟、并孕育了下一个更大的贩毒集团——坤沙集团。
  美国销路最广的杂志之———《读者文摘》曾经把罗兴汉称为“鸦片将军”。如果我们把东南亚“金三角”称为“鸦片王国”的话,那么这位“鸦片将军”就是该王国第一代”王朝”的创建者。
  罗兴汉(Lo Hsing -han)生于1934年,缅甸掸邦果敢人。
  亦说他是华裔,罗兴汉是他的中文名字,但从罗兴汉的曾祖父起,罗家就一直住在果敢,他的缅甸名字叫“畏蒙”。罗兴汉出身大户人家,是村中首富,其父人称罗四老板,有四个儿子。
  1948年罗兴汉考入果敢县官立小学,毕业后,进入军事进修班,是该班最年轻的一个,学习成绩一般,但野心很大。
  50年代初,当他还是一名十多岁的少年时,就替流窜在当地的国民党残军军官跑腿打杂,颇受喜爱,因而给他起了“罗兴汉”这样一个中国名字。
  从军事进修班毕业后,罗兴汉任当地杨家家族武装的分队长。杨家是果敢县最有权势的“地头蛇”。有一年,罗兴汉闲居家中,染上了赌博恶习,输钱举债,同父亲闹翻,多亏杨家二小姐帮忙,使他跳出了赌场,还清了债务,又开办了一个专门销售大烟的公司。由于这个家族武装的头子吉米·杨受到缅甸政府军的围攻,所以他们又投入到逃来缅甸的国民党残军的卵翼之下,大概这个时候,罗兴汉也加入了“国军”。1961年5月:日,当“国军”第二次撤回台湾后,“金三角”的形势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杨家家族武装被政府军击溃,四处逃散。罗兴汉自己统领一部分“杨家兵”,回到果敢地区,专门替鸦片商人长途贩运充当保镖,他的嫖局的生意越红火,势力就越大。不久,他被缅甸政府抓起来,以为他卷入了“掸帮独立运动”,罗兴汉进了监狱连声喊冤,声称自己历来效忠政府,并不关心“独立”。缅甸政府果然很快将其释放,配给人马枪支,委托他为果敢自卫队队长,让他回果敢镇压“叛乱”部队。罗兴汉“有奶便是娘”,利用政府的“上方宝剑”,趁机击溃和瓦解了杨家武装,自己取而代之,当上了“果敢县人民主席”。
  罗兴汉的荣升,是有其政治背景的。奈温政变上台以后,实行军人独裁统治。反政府武装骚扰不断。作为一种对策,奈温允许掸邦民众组织自卫队,规定20人以上的私人武装必须效忠联邦政府,这种以毒攻毒的办法表面上收编了各路“绿林”,实际上却给鸦片走私发放了通行证。因为,在这穷乡僻壤中,拉得起私人武装的多是鸦片贩子。(后来泰国政府利用国民党残军进攻考牙山反政府游击队,这与奈温的做法同出一辙)奈温拉拢罗兴汉,作为自己的政治玩偶。当时政府当局缴获了罗兴汉集团走私的大量鸦片。缅甸军方情报机关暗中与罗兴汉交涉:只要罗兴汉武装愿意改编成忠于政府的地方自卫队,政府便可以归还他们被没收的鸦片,同时自卫队在掸邦还有权使用政府控制的公路和城镇走私毒品,条件是必须同该地区的反政府叛军作战,罗兴汉当然乐意接受。他以腊戍为中,每年指挥两次运输量在200吨左右的鸦片倒卖,收入甚丰,总在六七百万美元之间。罗兴汉拥有数千匹骡马的马帮从事毒品贩运,他还自建若干个海洛因提炼工厂,有许多宽大的毒品仓库。在罗兴汉手中,鸦片产供销组成了一条龙,他此时成了“金三角”地区第一代“鸦片大王”。
  罗兴汉贩毒有方,极善交际。泰缅老的政府要员、军队长官、海关职员、法庭官员,他大都以金钱贿赂。他的鸦片生意不仅局限于“金三角”,曼谷、仰光、新加坡、马来西亚到处他都设有分部。他自建的罗家军,虽然成份复杂,但武器之精良,战斗力之强,连缅甸正规军也不敢小视。非法的毒品生意靠反动武装来保护,而反动武装又有赖于毒品收入来维持。由于罗家军势力的膨胀,政府当局对此深感不安。1973年,缅甸政府下令,解散所有地方自卫队,上交一切武装。罗兴汉此时羽翼已丰,他拒不理会政府的命令,带起自己的武装,同国民党残部订立秘密条约,互不干扰对方的走私活动,重新与政府军展开对抗。
  1973年下半年,缅泰两国政府在美国的军事援助下,采取联合行动,围剿罗家军,扫荡了他的老巢。罗兴汉逃亡泰国,不久在夜丰颂府落人法网。尔后又被引渡回仰光,判处死刑。原因不是因为他贩毒,而是因为他与反叛分子有牵连,阴谋颠覆政府。罗兴汉旋即越狱潜逃。1974年,他在马来西亚再度被捕,以后下落不明。由于遭到当局的通缉,他只好隐姓埋名,四处躲藏。从此罗家军土崩瓦解,大部分人投奔了坤沙贩毒集团。
  罗兴汉的弟弟罗兴民(Lo Hsing—minh)曾在缅甸政府军中任职,专门负责与叛军的谈判事宜。有消息说,罗氏兄弟合谋贩毒,如虎添翼。罗兴汉有其弟作内应,也就有侍无恐,频频得手。1980年,罗兴汉获得大赦,并得到了200万缅甸元(约30万美元)的退赔款,他很快重整旗鼓,东山再起,在腊戍和南泡附近重建地方武装,取代七年前被解散的自卫队。仰光当局“放虎归山”的计谋同以前一样,给罗兴汉以好处,允许其使用政府控制的公路走私毒品,条件是必须同叛军开战。此举再次给了罗兴汉以重操旧业的机会,但使坤沙集团十分不安,他们意识到政府在打罗兴汉这张牌,企图利用罗兴汉的实力,与之火拼,从中渔利。这样随着罗兴汉势力的再度扩大,坤沙集团与它的矛盾加深了。仰光政府扶植罗兴汉是“项庄舞剑”,意在分化贩毒集团。
  孤立坤沙,抓住坤沙,将他引渡给美国。所以,罗兴汉重现江湖,标志着“金三角”地区贩毒势力的瓦解和力量的重新组合。
  然而,狡猾的罗兴汉是否甘心被人利用呢?“金三角”未来的形势将更加复杂。


  2.4从“小贩”到“大王”的坤沙

  在罗兴汉与缅甸政府周旋时,另一个更大的武装毒品生产贩运组织——坤沙集团早就在孕育之中了。
  如果把罗兴汉称为”金三角”“鸦片王国”一世的话,那么坤沙则是当之无愧的“鸦片王国”二世了。因为当罗兴汉在“金三角”地区叱咤风云的时候,坤沙还是一个不出名的“小贩”。
  坤沙(Khun Sa),1933年出生于缅甸掸邦莱莫山弄掌大寨。
  属有中国血统的缅甸掸族。
  坤沙有三个名字,中文名字叫“张奇夫”,缅甸名字为“关约”,“坤沙”则是泰国名字。坤沙从小未读过书,幼年时使失去了母亲,生活在一个破裂的家庭中。后来由其父亲的一个名叫昆山的亲戚抚养成人。50年代初,坤沙曾一度混迹于流窜掸帮的国民党残部中,学会了一些军事常识和技术。后来,他拉了一支专门护送毒品的小小贩毒武装。1962年,坤沙向缅甸政府宣誓效忠,被任命为“弄亮地区民众自卫队指挥官”,坤沙得到此合法身份,简直如鱼得水。他一方面在自己的控制区大力发展罂粟种植,并设关建卡,征收毒品过境税,建立吗啡和海洛因提炼厂,直接生产和销售毒品,另一方面他击败和收编各地小股贩毒武装,扩大自己的势力。逐渐地成为“金三角”最大的毒贩,他控制了“金三角”70%的毒品生产和大部分贩运业务,因此,他曾洋洋得意地自称为“鸦片大王”。
  此外,坤沙在缅甸和泰国均拥有土地。房屋和其他产业,又委托其亲人在泰国的曼谷、清迈和夜丰颂等地为他化名经营珠宝商店。在他的好几名大小老婆中,据说有一名是缅甸曼德勒的拥有捕渔船队的女富翁。坤沙的儿子和女儿都有送到美、英和澳大利亚求学的。
  坤沙曾和国民党当局及在缅甸、泰国的特务机关。“外交机构”等有过勾结。为此,1969年,台湾当局曾委托坤沙为“华侨协会联合会第四届执行委员会参事”(一说“委员”)。以此拉拢坤沙为台湾当局的“反攻大陆”和破坏活动效劳。而坤沙也同台湾当局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以求抬高身价。


  2.5缅泰边境的王国

  坤沙控制了“金三角”的毒品生产和贩运的大部后,拼命地把“金三角”的毒品输往世界各地。1967年6月,坤沙组织了至今仍被人们称为“世纪商队”的贩毒队伍——500名武装人员,护送300头骡马和16吨鸦片到老挝,出售给当时老挝王国政府军总司令——温·拉迫功少将。
  当时,坤沙的骡马队的主队由缅甸境内的永弄起程,向着100多公里外的老挝境内的班广进发。班广是老挝境内一个盛产木材的村寨,位于媚公河畔。这里有温·拉迪功的一个吗啡提炼厂,也是他向坤沙订购鸦片指定交货的地点。
  驮着重重鸦片的骡马队,冒着夏天的酷热和雷雨,穿往在热带密林的山道上,从当阳、孟根、孟平等地的小型毒品运输陆续加入行列。行列就像汇集了小溪的河流,越来越大,当到了景栋时,这支沿着山脊行走的骡马毒品运输队,已长达1.5公里以上。
  然而,当这支队伍经过国民党军残部控制区时,由于坤沙一方不交纳“买路钱”,双方发生了武装冲突。此时,温·拉迪功少将大为紧张,一怕毒品丢失,会减少他的买卖,二怕此事张扬出去,“鸦片总司令”的恶名更会远扬四方。权衡得失之后,这位总司令决定扮演一名坚决保卫国土安宁的战士,他建议当时的老挝王国政府首相富马“以毒攻毒”,派遣王家武装“进剿”,装备有飞机的老挝王国政府军于是对正在激战的双方发动突然攻击,最后,坤沙军退回缅甸,国民党军残部退往泰国,而温·拉迪功却捡到了16吨鸦片!
  此次战斗之后,温·拉迪功就此变成了霸占泰、老边境一带的鸦片大老板。他的5个海洛因加工厂日夜不停,把加工出来的海洛因源源不断地供应给驻在越南的数十万美军过瘾。当时东南亚海洛因黑市上赫赫有名的产品——“双狮地球”牌,就是这位鸦片司令的名产。直到1971年,案情败露,这位王家军队总司令才被迫辞职。
  至于坤沙,虽丧财折兵退回老巢,然元气并未大损,很快又恢复了昔日声威。因而使缅甸政府深感疑惧,决心铲除这颗“毒瘤”。1969年10月,新任缅甸东北军区司令的史定上校,从司令部所在地东枝向坤沙发出邀请电报,请坤抄前往出席一项紧急军事会议。并派飞机到腊成恭候,这是一项隆重的礼遇,坤沙踌躇满志,毫无戒备,全然不知隆重的礼遇正是陷阱。当他到了东枝,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紧急会议,而只有监狱,原来,缅甸政府为坤沙摆下了“鸿门宴”。
  就在捕获坤沙的同时,缅甸政府军对坤沙贩毒集团进行了大规模军事扫荡。群龙无首,坤沙集团一时处境险恶。然而,坤沙的参谋长张苏泉脱颖而出,他迅速把残部纠合起来,且战且退,逃往丛山荒野,暂时蛰居起来。
  痛定思痛,有着一副灵活的、也可以说是“高瞻远瞩”的政治头脑的张苏泉,知道贩毒是受人唾骂的勾当,而贩毒武装又变为非法组织,不能再亮出这样的招牌。于是,他灵机一动,利用当地民族同缅政府矛盾,宣称其贩毒武装是“禅邦革命军”(一作“掸邦独立军”、“掸邦联合军”),作战的目的在于争取掸邦独立,以此稳定军心,减少矛盾。实则继续干其鸦片贸易勾当。
  过了不到4年,即1973年4月缅甸泼水节期间,张苏泉巧施伎俩,派遣特遣队在缅甸东枝高级宅区——“笛多堡”的一次盛大宴会上,将两名莫斯科直接派来“帮助”缅政府工作的所谓苏联医生贝特密斯基和维诺格达首夫绑架而去。本来,张苏泉对苏联人并无恶感,他无非是希望此举能造成一次小小的国际纠纷,然后通过交换人质的办法,迫使缅甸政府释放他们的“大王”坤沙。谁知苏联对此颇为冷漠;而缅甸政府对坤沙残部施以更加猛列的军事围剿以解救人质。但有人却认为,缅甸政府不是在营救人质,而是打算“借刀杀人”,置人质于死地,使心怀叵测的苏联人和坤沙的“掸邦革命军”之间发生矛盾,以免今后节“外生枝。从而彻底断绝苏联妄图“援助”坤沙的打算。在此情势下,张苏良只好带着两名苏联医生跋山涉水,四处流窜,有时还得用担架抬着两位洋人逃跑。
  这件事僵持了一年多,逐渐引起了国际舆论的注意。一些外国报刊对此事大肆宣扬,既谴责苏联对待人质冷漠无情,又不满缅甸政府的“不人道”态度。而对于张苏泉来说,两名苏联人质也倒成了卡在喉头的“鱼刺”,吞吐维艰。然而,张苏泉真不愧是“军师”,不仅足智多谋,而且神通广大。后来,居然把当时泰国军队的总参谋长江萨·差玛南上将(70年代后期曾任泰国总理)请出来,居中斡旋。结果,江萨上将亲自乘直升飞机到万欣德镇接回两位养得又白又胖的苏联医生到曼谷交与苏联使馆,同时敦促缅甸政府尽快释放坤沙。而缅甸政府也在保全体面的情况下将坤沙释放。但要他走居仰光,并每月向缅甸保安部门报告自己的行踪。这是1974年秋季的事。
  自然,这位纵捭阖“金三角”多年的鸦片大王,当然不会安于蛰居状态。终于,在1976年2年,由黄金美钞的大力帮助,一辆商用吉普车把坤沙送到缅甸腊成附近的山谷,他从容地回到“金三角”的丛山密林中与旧部“会师”去了。这广阔而神秘的禅邦山林,又成为坤沙大显身手的场所。
  这时,张苏泉经营的坤沙旧部——已改名为“掸帮革命军”——虽已有5年历史,鸦片的种植和贩卖也甚有进展,但尚无巩固的根据地及强大的贩毒武装,于是,坤沙自掌军权,刻意经营。然而,此时缅甸政府正因坤沙私逃而恼羞成怒,再度派遣军队死死追剿,而其他反政府武装也从缅甸北部甫下。坤沙迎战不胜,节节向南败退,最后退入泰国境内,选定国民党军残部于1950年—1951年曾经立足过的泰缅边境那一片地区为基地,休养生息,重操旧业。这一带地区,泰国军队鞭长莫及,缅甸军队忙于巩固东部地区以对付其他反政府武装,一时无暇南顾。这里东邻媚公河及盛产鸦片的缅甸、泰国、老挝三角洲,西与国民党军残部第三军、第五军相壤,是坤沙“鸦片王国”发展的理想之地。特别是1978年底,越南军队悍然入侵柬埔寨,缅甸、泰国的注意力移到与印度支那毗邻的地区去了。这更是坤沙集团大显身手的好时机。于是,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成为坤沙毒品业及军事势力的全盛时期。


  2.6独立王国的风采

  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坤沙在泰缅边境地区建立了一支数千人的贩毒武装,使缅甸掉邦东部与泰国清迈、清莱、夜丰颂三府接壤的狭长地带成为其“独立王国”。在泰国清莱府夜庄县麦开区,坤沙控制了10多个村庄,并选择了万欣德村(又名“满星叠”、“万兴达”等)作为其“王国”的“都城”。经过坤沙扩建,这个地方与其说它是个村寨,毋宁称它为小镇。
  万欣德在一个山谷中,长3公里、宽1.5公里,四面环山。
  地势险要,水源丰富,森林密布,距缅甸仅8公里。这里有273户人家,1600多人,内有坤沙集团成员及其家属。镇里有200多幢房屋,都是盖有石棉瓦屋顶、钢筋水泥柱和砖墙的平房。屋里都有电灯、液化石油气、自来水,有的还有电视机,其他摆设也颇为现代化。坤沙仅在该镇就有4幢住宅,其参谋长张苏泉则住在一所庭院式别墅中。此外,镇中有集市、医院、学校、群众集会的广场兼足球尝水库和寺庙,甚至还有一座发电厂。在镇里~和周围有武器库、军事训练场和海洛因提炼厂。在镇北部制高点,坤沙建有一座可住1oo0人的军营,以保护泰北山区的毒品生产和贩运。在万欣德镇四周的泰国境内,坤沙另建有4座武装兵营:一个驻在清莱府夜庄县帕山区潘河村,有三四百人;一个驻在清莱府夜庄县马开区的木色贾哈瓦,约有二三百人;一个驻在夜丰颂府夜丰颂县苏麦苏村,约有三四百人;一个驻在夜丰府夜丰颂县干河地区,不到一百人。而在缅甸境内,“坤沙”集团的主要据点则在掸邦芒县,与泰国夜丰颂县的帕空河村隔国界相望。该武装贩毒集团的后勤供给,包括照管大小头目们的孩子和坤沙本人财产,均由坤沙的一个内弟统管。坤沙属下的各级头目大多数是其童年时代的朋友,他的一个叔叔坤盛也是其中一名负责作战的指挥官。
  坤沙的海洛因。吗啡提炼厂,大都设在其控制区内的深山密林中,厂区警卫森严,外人无法接近。有的提炼厂则较简陋,设于茅草屋中,可以随时搬迁。坤沙的“事业”极盛之时,仅海洛因提炼厂便有15个。下面是一位记者亲临“金三角”看到的鸦片、吗啡、海洛因提炼过程:四间草屋里有一间正冒着烟;里头有人正忙着:3个中年男人正在用大铁锅煮着东西——生鸦片。一大堆生鸦片像排球一样大,用塑料袋裹着,堆在屋子一边,估计约有五六百公斤。
  一个满头大汗的人正把生鸦片放入铁桶中,桶里已放了1/4的水。放入的生鸦片约为水的两倍,也就是说鸦片与水之比例为二比一。放好后,一个人忙着把铁桶放入一个正在烧煮着热水的大铁锅中,利用锅中的热水,把铁桶里的水加热。水温一直保持在80摄氏度左右,因为水温若超过85度,吗啡的品质就会变得低劣无比。一个男人不断地用一根木棒将铁桶里的生鸦片搅动,生鸦片逐渐溶于水中,另一个人则不断注意锅里的温度计以及锅下的柴火。
  生鸦片完全溶化后,第三个男人倒了一大瓢的生石灰(即氢氧化钙)入铁桶里,拿木棒的人则不停地搅拌着,这时生石灰把鸦片液分解成吗啡和少许可卡因。这时,鸦片液呈乳浊色。于是木棒不再搅动,鸦片液里的其他生物碱、硫酸钙、及不溶解的胶质物都沉淀到桶底,鸦片液变成淡茶色了。
  第一个人提起铁桶,把鸦片液从一块绷着市的木框上倒入另一桶里,鸦片液经过这些紧绷的布滤过,把沉淀物过滤掉。
  滤好的鸦片液又重新如第一次一样在稍加热,第三个人放入两大瓢的氯化铵并加以搅拌。氯化铵使吗啡结晶而沉淀,再经过布的过滤,吗啡就自溶液中分离出来,这些灰黄色的结晶物就是吗啡了。
  普通10公斤重的生鸦片只能炼出1公斤左右的吗啡。这种第一道炼出来的吗啡呈灰黄色,并非100%的纯品,它仍含有一部分的可卡因。把这种吗啡压成块状后,金三角的人通称为黄批。它的纯度为95%左右。
  精制吗啡结晶有一部分送到隔壁的房间里去提炼成更纯的吗啡,而大部分就这样装成一包一包运到隐藏在其他地方的海洛因工厂去了。
  在另一间草房里,那里一个瘦瘦的老人正在干活。他用一个量筒,把量好的丙酮倒入大搪瓷盆的精制吗啡中,然后轻轻搅拌,让混合物自动起化学作用,再把溶液经过滤纸滤过后就得到了雪白色。纯度在99%以上的吗啡了。这种吗啡压成块,就称为白块。
  白块有两种:2公斤装及3公斤装两种。每块的表面上印有“999”三字,表示它的纯度是99.9%,因此,白块又称为“三九”。
  至于把吗啡提炼成海洛因,则加入醋酸酥等化学药品,经过滤,结晶而成。其中最高级的海洛因称为“白粉”,“中国面粉”,其海洛因含量可达90%以上。


  2.7坤沙“治国有方”

  坤沙利用出卖毒品所得暴利,建立了一支训练有素的膘悍的毒品武装走私护运队,大约4oo0至5000人。因为坤沙深知,在“金三角”这样复杂的地界,没有枪杆子就没有一切。这支以缅甸山地少数民族青年人为主的军队,不仅有一般的武器如机枪、M一16步枪、冲锋枪,甚至装备有美式短程火箭,在国民党军残部训练下,战斗力日益增强,连“老师”后来也自愧不如。他们耳目众多,消息灵通。当缅军从缅方一侧进剿时,他们就溜到泰国;当泰缅军合力围剿时,他们又潜入老挝,兵力损失不多。
  坤沙治军威恩并重。他本人相貌英俊,像个白面书生,两眼炯炯有神,颇为聪慧,并不凶神恶煞。虽识字不多,却颇尊重“读书人”。他对其同伴讲义气,对掸族人重感情,待人随和,甚至问寒问暖,以示关怀,颇有些草莽英雄的气概。
  尽管坤沙贩毒无数,却不准其部下吸毒,他本人也早已戒毒,以为示范。规定任何人发现其部下吸毒均可当场处决。其上层官员也不吸食毒品。
  坤沙军队实行供给制,每个士兵每月还发给津贴。中队长以上官员按职务大小在海洛因提炼厂占有股份,按股分红,经济十分宽裕,因而大多死心塌地为坤沙卖命。坤沙能在“金三角”勃起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巧妙地利用了“金三角”长期存在的民族问题和民族矛盾。前已述及,在坤沙1969年被缅甸政府诱捕后,他的得力助手张苏泉立即在政治上来了个180度的转弯,把其贩毒武装更名为“掸邦革命军”。并宣称:要为掸族同胞的“自由独立”斗争到底,他们制造和贩运毒品是为掸邦的独立“革命运动”筹措必要的“经费”。这样,坤沙转眼之间就由“鸦片大王”变成了“民族英雄”,把一场从事毒品活动的肮脏勾当,化为“神圣”的争取民族独立的“英勇”斗争。因此,坤沙虽然遭受到缅甸政府军的围剿,但却博得掸邦反政府人士的拥戴和赞誉。
  尽管有人嘲笑说:“坤沙们如果是革命军,那世界上所有的毒贩都是革命家了。”“但是,人们都不否认坤沙的投机行为是一次颇为高明的成功的政治突破。他的政治投机,竟然赢得国外某些人的钦佩和承认。据说,美国在卡特执政时期,根据保护“人权”的原则,曾派遣一个非正式代表团去“金三角”调查坤沙的“民族独立运动”和贩毒之间的关系。在美国代表团的考察报告中,充满了对坤沙同情的词句。为了取得美国的支持,坤沙提出,只要美国拿出35000万美元,他可以负责把“金三角”的鸦片全部收购,不再使毒品非法流入国际市场。1977年,一些美国国会议员在纽约州前议员沃尔夫的率领下,曾访问缅甸,并对坤沙表示会考虑他的建议。后来,美国卡特政府以“不能和叛军进行后门交易而干涉缅甸的内政”为理由,拒绝了坤沙的建议。


  2.8与泰国政府周旋

  坤沙进入泰国北部以后,“金三角”的毒品发展更快,产量大幅度上升。其“王都”万欣德镇,一时商贾云集,八方聚会。
  缅甸、泰国、老挝的人自不必说,凡是到泰国旅行的人都可前去“游览”。许多外国毒品贩子便乘机把毒品夹带出去。同时,坤沙还利用泰国交通便利、对外开放、与西方国家关系密切等有利条件,把毒品改由曼谷出口。因此,曼谷便取代西贡而成为东南亚的“毒品之都”。致使泰国毒品问题日趋严重,国内外对泰国政府的批评纷至沓来。想当年,江萨上将为坤沙释放而辛劳奔波,殊不知却“养虎为患”,这是上将先生所始料不及的吧?
  坤沙集团在泰国境内的贩毒活动,引起了泰国政府的极大忧虑和不安。前总理克立·巴莫亲王就指出:“当时坤沙只是小小的集团,不见有什么危害。就好像人身上的肉瘤,开始时以为是普通肉粒,但现在却变成癌了。”前任总理炳·廷素拉暖则于1982年1月公开承认:“这个烟毒贩运集团对我国是危险的,他们长期以来在我国从事毒品贸易……我们长期忽视了这一形势。”
  为了把坤沙集团驱逐出泰国国境,泰国政府曾经采取了一些措施。诸如:1978年2月,30O余名泰、缅军队乘美国提供的直升飞机对“金三角”进行了一次大规模扫荡;1982年7月,泰国政府拨出50万株泰市(折合2.5万美元)悬赏坤沙的头颅;同年10月,正当炳·延素拉暖总理在美国访问期间,泰国军警组织特遣队深入万欣德镇擒拿坤沙,但未捉住。后来,泰国军警又搜查了坤沙在曼谷的住家,也未能发现坤沙的踪影。特别是1982年1月21日.在美国政府的强烈要求下,泰国军队出动重兵,一举占领了坤沙集团的老剿——万欣德镇,将坤沙贩毒集团主力赶进北部梁山。
  然而,坤沙集团并未受到毁灭性打击,他指挥部下抵抗了一阵之后,撤出万欣德镇。然后派出小股武装和泰国军警打起麻雀战来。1月26日清晨,坤沙部队从缅泰边境大其力镇过河袭击夜赛县和液湛市的警察署和泰化农民银行,打死一名警察和4名平民,烧毁汽车5辆;1月28日上午,坤沙兵烧毁8辆在公路上行驶的汽车后,又闯入邻近村庄洗劫农户,使得清莱府的夜赛和夜庄两地的居民纷纷关闭门户,游客绝迹。坤沙还扬言将派7oo0兵马进攻清莱府,洗劫清迈市。
  坤沙的这几次袭击和恫吓,使泰国北部城镇风声鹤戾,居民一日数惊,富者纷纷南逃。甚至联合国肃毒组织清迈办事处和美国驻清迈领事馆也恐惧不安,将家属及一般工作人员撤到曼谷,并要求泰国军警对其留在清迈的机构加强保护。
  2月3日晚7时左右,一辆载着3个人的蓝色小轿车出现在夜赛市大街上,向路人散发传单。这张由坤沙集团炮制的传单在攻击了泰国政府给万欣德镇民众造成的伤害后表示,他们决定从此不与泰国政府对抗而隐居山林。
  果然,到了三四月间,坤沙派其僚属去会见了泰国清莱府夜庄县“救济山地民族发展中心”的官员,要求他向泰国政府转告他们的几点“建议”:(1)允许他们在万欣德镇附近另建营地,具体地点可由泰方指定。(2)请泰国军警交还在万欣德战斗中所缴获的坤沙集团的所有武器,因为这些武器是用来对付缅甸政府的,而非与泰国为敌的。(3)坤沙军将尽力做有利于泰国政府的事,以确保泰国北部边境的安宁。泰国总理、内政部长和陆军总司令都收到同样内容的信。但泰国政府断然拒绝了坤沙的建议。
  内政部长锡上将向报界宣布:“政府对此事已有明确的政策规定。
  即此事是没有商量余地的,因为有关国家人民的安全,所以政府不接受任何条件。”然而,尽管坤沙的巢穴已被摧毁,但这个集团并未遭到致命的打击;坤沙还可以在广阔的“金三角”的任何地方再建基地,重整旗鼓。“金三角”的毒品还照常往外流,事情远没有结束……2.9从“繁荣村”到“掸邦革今政府”坤沙贩毒集团被泰军赶出万欣德镇后,差不多一年多沓无音讯。直到1984年初,其大名又出现在泰国报纸上。原来1982年1月底,坤沙军主力撤出其总部万欣德镇后,重新窜入缅甸掸邦地区,并沿着泰缅边界缅方一侧西行了50多公里,到达一个名叫“多依朗”的村寨。该村南有一个横跨泰缅边界的小山,曾为一支反政府武装占据,坤沙派部队将他们赶走,于是就以多依朗村为新的总部。
  多依朗村离泰缅边境泰方一侧的清莱府夜艾村仅13公里。
  坤沙选择这个村子作为总部后就扩大地盘,统领周围五个村寨,自称“公社”,宣布独立,不受缅甸政府管理。坤沙还把多依朗村改名为“繁荣村”。
  1983年年初,为了向外界树立自己的”形象”,宣传自己的主张,坤沙会见了哥伦比亚记者戴尼斯·雷契勒。我们这里摘引哥伦比亚(万花筒)杂志中登载的他们的谈话内容:坤沙首先作了一番自我介绍:我出生在莱文河村,这里靠近中国边界。我父亲一家8口,他排行老大。他和我爷爷一样,曾是我们村的村长。我5岁时,母亲去世了。她是中国人,但也出生在沙村。在第二次大战期间,我父亲同英国人一起进行了抗日斗争,因此我是由祖父祖母扶养成人的。他们非常疼爱我,由于学校离得远,他们就不叫我去上学。我20岁时,祖父死了,我当上了村长。
  3年以后,我着手组建解放政治运动,我们号召脱离缅甸争取独立,并希望缅甸能承认我们。1947年在与英国人谈判时,我们希望这一问题能够得到解决。但是,我们不仅没有获得解放,反而遭到逮捕和监禁,于是被迫拿起武器来。最初我们只有几十个人。
  1959年我们创建了“掸邦联合军”。一个中国国民党军官(他们也是我们的敌人)投靠了我们,并帮助我们搞军事训练。
  今天,我们已经成了正规部队,拥有4000人,还有1oooo人的后备军,后备军要进行正常的田间劳动。我们的服役期是四年,征招的士兵是14—16岁的年轻人。在服役期间没有休假,免得往返途中冒风险。每人每月饷银5美元,阵亡了,就发给他家20美元。
  将领和军官挣得略多些,还允许他们做生意。缅甸想把我们征服,因为他们知道我们这里的土地非常富庶,有森林、有金、铜、铀等矿藏,有玉石、红宝石,还可以发展农业。我们愿向他们出口,也需要援助,因为我们什么都缺。没有医生,没有药品,没有教员,也没有学校。我曾写信给仰光政府,想和他们谈判做生意,结果他们却派大军来围剿我。
  我愿我的人民幸福。我们生产鸦片、出卖鸦片是为了支持我们的战争,赢得我们的战争。我最推崇的是毛泽东和胡志明。他们领导自己的人民战胜了强大的敌人,获得了解放。早在30年前,我就站在他们一边。我的心同他们一样,是勇敢无畏的。
  记者问:全世界都把您称做“鸦片大王”,您是怎样在“金三角”开始经营鸦片这一行当的?
  坤沙答:我的人民、掸邦的人和我,都是为了从缅甸,也从泰国争得独立而斗争。我们得不到任何外援,种植鸦片就理所当然地成了我们唯一的经济来源。
  问:人们估计您从鸦片上发了大财……
  答:这简直是笑话。我为了购武器,维持一支4oo0人的队伍,哪还有什么钱?过去,越南战争还在进行的时候,我们从腐败的老挝兵手里买武器……问:什么价钱?
  答:从前花500美元可以买到一支M—16步枪。现在至少要花200一250美元才能买到。这还得要通过中间人……不错,我是有许多鸦片,可钱却不多。有钱的是那些中间商人。他们买1公斤海洛因只付给我们200美元,但运到美国后就能卖20万美元。您想想,究竟是谁有钱?反正我是没什么钱。
  问:1967年,您组织了一个本世纪最闻名的商队,由500个人和300头牲口把16吨毒品运往泰国,但是中途却遭到中国国民党分子的袭击,“金三角”战争从此拉开序幕。
  答:打那以后,缅甸政府就到处追踪我。我成了仰光政府要逮捕的头号人物。但是结果呢?我的军队一下子却增加了1000多人。
  问:1969年10月,您在曼德勒遇捕,后又监禁达5年之久。
  只是由于您的一名得力军官俘获了两名苏联专家,用这两个苏联人做为交换,您才得以获释,是这样吗?
  答:是的。谈判谈了很长时间,但是一切进行的却很令人满意。
  问:几年以前,您曾建议把鸦片卖给美国。这项交易进行得怎样?
  答:我们曾建议把全部鸦片都卖给他们。目的是想帮助他们杜绝毒品,把吸毒这一问题解决。
  问:生意是在哪儿谈的?
  答:在泰国的某个地方。美国的代表是位国会议员,他是乘直升飞机去的。我没有到场。谈判时我们建议他们用3500万美元买下我们生产的全部鸦片,卡特政府却坚持说我们不是他们所承认的仰光政权的合法代表。但是掸邦的人都承认我们是他们的合法政府,是这里最合法的政府,虽然这里没有国王。可美国人当时不这么看,所以生意也就没谈成。
  问:泰国政府把你们从原来的满星叠要塞赶了出来,今天你们和泰国政府的关系如何?
  答:我们同泰国前政府有着极其良好的关系。但是,自从炳将军执政以后,情况就变了。美国政府向他提供了350万美元的贷款,用来围剿我们。
  问:那么说,他们是为钱而战?
  答:泰国人本不好,一牵扯到钱就更坏了。炳也蠢得很,攻打满星叠的时候,他们死了90人,伤了100人;而我们仅仅6人阵亡,10人受伤。
  问:泰国跟你们作对,美国又不同你们做生意,那你们怎样维持你们的“国家”呢?
  答:光靠鸦片当然是困难的,所以得改。我们还做玉石生意,老百姓也纳税,但是税额不高,因为我们都是穷人。
  问:怎么个征税法呢?
  答:农民上缴的是实物,如鸡、猪、玉米、水果等。其余的人是钱。除此之外,凡是通过我们地界的商队,不管是从泰国来的,还是到泰国去的,都要缴税。
  问:你们为什么单种鸦片,不种别的呢?
  答:要想改种别的经济作物,那得好几年以后才有收益。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怎么活呢?
  问:你们可以出售茶叶或咖啡什么的。
  答:我们上哪儿去卖呢?又怎样运出去呢?这里连一条公路都没有,您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问:那就没有改变的可能了吗?
  答:我们需要外界的经济援助,需要外界派农艺师来,帮我们研究研究这里的土壤,看看怎样才能改变这种单种罂粟花的状况。因此,要想变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这里种罂粟,长得倒是挺好。当然,开始也有困难,要防冷、防涝,但是以后就好办了。
  问:您知道海洛因对人的危害,在成千上万的受害青年面前,您就毫无顾忌吗?
  答:我愿到任何一个想要禁止鸦片的地方去,愿意去曼谷,也愿意去美国。但是,不跟我谈判,海洛因就仍要传到世界各地。
  问:您的顾忌是什么?
  答:我们掸邦的人,自然知道鸦片不是好东西。吸食的人受了害,贩卖的人却发了财。但,请您也想想:俄国人和和美国人生产了中子弹,人们为什么不问问中子弹扔下来会不会死人?吸食海洛因的人也是要死,但那是自寻的死。他们知道吸毒有危险,然而,那是他们的嗜好。他们不惜花重金去买毒品。
  间:缅甸和泰国要逮捕您,您不害怕吗?
  答:他们要抓我们,还要用2500美元要我的人头。所以我们不得不把这些来抓我们的人干掉,这是很令人痛心的。但即使把我杀了,问题也解决不了,说不定会有50个坤沙出现。因为我们是不为海洛因而战,我们是“掸邦解放阵线”。海洛因只是为了支持我们的战争。
  问:在曼谷和仰光都说您是最大的罪犯……答:讲这话的人是因为不了解真相。我坤沙是掸邦的领袖,人民承认我,尊敬我。我的斗争是政治性的。
  问:您和共产党人搞联合吗?
  答:目前我们和缅共是一致的,但并没有一起搞。他们要夺取全国政权,而我们又不喜欢共党政体。
  问:如果您的国家真的成立了,您的鸦片会怎样呢?
  答:国家一旦成立,我们就不允许再种植罂粟。现在我们这里是不准使用海洛因的,任何人都不准。对老年人也只允许吸用鸦片。我们知道海洛因的毒害。因此,我们这里不许用。
  问:您怎样在老百姓中禁眼毒品?
  答:凡吸毒者,一律枪决。只有这样才能解决问题。
  坤沙集团经常与缅甸政府军发生小规模战斗,吞并禅邦一些小的地方武装;对泰国则实行“睦邻”政策。他欢迎泰国商贩越境到属他控制的另一个只有40户人家的邦奈村做买卖,每天从早晨到晚间8时均对泰国边民“开放”。1984年10月16至19日,坤沙军还在邦奈村举行大规模的缅甸佛节的庆祝活动,特邀边界对面泰方一侧的泰国村民及社会“贤达”前来联欢。到了第三夜,一个盛大的联欢活动开始了。坤沙军的士兵鸣枪庆祝节日后,其“文工队”便在临时舞台上表演歌舞,泰方居民也演节目助兴。400多名坤沙军官兵在锣鼓声中也与老百姓共跳民间舞蹈。坤沙本人没有出席晚会,但派人在场上宣读了他的一封信。
  信中说:“缅甸掸族人与泰国人唇齿相依,但也免不了有些磨擦。
  我们对过去不愉快的事已经淡忘,并力求避免今后与泰军作战。”
  此后,坤沙继续将其军队扩大,更新了武器。甚至利用贩毒的利润购买了苏联的地对空火箭,秘密地布置在5个基地里。据说,有的基地还在泰国边境内。坤沙在其新的“鸦片王国里”。
  一面苦心经营其贩毒武装和贩毒事业,一面又玩弄新的伎俩。
  1985年1月18日,几乎所有的泰国报纸都报道说,“鸦片大王”坤沙因长期患糖尿病卧床不起,已于1月16日死于“金三角”的黎兰山区,终年52岁。其亲友已去泰国北部欣德镇建穴造墓,花钱30万铢泰市(约合1.2万美元),筹备举行隆重葬礼、泰国警方特派人员前往核实,等等。一时,有关国家总算松下一口气。
  孰料这是坤沙的“策略”:当成为众矢之的时,他就蛰居不起,装出哀兵姿态,甚至发布假新闻,宣布已经死亡,后又悄悄“复活”。因此,9个月后,正当各国肃毒机构为坤沙的死弹冠相庆之际,此公又死而复生,再次出现在“金三角”,并公然在掸邦新的巢穴接受记者采访。他对记者宣称,他已经洗手不干毒品勾当了,而是正在计划建立“掸国”。
  事实上,坤沙已逐渐恢复了元气,“以蒙古可汗式”的无情手段扫清了缅甸边境缅方一侧大片地区,为其贩毒组织建立了一连串的新基地。1985年3月,坤沙与掸邦一支由莫亨率领的反政府武装——“禅族革命委员会革命军”联合,正式成立了“掸帮军”。并在掸邦东枝附近的贺蒙寨成立了“掸帮革命政府”,推举莫亨为主席,坤沙则自任“禅邦军总司令”,牢牢控制武装。
  “掸邦军”组织严密,下设6个师,其主要任务并非为了“掸邦独立”,仍以贩毒为基本职业。


  2.10“为了民族解放”

  1987年1月,坤沙为了壮大声势和欺骗世界舆论,在其设在贺蒙寨的基地举行了一次“盛大”的活动和记者招待会,来自泰国和其他国家的25名记者参加了招待会。泰国英文报纸《曼谷邮报》和香港英文刊物(亚洲周刊)等均纷纷报道了此次招待会和阅兵式“盛况”,并发表了记者们拍摄的大幅照片。新西兰驻泰国摄影记者特伦斯·怀特也在受邀之列。他在那里呆了十来天,和坤沙一起检阅了“掸邦军”军校第18期学员的毕业操练,并且亲自采访坤沙本人。在以下的报道里,怀特试图揭示坤沙的真实面目,同时也展出了坤沙“王国”的某些内幕:指挥官的号令响彻操场,应声入场的是由近700名新兵组成的四个连队的“勇士”。这些新兵可称得上是一支民族联军:有掸族、拉祜族,佤族、果敢华人,甚至还有一名廓尔喀人。他们未配武器,但队列整齐威武,穿着丛林色的军装和轻便胶鞋。虽然规定入伍的年龄是16岁,便他们之中年龄最小的仅有9岁。
  每个连的前面都有三面校旗引导,旗帜以蓝色为底色,上面有笔和枪交叉的图案。学员的臂章标志是蓝底上一颗白星,白星下方有三座金色山峰。坤沙承认这些士兵缺乏武器装备,为了满足训练之需,只好每人发一支木头刻制的步枪。
  这是今年初(1987年1月)掸族革命委员会在节日般的气氛中举行的这次军校学员结业典礼。并邀请了数百位来自边界两侧的掸族客人和泰国及外国的新闻记者参加。在这次盛会上,坤沙成了来宾们瞩目的焦点。坤沙过去极少抛头露面。他像一个幽灵,你可以经常感觉到他的存在,却很难亲眼见到他。
  因为要接受记者的私人采访,坤沙一大早就起床了。他身着绿装,谈话过程中一支接一支地吸烟。谈到美国毒品管制局对他的指责时,他举起手中的打火机作手枪射击状,说:“我们正在和反政府武装作战,和反政府武装有联系的是国民党军残部”。
  他又反驳说,“是国民党残部在掸族地盘上提炼反政府武装提供鸦片的。”“鸦片贸易使国民党军残部大发横财,鸦片军阀的恶名却不公正地栽到我的头上,我成了一个替罪羊。”他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问:“掸族革命委员会的税收有百分之几来自贩毒?”坤沙回答:“60%。”我又问:“那么它们是来自鸦片过境税,还是提炼海洛因税,或是海洛因销售税?”坤沙回答:“都是。”他声称,还将继续“无限期地进行有限的贩毒活动。”他接着说:“我们在掸邦是有海洛因提炼厂,但是泰国、香港、美国不是也有吗?这些国家(和地区)对此不也负有责任吗?海洛因掸邦有,美国不也有吗?那么我可不可以把里根先生称作鸦片军阀呢?”
  在这次长达一周。组织得很好的盛会上,坤沙显示了多年来压抑着的另一个侧面。他简直是一名宣传鼓动的天才,在社交活动方面大放异彩,表现出一位有希望的“政治领袖”应有的才能。
  在瑞士银行里,坤沙也许存有数百万美元。但在这个偏僻的丛林营地里,他却无处可以花掉它们。有报道说,坤沙住在装有空调的别墅里,过着荒淫无耻的生活。但事实上,他睡的是小茅屋,而且从不久留,怕遭不测。
  坤沙竭力争当掸族民族独立运动的领袖。莫亨虽然是名义上的掸族革命委员会主席,但是真正大权在握的还是坤沙。在采访期间,我发现坤沙还是很尊重莫亨的(至少表面上如此)。不过,到底是谁掌握实权,人们还是一目了然了。实际上,这两位表面上团结一致的领袖仍然保持着各自的司令部、助手和保镖。
  然而,坤沙的地位并不巩固。他与毒品买卖上的竞争对手——国民党军残部等争斗不休。他在边境地区的处境可谓四面楚歌、腹背受敌:一面是缅甸政府军,一面是泰国军队和美国毒品管制局。因此,坤沙的未来较之“掸邦独立”的命运还要难以确定。
  但事实也一再证明,坤沙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今年(1987年),坤沙地盘上的鸦片产量可望达到800吨至1000吨,这些鸦片能够提炼出80吨至100吨4号海洛因(纯度为85%—95%)。
  每700克海洛因在泰国边境重镇清迈的售价即达4000美元。因此,坤沙有足够的金钱来为自己争取时间,巩固地位。
  坤沙并非不知道毒品问题的严重性,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声名狼藉。他不无夸张地说:“如果我能够重建我的祖国(指所谓‘掸邦独立’),那么八百万掸族人民会欢天喜地;但是如果我能够解决毒品问题,则全世界人民都会谢天谢地!”从这位新西兰记者的上述报道可知,”鸦片大王”坤沙及其贩毒集团仍然活跃在“金三角”,并且打着争劝民族解放”的旗号。看来,彻底清除这位魔头及其贩毒集团,并非一件指日可待的易事。




      




  他身材魁伟,仪表堂堂,再配上浓密的须发,就更加今人“肃然起敬”。诚然,单从外表上看,谁也看不出他是一位几乎目不识丁嗜杀成性的黑手党的党魁。他的“威望”已经登峰造极。地位很高的地方官也都对他顶礼膜拜;最好的饭店把免费招待他视为一种荣誉。如果他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巡视,所到之处的最高行政长官则要到城门很远以外去恭候。这里所记的维托·卡希奥·费尔罗,也就是“名扬四海,威震八方”的唐·维托。他是20年代黑手党的要员,黑手党的“百科全书”,他以新的形式继承并发扬了黑手党的传统。

  3.1追根溯源

  唐·维托·卡希奥·费尔罗可谓黑手党的老前辈,但在他出现的很久很久以前,可以追溯到黑手党那古老而深远的根源。
  一只穿着高跟靴子的大脚,从广袤的欧洲大陆伸入浩瀚的地中海,这就是南部欧洲的半岛国家意大利。在这只靴子的鞋尖部位,有一个好像充气不足的足球一样的岛屿——西西里岛。
  西西里虽然一直属于意大利,但它自古就与那个靴形半岛有着无数差异。这里居住着各式各样的地中海土著居民,他们与最早迁移来的意大利人——“锡克洛人”同时并存。公元前5世纪开始,希腊人、胖尼基人、罗马人曾一次又一次地入侵这个地中海岛屿,他们总是有如匆匆过客,烧杀抢掠,然后扬长而去。
  向西西里注入生生不息血液的,是阿拉伯人。
  既善于跨越荒漠峻岭,又能够漂洋过海的阿拉伯人,勇猛好斗,似乎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使命就是凶杀格斗,世世复仇。
  1200多年前,阿拉伯人建立起了横跨亚、欧、非三洲的大帝国,盛极一时。
  阿拉伯人对西西里岛的征服,标志着阿拉伯帝国在欧洲扩张的顶峰。公元827年,阿拉伯帝国派出了远征军,从突尼斯出发,浩浩荡荡地开始东征,这是一支拥有600多艘大型战舰、4000多士兵的庞大军队。3天后阿拉伯远征军到达西西里东海岸的马扎拉,骁勇善战的阿拉伯人神速地登上陡峭的海岸,一夜之间将驻守在那里的希腊人、迦太基人、罗马人打得落花流水。
  以马扎拉作滩头堡,阿拉伯人源源不断地进入西西里,一个月后,他们成了整个西西里的主人。在长达250年的统治中,阿拉伯人把西西里变成了一个伊斯兰联邦,西西里首府巴勒莫成为穆斯林文化辉煌的中心。虽然后来基督教在西西里占了上风,但岛上的基督教徒骨子里却是穆斯林文化的继承人。
  距今约900年前,阿拉伯人统治西西里的历史一去不复返了,盎格鲁——撒克逊人的铁蹄踏进了西西里,日耳曼大帝借口阿拉伯人是异教徒,残酷地镇压他们,大批的阿拉伯人被抓、被杀、被流放,撤克逊人还对阿拉伯人使用一种残忍的刑具——卡塞塔,那是一种盛有滚烫开水的铁盒,然后将男人的生殖器塞进去。幸免于难的阿拉伯人纷纷逃进山林和偏远的野外,复仇的火焰由这些流亡者带到了西西里的各个角落。谁能想到这熊熊的仇火从此竞燃烧了千年之久,而且越烧越旺。
  意大利人在过去许多世纪里创造出了辉煌的成就,但这个民族却多灾多难。她在每一个世纪都遭到侵略、蹂躏、洗劫和侮辱,每当这时,她毫无能力保卫自己,只能任人践踏。
  当拿破仑率领大军长驱直入、逼近罗马时,罗马政府只能派出文弱的使者去乞求和平,但那位战争狂人、军事天才不但不买账,反而对屈膝求和的使者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史书记载:拿破仑当时把自己的帽子摔在地上,怒不可遏地在上面践踏着,他指着意大利求和使者的名字破口大骂:“你们这个婊子国家,从来只配任人奸污。”意大利进行的流血战争绝不比她的显赫邻邦法国、德国少,但却常在外国的旗帜下作战,他们死的人比外国人要多得多,平民被外国军队屠杀,兵士被优势的敌军压倒。他们偶尔也打赢过几次,但那更多的是意大利人的自相残杀。千百年来,意大利人的鲜血流成了河,可是从来也没能像欧洲其他国家那样,完成国家统一,建立中央政府。在本世纪前的1000多年中,至少有200位国王、皇帝、大公、将军、部落首领、宗教领袖在意大利半岛上自封为意大利的统治者。
  那么,西西里呢?
  这里更是从来没有自己的历史。罗马政权的外来统治者相距遥远又更迭频繁,在一片争权夺利的血腥厮杀中,他们根本无暇过问西西里的“秩序”,什么法律啦,政府啦,军队啦,对于大多数西西里人来说都是从未听说过的新鲜事。但是不管哪一个外来统治者占领罗马,都忘不了压榨西西里人,因为这个岛屿是意大利的产麦基地,素有谷仓之称。罗马人、诺曼底人、法国人、德国人、西班牙人以及罗马天主教教会都竭尽全力盘剥这个岛上的“会说话的工具”。历届政府对西西里人的迫害骇人听闻:夺取他们的劳动果实,强奸他们的妻女,谋杀他们的首领。这种压迫,就是富人也不能幸免,圣天主教会可以随意剥夺异教徒的产业。西西里人骨子里那报复和仇杀的力量是不能忍受这一切的。
  黑手党萌发了。
  黑手党在英文中拼作“Mafia”(马菲亚),在阿拉伯语中是“避难地”的意思,西西里的复仇集团最初就选用了这词汇表达自己。当罗马派来的巡回法庭拒绝审判强奸农家妇女的诺曼底贵族时,马菲亚就会去杀死那个贵族;要是哪个警察头子用卡塞塔来拷打一个西西里人的话,几天之后他就会暴尸街头,而生殖器已荡然无存。这些心毒手狠的人组成的集团逐渐成了比官方政府更大的第二政府。老百姓要伸冤叫屈,再不会跑去找警察,而是去找当地的黑手党头目,他能为你从中调停并解决你的问题。
  在西西里,谁要是把黑手党的所作所为向官方告发,那他就必死无疑。因此,西西里人学会了保持沉默,这种缄默后来就叫做“乌默它”。经过几个世纪的发展,“乌默它”成了黑手党的一条法则,即绝对不同任何司法部门合作,违者处死。所以即使西西里人自身受到侵害,也绝不向警方报告。这样一来,政府再别想从老百姓那里得到一点线索,甚至连小孩子也懂得不和陌生人说话。
  差不多一个世纪以前,西西里的斯托帕格里埃与弗拉图齐两个黑手党家庭之间为争夺对附近水源的控制展开了仇杀,双方丢掉了几百条生命。弗拉图齐家族的达米科一天傍晚回家,推门一看,他几乎昏了过去。他的父母、弟弟、姐妹及妻子孩子共13口人全部被砍掉了脑袋,而且女尸的下半身都裸露着。
  丧心病狂的达米科当了告密者。他连夜奔到警察局,供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可是到黎明时,达米科忽然疯子似地号叫起来:“我说了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呀!”
  接连两天他水米不进,嘴里还喃喃自语:“黑手党会杀死我的,无论是你们还是意大利王国的全体警察都救不了我的命。”11天之后,警察在布防严密的监牢里,发现达米科满身弹洞,嘴里塞着一个软木塞,胸口上放着一张圣母像:这是一起斯托帕格里埃与弗拉图齐两个敌对家族的共同谋杀行动,因为软木塞和圣母像分别是两个家族的标志。
  虽然两个家族势不两立,但他们在这一点上是共同的:向当局告密是全体黑手党人的极大罪恶,绝对必须惩罚。“只有到地狱里他才能保持沉默,只把他杀死而别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而死。
  那就等于他还活着。”
  以后的100年里,黑手党从来没有改弦易辙。而20年代的黑手党要员唐·维托,正如一部黑手党的百科全书,他以新的形式继承并发扬了黑手党的传统。


  3.2气度与魔力

  唐·维托·卡西奥·费尔罗是西西里黑手党的一个传奇人物,也是后来称霸天下的美国黑手党的一个火种,他至今仍受到世界各地老一辈黑手党徒的尊敬与怀念。他也许是黑手党空前未有的领袖。他从上世纪末便统治黑手党,直到本世纪20年代初(再以后则是莫里将军的血洗和唐·维齐尼时代)。
  与其后的唐·维齐尼一样,唐·维也出生于巴勒莫市附近,那个在巴勒莫以南70多公里处的小城镇——比萨奎诺。他的父亲也是目不识了的农民。
  唐·维托曾有过典型的黑手党人职业——把迁居城市的地主的土地租下来转租给佃农,他靠从中剥削过活。
  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唐·维托曾组织过有几十人参加的兄弟会。兄弟会的核心是维托亲属中的男性,然后再通过联姻把他的核心势力扩大到女方亲属当中。
  唐·维托利用又打又拉、软硬兼施的办法把自己势力范围内的许多农民拉入自己的集团。在他们中提倡同他共存亡、不怕死的亡命徒精神,而对那些胆孝软弱的成员,轻则进行辱骂,重则杀掉以惩戒他人。要活着离开他的集团一般说来是不可能的。
  唐·维托的势力发展很快,不光在他的集团里说一不二,就是周围的农民、地主也得对他俯首贴耳,唯命是从:他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土地,原土地的主人就只好拱手交出;他要求哪家地主按他的标准交“保安税”,给他“介绍”某个监工,那么这家地主绝不敢违背他的旨意。有敢提出疑义的,先是把一只砍掉了脑袋的狗或羊什么的扔到人家门前,如果还不立即表示“省悟”,那么接锺而来的就是家破人亡。唐·维托也努力使自己的地位合法化。
  1913年意大利修改选举法,规定每个成年的男人都有选举权。这样,在巴勒莫地区,唐·维托集团就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势力。巴勒莫市议会里人民党(1944年改名天主教民主党)议员拉普得塔·瓦萨洛是唐·维托的代理人。这次选举,唐·维托当然还想把他留在市议会里。
  可是,一向与唐·维托有芥蒂的卡西尼家族则打算推举一位自由党人进议会作为自己利益的代言人。这样就惹恼了唐·维托。
  他决心与卡西尼家族见个高低。
  卡西尼家族见对方来热凶猛,悔当初不该捅了马蜂窝。赶快挂起免战牌。但唐·维托在把他的代理人拉普利塔·瓦萨洛送进市议会之后,还是把卡西尼家族的一名重要人物给杀掉了。
  唐·维托在他那不可一世的20年时间里,共制造了近200起谋杀案。其中,有的根本无人起诉,有的即便起诉了,也常因“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
  但是,与其他黑手党头目不同,唐·维托又并不过分诉诸武力,他更多地依靠的是别人的敬畏与自身优越的天性。
  唐·维托那令人肃然起敬的仪表帮了他的大忙:虽然斗大的字认不了半筐,可他身高、体瘦、衣著讲究而典雅。长长的白髯使他俨若道貌岸然的圣人,上个世纪新英格兰的传教士或可敬的法官。他的态度温文尔雅,举止谦恭而庄重。
  人们似乎都很“爱戴”他。他生性非常慷慨:别人要求帮助,他从来不拒绝;出手10万、100万地借给别人甚至白送,广为施舍。他不厌其烦地亲自去为人排难解纷,伸冤平反。
  当唐·维托外出旅行时,各村村长都在村口盛装以待,鞠躬吻手,向他致敬,他俨然一代国王。在他的统治下,和平与秩序得以维持。当然这是黑手党式的和平与秩序,而不是官方统治下的和平,但是芸芸众生对此是不加区别的。
  唐·维托很早就崭露头角,身上似乎有一种天生的威严气概:各种人都不由自主地服从他,什么事情都要去征求他的意见,请求批准。
  唐·维托是使黑手党田园诗般的古风适应20世纪现代化城市复杂生活的第一人。
  犯罪活动都是由他组织的,从最大宗的买卖至偷鸡摸狗,以至在教堂施舍箱里偷几个铜板。所有的罪犯,都有他的心腹。在他心里大体上都有一本帐,罪犯的活动全都要得到他的认可;没有他统治的“光荣社团”的批准,或者不向黑手党按惯例纳贡提成,什么也不能干。
  全世界的犯罪都是在混乱中进行的,浑水才好摸鱼。但是,在唐·维托的井井有条的世界里,犯罪行为必须受到法律约束,接受引导,而且要纳税。所有罪犯开展业务都要得到黑手党的特许,向黑手党进贡,必要时还得接受征召来保卫黑手党的利益。
  本世纪初,巴勒莫第一次出现了连乞丐也不再受小流氓欺负和敲诈的局面。乞丐们都编入了一定的组织,像所有的商人一样,每天把他们的所得按一定的百分比向负责他们那个地区的黑手党“朋友”“纳贡”。
  唐·维托的“社团”纪律性十分良好。如果一个来自乡村的“受尊敬的人”、来自罗马的政要人物,或者到西西里观光座客的外宾,在他的辖区内出于误会而被偷了,只要他下一道命令,不多一会儿,小提箱、旅行袋、手表或女士们的珠宝首饰就送了回来。这在当时的意大利全境传为美谈。
  在人们的眼里,唐·维托具有神奇的“魔力”。


  3.3美中不足

  但也有两次意外,其中的一次竟成为墨索里尼血腥镇压西西里黑手党的导火线。唐·维托倘若九泉有知,也仍然会为那件事而后悔不已。
  1923年秋,墨索里尼出任意大利总统后第一次访问巴勒莫,与当局磋商当地的一些紧急问题。
  那一天,墨索里尼和西西里的行政长官、警察首脑、社会名流一起关在行政长官官署开了个长会。这个喜欢喋喋不休的独裁者竟一口气作了长达6个小时的长篇训话,别人一点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在场的黑手党头目们肺都气炸了,他们把目光一起投向“德高年劭”的唐·维托。
  唐·维托虽然也厌烦不已,但他还是按捺住没有流露出来,也没有率领黑手党党魁们退席而去。他静静地注视着墨索里尼,硬着头皮听着。
  墨索里尼打扮得像赛马场上出身高贵的交际家,脚佩鞋罩,身穿早礼服,手提文明棍。为了让西西里的乡巴佬们开开眼,他边作长篇大论,边在座席前踱来踱去,文明棍敲得地板挡挡响,以引起人们对他那漂亮服饰的注意。
  但是会议结束时,墨索里尼找不见了自己的帽子——一顶高筒黑顶硬礼帽,在场的西西里人哄堂大笑。
  唐·维托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愿意为这个自命为“领袖”的家伙效劳。
  领袖的帽子永远也找不到了,它已经被“社团”允许的高级小偷或纪念品猎取者偷走了。为这事墨索里尼回到罗马后一连摔了2只珍贵的波斯花瓶,当他再次在西西里被库恰市长当众羞辱(1924年5月墨索里尼第二次来到巴勒莫)后,他决定不再对黑手党客气了。回到罗马的当晚他就召集起法西斯国会,大喊大叫地对他的议员宣布:“我要向西西里的那群绑匪发动全面战争!”
  随之就是莫里将军的清洗。
  另一次例外是,特拉比亚的兰扎亲王的英国女朋友在西西里旅游时,丢了一件昂贵的皮大衣。
  亲王竭力安慰女友,并连夜亲自找到唐·维托,请求他帮助把那大衣找回来。
  兰扎家族是西西里的名门望族。这个家族1000年前就来到岛上,13世纪时站在西西里国王、霍亨思温王朝皇帝菲特烈二世一边作战。兰扎一家世代是国王和皇帝的顾问、总督、将军和海军统帅。这个家族拥有成千公顷的土地、整个整个的城镇、河流、城堡、邸宅和别墅。他们在西西里可以说是绝对的“受尊敬的人”。
  唐·维托谦恭地就此事向兰扎亲王道歉,并且很快就把过去几天在巴勒莫偷的所有皮大衣拿了出来。但是那位英国小姐的皮大衣却不在里面:它被一个无人知晓的散兵游勇偷去了。这个人肯定来自西西里之外,他不买“朋友们”的帐。


  3.4只有一个人是他亲手杀的

  唐·维托在他那漫长的一生中,只杀过一个人,仅仅一个。
  那不是为金钱,而是为了荣誉、声望和保卫他那“光荣的社团”。
  那个人向整个黑手党挑衅,唐·维托只能亲手杀死他,而不是通过部下的手。
  唐·维托具有远见卓识,上个世纪末本世纪初他就意识到大洋彼岸的“新世界”——美国,将成为“光荣社团”滋生成长的另一乐园。所以,当世界各地的移民像潮水一样涌进美国时,这里面自然少不了热情浪漫的意大利人。
  1900年,唐·维托组织了大批西西里黑手党乘虚而入,来到美国探奇寻幽。他在这个“新世界”快活了几年。一日,思乡之情涌上心头,于是就飘然而归。
  犹如播种者一样,唐·维托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一个叫做‘黑手”(BLACk HANd )的组织。所以,说唐·维托是使黑手党人美国犯罪界的最早、早著名的组织者,他是当之无愧的。
  10年不到,“黑手”在美国已经无人不晓。这些西西里的亡命之徒在这里迅速积聚了力量,无恶不做,从而使美国当局大惊失色。慌乱中,美国警方迅速将视线转向西西里岛:有大量证据表明,美国的西西里匪徒同自己老家的同胞关系实在太密切了。
  1909年2月,纽约警察署意大利人小分队队长朱塞·彼得罗西诺奉派来到了西西里。
  也许是纽约报界坏的事,因为它在报纸不显眼的夹缝中报道说:“彼得罗西诺试图搜集移居美国的意大利犯罪分子的情报。”
  不错,彼得罗西诺必须同意大利警方一起既调查那些迁移到美国的西西里匪徒以往的犯罪活动,也调查仍在这个岛上的黑手党与他们的联系。
  彼得罗西诺以为自己很安全,因为除了警察外谁也不知道他的到来。但是,他来到巴勒莫仅仅5个小时,还没把这个风光秀丽的城市的东南西北分辨清楚,就在马里纳广场的大街上法院门前被唐·维托用大口径手枪打得一命呜呼。
  这一天,彼得罗西诺抵达西西里岛,唐·维托正与一位意大利议会西西里地区议员共进午餐。闻讯,他忽地一下站起身,离开餐桌,闪电似地来到巴勒莫法院门口(当时法院正在举行有关黑手党犯罪的听证会),用左轮手枪将刚刚在意大利落脚的彼得罗西诺打得满脸开花,然后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坐着议员的轿车回到议员的官邸继续他的午餐。
  事后,唐·维托也曾被指控为凶手,但他轻而易举地逃避了追究。因为他有不在现场的可靠证据:这位巴勒莫地方议员为他出庭作证,发誓说出事时,他的客人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官邸,那一刻他们正在共同欣赏一幅动人心魄的圣母像。议员令人难以置疑的证词使对唐·维托厚达百页的起诉书顿时全都变成了废纸。
  也正是从唐·维托的这时候起,“黑手”已经形成了“跨国巨网”,并且把它的阴影牢固地附在了一些政府官员身上。


  3.5狱中形象

  莫里将军来到西西里后,开始,唐·维托并未在意。
  可是不久,看到莫里不管三七二十一,乱抓乱杀,他开始心惊肉跳了,立即隐姓埋名,取道东西西里,准备跨过亚速海去希腊观光避难,但老奸巨滑的莫里手下的特务也不是吃素的。当唐·维托来到东西西里的卡塔尼亚港时,莫里的部下们早已等在他要乘坐的那艘豪华游轮上了:“现在不是旅游的好季节,还是请您回到家乡欣赏自家那些迷人的花草吧。”
  唐·维托生平第一次受到这种嘲弄。他盼望会有黑手党爪牙来搭救他,可直到被押回巴勒莫也没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大大小小的黑手党早已被莫里将军的大炮和装甲车吓破了胆。
  唐·维托并没有绝望,他对莫里手下的检查官说:“也许我犯了许许多多的罪行,可是你们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你们唯一能够证明的是我没有罪。”
  唐·维托很快就在整个监狱里建立起了无上的权威,好像一个混杂在士兵中的将军,虽然被一同关在集中营里,但将军毕竟还是将军。秩序和纪律第一次统治了监狱。他平息了一切争吵,帮助亲密朋友解决个人困难。他给贫困的同监黑手党犯人的家属送去补助金,给朋友就要结婚的女儿送去厚礼。
  这一切都是为了有朝一日东山再起。
  道高一迟,魔高一丈。经验丰富的莫里将军听到唐·维托监狱中的所作所为并没有生气,他只是吩咐部下对唐的安排作一点小小的变动:莫里要进行心里战,从精神上把这个黑手党的精灵打垮。
  莫里的典狱长把唐·维托安排到一间单人牢房,使他终日不见亲友,不见同伴,不见喽罗。没有了赞美,没有了欢声笑语,甚至发给几个至爱亲朋的请他们来探望的信也遭到了冷冰的回绝。其实那些拒绝去探望的回信都是莫里的手下逼迫唐·维托的亲友们写的。
  领袖离开追随者,犹如鱼儿离开了水,他终于忍受不了孤独,伤感过度,半年后死在狱中。
  莫里这时才决定来狱中看一眼他对手死后的尊容。
  “的确身手不凡。”
  莫里赞叹道。但当他看见唐·维托刻在监狱墙壁上一行不太通顺的小字“监狱、疾病和贫困见真心”时,又禁不住大加嘲弄:“老生常谈。”
  但这句话却被无数的黑手党党徒铭刻在心。以后狱中的犯人读到这句话时还频频点头赞许。直到今天,一个被监禁的黑手党人如碰巧关进唐·维托一生中度过最后时光的车间牢房,仍然感到极大的光荣。
  20世纪20年代的这场恶斗是几百年来,穷凶极恶的黑手党遭到的唯一一次灭顶之灾。名扬四海的唐·维托的落网标志着世代盘距西西里的黑手党社会已土崩瓦解。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法西斯政权垮台,“光荣社团”才在唐·维齐尼手里“重现辉煌”。
  【注】本章主要参考书目(黑手遮天——黑手党二十世纪备忘录)。



      



  有一个人自认为是“社会的恩人”,是西西里的“伟大爱国者”,是“优秀的天主教徒”。这个人就是本世纪意大利黑手党最著名的“领袖”唐·维齐尼。他的身上集中了黑手党任意玩弄社会的全部能量。这位贫苦农民的儿子,文盲、教士的侄子和兄弟,原来的小土匪,后来的大富翁,多次被指控犯有杀人、敲诈、欺诈罪行而又总能获释的“骑士”,居然在西西里赢得了至高无上的赞颂和权威。
  而他所经营的黑手党由沉寂而兴旺以至疯狂,又着实是一个令人费解的谜团。


  4;1一个古色古香的奇迹

  维拉巴,是西西里首府巴勒莫南面40英里处的一个山村。
  没想到,由于唐·维齐尼的关系,这个乡间小村后来竟然变得繁荣起来,成了西西里的著名胜地。
  唐·维齐尼生在维拉巴,1954年他77岁时也死于维拉巴。
  虽然只是一个出身农民的文盲,但他的葬礼比任何一位意大利亲王的都要隆重:有乐队,有成行的牧师和僧侣,唱着赞美诗,摇晃着香炉;漆黑的大马牵挽着枢车;鲜花洒满了几十英里长的大道;成千上万的农民穿着丧服走在队列中。还有来自巴勒莫的官方人士;有些政治家来自东西西里——全岛最现代化的地方,有些则来自罗马。
  致悼词的是巴勒莫市市长,他发表了词藻华丽的颂歌以赞美死者的美德:“他是穷人的朋友,从来没有忽视过求于他的人。他没有自私自利之心。”
  教堂正门顶上立着表示悼念的铭文,铭文以这样饱含深情的追思结尾:“他是一个诚实的人,一个讲信用的人,一个有骨气的人,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当然,他也是一个拥有数不清财产的人:他留下了价值近30亿里拉的硫矿、土地、房屋和各项投资。
  唐·维齐尼是意大利黑手党的一个古色古香的奇迹。
  他的父母双亲是西西里最常见的那种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一个大字不识,但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
  当维齐尼在天主教教堂接受洗礼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巴望着他长大之后能当一名教士,为此,特意给他取名“维齐巴菲索”。
  “菲索”这种名字只有热衷于宗教的父母才会取给孩子。(当然,那时他绝对没有“唐”这个尊号,“唐”是西西里人奉送给西西里黑手党领袖的最高荣称,意思是保护众生的教父。)少年时代的维齐尼长得很瘦弱,因此,每年的复活节,他总是在宗教剧中扮演基督,他那极其虔诚的神态博得许许多多大人们的欣赏和好评:“这孩子长大了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本世纪初,维齐尼长大了。
  在他的身上越来越明显地表现出一种强烈的个性——除了他自己以外,任何人他也不愿服从。
  走私贩卖、敲诈勒索、偷鸡摸狗,他样样在行。
  尤其糟糕的是,他把村子里一个姑娘的肚子搞大了。那姑娘在宗教剧中总是扮演那纯真无邪的从良妓女。事发之后,维齐尼拒绝娶那姑娘为妻。他声称,他们全是由于受了戏中宗教热情的影响才干了这蠢事的。他说他应该得到宽耍“混蛋,这算什么理由?如果你不娶我的女儿,你是活不过这个圣诞节的!”
  女孩的父亲怒吼道。
  而维齐尼自认为前程无量,他才不会和这个名誉扫地的姑娘结婚的。
  于是,他就逃到了山里,成了一名盗匪。


  4.2杀人的教父

  谁知时来运转,他竟然和黑手党挂上了钩。
  而且,很快就成为远近闻名的具有“行家里手”之称的杀手。
  5年以后,如果维齐尼要除掉一个人,已绝对不会捅大漏子了。因为他的党徒会干得不留一点蛛丝马迹。他开始被誉为“值得尊敬的人”。
  后来,维齐尼私下里派人去曾和他私通的那个姑娘家调解。
  他支付了一笔数目不少的赔款,那姑娘就以寡妇的身份去美国投靠亲戚去了,算是遮盖住了这桩丑事。可是,那姑娘的家人对此事始终耿耿于怀:这是名誉攸关的大事,要不是看在那笔款子的份上,他们肯定会不顾一切地杀死维齐尼。
  不过,维齐尼的处境却给他自己带来了好名声。当维齐尼返回上维拉巴时,人们都说他慷慨大度,谨严慎行。其实,与其说他慷慨,倒不如说他识时务,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就在维齐尼40岁那年,人们开始尊称他为“唐”。黑手党内部发生争端,哪怕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只要他出面就能解决。甚至连老百姓闹得不可开交的家族问的仇杀也得由他来裁决。他聪颖过人,处理问题通情达理,令人口服心服,是个天才的“外交家”。
  在西西里,他被认为是“和平的唐”,所有的人都敬重他,西西里人谈起维齐尼无不充满赞叹与钦佩:“他是公认的强者,他办事合乎逻辑。”“如果你去求助法律,你知道会有多大损失吗?没钱就请不起律师,打不起官司。找我们和平的唐调解一下,不知能省多少钱。我们信得过他,他有能力把事情调解好。”
  实际上,这位西西里的“上帝”却杀人如麻,对一些他认为是“顽固不化”的人,他总是不动声色地把他们——一一除掉。
  他一直极其仇恨共产党人。
  1919年秋,当西西里的共产党老英雄吉罗拉莫·利考西要在维拉巴广场召开露天大会,庆祝苏维埃俄国十月革命两周年时,唐·维齐尽派人送信给利考西,劝他别开这个会,因为“不安全”。利考西当然知道这个温和的警告是什么意思,可他是个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性格刚强自负,不尊重任何权威,对全体西西里人敬重的唐他也不尊重。他终于还是召集了群众大会。不知什么原因,预计要来的3oo0人结果只到了70多人,利考西不放过任何一个传播共产主义信念的机会,他没有气馁,还是面对稀稀落落的一小群人发表了讲话,可正当他激情澎湃的时候,他的话被枪声打断,有人从四面八方的高层建筑上向他和他的听众开枪。这一小群人一哄而散,有几个人还受了伤,利考西本人的一条腿也被打断了,他被丢在空旷的广场上孤零零地一个人躺在那里。突然,一个黑影落到他的身上:一个矮小瘦削的中年人俯身弯腰,在寂静中平淡地问道:“利考西先生,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我就是维齐尼。”听到这个名字,从来无所畏惧的利考西眼里掠过了一丝恐惧……面对自己的对手,维齐尼更喜欢震慑,使对方销声匿迹,不再来烦扰他。这天晚上,他完全可以将广场上的群众及利考西本人打死,可他不愿意在自己家乡的广场上摆满尸体。他只想做做敲山震虎的姿态。此后,由于黑手党人的破坏,共产党再也没有能够在西西里形成势力。
  唐·维齐尼没有读过一天书,但他有着广泛的社会联系。他的叔父是位主教,他的堂兄也拥有诺托主教的头衔,是卡尔麦罗圣马利亚修道院可敬的创始人。他的两个弟弟都是传教士,其中一个是享有“阁下”尊称的高级教士。
  维齐尼似乎特别热爱乡村生活,几十年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乡。在他成为“唐”之后,维拉巴人每天都能看到他。他的样子并不令人生畏,反而有些可怜:身材瘦小,由于风湿病而稍微有点弯腰,穿的是富裕农民穿的那种平绒衣服,头戴一顶布帽。他的态度总是和蔼可亲,彬彬有礼,毫无恶意。只有他的眼睛才显露出他的本色:一对灰褐色的眼睛阴森冷酷,像是能把人的五脏六腑看穿。
  每天早晨他都早早起床,到户外呼吸新鲜空气。维拉巴广场是个上演乡间杂耍的大舞台,一边是教堂,一边是各种邸宅,其中就有这位“唐”的府郏“唐”每天准时从小门走出,去教堂晨祷,然后在广场上散步,和他的“阁下”弟弟谈话。
  一些人早已来到那里,等待着和唐·维齐尼谈话。他们当中有农民,有头戴黑面纱妪,有年轻的黑手党分子,有中产阶级的人,他们轮流地陪着他散步,申诉他们的问题。唐倾听着,然后,他叫过来一个亲信随从,轻声吩咐几句。然后召见下一个请愿者。许多人在离开时吻他的手表示感谢。
  过了一会儿,他坐在广场上的咖啡桌旁,象年长的农民或牲口贩子等许多人一样,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继续进行日常的工作。在有人向他汇报一桩纠缠不清的事件或提出一个行动计划时,他点头示意,很少有笑容。只是在他拍某人肩膀时偶尔笑一下,好像是叫那个人放心,给他以鼓励,或者给他安慰。
  他那德高望重,保乡佑民的态度;路人向他招呼致意时的恭敬;他周围忠心耿耿的随从;他对人们说话时,人们谦卑的脸上浮现出的感激的微笑,所有这一切使人想起了古代国君在户外露天开庭审案,行使司法权的景象。在他的“王国”里,人们当然看不到目不忍睹的受害者,而在遥远的地方,他使许多仇敌满身弹痕,再在他的尸首上留下“这是对抗唐·维齐尼的下潮的纸条。那时候他丝毫也不怜悯满脸泪花的寡妇和失去父亲的孤儿。


  4.3夫妻不和以后

  像历史上许多红极一时的人物一样,唐·维齐尼也曾碰到过夫妻不和的烦恼。维齐尼地位显赫起来以后,他娶了一位罗马贵族的大家闺秀。结婚后没几年工夫,他的妻子便对他有些不敬起来。唐的那种不苟言笑的农民作风,不修边幅的穿着打扮,以及遇事总喜欢粗暴地命令别人等等,都使这位血统高贵的太太感到不满。她还常常想起她本来有过好几位风流倜傥的求婚者,但当唐·维齐尼一向她求婚,其他的追求者就自动退出了,这一切总使她有一种被明匪劫获的感觉。
  当然,她并没有明目张胆地对唐表示不敬,因为这里毕竟是西西里,不是罗马,更不是美国或英国,她只是不断地用冷漠来表示对抗。但是唐这个人敏感得很,他觉得自己必须想个办法把妻子这种态度纠正过来,使她一辈字都忠贞不渝。只有这样,他才能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黑手党事业中去。
  他明白,恩惠拉拢对一个出身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是不会起作用的。他苦思冥想,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就是亚里士多德也会认为值得一试。后来证明这确是非凡之,举。这件事不仅使他的声名响彻了整个西西里,还使他成为令罗马最高层震惊的人物。
  维齐尼要使他与这位罗马贵族女儿的独生子,成产意大利国王的教子。此前,为了巩固王族和政府行政当局的关系,国王至少已经收了100个教子,这些教子都是那些公爵、陆军元帅以及执政的某些铁腕人物的儿子。凡是国王的的教子,都可以得到一份证书,一副肩带以及一个小银杯,以此来证明他们荣耀的身份。等他们长大以后,就自然而然地成了皇家骑士,他们是全意大利的宠儿。
  还是1919年,唐·维齐尼“委托”西西里省督向意大利国王发出了邀请,请国王亲临西西里访问他忠实的臣民。这里的百姓对国王也确实赤胆忠心。所有的西西里人都痛恨罗马政府,惧怕黑手党,但他们却热爱君主。所以当国王接受邀请的消息传来时,为了给国王接驾,西西里人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国王到达西西里后的第一个星期日便上巴勒莫大教堂望弥撒。唐·维齐尼把一切要做的事都安排就绪了,在望弥撒的人群中,他安插了300个黑手党徒,他的堂兄诺托主教则是仪式的主持人之一。
  仪式结束的一刹那,唐·维齐尼手下的那群人拥进了大教堂,把国王的出口处堵得严严实实。国王个子很小,他的头发还没有他嘴唇上的胡子浓密,他身穿华丽的骑士服,看上去活像个玩具士兵。虽然国王表面上不可一世,但实际上他的心地极其善良,他记得一句谚语:“即使上帝来到西西里也要面带微笑,发怒会把自己毁掉。”所以,当诺托教把一个包在襁褓中的婴儿塞进他的怀里时,他虽然为这一事先没有安排的议程感到为难,但还是没有拒绝。蜂拥而上的人群按照唐·维齐尼的指令,把国王同他的随员和巴勒莫大主教隔了开来。诺托神父迅速地把附近一个洗礼盘里的圣水洒在婴儿头上,然后又从国王怀里抱过婴儿递给了唐·维齐尼。唐的妻子跑在国王面前,激动得泪流满面,感到无比幸福,现在,国王是他儿子的教父了。她这一生再没有比这更高的奢望了。她的心从这一刻起永远归顺她的法力无边的丈夫了。


  4.4灭顶之灾

  到本世纪20年代,黑手党在西西里大器已成。他们使这个地中海上诱人的宝岛成为意大利的国中之国,什么政府、教皇、法令,在这里一概粪土不如。
  正当唐·维齐尼成为真正的西西里之王时,却遇到了飞来横祸——墨索里尼。这个大独裁者在接二连三地遭到黑手党的羞辱和愚弄之后,恼羞成怒,便决定对凶残的黑手党实行铁血政策。
  他找来了魔鬼一样的人物莫里将军,令其指挥全西西里岛的军队、警察和行政部门向那群绑匪发动全面战争。
  莫里被任命为巴勒莫省督以后,整整几个月的时间,他埋头伏在办公桌上,周围摆满了各种卷宗报告和报纸报道,对西西里黑手党进行仔细研究。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尊严对于黑手党人来说至高无上,这些人把冷酷无情的野蛮和高贵的风采混为一体。他们永远要比别人高出一头,他们永远要体面和威严,失去了这层神秘的外表,黑手党就猪狗不如。
  1925年10月3日.莫里在西西里岛悄悄地周游了40多天后才来到巴勒莫。
  第二天一大早,库恰市长前来警察总署拜访莫里。刚刚走进办公大厅,两个警员迅速上前,铐起市长就向外推去。
  主子骤遭厄运的消息传遍了巴勒莫全城。很快,成千上万的巴勒莫人涌向警察总署,好多人还带着武器。看到部下报告时面色紧张,莫里坚定地说:“先生,你是警察,发抖的应该是西西里人,是库恰,是黑手党!”
  莫里并非不知道黑手党的厉害。但他是心中有数的。必须拿库恰这种人开刀,他是黑手党在西西里首府巴勒莫的象征,他曾因戏弄墨索里尼名噪天下,他一直视罗马政府为掌中玩物,除了强暴的实力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打动他的心,更别说什么高官厚禄的收买了。莫里预料到逮捕库恰会惹得整个巴勒莫狂怒,但是有什么呢?6000名警察和4000名防暴职业杀手早已做好了全副准备。
  看到聚集的人群中许多人背捺鲁帕拉冲锋枪,莫里令他的别动队将围在总署门口的人们包围起来,并亮出了黑洞洞的枪口。
  莫里通过麦克风宣布:“库恰侮辱无首,蔑视法律,对抗政府,将被永久地放逐到圣索罗岛!”说到这里他才正眼看了库恰一下,“市长先生,有地中海的波涛伴随宁静的夜晚,您该满足了吧?”
  别动队的出现使库恰瞠目结舌,莫里的宣布更是犹如晴天霹雳,当意识到这将是现实时,库恰的泪水竟夺眶而出:“将军,我不能离开西西里,我是西西里的儿子……”库恰的失态立刻使聚集在广场上的巴勒莫人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鼓胀的皮球泄了气。顷刻之间,傲视天下的黑手党徒变得垂头丧气,他们开始向后退缩……接着的短短2个星期,法西斯军队逮捕了近千名黑手党嫌疑犯,过去这些党徒大多在押一段时间后,因无人愿意或不敢出庭作证,而被宣布“证据不足,无罪释放”。而现在一夜之间,上千名已被开释的党徒重新锒铛入狱,或被流放到荒无人烟的孤岛上。
  1926年的冬天,莫里的最后一次对黑手党的军事行动中,彻底打垮了他们的威风,此后将近20年黑手党没有再成为西西里人崇拜的偶像。
  12月中旬的一个深夜,莫里接到报告说,西西里最后一个黑手党匪帮集团,在军队的围剿中,退缩到西西里中部重镇甘集。莫里立即命令两位司令先把这伙黑手党徒包围起来,然后马上指挥就近的1000名士兵迅速带大炮赶往甘集,限令黑手党徒在6小时内走出藏身之处,向军队投降。
  莫里的威胁起了奇效,最后通碟的时辰刚到,甘集的斜街上响起了马蹄声,5匹高头大马各载着一位气度不凡的黑手党党徒出现了,他们的背后,是500名腰插手枪、肩扛鲁帕拉的黑手党党徒。这5个人在西西里的中西部,找到了他们凶残本性所梦寐以求的一切。他们利用自己的名声、尊严,以及他们所能制造的恐怖,在这一带建立了“坚不可摧”的王国。
  莫里用响亮得足以让周围所有人听见的声音宣布:“我以上帝和元首的名义处决他们!”
  话音刚落,一阵暴风雨般的子弹,把5个绑好的身子掀了起来,四周立即溅满了鲜血和肉浆。当一排排子弹不断射出时,他们的身体好像是被线牵着的木偶,一次次地跳了起来。
  然后,莫里下令将那400多名黑手党党徒统统用手铐铸起来,然后徒步走到100华里开外的波旁镇的监牢去,这段长长的道路经过大部分黑手党分子的家乡,从此这些往日“受尊敬的人”在乡人面前丢尽了脸,再也抬不起头了。
  甘集战役大获全胜后,莫里的一群嗅觉高度敏感的特务又将潜逃在外的黑手党魁首唐·维齐尼捉拿归案。名扬四海的唐·维齐尼的落网是一个标志:世代盘踞西西里的黑手党社会已土崩瓦解。从此以后,黑手党在长达十六年的时间里一蹶不振,直至法西斯政权垮台。


  4.5死灰复燃

  70年代风靡欧美的历史巨著《意大利人》有这样的记载:“自从莫里行政长官把黑手党分子,包括唐·维托本人,送进监狱,或者放逐到地中海某个荒凉的孤岛上以来,‘光荣社团’从此不存在了,只是后来到了唐·维齐尼手里‘社团’才起死回生。”
  唐·维齐尼酷爱民主制度,因为这种制度给他带来了无限的好处:他曾16次被捕入狱,虽然他对警察十分强硬,但也只是在审讯期内住上一阵子,最后总因为“证据不足”而获释放。可如今,唐彼法西斯分子的所作所为激怒了。虽说他的朋友和同事都老练狡猾,不会在作案时留下蛛丝马迹。可他们还是被法西斯逮捕了。法西斯还以传讯证人为借口逮捕了一大批人。此外,他们也收买了一批恶棍。令维齐尼头痛的是他们搞不清楚到底谁是奸细,法西斯分子把一切正常的审讯手续都废除了,因此,这些奸细不必出庭作证。
  更加令人发指的是,法西斯动用了中世纪的刑具卡塞塔,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盒子能在顽固不化的人身上创造奇迹,即便是嘴巴最紧的黑手党党徒,见了卡塞塔也难免要乖乖地交待。唐·维齐尼对此十分愤怒,他声称他从未用过任何刑具——他的拿手好戏是谋杀。
  就像一头威内凛凛的巨鲸潜入深水一般,唐·维齐尼也转入地下。他在堂兄诺托主教的帮助下,进了修道院当起了修道士。
  他与这位堂兄的关系赛过亲兄弟,虽然唐·维齐尼常以自己大字不识为荣,但在他年轻入山为盗时,每当绑到了“票”,总是得请他的堂兄帮他写那些索取赎金的信件,从此他们建立起了不同寻常的友谊。他们在一起无话不说,气味相投——都喜欢玩女人和喝酒,有时还共同做些小偷小摸作为游戏来开心。唐·维齐尼在隐居修道院时,还常常和堂兄结伴去瑞士旅行,一方面可以领略异国风光,另一方面也可了解一下瑞士人和平而又奢华的生活。对他们兄弟来说,这倒成了一种难得的休息。
  第二次世界大战重新燃起了唐·维齐尼的希望之火。墨索里尼和希特勒一唱一和,蹦蹦跳跳地带着意大利走向了战争的深渊,再也顾不上在西西里这个小岛上大作文章了。唐·维齐尼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住这个大好时机,把残留的黑手党党徒又联络起来。他给流放在地中海孤岛上的黑手堂死硬分子写信,鼓励他们卷土重来。在战争刚刚开始的日子里,他经常焚香祷祝英美盟军打垮意大利,这是他东山再起的唯一机会。
  唐·维齐尼像是先知先觉,在希特勒席卷欧洲、墨索里尼跨海挺进非洲的时候,连美国总统都变得垂头丧气,而他却硬着头皮坚持着。他命令黑手党的地下组织救护所有坠机后幸存的英美盟军飞行员。唐·维齐尼默默地为盟军的胜利做着各种准备。
  1943年7月,美军逼近西西里,唐·维齐尼感到时机已到,他本人亲自与美军联络,带领他们穿过山道包抄到威胁巨大的德军炮兵阵地后面,把那里的纳粹军队连窝送上了天。因此,在西西里岛西部登陆的英美联军伤亡甚微,而且提前完成了作战计划;而在岛子另一端强行登陆的美国军队却伤亡惨重,在丢下几百具尸体后也只能象蚂蚁一样慢慢地推时。
  唐·维齐尼这一年已经65岁,且身体虚弱,但他竟然亲自带一支黑手党突击队潜入巴勒莫城,将一名正在指挥布署军队的德国将军绑架了。仗着当土匪时对这座城市的了解,他把俘虏的德国将军藏在城里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等到美国人突破防线杀进城里来时,他便立即将俘虏的德国将军作了“见面礼”。进驻意大利南部的美军最高指挥官欣喜若狂,他在发往华盛顿的电报中把唐·维齐尼称为“黑手党将军”。几个月后,占领西西里的美国军官都知道了唐·维齐尼这个名字,黑手党的大名如雷贯耳。
  美军驻西西里的司令官阿方索·拉蓬托上校原是美国新泽西洲的一名高级政客。他虽然是一位带兵打仗没有多少经验的军人,但他却懂得如何做政治交易。他进驻西西里不久,就同唐·维齐尼成了亲密的朋友,他经常到维齐尼家里去吃饭,吃得酒酣耳热还要美滋滋地哼上几支小曲。唐·维齐尼成了这位美军司令的“铁哥儿们”。拉蓬托任命唐为美军指挥部的最高顾问,几天之后就致电华盛顿,称赞唐·维齐尼“品格高尚,不负众望”。
  在西西里,除了巴勒莫、墨西拿少数几个大城市外,这个岛屿布满了星罗棋布的大小城镇。美国人要消除法西斯,在意大利这个岛屿上重建民主制度的首要任务是,重新任命西西里各城镇的镇长,这为唐·维齐尼培植党羽、安插亲信提供了天赐良机。
  毫无疑问,前任镇长都是法西斯分子,他们此时统统被关进了美军的牢房。唐·维齐尼竭力推荐那些在法西斯统治时坐过牢的黑手党头目,在这些人的档案中清楚地写着他们是因为抵制法西斯而身陷囹圄的。这样一来,他们原有的罪行也就被认为是莫须有的了。维齐尼在他那摆满美酒佳肴的家宴上向拉蓬托上校一一作了介绍,他绘声绘色他讲述了他那些杀人犯、盗窃犯朋友是如何坚持正义,不向法西斯屈服的。上校听得心花怒放,庆幸自己找到了一批为自由而战的理想人物。一个月之后,西西里西部各小镇的镇长都由原先关在法西斯牢房里的黑手党死硬分子来担任了。


  4.6权威的权威

  唐·维齐尼如今又可以像过去一样发号施令了。政府官员下令要那些顽固不化的农民保证把他们打下的粮食和摘下的果子照官价卖给政府仓库。为了做到这一点,唐·维齐尼特地向美军借用军用卡车,由他负责从农民手里用官价收购粮食,然后运到巴勒莫。特拉巴巴、墨西拿等饥饿城市。社会秩序稳定了。当时欧洲大陆的战争之火还在继续燃烧着,而西西里既没有什么破坏活动也没有间谍活动,黑市交易也限制在最小的范围里。为此,政绩显赫的拉蓬托上校不仅被美国政府授予一枚特级勋章,还被破格提拔为少将。为了报恩,拉蓬托的美军最高指挥部“鉴于唐·维齐尼的显著功劳及优秀的办事效率”,特对他提出书面嘉奖。
  唐·维齐尼不能拿这张嘉奖令当饭吃,甚至连拿出来看看让自己高兴高兴也不可能,因为他是个文盲。唐也没把他与拉蓬托的亲密关系放在心上,他根本不相信美国人会对他感激,也不相信什么善有善报。他的信条是,他为博爱和民主所做的一切,理应得到实实在在的报答。既然没有人给他什么好处,那么他自己想法获取回报也是“应该”的。所以,一个月后,他再也不让那一辆辆满载粮食的卡车开往美军指定的地点,而是按好的指令,开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目的地。车上的粮食都卸在蒙特利波、维拉巴和巴蒂尼可等小镇上的唐·维齐尼的私人仓库里。然后,唐·维齐尼就和他的同伙一起以高于官价50倍的价格把货物卖到了兴旺繁荣的黑市上。这样,唐不仅可以从中牟取暴利,同时也巩固了自己与重整旗鼓的其他黑手党大亨们之间的关系。
  维齐尼相信,贪得无厌是人类堕落的根本原因,所以他总是故意让人占点便宜。他把价值连城的古雕塑、古画以及古玩珍宝送给拉蓬托司令。对于美军指挥部里其余的军官和士兵,唐更象个溺爱孩子的父亲,接二连三地给他们送礼物。当然,唐·维齐尼心中十分明白,美国人吞了私人礼品和财物,那么他们在公事上就会高抬贵手。唐的用心果然没有白费,他得到了特别通行证,他的卡车总是给仔细维修过的。至于他们主动来参加维齐尼主办的宴会,那不仅是为了报答唐·维齐尼,而且在唐的家里,他们可以尽情地寻欢作乐,勾引西西里女人。确实,许多美军在撤出西西里时已爱上了一些漂亮的西西里姑娘——大多数是黑手党党徒的女儿。
  唐·维齐尼的这一切恩惠施舍,犹如一个去南极探险的人,他在通往南极的道路上分散地贮藏粮食,为的是有一天走回来时不至于饿死。所以接受他恩赐的人总有一天是要回报他的。
  唐·维齐尼终于建立起了比遭受法西斯打击前强盛的权势。
  因为他万事俱备:所有西西里黑手党的头目都欠着他的情;与美国人的关系又铁板一块,别的不说,单说汽油吧,只有他才能从美军手里得到那昂贵的东西;此外,他控制了自流井,向岛上居民出售井水可以带来巨额利润;他还垄断了粮食,他可以向所有的肉店、咖啡馆、水果市场征税,甚至连流动乐队也要向他缴税,他“买”下了几十座西西里的贵族庄园,成了全西西里岛的首富。在他生命的最后12个年头,西西里人把意大利政府忘得干干净净,唐·维齐尼才是西西里说一不二的人物。
  几十年后,著名的意大利历史学家巴尔齐尼这样评述那一段的西西里史:“在盟军占领下,唐·维齐尼恢复了在法西斯政权下丧失的全部权力。”
  一个谜团越来越让人糊涂。这位贫苦农民的儿子,文盲、教士的侄子和兄弟,原来的小土匪,后来的大富翁,多次被控犯有杀人、敲诈、欺诈罪行而又总能获释的“骑士”,在西西里赢得了一片歌颂:“他具有天才的机敏,充沛的精力,一向为人民谋利益,以其善行义举扬名于海内外。”
  令人费解的还有:人们历尽艰险赢得的民主制度却成了黑手党的温床,万恶不赦的法西斯反倒是瘟疫一样蔓延的黑手党的克星。



      



  他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意大利黑手党的重要头目,曾因帮助美军成功地解放西西里打败法西斯而获得“战争英雄”的称号。这个战争中的幸运儿,帮助美国黑手党创立了最高权力机构纽约委员会并做了很有成效的工作。返回意大利后,他努力振兴新旧交替中的黑手党,并为黑手党开辟了麻醉品生意,成功地建立起世界性的海洛因供应与销售网。露西亚诺不愧为美国犯罪团伙的军师、美国黑手党的开山祖和意大利黑手党中的“中兴元勋”。
  具有嘲讽意味的是,美国人的机会主义与利己主义的大杂烩导致了西西里黑手党的死灰复燃和世界上最错综复杂的贩毒网的诞生,此后,各国便深受这些犯罪集团之害,而美国则首当其冲。


  5.1黑手党与美军的友善合作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火愈烧愈旺。终于,美军于西西里登陆。在这场进攻西西里的战争中,黑手党与美军通力合作。自然,黑手党在这场战争中也受益匪浅。
  美国人帮助这个曾遭大独裁者——墨索里尼摧毁的“光荣社团”重新建立了权力。
  墨索里尼所以能成功地对付黑手党,大部分要归功于他喜欢不经审判便将人吊死在街灯柱上。公民自由权的剥夺,使许许多多黑手党人都蒙上了“反法西斯自由战士”的色彩——他们中的好多人的确如此。
  幸运儿露西亚诺的确对美国的进攻助过一臂之力。
  在战争的最后几年里,露西亚诺帮助过美国海军情报部的军官。当时,他因拥有毒品及开办了几家妓院被判处30年徒刑。
  所以,他同意帮美国人的忙并不令人感到惊异。
  那些码头装卸工人因其职业受到黑手党控制而处于露西亚诺的掌握之中。
  通过中间人,露西亚诺谋取了他们的支持,借以防止在纽约码头安置炸弹的法西斯破坏活动。破坏活动及时地予以制止了。
  露西亚诺传话给他的西西里朋友们,应该全力以赴地帮助美国军队入侵,从墨索里尼专制统治下获得解放的时刻即将来临。
  尽管从道义上似乎讲不通,但美国政府与黑手党的联盟的确是项行之有效的策略。露西亚诺得到的回报是在美国减了刑并于1946年2月放回意大利。他受到美国朋友们大张旗鼓的欢送,又得到意大利同志们给予的英雄般的欢迎。人们友好地称他为“战争英雄”。
  1943年7月20日,3辆美军坦克攻破了意大利防线,抵达西西里岛西部的维拉巴村镇。
  其中一辆坦克飘扬着绣着黑色字母“L”的黄旗,它停在那里等候露西亚诺。类似的旗帜,该岛随处可见。
  坦克里的军官,操着一口道地的西西里土语,走过来,将一份证书交给西西里黑手党头目唐·卡罗杰罗·维齐尼。一位年岁大些的,肥胖的人瞒珊地向坦克走过去,待走至跟前,手里挥动着一块黄色手帕,中央绣着完全相同的黑字母“L”。
  此时,美国人方恍然大悟,他们会见的正是唐·维齐尼——在西西里岛,与露西亚诺地位不相上下的人物。
  唐·维齐尼钻进坦克,开走了。同盟国很快尊他为“黑手党将军”,他在美国坦克的炮塔内坐镇指挥,所到之处,从墨索里尼的监狱内释放了数以百计的黑手党党羽。
  同盟国一登陆,另一位黑手党代表维托·杰诺维斯便加入了队伍。他是以纽约为大本营的最有势力的犯罪家族之一的缔造者,该家族至今仍以其名命名。他给美国人充当翻译与向导,还想办法垄断食品、石油、烟、酒——其中大部分是由美国人那儿窃取的——黑市常1937年,杰诺维斯从美国逃到意大利,以逃避对其谋杀罪的指控。
  在罗马,他成了墨索里尼的密友。这是一种典型的黑手党的友谊:他为法西斯党捐款,还将大批古柯碱麻醉剂奉送给墨索里尼的儿子,从而荣获了意大利最高奖赏之一的“受勋者”称号。
  杰诺维斯为墨索里尼履行的“光荣的”使命之一是筹划了谋杀纽约一位反法西斯的报社编辑。这项使命于1943年1月由卡迈因·格兰特执行,他因此成了纽约伯纳诺家族的一个小头目。
  当杰诺维斯意识到墨索里尼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时,便马上改弦更张,转而对同盟军政府竭示忠诚。他不愧为极有价值的毒品贩子,同某些美国高级官员瓜分在黑市赚的钱,这些美国官员将卖得的款项存在瑞士银行。


  5.2西西里独立运动

  美军侵入仅仅1年之后,便为其黑手党朋友立了一条新规矩,他们很快便发现了在反对共产主义的新的战争中,黑手党更具有潜在的能力。
  1944年11月21日,美国驻巴勒莫领事艾尔弗雷德·蒂·内斯特寄给美国国务卿科德尔·赫尔一封信:我荣幸地报告,1944年11月18日,吉斯帕·卡斯特拉纳(原文如此)将军和包括卡罗杰罗·维齐尼在内的黑手党领导人一起,同特拉帕尼省著名的纳西家族首领维吉里奥·纳西进行了磋商,要他担当以黑手党为后台的西西里自治运动的领导。
  这封信发出6天之后,另一封信送至华盛顿。
  信中谈及“与吉斯帕·卡斯特拉纳将军一起同黑手党领导人的会晤以及赞成自治团体的组成情况”。
  内斯特引用了中央情报局前身——战略情报局在西西里编纂的情报报告中的词句:经过3天在巴勒莫市与黑手党代表的一系列会晤,控制西西里奥斯塔区的吉斯帕·卡斯特拉纳将军已就英国自治领行政长官候选人的物色与支持问题达成暂时协议,以更换民主基督教的萨尔瓦多·奥尔迪西奥牧师。……该候选人即实力难测的竞争者、著名的西西里黑手党人、特拉帕尼省的“首领”维吉里奥·纳西,他是由卡斯特拉帕将军在本周内向黑手党高级领导人提出他的计划后提名的。
  鉴于意识到意大利北部存在着共产主义的骚乱倾向,即所谓的“北方刮来的风”,故而美国人对将西西里纳入美国或英国殖民地的荒诞计划甚感兴趣。
  西西里岛因其在地中海中部的战略位置以及远离意大利大陆的离心离德传统,对美国和英国颇具吸引力。
  这两个因素对邱吉尔决定劝说罗斯福入侵意大利应以西西里岛着手方面起了重要的作用。正如英国情报机构汇报的:“西西里认为他们与大陆意大利人是不同的两类人……许许多多西西里人在美国呆过,能讲一点儿英语,他们极富利己与报复心理。”
  从今天的角度看,西西里独立运动的设想未免有点牵强附会,然而在当时却颇受人青睐。尽管该运动渐渐平息了,但黑手党却为在西西里镇压共产主义保留了一股强大的势力。唐·维齐尼那对待共产主义者的强硬手腕便是明证。
  1951年,大腹便便、年事已高的唐·维齐尼已经身为比利亚尔瓦市市长,是个颇受敬重的知名人士。美国人仍然资助他,而他,作为回报,则全力以赴、坚定不移地对付所谓“共产主义威胁”。当然罗,他说,既然新工会能在比利亚尔瓦市成立总部,共产主义者当然也可以建立其活动中心,但有一个条件——必须让唐·维齐尼手下的一个充当其领导。
  这个建议令共产主义者不安乃至拒绝。
  唐·维齐尼不愧为“真正的西西里人”,他在伺机行事。
  当共产主义者要求市长允许他们在本市广场公开聚会时,他没有允诺。而当共产主义者聚集起来时,他的黑手党方面便操起冲锋枪向集会者密集扫射,不少人受到了教训。


  5.3创建黑手党纽约委员会

  战后黑手党收益的新来源是房地产投机买卖。战后建筑业的繁荣景况为尔虞我诈的政治家们和黑手党之流提供了大发横财的良机。实际上,这意味着以经营农业价格购买土地,这样会获得批准。同“第三阶层”的人士的交往至关紧要。这些政治家们选定发展区域,那些为黑手党出头露面的营造业商则买下这片地皮并取得合同。
  战后黑手党收入的另一主要来源是烟草走私。
  意大利政府拥有烟草专利销售权,但人人都想进口美国香烟;于是,黑手党在意大利境外连买带偷美国香烟,然后将其私运入境出售牟取巨额利润。为了扩展生意,黑手党与若干有势力的那不勒斯港歹徒——诸如卡莫拉领导人之流坑瀣一气,狼狈为奸。
  那不勒斯乃进入巴勒莫市的重要港口,也是美国境内团伙犯罪军师、西西里黑手党大肆卷入麻醉品交易的教唆者——露西亚诺的新家。露西亚诺战后生涯的大部分一直鲜为人知,他对于西西里黑手党的重要性只是在80年代中期黑手党头目托马索·巴塞塔向政府招供以后才披露于世。
  巴塞塔1951年刚从南美洲回来不久便在巴勒莫市同露西亚诺见了面,这位西西里同乡给他留下了极深印象,两个人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友谊。
  西西里年轻的黑手党特别喜欢倾听幸运儿露西亚诺在美国的经历。露西亚诺向他们讲述了黑手党纽约委员会的详细情况。
  黑手党纽约委员会是有权裁决家族之间纠纷并使黑手党人服从的统治机构。
  早在1937年以前,露西亚诺就将24个黑手党家族组成一个以纽约为基地的全国性委员会。它的创始人即露西亚诺本人,以及居塞被“乔·迈那那斯”伯纳诺。维托·杰诺维斯和艾伯特·阿纳斯塔西亚。如今的露西亚诺正是以曾帮助美国人解放西西里的“战争英雄”身份返回巴勒莫的。
  黑手党纽约委员会干得十分成功,致使美国当局迟至1985年2月26日才将操纵美国黑手党活动的五个家族首领们推上审判台。西西里黑手党非但没有如此得力的委员会,更为糟糕的是,因长期陷于凶杀的家族间仇杀,恶名传扬四海。露西亚诺向西西里黑手党头目巴塞塔交心,说最根本的,西西里的黑手党应该求大同存小异,将自己组合在一起。巴塞塔对此话越琢越觉得意味深长。
  另一位重要人物赞同露西亚诺的提议。1957年,在对西西里的一次访问中,美国黑手党首领乔·伯纳诺为建立西西里委员会的设想在幕后施加了相当大的影响。正由于委员会使得杀人更为有计划并能控制事态发展,故而看起来是最为适宜的机构了。
  1957年夏末,乔·伯纳诺乘坐的飞机在罗马菲乌米奇诺机场着陆。由于他身为纽约大家族首领之一,故而受到来访政治家般礼遇的欢迎。欢迎人群中有意大利外贸部部长伯纳多·马塔里拉。
  马塔里拉是执政的基督都民主党政治家,从小同伯纳诺在西西里的卡斯特拉马雷一起长大。
  1857年10月12日晚上,巴勒莫市斯帕诺餐厅的一个单间内,伯纳诺作为贵宾出席盛宴,主人就是他的老相知幸运儿露西亚诺。露西亚诺将一位雄心勃勃的青年引荐给伯纳诺。这个青年就是已在波塔。纳奥瓦家庭干过一次露脸事,尤其在私运方面颇有两手的巴塞塔。其他客人中有怕纳诺的顾问卡迈因·格兰特,巴塞塔的朋友,正在不动产投资生意中鸿运亨通的安格洛和萨尔瓦托·拉·巴伯拉·,家族首领萨尔瓦托·“查希特社”·格雷科,盖塔塔·巴达拉门蒂以及一位即将在奇尼塞家族大有作为的、郁郁寡欢的黑发年轻人。
  席间,伯纳诺让巴塞塔和格雷科坐在他的两侧。“如果你们存了委员会,就象我们在美国那样,人人都会从中得利,”伯纳诺说“自打1937年成立以来,委员会已经被证明对体面人们好处累累,这个体系行之有效”。
  巴塞塔此时确信这个主意很好,更重要的是,这个主意有助于提高他的声誉与威望。那一年,伯纳诺在西西里期间还参加过一次重要的黑手党最高级会议,是10月4日在巴勒莫市中心的德斯·帕姆斯宾馆召开的。出席此次最高级会议的其它客人包括伯纳诺的“地下首领”约翰·邦文特:浑号“小雪茄”。负责管理黑手党一个重要毒品网络的卡迈因·格兰特;巴达拉门蒂接任前的奇尼塞家族首领塞扎·曼泽拉;曾任诺斯家族首领的鲁莽无礼的歹徒、早期毒品贩子之一的卡尔塞多尼亚·迪·萨以及堂·卡罗的继承人吉科·卢索。
  德斯·伯姆斯饭店最高级会议是团伙犯罪智囊人物的一次聚会,议事的主要论题之一是进行国际间毒品交易的组织机构。按照联邦调查局的说法,正是在这次会议上,建立了伯纳诺家族在贩毒方面的地位,他们从此参与贩毒直至“馅饼联号”时期。
  议事的另一部分内容是下一次在纽约阿巴拉辛举行的美国黑手党最高级会议。然而在“委员会”再次召集在一起之前,又搞了一次杀人勾当。“谋杀公司”的原首领艾伯特·阿纳斯塔西亚以极大的恐怖和极少的智谋将这个行动付诸实施。这种恐怖统治于1957年10月25日结束,他被枪杀了。当时他正坐在曼哈市帕克·希尔顿饭店理发室的坐椅里。
  后来召开的阿拉巴辛最高级会议证明是一场灾难。警察突然袭击了会场,逮捕了若干高级黑手党成员,尤其重要的是,黑手党及其全国性领导机构第一次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维托·杰塔维斯负责组织这次最高级会议,已回到意大利的露西亚诺尽其所能从这次灾难中捞取资本。他侥幸脱逃,并不因为存在着某些实际反对大举卷入麻醉剂交易的黑手党领导人。
  现在为露西亚诺自己垄断这个生意提供了机会。


  5.4建立世界毒品市场

  在意大利期间,露西亚诺一直致力于建立起一个错综复杂的海洛因供应与销售网。第一步,先将从罂粟中提取出来的吗啡碱从中东地区主要是从贝鲁特携带入境,继而在欧洲主要是座落在马赛和西西里的实验室内提炼成海洛因,然后将之运至美国。露西亚诺最初的供货来源是其中一家意大利最值得信赖的药行——希亚帕莱里药行。当时,对海洛因药用生产的控制松懈,因而,露西亚诺不费吹灰之力便贿赂了该公司某总经理,在4年多的时间里就搞到了700公斤以上的海洛因。联邦麻醉局终于揭穿了这个阴谋集团,向意大利政府施加压力,使其加紧了对药物的控制管理。
  露西亚诺在寻找可供选择的供应来源方面没遇到什么困难,他转向世界上实力最雄厚的吗啡碱供应商萨米·艾尔·柯侯瑞,在贝鲁特与上层建立了政治联系的黎巴嫩人。在那儿,在黎巴嫩海关、贝鲁特麻醉剂警察分局及贝鲁特机场总裁的积极配合下,高质量的粗炼鸦片从土耳其走私入境,再出口到西西里岛和马赛。
  装运办法及地区性网络与现今黑手党所采用的极为相似。
  跟现在一样,当时小型渔船从巴勒莫港口或者西西里沿海一带的某个偏僻地点启航,在国际海域同一艘中东货船碰头,交接货物,将其偷偷运回海岸。一俟抵岸,便将吗啡碱带往提炼海洛因的实验室。
  露西亚诺的一个重要实验室是巴勒莫的一间糖果厂,1949年开始生产。在1954年4月11日罗马一家报纸以《用纺织品和糖果掩护走私)为题刊登了一篇文章和工厂的照片之前,情况进展相当顺利。登报的当晚,工厂便停产关了,化学家们纷纷逃出国境。
  提炼出的海洛因通过各种渠道从西西里流入美国。露西亚诺利用米兰、仅堡、巴黎和马赛,将海洛因隐藏于水果、蔬果或橄榄油货物中运出去,或者让信使携带,更多的是利用意大利侨民,他们常常意识不到他们携带是何物。从欧洲来说,海洛因要么直接装运;要么经由加拿大或古巴,这两个国家均是将海洛因运往北美市场的理想通路。
  然而露西亚诺开始感受到“生意上的难题”。主要困难是提炼程序,尽管将粗炼鸦片变为吗啡碱的提炼方法相对容易些,但将吗啡碱再转变为海洛因的化学过程却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海洛因的专业名称是联乙醯吗啡:用吗啡与醋酸酥或者氯化乙酞进行化学反应使之成为乙醯基化合物。吗啡碱必须与醋酸酐一起加热至一个精确的温度,然后在酒精、焦炭和丙酮中过滤,最后的步骤是干燥与压碎,利用盐酸制成海洛因盐,使其溶于水——这是个重要特征,因为在形成盐之前,海洛因不能用于注射。技术不精的化学家,加上简陋的设备,只能制成低劣的海洛因,因而脱手相当困难。假如不是专门从事这种技术行业的人员,那未,那怕温度仅仅相差几度,也会引起一场致命的爆炸事故,因而,高明的化学家倍加珍贵。
  尽管西西里人对走私得心应手,但在极大程度上,却缺乏运用尖端提炼实验室的必要专门学识。为了那些技术,他们只好向以马赛市为基地的“法国联号”的化学家们求援。同巴勒莫市一样,马赛是由秘密犯罪组织“科西嘉联盟”控制的港口城市。该组织许多成员以前曾全力抵抗过德国占领军。
  其中最著名的抵抗战士是安托尼·格里尼。他当过英国和美国情报机关的间谍,为空降到被德寇占领的法国的英国间谍做过联络员,他的组织曾帮助将英国飞机空投的武器私运给秘密抵抗组织。
  战争结束时,存在于抵抗运动内部的脆弱联盟在社会主义与共产主义派系斗争中瓦解了,与此同时,共产党人士却在整个法国尤其马赛获得了日益强大的支持,一系列巷战及地方骚动使他们取得节节胜利。1947年,已经面临着意大利共产主义威胁的美国情报分析家们也害怕日趋迫近的突然袭击。中央情报局往马赛倾注了金钱和间谍,他们决定,在那儿为赢得法国决一胜负。
  中央情报局成立了一个心理战小组与安托尼·格里尼建立直接联络关系,其人能够提供可观的人力资源——尽管这些人的技能更倾向于针对内部而非心理。最后的胜利者是得到中央情报局支持的社会主义者,还有科西嘉联盟。
  由于控制了该港口并获得了强大的武装部队的充分支持,格里尼和助手们接管了海洛因贸易。他们控制了法国贩毒网贸易的40一50%左右,一丝不苟地确保不在国内贩卖海洛因以免搅得有势力的政治朋友们心神不安。
  由于利用了最杰出的化学家与实验室生产最上乘的海洛因,他们成为世界毒品市场的中坚力量。
  露西亚诺很快便意识到法国贩毒网的优势,当其来自斯加巴顿里的毒品供应一中断,科西嘉人便填补了空白。
  现为缉毒署最富有经验的工作人员之一的汤姆·特里波迪在法国贩毒网处于鼎盛时期时曾在法国工作过,他对法国贩毒网的来龙去脉准确地做了以下描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实验室设在西西里岛。战争时那儿的实验室全部转移了,后来在马赛和尼斯建立了起来。从政治角度而言,这是件幸运的事,因为美国国务院与情报部门在马赛和尼斯同在码头势力强大的前共产主义工人运动进行的斗争中表现得甚为活跃。他们从法国人那儿获取的支持是来自于科西嘉人,科西嘉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地下抵抗运动中一向是十分活跃的,他们形成了骨干力量——巴波泽斯。
  毒品实验室在那儿设立了,一些人会说这是由于我们自己的财力支持产生的副作用。是否果真如此,我们将永远不得而知,也不予理会。倒是意大利人始终将罂粟产地流入马赛的吗啡碱控制在手里,他们一直控制着从实验室流入美国的海洛因。
  法国贩毒网时代期间,即60年代末70年代初,不无巧合的是,我们逮捕了40名前法国情报官员。
  海洛因向来是一种国际贸易,通过法国、土耳其、黎巴嫩和意大利漫长路线将第三世界的罂粟产地同富裕国家的街巷胡同贯穿起来。露西亚诺等为首的黑手党人帮助沟通了那些联系,帮助建立了世界毒品市场。唐·维齐尼曾一语道破说老牌黑手党因露西亚诺而黯然失色。
  反过来,露西亚诺又将其不吉利的祝福倾注于巴塞塔的身上。尽管巴塞塔发现自己在毒品交易可观的利润与荣誉感之间徘徊不定,备受煎熬,但他却仍然成为露西亚诺遗产的主要受益人之从露西亚诺的贩毒网络从未受到过当局阻挠,以及美国吸毒成瘾者的人数的纯增长数字即可见其生意成功之一斑。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吸毒成瘾者人数约为2  ,至1952年,为6oo00人,而到1965年,即露西亚诺死去的3年后,吸毒成瘾者人数一下子增加了3倍,竟达15  人。尽管这数字的增长并非全归因于露西亚诺一人,但毋庸置疑,他是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的。


  5.5悲惨的死

  在西西里,黑手党战争犹如一座长期郁积一朝爆发的火山,周期性地循环往复。实际上,战争每时每刻都在存在、进行着——只不过程度不同而已。这种永无休止的冲突应归咎于西西里族间的仇杀传统:死亡与耻辱必须雪耻。这个过程可能是漫长的。西西里人将对敌人作出和平的假象,然后在其最不防备的时刻干掉他。西西里岛有句家喻户晓的谚语:“复仇是一道最好搁凉了再吃的菜肴。”
  西西里黑手党不象美国那样只有一个委员会,他们有一连串的省委员会。省委员会设有代表。这些代表统统是士兵而非首领。巴勒莫委员会为最高统治机构,它是国中之国,相当于拥有区域分支机构的中央政府机构。权力核心是在巴勒莫市,省委员会对之则唯命是从。
  有一个时期,西西里黑手党的这一体制颇有成效,但在60年代初期,它则不足以防止巴勒莫黑手党家族之间一系列敌对行动引发的血腥内战。
  这场所谓的第一次黑手党火拼的战争,恰好在幸运儿露西亚诺1962年1月22日晚死于那不勒斯机场之后不久即爆发。
  那天晚上,露西亚诺正在机场等候会晤一位好莱坞电影制片人马温·戈尔斯奇,此人正筹划拍摄一部有关他的影片。
  露西亚诺的美国黑手党朋友们对他想利用电影使其令人生疑的生涯青史留名一事颇不以然,并且警告过他再拍这部片子便会产生悲惨后果。
  悲惨么,的确如此——他在喝过一杯咖啡之后便一命归阴了。很可能他是中毒身亡的(在黑手党中,喝下了毒的咖啡称作“喝苦咖啡”)。国际刑警组织麻醉品署的特工人员们还在机场等候着他呢。尽管官方判定他死于心力衰竭,但谣言四起,说黑手党将他灭口是由于影片一事以及防止一旦他彼捕以后泄露内清。
  幸运儿露西亚诺曾全力以赴地为黑手党的麻醉品生意铺石筑路。他死了以后,由维托·杰诺维斯和他的密友麦那·兰斯基来接管他的毒品王国。杰诺维斯因被指控贩卖海洛因而在亚特兰大联邦监狱服刑,刑期15年。而麦那·兰斯基这仁犯罪团伙中的财政天才十分狡猾而谨慎,从不直接卷入麻醉品。所以露西亚诺的许多生意便落到小桑托·特拉费康的手中。小桑托的家庭主要在迈阿密城一带活动。那时候,迈阿密象今天一样,已是国际毒品交易的必经要道。它的地理位置特别适合从古巴、加勒比海地区和甫美洲来的人入境。特拉费康的父亲早就是幸运儿露西亚诺和麦那·兰斯基的亲密伙伴,所以小桑托自然地继承了露西亚诺的毒品生意。



      



  被美国警察专家们称为新英格兰地区黑社会最危险、最具有破坏性的犯罪分子帕特里阿卡象国王一样统治着他的新英格兰黑手党。他30岁时成为大家公认的大老板,此后30年中策划了无数次的诈骗、谋杀、抢劫、收买政界人士等犯罪活动。为了赚钱,他与多种非黑手党人建立了联盟。在他的势力范围内,凡是巧妙办成的事,他总会得到一份赢利,但从不分担损失,而且始终要求绝对的尊敬。他禁止他手下的人贩卖毒品,但他的新英格兰帮仍然是全国赚钱最多的一个帮。

  6.1新英格兰办事处

  到本世纪中期,美国新一代的黑手党组织已具规模。
  国家一级的黑手党组织是“我们的事业”(Cosa Nostra),它的领导者是“委员会”。该委员会由全美各帮派的12个头领组织。纽约黑手党首领卡洛·甘比诺为“委员会”的主席。帕特里阿卡是其中的一个头领。
  全国黑手党的帮派大小不一,纽约帮大约有1000人,新英格兰帮有150人,新泽西和纽约之间2500人。全国共有6500人。
  不过,这只是真正的黑手党成员。为这些真正的黑手党人干活的还有20一30万的帮客。
  黑手党觉得最可笑的事,莫过于有的专家说,不必为美国黑手党担忧,因为它只有6000个党徒。岂不知在这6000人身后,还有一支同黑手党合作的非意大利的大军没有计算在内。
  全国各帮的情况大不相同。
  底特律帮是一个很坚固、紧密的团体,老泽里利强有力地掌握着所有党徒。为了保持独立性,他们不愿同其他州合做生意。
  但并不是彼此不来往,有事打个电话就行了。在大多数工会中,他们都插一手,不是为会费,而是为工会的巨额财富做合法的生意。拉斯维加斯的旅馆,10家中有9家是用工会的钱盖的。
  芝加哥帮内互相倾轧。最大的特点是他们做毒品——吗啡和海洛因生意。卡洛·甘比诺领导的纽约帮也做毒品交易。
  领导蒙特利尔的卢·格雷科,势力延伸很广,而且擅长把外国人偷运进来。
  亚特兰大帮与警察串通得极为紧密,外人难以打进去。
  新奥尔良帮帮客严守纪律,十分惧怕卡洛斯·马尔切诺,因为他控制了本州的警察和所有政客。
  新英格兰地区包括缅因、佛蒙德、新罕布什尔、马萨诸塞(头领为约瑟夫·隆巴多)、罗得岛(弗兰克·莫雷利为头领)、康涅狄格6州,有一千几百万人口,波士顿(头领为安朱洛)为首要城市和最大海港。全国最有势力的帮就是新英格兰帮,它每年挣的钱比国内其他任何一个帮都多。
  新英格兰帮有个顾问委员会,这在全国比较特别。
  该委员会系由20—30年代的新英格兰地区建帮的一些老牌黑手党“大亨”组成。其成员有马萨诸塞州黑手党头领隆巴多、波士顿黑手党迈那尔·罗科、马萨诸塞州阿灵顿的约瑟夫·安塞尔莫、约瑟夫·莫迪卡以及莫迪卡的表兄弟纳托雷内·图鲁萨。
  这些人全是老牌的“大亨”,波士顿曾捏在他们手里。他们早年曾枪杀警察、收买政界人士和法官,也曾与一些警察建立联系。从30或40年代以来,他们就与地方律师事务所有交往。
  他们是黑手党的创建者。但后来涌现了像安朱洛这号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他们遭到了排挤,原因仅在于他们老了。没有他们,在波士顿就不可能有黑手党。人们难以想象,今天还有谁能在这样一个城市走一下就把一个歹徒组织建立起来?在还无人过问此事时,他们就办好了。他们曾开着装有烈性酒的大卡车闯过路卡,并在海上与沿岸警卫人员周旋。他们弄到了数百万的钱,这样,后来的新头领才得以起步。所有这些新头领均出身寒微,如果在经济上不是得到这些老意大利人的帮助,他们是绝不可能有所作为的。
  帕特里阿卡在这些老牌“大亨”面前享有威信。因为这些老意大利人闲置在一边不再进行活动了,所以帕特里阿卡注意使他们继续从贷款诈骗与赌博诈骗中得益。但是在对彩票交易作重大决策时,却将他们召集起来开会。因为帕特里阿卡知道,他们对全国各帮的情况了如指掌。他们曾与在其他一些城市领导各种行动的所有“大亨”(比如布鲁克林区的普罗法西)进行过合作。
  新英格兰区罗得岛的普罗维登斯并不十分豪华。这里没有宽阔的绿色草地,而只有阿特韦尔大街一些喧闹的集市。
  这里也没有穿着整齐。肌肉发达的歹徒守卫在入口处;而只有精瘦的老头倚在俱乐部墙边的椅子上,以怀疑的目光盯着行人,随时在生人接近时用双手打暗号。在这里的费德勒尔山坡上,在意大利人聚居区的死气沉沉的寂静中大批滋生着有组织的犯罪。
  阿特韦尔大街象是一个兵营。通过这个地带不被发现,也没有信号打出,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儿有一个暗中监视系统,其速度比电子眼还快。只要这个地区一出现生人,全国烟草服务公司的人立刻就得到了通知。这是一家属于帕特里阿卡的经销公司,它位于阿特韦尔大街的168号3楼。街对过是帕特里阿卡开的另一商号。在隔壁大楼的二楼有一个老头靠窗坐着,他整天注视着陌生汽车。甚至在烟草公司旁的一个加油站里也有密探。其他的饭店、面包房和蔬菜集市里也都有。
  当你走进全国烟草服务公司时,如果一些老人都不认识你,则一个小伙子就将你拦在门口。里面到处都是自动赌博装置和自动唱机。你必须在他们之间穿行走到一个有机师在旁工作的修理车间。该修理车间后面是一间4平方米的房间,要进到里面必须将房门提起。这就是“办事处”,即新英格兰帮的大本营。帕特里阿卡在这里象国王一样坐在王座上执掌大权。
  帕特里阿卡的“办事处”不用“马菲亚”或“我们的事业”这类词。有时用“马菲奥索”,用来指从西西里来的、在新英格兰地区组织起黑手党的老一辈的“大亨”。这里的“黑手党成员”或“黑手党徒”是指“办事处”的成员。用的最多的词是“头领”、“副头领”。帕特里阿卡是最高头领,即大老板。第二号人物是塔梅莱奥,是副头领,被称为“受委托者”。安朱洛为第三号人物,是波士顿的头领,其下是赞尼诺。在布法洛,黑手党被称作“触手”,在芝加哥,被称作“团队”。可是尽管人们称之为一个整体,但它却是一个由成员、头领以及特殊成员(即合作者)所组成的秘密联盟。
  合作者是为成员和头领捞钱的人,但并未被“办事处”吸收为成员。首先只有意大利人才能成为成员。其他的民族是没有资格的。意大利人与葡萄牙人、犹太人和黑人合作,与每个能挖到钱的人合作,但这些人永远不能成为成员,因为他们不是意大利人。最高的层次为委员会,他对黑手党各种事务作出裁决。在不直接涉及到非常重大的问题时,它不去插手地方事务;可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它也只提出建议。平时,大家都知道这个委员会,但谁也不敢胡说。
  要成为“办事处”的成员,必须有一个地位高的人作担保人,由他向全体成员推荐。可是在被吸收之前,被推荐人必须为组织大显身手,他必须依照命令将某人干掉以证实其才能。在被吸引时,“办事处”的头头如帕特里阿卡与新加入者及其担保人聚在一起。他们向新成员解释成员守则。名册上的编号在任何时候都要绝对保密,“办事处”其成员及其活动情况也是在任何时候都要绝对保密。甚至对自己的家人也不能讲。
  “办事处”通过守口如瓶得到保护。每个人都是保护其直接上司的一堵墙。假如你要与塔梅莱奥洽谈生意,这是不可能的。
  你必须与下面好多级的某个人洽谈,然后由此人与他谈或与一个居于中间层次的人谈。
  每个人都是一堵墙。如果要找特里萨,他就是一堵墙,严严实实将你挡祝你与他洽谈,然后他再与塔梅莱奥谈。而你对此绝不知晓。关于特里萨,你可以向警察告密,但警察不可能靠近塔梅莱奥,因为特里萨不会说他与他干过什么事。如果你直接去找塔梅莱奥,那么你除了接触到他以外就不可能再接触到更高一层,你绝对不可能接触到大老板。塔梅莱奥因谋杀罪多年来蹲在死牢里,但他绝对不会说一句使帕特里阿卡受牵连的话。
  如果你被“办事处”吸收为成员,那你就完完全全属于它了。只要你为它工作,你就在一定程度上属于它了。
  从一开始,帕特里阿卡就会对你说:“有一点,你永远都不要忘记:‘办事处’高于你的家庭及其他一切。”
  这意味着,如果“办事处”对你说,“你的儿子胡闹,你把他杀掉”,你得照办。如果你不干,那他们就把你连同儿子一起杀掉。黑手党就这样去进行谋杀。他们利用一个人的亲戚和他最要好的朋友。此人信任他们,心想他不会去干,但他却干了。因之,头领常常对这个亲戚或朋友说:“你把某人弄来,然后就躲起来。”另外有杀手等着去完成此任务。有时他们则促使你自己去干。
  帕特里阿卡是不会允许他的成员将自己的家庭放置于“办事处”之上的。无论任何时候,必须是“办事处”的利益第一。
  帕特里阿卡为他的“办事处”定了一条铁的守则:不准与靠老婆卖淫的人交往。靠老婆卖淫的人是带绿帽子的人,这是一个西西里人所干的最下贱。最丑恶的事。“办事处”对这种人就是这样想的。出卖自己的老婆。靠老婆的肉体过日子的人,那怎么能信任呢?
  帕特里阿卡有自己固定的杀手队伍。一般有十几个人。他可以确信,这些人能为他赴汤蹈火。
  杀手的报酬是很高的。“办事处”付给他们固定的薪金。在同爱尔兰人斗争期间,巴博扎替帕特里阿卡工作,周薪900元。
  其他人,如鲁迪·夏拉周薪为1000元或者还要多些。这是他们的薪金,只要不影响其主要任务——杀人,他们还可以靠放高利贷、伪造支票等方法赚钱。


  6.2切不可着怒了老板

  帕特里阿卡是“办事处”的主宰,他被警察专家们称为新英格兰地区黑社会最危险、最具有破坏性的分子。
  1908年3月17日,帕特里阿卡出生于马萨诸塞州的伍斯特,父亲是一个拼命劳动的移民。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随家庭迁到了普罗维登斯。父亲埃莱乌特里奥在那里开了个酒店。头17年帕特里阿卡没有触犯过法律。然而1925年父亲去世后没过几个月,因违犯康涅狄州禁酒法,他被捕并判了刑。随后13年他犯过各种各样的刑事罪,其中有行窃和策划越狱,并在越狱时使一名守卫和一个囚犯丧生。他学会了狐狸般的狡诈。从1930年到1938年,他逃避了法律的制裁,这时他是马萨诸塞州黑手党头领隆巴多的成员。只是在1938年大家才知道,他在新英格兰地区“马菲亚”中是个多么重要的角色。因武装抢劫一家珠宝店和携带行窃工具及武器,他被判处多年监禁,然而他却只蹲了84天监狱。后来他就不明不白地被释放了。这就出现一桩将马萨诸塞州的厅局卷了进去的丑闻。连续三年的审理结果是,递交了一份欺骗性的建议释放帕特里阿卡的申请书。据说有三个牧师在申请书上签了字,其中一个查无此人,另外两个否认与此享有任何关系。起草并绕过各政府机关偷送申请书的人是厅局长丹尼尔·H·科克利,他是州长查尔斯·赫尔利的左右手。1941年科克得受到指控,并且有人剥夺了他重新担任官方职务的权利。这是100多年以来,对该州官员所采取的第一个这样的措施。
  雷蒙德·帕特里阿卡成为新英格兰地区的首领以后,认识到黑手党和爱尔兰人之间的旧仇宿怨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他明白,如果能够消除旧日的民族敌对情绪,就可以发大财。他施展外交才能,逐渐使爱尔兰帮深信,与其不和和敌对,不如合作,这样可以赚很多钱。按照帕特里阿卡的分赃方案,每个组可以保持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势力范围,但是大犯罪行动应由各组联合进行。帕特里阿卡一点也不喜欢爱尔兰人,但是他很喜欢钱。他同犹大人、希腊人、叙利亚人、黎巴嫩人、葡萄牙人和美国土著的犯罪分子也建立了类似的联盟。
  帕特里阿卡统治新英格兰地区以后,原来那种各个小规模的、地区性的、相互独立的帮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将整个新英格兰地区都环抱住的章鱼式组织,其触手从佛罗里达伸到了缅因州。帕特里阿卡统治着这个无所不在的庞然大物。他的下面是一批全心全意献身于该秘密联盟的骨干分子,大约有一百几十人,然而他们却控制着5000多名黑社会分子,并对政界最高层、州政府各个局和各警察分局、市议会、州议会,甚至对国会都有影响。
  帕特里阿卡是个冷酷、凶恶的人。可是他狡黠异常,在组织、领导方面是个天才。他身高大约1.65米,瘦而不弱。他的衣着总是非常保守,经常穿一双白色短袜。他抽的是便宜的雪茄和方头雪茄。他的头发始终向后梳得光亮。对于像他这样一个拥有万贯家财的人来说,其衣着是相当寒酸的。始终穿着有黑手党徒所穿的最便宜衣服。可是他却有2个钻石戒指,1个带5个钻石的戴在右手,1个带大钻石的戴在左手,在蹲监狱前,患有严重的糖尿病。帕特里阿卡有一张苍鹰般的脸和一双最冷酷的棕色眼睛。他可以用目光将人穿透。他的性情极为暴躁。他会野得像一条响尾蛇。他失去控制时,就像突发的风暴,于是他咬着雪茄使劲地抽,抽得火星直飞——在他面前的人必须完全隐蔽起来。
  有一天,特里萨的生命就系在帕特里阿卡那暴怒的情绪上。
  巴尼·维拉尼是个在街角瞎混和为黑手党徒捕捉一切可能信息的小流氓,他对特里萨说,他知道在伍斯特有一件极好的好事,“这家商号在伍斯特,文尼。它属于安迪,这是个容易受骗上当的人。最近安东尼·塔利亚(一个小骗子)和我在晚上买了一点烈性酒,可是我们需要15000块钱。而塔利亚认识这个安迪,他在晚上10点半给安迪打电话,告诉他我们需要什么。这个家伙回答说,叫塔利亚自己去龋我们开车到这个商号,他可能已在楼上等了一刻钟,这时把钱拿下来。2天后,我们将钱还给了他。我知道,这家伙在2楼存放有大量的钱。”
  特里萨注视着这个小流氓,怀疑对方在捉弄自己。于是追问道:“你对这个家伙有多熟悉?”
  维拉尼支支吾吾:“老实讲,我对他根本不熟悉,可是塔利亚说他是个废物。”
  “你可以肯定,他与‘办事处’没有联系吗?”特里萨问道。
  如果这家伙在“办事处”有朋友,那么表明谁也不能去动他,所以他这么问维拉尼。
  维拉尼回答:“没有。没有哪个人认识他。”
  于是,特里萨和另一个小偷普赞加拉开车去到伍斯特,他们仔细看了这家商号。维拉尼曾说过,这个安迪和他的老婆每个星期五和星期六晚上先去一家饭店吃饭,然后去看电影。他们7时半离去,12时半转回。
  后来在一个星期六的晚上,特里萨和普赞加拉撬门进入这个商号。他们立即上楼进入卧室,在几面墙中打洞,找了所有的柜子,乱翻了一切东西。结果什么也没有。他们像疯子一样寻找了2个小时之久,但一无所获。
  最后他们跪到木头地板上,提起地毯,找到了一条缝,使用样凿撬开了地板,这下碰对了——他们找到了4  块。除此之外那里还有一支枪、几块表、一些胸针和其他首饰。他们将所有东西都捡起来,归成一堆。
  4天之后,听说维拉尼遭到黑手党一顿痛打。当时特里萨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很快,特里萨就接到副头领的电话:“你几天前撬过一个商号吗?”
  “是的,”特里萨说,“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谎呢?”
  “快,你以最快的速度回来。帕特里阿卡要找你谈话,你可不要企图偷偷溜掉。”特里萨知道,除了转回普罗维登斯外,他别无其他的选择。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他自己办错了什么事。
  他打电话给普赞加拉,请他一起去,普赞加拉怕得要死,不敢去。于是特里萨一个人去。他对这些人负有责任,他们叫他,他就得去。
  特里萨走进帕特里阿卡的办公室,见他来回走动,将雪茄烟吧嗒吧嗒抽得烟雾腾腾。“你这个该死的白痴,你洗劫了这个人?”他叫道。
  特里萨异常害怕,但还是谨防老板会有所察觉。“是的,”他说,“出了什么事,我做错了什么事?”
  “做错,做错?”他喊叫。此刻他更来劲了。
  “这是我表兄弟的商号,他是我的至亲!”这时他像疯子一样咆哮。“他要求把他钱还回去,还有表、胸针……”特里萨瞅着他,心想,他已经顺利拿走的东西,他不会再交出去。他根本就不在乎,管他谁来说或东西是属于谁的。
  “钱我已经不剩了,我把这些钱都花光了。”特里萨说。接着他向他叙述了整个情况——如何从维拉尼那里得到提示,自己如何向维拉尼这个安迪是否与“办事处”有关系以及他如何加以否定。
  “如果你说谎,文尼,那你就糟了,那你就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了。”帕特里阿卡狠狠地说道。
  特里萨极度恐惧,因为他的性命就系在维拉尼这个小流氓的话上。但是帕特里阿卡对整个情况进行核对后发现,特里萨说的是真话。这下情况才变好点了。
  “你认为自己非常精明,是吗?”帕特里阿卡问道。
  特里萨说:“您指什么?”
  “你找到了这个隐藏处,嗯?你捞到了4000块钱。这就证明,你有多笨。也就是说再下面还有另一个放有20万块钱的隐藏处。这4000块是用来引诱像你这种笨蛋的钓饵。”他说道。
  这小子商号里有24  ,我只拿到了4000,而且还差点赔了一条命。凡是受帕特里阿卡保护的人,任何黑手党徒都不敢碰。普罗维登斯有个名叫阿尔弗黑多·罗西的窝主,专门出售偷来的各种物品。他两眼全瞎,但没人敢欺负。由于得到帕特里阿卡的保护,所有黑手党人均得到指示,对他应该尊敬。如果有谁捉弄了这个瞎子罗西,帕特里阿卡就立刻派人将他干掉。


  6.3禁止贩毒

  帕特里阿卡的办事处反对各种形式的毒品买卖。因为贩毒者对黑手党的组织有危害,他们会把公众与警察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招致麻烦。
  对于帕特里阿卡来说,再没有什么比贩卖毒品更糟糕的了。
  不过这个规定在他之前就有了。老的“马菲奥索”没有人干过这个买卖。基于这个原因,帕特里阿卡十分憎恨维托·杰诺维塞,也绝对不相信约瑟夫·博南诺,他们以及他们的帮客都贩卖毒品。帕特里阿卡对特里萨说:“绝不要相信他们,绝不要相信纽约和新泽西的这些家伙。他们捣鼓毒品。你绝不可与干这种买卖的人为伍,懂吗?”特里萨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时他说得那么坚决,以致于使特里萨感到完全是另一码事。
  有一次,拉马蒂诺想与龙尼·卡塞索一道贩卖毒品。卡塞索因与塔梅莱奥同犯谋杀案被关在死牢里。他与拉马蒂诺一样,都是真正的成贝。帕特里阿卡发现了,他将拉马蒂诺叫到办事处。
  他对他说得非常明白:“要么你退出这个买卖,要么你去死。”拉马蒂诺没有说一句推托的话。他知道帕特里阿卡说这话是很严肃的。只是因为他是成员,所以他才受到警告。
  而为赞尼诺工作的沃迪·戴维(波士顿的彩票老手)就不太走运。帕特里阿卡查明了他贩毒,而且断定警察已跟在他后面。
  他下令将戴维干掉。1965年8月21日有人找到了他的尸体,他的脖子上挨了三枪。当时还有另一个人,他是为阿贝·萨奇斯工作的一个黑人。萨奇斯也是黑手党的赛马经纪人。这个黑人贩卖毒品。帕特里阿卡手下的爱德华·贝内特把他叫来当面训斥,并割断了他的喉管。
  这条规定是对的。在新英格兰地区不需要贩毒就能捞到钱。
  通过赌钱、赛马、贷款诈骗,而且还有一些合法买卖以及股票生意就可以赚大量的钱。新英格兰帮不管是真正的成员还是为该组织工作的人都不曾饿死。帕特里阿卡跟杰诺维塞或年迈的普罗法西不一样,他注意到给他的人以很好的报酬。毒品只会把警察引来抓你。贩毒在报纸上比其它任何一种犯罪都写得很多。写得越多,大家就越惶恐不安,也就越要拿起武器。报纸编辑部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用他的打字机将你杀死。贩毒可给他提供理由将大家煽动起来。
  他们终极的目的是要把黑手党置于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他们逮住了一个玩彩票的骗子,每个人都会说:“他们究竟为什么要折磨这个穷光蛋呢?大家都认为,为了弄钱每个人都耍假把戏。
  可是如果警察抓到一个贩毒的人,新英格兰地区的人立刻就会喊叫:“把他浑身的皮都扒下来!”“这样一个坏蛋!”“把他关进监狱!”于是所有的人都陷在困境中,所以帕特里阿卡讨厌干这种蠢事。
  还有一条必须遵行的守则。这条守则在你被吸收为成员时并不对你讲。但这是一条生死攸关的守则:你永远不要忘记,黑手党里有许多叛徒。因此你必须学会生存。你绝对不要相信任何人,不管他是谁。经常会有人来回踩着你以求向上爬一点点。不管你多么周到,你都会经常树敌。
  或许你在街上是相当受欢迎的人,但是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说不定哪一天某一个被人认为是朋友的人产生了一种想法:为什么他是他现在这个样子,而为什么你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于是,他决定将你干掉。
  任何一个笨蛋都会扣动扳机,干这事不需要超人,而且也不需要勇气。这只需要闭上眼睛一按。对此必须永远当心。
  可是在街上就能学到许多这方面的知识。首先必须始终圆滑,而且你还必须能够始终同时站在篱笆的西边、你必须有胆量,你需要有才智,而且你必须狡诈。对你与你打交道的每个人,你都必须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必须学会,谁能够相信以及谁不能相信,可是对任何人都不能一开始就完全相信。首先是警察,特别是地方警察和联帮调查局人员你绝对不能相信。他从你这里拿钱,那他也会从旁人那里拿钱。他将会把你出卖给另外某个人。
  在大街上就象在大学一样。你每天都可以学到新东西。唯一不同的是,你拿不到大学文凭。考试合格表现在,你能生存下去。每天早晨你睡醒了,就算你考试通过。如果你是黑手党徒,如果你做到早晨醒过来,那是件最重大的事。这就好比你抽到了上上签。最笨的人也能弄到钱。他可以洗盘子,靠这挣钱。但是如果有5000个流氓出于某个原因极力要将你干掉,那么做到每天早晨起来就比较困难。因此你在醒着的每个时刻都必须留神。
  要想在新英格兰“办事处”干出一番事业来,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


  6.4不出面的老板

  凡是在新英格兰地区巧妙办成的事情,帕特里阿卡总会得到他的份额。他总要分享好处。这是在“办事处”长期以来形成的一条规则。从伪造支票诈骗钱财、抢银行、抢赌尝到破产买卖、保护行当以及捣鼓股票、债券、欺骗赌博等等,凡是成功了的都有帕特里阿卡的一份“赢利”。
  但是帕特里阿卡又从不分担损失。他就是这么一个头领。
  有一回,特里萨从沃尔特·贝内特那里买来一车偷来的香烟。
  为这批货,特里萨预付给他22000元,这钱是从帕特里阿卡那里设法弄到的。在特里萨把钱交给贝内特的第二天,贝内特就被按帕特里阿卡的命令干掉了。帕特里阿卡对所发生的事一句话也没对特里萨说。
  原来这批货是放在里维尔的一个车库里的,有一个好奇的妇人看见人们进进出出,将香烟朝外搬。她报告了联邦调查局,结果怕有香烟被没收了。帕特里阿卡是不会多管这件事的,在这种时候,他所想的全部问题只是要回他的22000块钱。他只是在有利可图时是伙伴,在赔本时却不是。特里萨把这钱还给了他。
  帕特里阿卡要从好处中取得他的份额,而每个用他的钱办蠢事的人都将送命。人们清楚记得与一个老“马菲奥索”有关的一件事。此人人们喜欢叫他唐·佩皮诺,他的真名叫约瑟夫·莫迪卡。莫迪卡是顾问委员会成员,他名望很高。对于一个老人来讲,他非常活跃。
  莫迪卡与一个名叫乔治·卡塔尔的金融家共同建立了一个公司,他们称之为美国信贷公司。为了建立该公司,他们向帕特里阿卡、塔梅莱奥和安朱洛共借了30万元。卡塔尔愿合伙是因为他乐意与黑手党徒交往,所以他投入了一大笔钱,大约20万。
  基于某种原因,卡塔尔非常害怕莫迪卡,或许因为他是个老资格的“马菲奥索”。公司的人中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是莫迪卡的亲戚,莫迪卡真的把他插到心脏中了。有一天帕特里阿卡说,这个年轻人挥霍了公司大量的钱。
  特里萨接到莫迪卡的电话,去到他那里。“文尼,”他说,“他们想要我杀掉这个青年。”他吼叫——这个在过去曾大显身手的老于世故的人吼叫,“我不能办。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干……他并不需要钱……但是我不能杀掉这个青年。我没有钱,但我将设法弄到钱。他们一定要……他们说,我必须将这个青年杀掉。我不得不去纽约,找大家去谈。我知道,我丢了脸,但我又能有什么别的……”他大声吼叫,特里萨尽量设法使他平静。后来特里萨接到帕特里阿卡的电话。帕特里阿卡大发脾气。“把这个老家伙带到这里来,赶快!”他叫道。于是特里萨就对莫迪卡说:“大老板想要您到罗得岛去见他。”
  因而特里萨像经常所做的那样,开车送他去。这事特里萨永远不会忘记。莫迪卡走进办公室;特里萨停在修理车间,可是特里萨能看见帕特里阿卡在使劲抽他的雪茄,并在雪茄蒂上咬来咬去。特里萨从未见过他如此盛怒。突然,特里萨听见莫迪卡的声音。他用拳头捶着桌子。“我要求尊敬!”他向帕特里阿卡喊叫。
  帕特里阿卡气得发抖。“尊敬?你要求什么样的尊敬?”他对他叫道。“在你派到我那儿的那个青年挥霍了我的钱以后,你还到这里来要求尊敬?”
  此刻这个老头开始吼叫。“帕特里阿卡,请不要对我讲,要我去杀掉这个青年……我办不到。帕特里阿卡……真是岂有此理!”帕特里阿卡告诉他,他应该从这个办公室出去。因而特里萨不得不开车将这个老头送回。他像一个婴儿。他们既没有干掉他,也没有干掉那个青年,但这只是因为塔梅莱奥劝说帕特里阿卡放弃了这个意图。“他还能干什么,”帕特里阿卡对塔梅莱奥说,“从现在起他是你的贸易伙伴。我不想再在这里看到他。”
  这就是黑手党重要成员莫迪卡的下场。可是他设法捞钱。他去找卡塔尔,对他大发雷霆,后来卡塔尔却给他弄了这笔钱。此后,莫迪卡就被打入了冷宫。他每星期得到一个装有几百块钱的信袋,另外做一点点贷款和赛马赌注方面的生意,但是他不再参加委员会了。每当他打电话想找帕特里阿卡谈谈时,接电话的人就告诉他,叫他去找塔梅莱奥。这就是帕特里阿卡。他是不容许别人与自己开玩笑的,那怕一刻也不行。


  6.5王国瓦解

  1962年联邦调查局在普罗维登斯的帕特里阿卡的办公室非法装了一个窃听器。1962年至1965年,他们每天都偷听帕特里阿卡与副头领塔梅莱奥以及其他一些人的谈话。
  1966年10月6日,美国联邦调查局准备进行一次致命打击。
  这一天,著名杀手巴博扎及其3名同伙被波士顿市警察局逮捕。在他的车中发现了一支装好子弹的军用机枪和一支45毫米的手枪。
  此刻警察局开始施加压力,以诱使帕特里阿卡犯一些灾难性的错误。
  这时候在保释巴博扎的问题上,新英格兰黑手党内部发生严重的矛盾和冲突。帕特里阿卡、塔梅莱奥决心杀掉巴博扎,不论是在监牢里还是在外面。他们对巴博扎的一个朋友明确表示:“请你转告巴博扎,他要被干掉,不管是死在狱中还是死在外面。
  这是头领说的,是帕特里阿卡本人的意见。”
  不久在联邦调查局的密探再次会见巴博扎时,巴博扎便决意但白交待。结果,是帕特里阿卡自己把巴搏扎推到了以守为攻的地位。
  巴博扎什么都坦白交待了。由于他的交待,帕特里阿卡、塔梅莱奥等许多人都被判了刑。
  塔梅莱奥被起诉时,他终于被免职。在他活动的最后一年,他的行为举止都变了样。他到处追逐年青女子,让给他提供美女的忠实走卒罗西和卡尔迪洛为所欲为。他由一只狡猾的狐狸变成一只凶恶的狼,由一个主持日常事务的谦逊的人变成一个粗暴的头头。他不能容纳反对的意见,他失去了黑手党人对他的尊敬。
  塔梅莱奥最终被判刑时,帕特里阿卡对他的部下说:“这是他自己的过错,他在晚年得了手发抖的毛病”帕特里阿卡这么说使他的部下很震惊。这两个人本来是心灵相通的。塔梅莱奥作指示,帕特里阿卡总是点头。他从来没有批评过塔梅莱奥的行动。塔梅莱奥出了事,他很痛苦,但是老实说,塔梅莱奥要是不进监狱,还是继续这样下去,帕特里阿卡迟早会叫人把他干掉的。塔梅莱奥因谋杀罪坐牢时,帕特里阿卡任命马斯特罗托塔罗为他的副手。
  1968年12月,帕特里阿卡手下的武装抢劫行家——雷德·凯利由于抢劫装甲汽车,涉及到524OOO元的案子而被捕,他在得到官方能够保护他的家庭的许诺后,也开始坦白。于是,在帕恃里阿卡的王国里,一下子形成了雪崩。但是直接导致帕特里阿卡和所有黑手党入身陷困境的则是路易·福克斯·塔利亚内蒂。
  塔利亚内蒂是帕特里阿卡最亲密的杀手和最会挣钱的伙计之一。他因偷税漏税而受审。在被判刑前,他的律师得到暗示,说联邦调查局在帕特里阿卡的办公室里装了窃听器。律师劝塔利亚内蒂承认一切以争取减刑。但塔利亚内蒂以为这是当局的一条诡计,为的是吓唬一下。帕特里阿卡叫他蹲满刑期,但他固执己见,一定要他的律师叫联邦调查局把录音带拿出来。
  联邦调查局照办了。但对帕特里阿卡来说,一切都毁了。
  联邦调查局只让放了窃听器录下的一小部分内容,更确切地说只涉及到塔利亚内蒂。但是录音带使整个“办事处”和它的一切行动暴露无遗,把他们有关谋杀、抢劫和收买政界人士的谈话内容公之于众。报道连篇累赎,洋洋万言。所有认识帕特里阿卡的人都绕道避开他,好像他是瘟疫似的。
  帕特里阿卡由于愤怒几乎失去理智。他想立即处死塔利亚内蒂。他没有这样做。但是塔利亚内蒂从刘易斯堡监狱被释放出来返回普罗维登斯后还是遭殃了。
  还在刘易斯堡时,就有朋友警告过塔利亚内蒂:“路易,你是百万富翁,你有大型游艇,你长期航行去吧。帕特里阿卡是不会放过你的。要是你回去,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吃子弹。”
  塔利亚内蒂对此不加考虑。他说,他必须回去。许多年轻的恶棍将他一生所经营的赌博和贷款买卖接管了。他发誓要将他们清除,并将一切都弄得井然有序。但是,1970年2月6日两个杀手将他和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一起干掉了。干掉这女人是为了不留下人证。
  新英格兰黑手党王国瓦解了,帕特里阿卡不得不在亚特兰大蹲5年监狱。他进监狱后,对于那些曾经是他属下的人来讲,面临的只有重重困难。




  文森特·查尔斯·特里萨是美国新英格兰地区黑手党中地位显赫的高级成员。他本人同黑手党的关系远远超出新英格兰,达到美国、加勒比海地区和欧洲。他从事有组织的犯罪活动达28年,整个一生都是在黑手党中度过的。这个搞钱能手,为自己窃得1000多万美元,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另外还窃得15000万美元献给他的首领和同伙。在黑手党中,这种级别的盗贼享有特殊威望。1969年特里萨被捕。由于本组织成员对他的欺骗,尤其是出于对家庭的担忧,他表示愿向美国联邦调查局坦白罪行,揭露同伙。由于他的揭发,他的集团中有50多名成员被起诉、判刑。他提供的最重要、最有价值的揭发材料使他成为美国政府的宝贝,但又是黑手党最危险的敌人,黑手党悬赏50万美元要置他于死地。1971年起,特里萨开始接受著名记者伦纳的采访,讲述了自己的历史,尤其是在黑手党中的罪恶活动。可以从中得到一些有益的启示,那就是懂得应如何同犯罪分子进行有效的斗争。

  7.1理所当然的政产

  我家三代以来都是黑手党成员。祖父文森蒂本是西西里的一位公爵,是那不勒斯——西西里波旁家庭的成员,年轻时由于参加黑手党而失去贵族的权利。成为朋友们的朋友中的一个大人物,他指挥盗马贼团伙,向当地贵族索取贡金。一怒之下,他枪杀了一个反对他索取贡金的人。意大利警察要逮捕他,他匆忙间只带了几件衣服,抓了一点钱,同他的未婚妻逃之夭夭。他们像以前一些黑手党人做过的那样,来到美洲的黄金海岸开始了新的生活。黑手党的朋友设法用一条鱼船把他俩送到北美。在北美他们又乘上了一艘开往波士顿的船。
  1895年夏天他们到达目的地。人们给过唐·特里萨一张名单和通讯地址,叫他到了波士顿之后同他们联系。这些人都属于“可尊敬的伙伴”(黑手党)。当他在美国创业之时,大家有责任帮助他。在他们的支持下,他不招眼地在波士顿西部的意大利人区定居下来。在那里,他觉察到,同他的故乡西西里岛相比没有很大差异。
  在这个自由的新国土中,移入的西西里人受到虐待、咒骂和凌辱,占优势的爱尔兰人和骄傲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利用新移民的贫穷和无知,给他们指派最低下的工作。只有极少数人找到了独立的工作,唐·特里萨就是这些幸运儿中的一个。作为“可尊敬的人”,不久他就以贩卖粮食为生。可是,与他的组织才能相比,他做粮商的本领实在是微不足道。一年之内,他在意大利人区建立了自己的小集团,并成为知名人士。
  唐·特里萨经常成为一系列帮派斗争中的胜利者。小帮派逐渐消灭,形成了统治较大的。获利较多的地区的大犯罪集团。我祖父唐·特里萨是这些集团中最有势力的新首领之一。
  同他的权力一样,他的家庭人口也在增长。他一共有三儿四女。长子科斯莫·特里萨,即我父亲,生于1905年。他决定不继承祖父所追随的西西里岛的旧传统。他是一个正直的劳动者,负担很重,除了为自己的妻儿工作外,还要为两个总在寻欢作乐的弟弟朱塞佩和多米尼克而苦干。
  我的母亲不仅给我们这些孩子们准备美味的饮食,给以母爱和一个舒适的家,而且也给我父亲以力量,抵御黑手党的诱惑,不用不正当的手段发财致富。
  祖父最小的儿子多米尼克同祖父一样选择了犯罪的道路。他喜爱昂贵的西服,高速的汽车,能够用钱买到的女人,领带钻石别针和镶着宝石的指环。他喜欢他的地位使人敬畏,并以此为荣。他最热心的听众就是容易被他的言行所影响的侄儿——我。
  9岁那年,我们家从里维尔搬到马萨诸塞州的梅德福。这次搬家对我的生活产生了巨大影响。
  梅德福是彼士顿郊区的一个卫星城,工商业发达。那些在波士顿马路上干见不得人的勾当、想给亲人建立一个美好家园的黑手党人选择了这个地方。我叔叔多米尼克就是在这里定居的黑手党人之一。我经常到那里去。
  多米尼克叔叔是马萨诸塞州松林马场场主隆马多(当时黑手党中最大人物)的司机和保镖、打手。这个马场其实是黑手党领导人经常出没、开会的地方。自然,通过多米尼克和隆巴多,我就认识了马尔切诺等全国十几个大头目。
  我的整个青少年时期就是在我的保护人,即这些黑手党头目中间度过的。我的全部经历、我的整个环境就是黑手党。
  很快,这种环境就诱使12岁的我迷上了赌钱。赢了再赌,输了就偷。赌债越来越多,偷窃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最后欠了高利贷者维斯孔蒂的债。在读完9年级不得不停学时,我已经偷窃十多次,共偷5000美元。我输光了一切,并负债累累。现在不去上学了,便有更大的犯罪在引诱着我。尽管才16岁,但我已认识所有的大歹徒。我想过多米尼克叔叔过的那种豪华生活。


  7.2初期诈骗活动

  我欠维斯孔蒂大量的债,光利息每周就在千元以上。我必须想法偿还。维斯孔蒂并不逼我,但是利滚利,利息成倍增加。最后我只得为他工作。我为他而赌、而行窃,甚至为他索取债款。
  这儿有一家帕斯夸莱·瓦尔托经营的信贷办事处。维斯孔蒂对我说:“你可以通过瓦尔托摆脱我的债务。你可以利用你的精明将他的整个店顺手牵羊搬走。”
  瓦尔托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可他是个典型的笨蛋。他为所有的年老意大利人领导这个贷款办事处。他们将想节省的钱都送到他那里。他们不相信银行或其他不是他们自己人开的店。他们将自己的钱存入该办事处,并认为它可通过一笔笔不多的一千或两千元的贷款将他们的钱变成大钱。
  瓦尔托是地道的意大利人,英语结结巴巴,他对这些钱就像对自己的钱一样留神。但是他掌管这个店却使每个人都能拿到钱。所需要的全部手续只是两个签名:他的和旁人的。因而我立即向他借了一千块,将它还给了维斯孔蒂。而后我对瓦尔托说,我可以使他生意兴隆,我说我也有些朋友,很喜欢向他这样的好人借钱。
  我从可怜的老瓦尔托那里拿了一些没有人还的贷款,也就是说用了这种冒用死人名的诡计:即从该城坟场墓碑上挑个名字,然后去去瓦尔托办事处。“瓦尔托,”我说,“我有一个名叫奥唐奈的朋友,他需要一笔贷款,我代他签个名,他绝对可靠。”瓦尔托将申请表给我,我瞎填了一通。得到他贷款的这个人,他永远不可能见到。第二天我拿到支票,兑成现金还给了维斯孔蒂。
  一段时间我连续在瓦尔托那里拿到了大约40笔这样的贷款。而他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拼命使他后来过着地狱般的日子。仅用冒死人名的方法我就骗了他65000元。
  瓦尔托也曾将我告到法庭,但我却胜诉。他使不得不承认,他的信贷业务工作不合法规。他从来没有看见或审查他同意提供借款的人。
  瓦尔托给我上了一课。现在我确信,任何一个人都能欺骗,我有耐心和能力对我的牺牲品进行准确估量和在狠狠诈骗前找出其弱点。我的格言是:“笨蛋是造成的,而不是天生的。为了诱来傻瓜,必须有钱和有漂亮的门面。”
  我所选的门面是维斯孔蒂开的一个冷饮分店。在这里,我可以为店主卖彩票,也可以在后房存放偷来的物品。您是知道的,每个人都对碰巧买到便宜货感兴趣。为冷饮、汉堡包和热狗而来的父母、甚至祖父都在这里争相抢购他们自己无法弄到,而我能用处理价卖给他们的物品。警察从不找我的麻烦,这由维斯孔蒂去关照。那里的大部分警察都在他的控制之中。我只取很少的手续费。有几个半大不大的孩子为我工作,可是每到发工钱那天我们就到后房,我便又在牌桌上将他们的钱全部骗过来。他们有时甚至将下一周的工钱都输给了我。
  另外如给我供油的油行老板梅特拉诺,我用各种诈骗性买卖骗取了他75000多,而这仅仅是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骗他的钱。
  后来他也曾托在黑手党中有影响的朋友来劝我还他1  元,我对来人说:“梅特拉诺是个笨蛋,我发现他时他就是笨蛋,他一直还是笨蛋,我一个子也不还给笨蛋。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与我所戏弄的许多人一样,梅特拉诺的问题在于:他本身始终想成为骗子。他乐意与骗子在一起。您难以想象,有多少人是这样。对于他们来讲,他们好象是在与一个名流交往。他们喜欢与我一同吃饭,并竭尽全力取悦于我。可是首先是他们自己很想成为骗子。他们想很快捞到钱,这样一来就很自然地掉进了我的圈套。我骗了他这么多钱,他却毫无办法,去向警察诉苦说自己把钱给特里萨去买偷来的货物。除了怪自己、自己的贪心之外,他谁也怪不着。


  7.3伪造支票和抢赌场

  我知道,我只有通过盗窃才能过无忧无虑的生活。这比通过工作来维持这种生活要容易得多。我只是随便仰卧在钱上。有时钱去的速度比我偷的快,但是我喜欢这种生活。我喜欢精神刺激。我所干的一切非常令人兴奋。警察并不像今天这样莽撞。我所认识的大多数警察已被收买,由于有他们,我不必心存顾虑。
  这件事很难说清楚。但是同干黑道买卖的一些人物交往,我感到有力量。好似我所认识的或与我一起长大的每个人都是这种或那种小偷。我们大家都过着极好的生活,钱大把大把地花,身穿漂亮的衣装,进出一流饭店,这真是非常高雅的生活。
  贝内特有个熟人是老印刷工,这是个假支票制造大王。比如说你只要将大都会煤炭公司或约翰·汉考克保险公司等商号的支票给他看一看,他就能在24小时内印制其复制件。另外他还可印出假驾驶执照让我们在兑现这种支票时当证件用。
  这件事确实很简单。我们让这个老印刷工断断续续印制各种商号的支票。我们在自己的汽车的行李箱里放有全州的电话号码簿。我们需要用它们找出我们打算填在驾驶执照上的名字。这种名字必须取自我们打算行动的地区。除此之外,我们行李箱中还有一台支票签发机和一台打字机。每天我们都带上这些东西到州的另一个地区,使此地区到处是假支票。有时我们转向超级市场与百货公司,但大多数是转向银行。我们第一个目标是华尔街第一国家银行。那里所有的人都绝对无可指摘,但是在我们看来却都是十足的笨蛋。在我们与这个银行搭上线之前,我们带20块钱到另一银行弄到一张真的付款单,然后我就直奔第一国家银行。
  首先我到出纳窗口。里面的小妞非常漂亮,我将付款单交给她,请她付款。“您有证件吗?”她问道。我没有证件,但我清楚地知道她接下去会怎么办。“您必须去找经理”,她说着,同时指着坐在写字台后面的那个人。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我期望她打发我去找经理,并且看到我与他谈话。
  我走到经理处。“能否请您让我将它兑现了?”我问。他要证件,我掏出我的驾驶执照和另外几个证件。他拿这些证件看了,咧开笑嘴,在付款单上签了他的姓和名的首字母。我在他那里停留了好几分钟,女出纳员看到我与他说话,也知道我已得到他的同意。我等到她在忙时走向另一女出纳员的窗口。在那里我淘出一张10元的票子请她换零钱。我这样干,目的是让经理看见我在窗口,他心想我可能正在将他认可的付款单兑现。在这个期间我已将那张付款单塞进了口袋。
  拿到零钱后我走出银行,带着这张付款单奔回我与塞里诺住的旅馆。我们拿一块玻璃,将它放在灯罩上。玻璃上我放上这张付款单,付款单上再放上一张写有假名的4oo0元的支票。我们在这张支票上描上经理姓和名的首字母和假的校验号。在第二张支票上我们写上同样的名字和同样的数额,但却不写姓和名的首字母和校验号。
  这时塞里诺看上去很有气派,他染了头发,穿着总是相当时髦。他看上去比每个真正的华尔街经纪人还要像华尔街经纪人。
  他拿着这两张支票到银行,直奔出纳窗口。他掏出没有签字同意的那张支票,请女出纳员将它兑现。当然她叫他去找经理。在他走过去找经理时,他将这张支票塞进口袋,然后他在经理旁边坐下,因而女出纳员能看见这个情况。他这时向经理打听汽车贷款的钱数,为的是使向这里看的人能看到塞里诺坐在经理旁边时,经理在一张单子上写着什么。
  塞里诺在他那里大约停留10分钟,感谢他的回答,而后走向出纳窗口。现在他将手伸进另一个口袋掏出我们已将经理姓和名字首字母描上的那张支票。他走到窗口将此支票递给小姐。她看了经理姓和名的首字母,心想她亲眼看到经理自己签上的。她将钱付给塞里诺,塞里诺就离开了。在我们决定再回马萨诸塞州干之前,我们耍这个把戏在这家银行的四个或五个分行已窃取了2oo00多元。
  马萨诸塞州更换驾驶执照,使我们的打算落了空。它成功了,而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迫切需要驾驶执照,但没有人能为我们弄到。就是假的也买不到,因为根本没有。可是有一天当我和贾德在一道时,我突然产生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贾德,”我说,“走,我们去驾驶执照签发所。”
  “我进里面去,”我说,“我脱下外套,把衬衣袖子高高卷起,就好象我在这个机关工作一样。我要去看看我能否偷到一箱新驾驶执照。”
  贾德心想我大概是疯了,但是我还是去了这个所。我对被我撞见的那第一个标致女子说:“您知道吗?我是新来的。我的头头吩咐我,叫我来取一箱驾驶执照。您能告诉我,我能在几楼拿到?”这个甜妞睫毛都没动一下。“在二楼,档案室后面。”她说到。
  于是我到了那里。我耳朵上夹着一枝铅笔,大摇大摆走进办公室。一个汉子坐在写字台后,我从一块小牌牌上看到了他的姓名。好象这事就发生在昨天一样,现在我还记得他的名:埃迪。
  我走向写字台,对他欠了一下身。“喀,埃迪,”我说,“约翰派我上楼来,叫我取一箱驾驶执照。驾驶执照在哪儿?”他连头也没抬,也根本没有问一声约翰是谁。他答道:“在那边角落里。”
  我走过去拿了一箱(这箱中装有1000本驾驶执照),吹着口哨从写字台旁经过。“非常感谢,埃迪。”我说着走出这间房间。我生平从未见过这个家伙,他对我也同样一点不知道;可是我却带着一箱驾驶执照离开了波士顿拿骚街的这栋大楼。我们让人刻了州印的橡皮图章,一件非常好的复制品,我们立即着手干。这极为有利可图。这些驾驶执照我们不需要用来兑现假支票,而我把它们拿来每本卖50元。每人都想要一本,好象它们是金子做的。
  想到酒吧去寻欢作乐的时髦女郎买它,驾驶执照被吊销的男人被它吸引,需要证件的黑手党徒恨不得将它一口吞下去。
  1958年7月3日,我们又从马萨诸塞州到纽约的一些银行和百货公司窃取了50多万。
  波士顿市里有少数赌馆与黑手党无关,但大多数由黑手党徒领导或保护。不得到这种庇护,根本不能在波士顿北区或东区开赌馆。可是他们所得到的绝大部分庇护纯粹是扯谈。它只是从每次赌博中取得一份的一种手段。这个时候唯一真正受到保护的掷塞子赌窝只有“大苹果”一家。赌徒直接到给他们指定的饭店,再由汽车将他们送到规定的那个星期开赌的地方去。这种聚赌谁也不敢碰,包括警察与歹徒在内。
  那是1959年,当时我颇有点晕头转向。只要能尽快捞到钱,我什么都可以去干。达迪耶科打电话给我,说他和穆斯托内、贾德、塞里诺想要去袭击一群赌徒,让我也同去。为什么不去?我自忖。在好些赌博中我已输了一大堆钱。最后时刻贾德与塞里诺没有到场,穆斯托内带来达迪那科的堂史弟宾吉作为替补。宾吉后来在纵火时丧生。他是在与另外几个黑手党纵火烧一个赌窝时,被火烧死的。警察用了两个星期时间才验明他的身份。
  尽管这种聚赌每个星期都换个地方,但是对于一个流氓来讲,弄清他们在何处赌并不太难。有一次,达迪科听到了某处聚赌的风声,他说这是一个理想的抢劫机会。我们中没一个人过问和关心这次赌博是否受到保护。我们只急切渴望钱。这样我们就冲进了简陋的小木屋将桌上的钱全部集中到一起,并强迫所有的人脱得一丝不挂。这非常滑稽。他们全都站在那里发抖,我们搜遍他们的口袋找钱。我们总共拿了好几千块钱、而且我们溜走时还带走了他们的衣服。所以,他们不可能跟踪我们。
  我们发现,这是个绝妙的办法。当然我们也曾将长统袜套在头上,使得他们看不出我们的脸。在大约三个月时间内,我们对赌博进行了12次抢劫,而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其中至少有两次,我们都抢到了25oo0块。


  7.4破产买卖和保护行当

  有一天,小袋鼠(波士顿著名赛马经纪人大约瑟夫·帕拉迪诺之子)带着一个想法来找我。他想要参与破产买卖。他说,他认识一个名叫皮尔格林·托马西诺的犹太人。此人在策划破产方面具有非凡才能。破产在新英格兰地区是一宗大买卖。黑手党每年靠它挣得数百万,而警察要证实谁做了手脚却极端困难。各人都有自己的办法,可我们都是这样办的;即首先找到一个信誉很好和没有前科的人,由他出面。这并不象您可能想象的那么难。
  人们都贪得无厌,特别是生意人,只要有机会飞快赚钱,他们就加我们在纵火前搬出卖掉玩具的钱。我们通过设在里维尔的窝赃仓库——阿瑟农场来出售玩具。它不是真正的农场,而是出售黑手党盗窃货物的路边堆栈。每个人(包括警察、政界人员、黑手党徒)都在那里采购。警察根本不过问,因为黑手党已经控制了里维尔。
  我的副头领塔梅莱奥从拍卖中心一事中挣得6oo0元。我总是从我所得的总数中分一部分给他,头领帕特阿卡再从他那里提取自己的份额。在大约3年时间内,小袋鼠、我以及几个亲戚大约制造了6次大的破产。我们骗取保险公司和厂主的钱有500多万,每件事中塔梅莱奥都得到他的分额,有几次不少于10万。
  如果你与黑手党合伙干,这是常规。头头们从你所干的一切中取得一部分。作为交换条件,你可得到他们的保护和保证不会有其他黑手党徒来插手。小袋鼠终于因一次纵火而被捕。我在这一事中挣了450oo元,但却没有遭逮捕。对小袋鼠的起诉后因证据不足而撤诉,因而保险公司不得不付钱。
  博伊尔大街周围的整个地带,对我们来讲都是金矿。我们在一些男女服装店一而再,再而三地通过获利,而他们并不改变其安全保卫措施。1960年夏的两三个月内在这个地带我们想必捞到了100多万,而我们中没有一个人被抓。我几乎将所有的钱都甩在赛马场上了。可是,绝大部分钱归了塔梅莱奥,他再用我给他的货赚了大量的钱。
  卡斯图奇因巴博扎而前来找我。著名杀手巴博扎经常蹲在卡斯图奇的夜总会里。有天晚上,他痛殴了卡斯图奇,阿瑟·文托拉和尼古拉斯·文托拉。卡斯图奇讲,巴博扎威胁说第二天晚上再来把所有的人都干掉。他和他的两个舅父都非常害怕。
  “你能不能找他谈谈,文尼?”卡斯图奇问。
  “你为什么不去找安米洛?”我说道。
  “安米洛总是吹牛,”他说,“他不想保护我。他对付不了这个畜生。”
  我告诉卡斯图奇,唯一能帮他忙的人是塔梅莱奥。“我不想由我出面找巴博扎谈,”我说:“他是个疯子。”
  我对巴博扎并不特别了解,但是我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事。
  他是个危险分子。他连眼睫毛都不眨一下就可以将任何一个人杀掉,而且没有人能扼制住他。他当时还没有为黑手党工作,他是独立干的,同时他有一个搞信贷诈骗和敲诈勒索的地痞流氓小团伙。波士顿黑手党还没有一个人将他干掉,这真是奇怪的事,或许是因为安米洛很害怕他。
  我离开卡斯图奇后给塔梅莱奥打了个电话,我与他约好在罗得岛碰头。我去接他,将整个的事告诉了他。
  “塔梅莱奥,”我说,“看来你可以在这儿顺手拿到一笔钱。
  卡斯图奇挣得很多,而且有大量现钱。他为了摆脱巴搏扎肯定会不借一切代价。
  塔梅莱奥对这个想法很满意。按他的建议我开车送他去里维尔,我们在那里与卡斯图奇及阿瑟·文托拉见了面。塔梅莱奥对他们说,如果由他来使他们免遭巴博扎的恐吓,那他们得花一大笔钱。卡斯图奇当即上了钩。他说:他将每月给我们1000元;而且如果能使巴博扎和巴博扎这类人与他保持一定距离,我们就可以从落潮夜总会提取一部分收入。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后,塔梅莱奥派我去东波士顿找巴博扎。我在一个酒吧里找到了他。
  我说道:“塔梅莱奥想找您聊聊。”
  他盯着我看了一分钟之久。他有一张凶残的脸和一个魔鬼似的头。他看上去就象所生的这幅样子一样残忍。他只有1.5米,可是壮得象头熊。他曾在江湖卖拳艺。他因武装抢劫关进监狱,后来带头在狱中闹事并越狱逃跑。他的行为有如魔鬼,所以大家很害怕他。“塔梅莱奥先生想做什么?”他问道。
  “他想做什么?”我说,“他想同你聊聊。您去,那很好;如果您不想去,那也得去,要不然,他会派另外的人来找您。”
  突然他一阵冷笑。“不,我一定去,”他说,“我本来早就想同塔梅莱奥认识了”于是我们开车返回里维尔。我们约好下午3点在落潮夜总会与他碰面。塔梅莱奥非常谨慎地与巴博扎打交道。他以外交的方式对巴博扎说,从现在起,他应该做一个听话的孩子。如果这样,他就可以通过黑手党得到工作和挣到大笔钱;否则他就会很糟。巴博扎知道,谁具有优势。他本来就对塔梅莱奥怀有敬意。
  他做梦都想成为黑手党成员,但永远也不可能,因为他不是意大利人。
  巴博扎答应,再不会有人去落潮夜总会纠缠。没有多久,四处都传落潮夜总会是个受保护的夜总会。从此刻起,卡斯图奇赚得一捆又一捆的钞票。新英格兰地区所有的流氓都到这个地方来花自己的钱,同时这里还挤满了喜欢与黑手党徒接近的人。
  我们轻而易举地就处理好了落潮夜总会的事,这使我们看到一种机遇,即利用巴博扎和巴博扎散布开来的恐惧来建立一种旧式的保护行当。
  我们与巴搏扎商谈。如果他服从我们的安排;他每月可因保护夜总会而挣得一笔很可观的收入。此外,我们还将在其贷款交易中支持他。巴博扎对此极有兴趣。他和罗密欧·马丁(小偷兼打手)以及卡塞索(今天因谋杀在牢中,他已成为黑手党成员)去一道干。我们谈好了,巴博扎从每个夜总会收入中取25%,塔梅莱奥和我也同样拿到25%。
  我们将巴博扎与他的人派到20多个夜总会。其中一个是波士顿市斯网尔特大街上的名叫“客厅”的夜总会,另一个是里维尔的“阿方索寂寞的心”夜总会。所有这些都是不属于黑手党成员的下等娱乐场所。有一些属于在黑手党外围活动的人,比如“客厅”夜总会的老板是彼得·菲乌马拉、“十字路口”夜总会属于赛马经纪人萨奇斯。巴博扎和他的人进入这些地方,将它们搅得乱七八糟。他们痛打一些人,砸乱设备与酒吧,然后溜走。这些人跑来找我们,向我们诉苦,同时请求我们保护。我们袖手旁观。他们知道在落潮夜总会发生的事,知道是我们保护了它。我们对他们每个人说,我们的保护需要他们每月花1000块钱。为了要我们对巴博扎严加管柬,没有多久,我们就有了20个每月付给我们1000元的夜总会。直到196年巴博扎进监狱并开始在警察面前喋喋不休为止,我们每月都进帐2  元。


  7.5食人鱼

  我们开始办的是老的“美国信贷公司”,它位于波士顿的汉诺威大街。办该公司的目的是为了使黑手党徒能在它那里借钱。
  如果一个人在黑手党里没有朋友,即使他很守信用,那他甚至连一分钱也借不到。“美国信贷公司”将钱借给黑手党徒,是为了能在过分热心的税务侦探询问他们的钱是从何处来的时候,好向他们出示书面凭证。
  该公司出面人是乔治·卡塔卡。他是个加拿大到西西里都占有土地,资产在百万以上的地产投资商。这个家伙是个天才,他喜欢与黑手党瞎混。尽管他单独已取得了一些成就,却仍强烈渴望与黑手党合伙干。他对莫迪卡异常尊敬,莫迪卡是个老牌的、地地道道的“马菲奥索”。
  有一天,乔治·卡塔尔去找莫迪卡并很快建立起了这家“美国信贷公司”。然后他们又去找头领帕特里阿卡,取得了他的同意,他们就开始将饯借给黑手党徒。
  黑手党心想他们在利用乔治·卡塔卡,但是实际上乔治·卡塔尔在利用黑手党。通过这件事,他挣的比黑手党多10倍。他另外还有6家信贷公司;而且很快就传遍了,如果谁不准时归还欠款,就要招来黑手党的麻烦。在这方面,他精得令人难以置信,他把所干的事都考虑得非常周密。除黑手党外,他在上层还有一些朋友。在缅因州警察中他有朋友,所以他能在那里为所欲为。
  在新罕布什尔州,他与州公共安全专员罗伯特·罗兹有深厚的友谊。罗兹曾为他变卖过地产。我是在乔治·卡塔尔家里认识罗兹的。乔泊·卡塔尔就是这样地脚踏两只船,一方面有黑手党帮助,另一方面有政客帮助。乔治·卡塔尔知道以何种方式和在何处放高利贷最为有利可图。
  “美国信贷公司”关了门。可是他们保留执照,建立了两家新公司。第一家叫“泛美公司”,该公司主要将钱借给黑手党徒,为他们进行信贷诈骗、抢劫或其它类似的行动提供资金。
  在“泛美公司”建立后,乔治的兄弟彼得·卡塔尔用175000元独自开办了食肉鱼公司。该公司以高利息贷款来诈取黑手党以外的一些小人物的钱财。这种高利息在当时是合法的,甚至高达20%。彼得·卡塔尔每周必须向塔梅莱奥交付600元。我拿250元薪金,好使我在税务局人面前有合法收入。培梅莱奥坚持让莫迪卡每周得200元。莫迪卡与帕特里阿卡大吵大闹后遭到排斥,可是他的生活得归功于塔梅莱奥;塔梅莱奥知道,乔治·卡塔尔对这个老头非常尊敬,如果莫迪卡在身边,他就不大敢干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在食肉鱼公司,是为了盯着所有的人和防止安朱洛或他手下的某个人在彼士顿活动时于出对卡塔尔兄弟俩不利的事情来。
  食肉鱼公司的名字是彼得·卡塔尔想出来的。跟他的兄弟乔治·卡塔尔一样,他也对黑手党很热衷。他读过许多有关黑手党的造谣的报导和纪事。他是黎巴嫩人,却梦想被黑手党吸收为成员。他的衣着与电视中巴特·马斯特森一模一样,戴着一顶黑色大礼帽、提着一根散步用的手杖,并喜欢带上一只手枪。有一天,他为建立食肉鱼公司的事来找我。“我们将公司叫做食肉鱼,例如食人鱼,”他说,“我想使我们的公司的名字叫起来真正富有刺激性。”
  该公司建立后,他从劳伦斯的一个朋友那里买了两条活的食肉鱼。他为每条鱼花了100块。对于两条小小的鱼来讲,这可是大价钱。但是他却买下了,并将它们养在他办公室长沙发旁的一个大玻璃缸里。
  我们利用这两条食肉鱼,是为了引起欠我们钱的人恐惧。我们对他们讲,如果他们不准时还钱,我们就把它们的臂膀塞到这玻璃缸里喂鱼。然后我们就扔进几条金鱼和一小块肉,他们哆哆嗦嗦地看着,两条鱼狼吞虎咽地全部吃光。有一次,我们将一个叫塔利亚的家伙的手插进这个玻璃缸里。塔利亚欠我们好多钱。
  他是个狂热赌徒和骗子手。有一次他来,还回100块,而同时又想借300块。我们刷了他一耳光。有时巴博扎也狠揍他。可是他继续作弄我们,继续不准时还钱。有一次,我们对他的这些事实实在烦了,所以将他的手插进了玻璃缸。这两条厉害的小鱼发疯似地啃他的手指,直啃到我们将他的手取出为止。
  塔利亚与食肉鱼的故事迅速传开。打这以后好长一段时间,我们收帐不再有困难。


  7.6销赃

  某天晚上,有这么一个家伙到落潮夜总会找我。他深深陷在好几个高利贷债主的债务之中。因而他就用在自己的工作单位,即吉勒特安全剃须刀公司所能够偷到的一切东西去还债。老实人对此不大容易理解,但是对黑手党来讲,刮须刀片却是一笔大买卖。它使我们得益数百万。我们将刀片大批偷出,卖给全国的杂货店、超级市场及其他一些买主。在我们打大折扣成箱地销售刀片时,没有谁提出疑问。店主根本就不想作进一步了解。他们与其他任何人一样,只想既容易又迅速地把钱赚到手。我以为,这就是为什么几乎不可能对付黑手党的原因之一。黑手党徒捞到巨款,因为他们了解普通人,特别是商人的贪心,并利用他们的贪心。每个人都心怀这样一个目的,即去捞一点政府一点也不知道的钱。刮胡子刀片还只是我们变卖给所谓老实商人的千百种盗窃物品中的一种。
  在吉勒特安全剃须刀公司工作的这个家伙我们称之为“得百分之十的人”,因为我们从他帮我们偷的全数中给他10%。这样他可以逐渐偿还其债务。这个家伙每周,而且有时一周常常不止一次地将10箱或20箱刀片偷偷藏起来,我们再用卡车去龋好象我们是来提货似的,我们将车直接开到装卸台装车,然后开走。每箱有刀片数千片。箱中每10片为一包,每包在杂货店和超级市场售1元9角5分。这种买卖,每包最多赚3角或4角。
  同样一包我们卖给他们5角,这样他们每包就可赚1块4角多。
  我们有一份完整的杂货店名单,这些杂货店在我们将刀片给他们时,他们立即表示乐意全部买下。
  有天晚上这个“得百分之十的人”到落潮夜总会来找我,他对我说,他将有一段时间不能再偷了。我问他是什么原因,他说,吉勒特安全剃须刀公司换了一种新型刀片,还要持续好几个星期,新刀片才会有足够多的库存,这时他去偷一些才会不被发现。我问他,库房里可能还有的一些老刀片将如何处理。他说,库存老刀片已运到波士顿港的一家废品公司,由该公司用驳船将它们倒入海。厂里至少已将两卡车刀片运到了这家废品公司。
  我心想,如果吉勒特公司的人用这种方式将刀片扔掉,那他们的头脑真有点不大正常。我有专等这两车刀片的市常因之我让他将这家公司的名称告诉我,第二天我就开车去找那个老板。
  他已将所有刀片上船了。“这些刀片您怎样处理?”我问道。他耸耸肩,回答说,“我们将得到把刀片倾倒到海里的报酬。”经过简短的讨论后,我们谈成了这笔交易。我向他保证,吉勒特公司对所发生的事永远不会知道,他将从吉勒特公司得到倾倒报酬,同时我们还将每张刀片付给他半分钱,这批刀片达数百万张,我们以每张两分半钱将它们售出了。这两车刀片光我的份额就总计有2万元;至少还有另外3个人也参予了这件事,他们所得几乎与我一样多。我们将刀片装到新的盒子内,运到费城,在那里通过杰克·梅斯将它们销售了。梅斯是纽约市的最大窝主。没有任何一样东西他不能卖出的,从钻石到皮货到有价证券和刀片。这家伙了不起,他有数百万家财,全国黑手党都通过他销售偷来的货物。
  刮胡子刀片是一次非常好的买卖,可是如果这家伙不欠我的钱,他不对我讲吉勒特公司发生的事,那么这件事就绝对于不成。该公司的一些代理商发觉新型刀片上市时所有商店均存有大量老刀片,它们还将老刀片打折扣出售,这时他们一定会弄得晕头转向。
  我们在彼拉罗依德照相机公司干了同样的勾当。一个在公司库房工作的黑人欠了我们大量的债。为清偿其债务,他将一个满装有一次成像胶卷的集装箱放在百货公司的装卸台上,一个集装箱装有100箱胶卷,价值在5万或5万以上,我们每天都可以将这种集装箱以2500或3  的价格卖出。
  这些胶卷是黑手党所经营的最抢手的商品。胶卷与刮胡子刀片一样难以被查到踪迹,而且有许多商人排着长队用半价或低于半价买我们的货。公司发觉被盗。他们的安全措施极为糟糕。我们直接将我们的货车开到跟前,装上集装箱,再把车开走,而没有哪个人说一句话。最后波拉罗依德公司迁到了新址。在那里他们非常谨慎,这样我们就不再能象从前一样用车拖集装箱了。因之我改用了一种新方法。我们让我们的“得百分之十的人”告诉我们,装胶卷的车何时离开工厂,它走哪条路。然后,我们就在公路上劫车,再将车上的货运到里维尔的阿瑟农常每车货至少有3个集装箱。24小时内,阿瑟农场的所有货架上全摆的是打折扣销售的胶卷。阿瑟农场里还堆存有我们的大量刀片。
  对黑手党来讲,抢劫是一宗大买卖。大多数劫获的物品,不论是香烟、烟精自制酒、皮货还是食品均由黑手党运到一些贴现商店。这些贴现商店属于黑手党或与它有联系。因之要找到被抢劫货物的踪迹,几乎是不可能的。有的交易场所早已在等着,几小时之内,货物就会转卖出去。
  抢劫在全国各地都是一宗大买卖。在新英格兰地区,我们却几乎从来不使用武器。使用武器大危险,人会受到伤害。我们将注意力集中在“得百分之十的人”的身上。大多数司机和许多仓库工作人员是赌徒。他们在大多有诈的黑手党的打牌与掷骰子赌博中把自己的工资输得精光。他们没钱时,就去找高利贷债主借。这样一来,他们就在我们的控制之内了。他们永远还不清所有债务,因为债务越来越多。于是,我们就开始给他们施加压力。他们只有做如下选择:打断腿、胳膊、家庭受到威胁或提供他们所装运的货物信息。我们答应他们,注意到不使他们被抓祝我们与他们商议好,他们将车停放在某个固定地点,在司机去吃饭时,我们将货盗走;或者我们约好,在公路上拦住司机,将他捆住,在我们将货卸空之后,再将他放在空车上。警察找到他时,他对警察说:他是遭到三四个头上套着长统袜的家伙突然袭击,可是他描绘不出歹徒的面孔。此法在全国都采用,不仅是在新英格兰地区。大部分“武装抢劫”均已破案。这全都是由黑手党穿针引线的。
  黑手党自己几乎从不干这种抢劫。只是在早期,我还是个少年小偷时,我才直接参与了这种事。自打我以落潮夜总会为据点进行活动时起,对这种事,我从不直接参加。没有一个黑手党徒干这种事。我从我的“得百分之十的人”或某个高利贷债主那里得到提示,然后我就让几个我认为可靠且大都欠我钱的不知内情的歹徒来。我向他们交待全部细节,再由他们去与那个“得百分之十的人”把整个事情谈好。这件盗窃的事就由这个“得百分之十的人”安排,几个小兄弟将他应得的钱付给他。这个“得百分之十的人”当然将自己欠的钱还给我或某个另外的高利贷主。有时还的钱数就是他在此事所挣的全部钱数。然后,将车上的货卸光,我所委托的凡个家伙将货交给我。他们拿到他们的钱,但是大头则由我得。
  香烟过去和现在都是受欢迎的商品,在几个小时内,我就可将一卡车货脱手。我给小偷每包2角5分,我将货卖给波士顿、里维尔和普罗维登斯的窝主或贴现商店,就可得到高一倍的钱。
  贴现商店的老板比黑手党徒还贪婪。我们所能弄得的一切他们都买,而且不提任何问题。这些东西有烈性酒、男女服装、皮货、电视机、各种可能有的器具或鞋子。特别是在圣诞节期间,只要我手头有货,每天我都可以卖出10卡车商品。这些所谓的声誉好的商人将商品直截了当地放在柜台上,打上折扣卖给自以为在进行合法交易的顾客”。


  7.7收买

  一切的中心是阿瑟农场,其实它不是什么农场,而是一家蔬菜商店,在那里可以买到西红柿到电视机等各种商品。这是黑手党最重要的会合点。黑手党中的头面人物都到那里转悠。那是一个破旧的棚屋,但在那里可以买到你想买的东西。老天爷,阿瑟一无可以捞进一两千美元,可赌输了钱,他就装穷。许多警察,不仅是里维尔的,别的城市的和波士顿的都在那里买东西。我估计,周围100英里的大多数警察在阿瑟农场买过电视机,每个人都很热情。
  我们在里维尔的最大保护人是当地警察局前副局长,名叫菲利普·加洛,是黑手党人,福克斯把他捏在自己手心里。后来,林奇接替福克斯,就由他付钱给加洛。林奇死后,加洛从卡塔尔和阿瑟·文托拉手里拿钱。可是有一天,加洛想不干警察,依靠黑手党的帮助,接管城市。当时,塔梅莱奥常去阿瑟农场,于是加洛决定谈一谈自己的想法。他约塔梅莱奥单独会谈,他们决定去里维尔的一个公园广场谈话。加洛告诉塔梅莱奥,他想放弃警察局的职位,接管城市。为此他保证,城里的黑手党可以为所欲为。他希望得到更多的钱和黑手党对他接管城市的支持。
  塔梅莱奥不能答应加洛的要求,他说加洛的任务是向黑手党报告联邦调查局和其他警察的活动,保护城里的赌博诈骗、高利贷和夜总会顺利进行。他认为直到加洛到了退休年龄,或者没有到退休年龄前就死掉,才可以放弃警察工作。加洛过了几年死了。他活着的时候是一个对黑手党很有价值的人。我常看见他到阿瑟农场去对阿瑟耳语,说联邦调查局给停车场拍了照,或者计划对农场进行一次大搜捕,或者这里或那里的警察记下了汽车号码。他向我们透露了几十次大搜捕的消息。
  我本人同警察也有关系。但是办事处及其成员的一般保护都由杰里·安朱洛负责。他有门路,他负责给钱,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谁。这是真的。我们从不打听。安朱洛说过,波士顿大约360名刑事警察中有300名在他掌握之中。我不知道情况是否属实。我们在波士顿活动相当自由,在普罗维登斯有半个城的人列在帕特里阿卡的薪金表上。警察乘车从他的办公室经过,看见他在外面坐在扶手椅上晒太阳时,都向他挥手致意。
  圣诞节期间,几十名警察到办事处来取送给他们的礼品和钱袋。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对这种事并不关心。主要是便衣警察,他们空着两手走进后面的房间,出来时拿着包好的东西和钞票。在里维尔、萨默维尔、斯普林菲尔德和波士顿也是如此。有一次,圣诞节前一天,我在赞尼诺的酒吧间里看见进来一群警察。赞尼诺同他们一齐走进房间里,自己掏腰包,除了钱还给他们几瓶烧酒。警察走后,赞尼诺告诉我,圣诞节期间,他给警察的钱不少于5000美元,有时,如果情况特别糟糕,则要超过1  美元。这只是给低级警察的,不包括给发号施令、制造麻烦的高级警察,也不包括由别的几十个黑手党人付给警察的特殊勤务费。
  在我的名册上也有一名特殊警官。我不想透露他的姓名,现在他已不在警察局工作,而在某大公司任保卫科长。当时他在波士顿银行部门工作,我叫他邱克。1960年我同他搭上关系。当时我同乔·普赞加拉干了几次入室盗窃,搞到不少东西。邱克接到了逮捕我的命令,他把这件事告诉了一个朋友,是法院的职员。这人同里维尔的弗雷德·萨诺很熟,萨诺是为黑手党干事的。
  邱克向法院职员打听我的情况,法院职员就问萨诺,萨诺问法院职员能不能想办法不逮捕,他告诉萨诺:“邱克够朋友,你们可以同他做一笔交易。”萨诺把情况告诉我,替我安排同邱克的会见。我给他500美元。“您放心,”他说,“从现在起,您如果碰到什么麻烦,可以找我。把您的私人电话号码给我,我也把我的给您。有什么问题我就打电话给您。”
  这次见面后,大小问题都没有了。关于这些,邱克也没有详细告诉我。每次他打电话都拿到钱,有时几百,有时1000美金。
  可是我给他的每个钱都是值得的。有一次,我花了1000美元,消除了一场烦恼。那是第二次进入博伊斯顿大街的皮货店偷走价值16万美元的裘皮后不久,邱克打电话告诉我,叫我在波士顿同他见面。我见到他时,他身边还有一名刑事警察。他叫他比尔。据我所知,现在他还在于。邱克向我出示了比尔接到的一份搜查令,他说:“他们认为您从店里偷来的东西放在家里,比尔奉命搜查,但他是可以通融的。”
  “该给多少钱?邱克!”我问。
  “1000美元,文尼。”他说,“有了1000元,我们就说搜查过了,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当然非常高兴。在地下室里藏着16万美元的裘皮,否则就要毁了。比尔得了1000美元。邱克还同我和其他黑手党人做许多别的买卖。他告诉我,进屋盗窃时,哪些地方不要去,他向我透露常受到警察监视的某些地方。他告诉我,在斯图尔特街上行驶的巡逻车上的警察拍了我的照片,以便能在我行窃时把我抓祝有一件独特的案子,萨诺也给卷进去了。他和我骗了波士顿第一国家银行。他认识银行的一个女职员,通过她,我们用化名得到货款,我们用这笔钱放高利贷。到了应该归还银行贷款的日子,萨诺没有付,却在赛马场上把钱输光了。一天晚上,邱克打电话对我说,银行催促警察办这个案子。他说拿出2500美元。
  他可以妥善的解决这件事。他说到做到——怎样做的,我不知道。我们从银行拿走5万美元,可是他设法做到停止调查,我们一分钱也没有还。
  我还买通过几个别的警察,但不象邱克这样经常。在里维尔有一个少尉,他现在还在警察局工作。他喜欢到佛罗里达旅游,又不想付钱。有一次,他和他的妻子还有另外一对夫妇在迈阿密度假一周,他们到我的一个同伙那里去,他叫博比·卡尔迪洛,是一个超级窃贼,一个盗窃狂。只要经过商店,他就不能不偷东西。偷化妆品或电视机,不管什么他必须偷。有一回,他看中了陈列在波士顿怀特百货商店橱窗里的一套家俱,那是大白天,他同一个朋友穿上旧工作服,开了一输轻载重汽车,停在店门外面,爬进橱窗把家具往外搬。一个售货员问他干什么,他说,因为要陈列一套新的卧室设备,领导叫他们把这套家具搬出来。20分钟以后,他们把橱窗搬空了,没有人向他们提出问题,这套家具现在放在他家的卧室里。
  这位小尉给卡尔迪洛打电话,我们当然很感兴趣。如果他听到计划对我们的赌场进行搜捕的消息,或者发现联邦调查局的密探在这一地区侦察时,他总是告诉我们。他甚至帮助卡尔迪洛诈骗保险公司。有一天,有人潜入卡尔迪洛的住宅,但是什么也没有丢。卡尔迪洛告诉了少尉,他们编造了一大张失窃物品清单,保险公司核查时,少尉给卡尔迪洛证明东西确实被盗了,卡尔迪洛分给他一部分钱。
  这个少尉同他的妻子想去佛罗里达时,我们把他们送进迈阿密的圣德伯特汽车旅客旅馆。
  “你们到那里去,干脆用一个化名。其它一切都交给我们来办。”少尉和他的朋友就这样办了。他们在饮料、食品等一切物品的收条上签了字。他们呆了不是一周而是两周,然后在我们的支持下,没有付帐偷偷离开了旅馆。他们骗了旅馆1800美元还多。我认为,一个警察,他的妻子和朋友赖了一家旅馆的帐,这也真要有点勇气。少尉哈哈大笑说:“现在我的头儿见到我就好了。”他从黑手党领到固定津贴,每当他提供情报时,另外还可得500或1000美元。我敢断定,今天他还在这样干。
  被黑手党收买的警察很多,实在很难回忆起来。在波士顿、里维尔、斯普林菲尔德和萨默维尔这些城市里,贪污受贿是家常便饭。这样的警察、缅因、新罕布什尔和罗得岛也有,不过我同他们没有往来。如果我们碰到一个警察找我们的麻烦,而又没法同他打交道,我们就给头领帕特里阿尔打电话。他通知安朱洛,安朱洛去找一名被收买的高级警察,不久这个使我们不快的警察就被调往不会妨碍我们的别的地方。
  人们逐渐知道,这个国家里有不少里维尔,不少波士顿。持不同看法的人弄错了,警察是可以买通的,因为他们的薪金很低,因为他们看到政客们怎样贪婪地聚敛钱财,法官怎样对警察花费了很大精力侦破的案子撤销起诉。不用多久,警察就明白了事情该怎样办了。大家都捞很多钱,他心想,我为什么不呢?


  7.8旅游赌博

  我的朋友拉尔夫·金泰尔建议我们组织旅游赌博。当时我各种事务缠身,不能亲自出马,就委托一个名叫乔·纳波利塔诺的帮客代办。不久我就发现,到外国旅游赌博能赚大钱。那里没有在赌场的后室里数钱的税务员,不用为警察生气,在那里可以收买政客,那里有属于黑手党的体面的骗人赌场我参观过的这种场所之一是西印度群岛中的安提瓜岛。当时最大的赌场是马穆拉·比奇旅馆赌场黑手党在那里可以自由活动。1966年初为黑手党管事的查尔斯·图里内和安杰洛·基那帕。
  图里内是杰诺韦塞帮的成员。他是赌场老专家。当古巴对黑手党还是天堂的时候,他曾同迈那·兰斯基在哈瓦那共享。基那帕也是黑手党徒,是杰诺韦塞帮老队长博亚尔多的贴身保镖。基耶帕象一个国王在安提瓜东奔西走,他大腹便便、秃顶,看上去像是一个台球,但是他的衣着一直很讲究。图里内不识字,也不会写。但是您别以为人们可以欺骗他,他天生会算帐,他也为博亚尔多工作。
  第一次到那里旅行,我就确信,只要政府从整个收益中拿到一份,它就不管人们怎样办赌常因为黑手党跟政府分成,政府就让岛上的老百姓同所有与赌场有关的人合作。不管到岛上任何地方,人们都把黑手党的人当作贵宾接待,人们一下飞机就去海关,他们的第一个问题是,你去不去赌常如果说去,行李可以放行,看都不用看。如果说不,就在海关里站得腰酸腿疼,海关人员检查这人的行李,从头到脚,由表及里。
  在安提瓜,黑手党控制着整个赌常玩牌作弊者,用做了手脚的色于赌钱的行家和大大小小的骗子都为查尔斯·图里内干活。
  那里有一些女人在玩黑杰克牌时拿出有暗号的牌,还有一些伙计掷色子时偷偷调换灌了水银的色子。在整个赌场,没有一次赌博不作弊,没有一个赌客不输得精光。美国一位前副总统也参加过这样一次赌博,岛上的总理也输过钱。
  因为关系好,我在安提瓜的地平线旅馆订了一套可以眺望大海的房间,我在那里进行打牌和掷色子的赌博。海洋、明月、美女,真是妙不可言。当然我们的所有赌博都做了手脚,当时丹尼·蒙达瓦诺和乔·纳波利塔诺在我左右。为了布置一件事,我们需要一个好组织。主要问题是,把旅游赌客从赌场领到我们房间里来,让他们在那里输得精光。这样才能真正搞到钱。
  为此需要控制赌博的机械师,同赌客谈心的女人,如果这些可怜虫把钱输光,就有一个小伙子来安慰他,使他们到玩得很开心。你想欺骗一个人,你就要使他感到高兴,这一点很重要。
  雇用的女人多是妓女,是我们从新英格兰带来的或在当地我的。
  她们不是下贱的浪荡女人,而是第一流豪华女郎。她们为赌客助兴,让他们付最多的钱。这些冤大头一点也看不出她们是妓女。
  机械师是我们自己的专家。最好的机械师是杨克斯·乔·萨利斯蒂诺,在玩牌做弊方面,他是一名天才。
  在安提爪,我认识到,如果组织得好,举办旅游赌博可以赚大钱。我走遍了全世界的赌场,确信不管到哪里黑手党都能办事。黑手党的手,大多是迈耶·兰斯基的手伸向各地。伦敦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城内有六七家赌场,其中有几家搞欺骗赌博。
  我知道费城的黑手党首领安杰洛·市鲁诺参与其事。问题是,大多数伦敦赌场没有上流顾客,他们不会做生意。我带领最有信誉的赌客来到赌场,要巧妙地掏出赌客的钱。而不是用简单粗暴的方法。如不谨慎小心,赌客就会对赌傅旅游失去兴趣,也就不向他的朋友推荐,财路也就断了。
  在这些令人厌恶的俱乐部中,人们难以施展本领。他们赌博完全视参加者而定。如果是一场小赌,那么一切正常。如果有一个冤大头参加,有可能从他那里捞到三四万块,他们就做手脚,使那家伙没有一点赢钱的机会。纳波利塔诺和卡斯图奇都进过监狱,被处罚款,被赶出英国,因为他们在赌博中作弊时当场被人抓祝伦敦最高级的赌场是侨民俱乐部,在那里的客人身上,只看见烟气和晚礼服。每天晚上世界各地的贵人和最著名的明星在这里出现。我没有发现全世界有哪个地方的饭菜超过侨民俱乐部。
  侍者全是意大利人。厨师长是黑手党人,名叫安东尼,他为我特地做了一盘切肉,味美无比。饭后,侍者走过来,给每人敬一支名贵的哈瓦那雪茄,把烟给点着。吃饭时,经常有弦乐四重奏小组来回奏乐。简直是神话世界。
  为了侨民俱乐部举办旅游赌博,每个参加者必须先交1000元。如果来30人,就必须交3万元。到了赌场,赌客从这1000元中取回820元(换成英磅计算的筹码)。筹码在其它地方不能用作支付手段。赌客必须用这筹码。剩下的钱支付房钱。饮食和来回机票。如果赌客把价值820元的筹码输光,他就借钱,写一张筹码收据。赌客回去后,我收取他欠赌场的钱,然后或者切利尼到我这里来,或者我飞往佛罗里达在那里同他结帐。旅行团的客人从不用现金赌博。通过我们的信贷制度,我们可以确定俱乐部收入多少,我们有多少存款,切利尼为了收我欠俱乐部的钱至少到我在波士顿的办事处来过四次,我到佛罗里达去过两次还欠帐。还有两次是兰斯基在那里。第一次我付了4万,第二次5万。兰斯基和切利尼建议我带一个旅行团到巴哈马岛去,就是说去由兰斯基的代表马克斯·考特尼领导的卢卡长比奇赌场我终于去了那里。我从赌场收入中得到了25%。
  侨民俱乐部照顾黑手党人的唯一一个方面是帐房。我们对经理弗雷德·阿尤布说:“请您在您帐簿上不要记我们这次赚了6万。只记22000。”他们就照此办理。这样不仅我们向美国政府少缴税,他们向英国政府也少交税。在帐面上我办的旅行团赚的钱没有一次超过25000,实际上几乎没有一次少于5万至6万。
  我们在梅费尔旅馆通过打牌做弊骗取赌客的钱没有计算在内。这就是说,从我组织的一次旅行团中可赚60万至90万元。如果把三四十名嗜赌如命、挥金如上的顾客带到赌场来,那他们每个人平均每周要输掉25000至4万元。
  我在去伦敦的旅游团中赚了大钱。我在梅费尔旅馆租了一套房间。我们举行的社交聚会成了全伦敦的话题。恐怕你们不会相信,参加的是什么人:最著名的文娱艺术家、政治家、法官。房间地面铺的是大理石,有许多女人、饮料、饭菜。女人全是漂亮无比的妓女,我们利用她们让赌客上钩。然后我们开始玩牌,就好象没有看见我们的目标在常打牌的全是黑手党人,一个机械师;一个贼;一个骗子,我们押了全部赌资,有赢有输,仿佛第二天世界就会毁灭似的。不久,那个傻瓜就想参加进来赌钱。不到天黑,我们就把他的钱掏光,而他一点也没想到,这会是一场做了手脚的赌博。大多数情况下,他以为我的确输了,因为我退出了赌博,并且留下一张1万元或者更多的借据。有一次我们在30分钟内赢了一个家伙8万元。他始终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如果一周后,我们举办社交聚会,搞作弊赌博,连同从赌场分到的钱不足10万元,那么这就是倒霉的一周。
  在旅行中,我叫来自罗得岛的一个小城的两个保险公司职员约翰和比尔上了当。他们是两个大傻瓜,其他没有什么。两人参加了到侨民俱乐部去的旅游。他们想博得我的好感,就说他们是我的头领帕特里阿卡的朋友。我很快就查明,帕特里阿卡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于是我就开始盯上他们。我发现他们对赌博不感兴趣。他们只是目光的的地盯住赌场的女人。我观察了他们一会儿,注意听他们谈话,谈的只是女人和他们看见人们挥霍掉大量钞票。我同丹尼·蒙达瓦诺说:“我想,我们能使这两个色鬼得到消遣,你去盯着其他人,我来对付这两个。我在这次尝试中可能失去的也一共只两三千块钱。”
  丹尼操办梅费尔的打牌赌博和社交聚会。我同这二位在伦敦闲逛,我已经打听到他们的信用情况,他们都有钱,我同他们去看戏,上夜总会,参加社交聚会。我给他们拽来很多女人——全是妓女,但从外表上看不出来——直到他们发疯为止。我对妓女们说:“你们装出一幅大家闺秀的派头。让这两个家伙以为,他们能够勾引你们,自以为是不可抗拒的。但是你们必须欺骗他们,你们只是因为文尼·特里萨才同他们出去玩的。”当然我给了这些女人几百块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我们回到波士顿时,这两个保险公司职员认为我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我为他们大约花了2000块钱。
  当飞机在波士顿着陆时,约翰对我说:“文尼,你怎么能够这样尽情享受呢?你不交所得税吗?”
  我镇静自若地对他咧嘴笑着:“我当然交所得税。”我说。
  “可是你的开支这么大,“比尔说,”我不理解,这怎么可能呢?”
  “我的钱大部分不是在台面上赚的,”我说,“我把钱投到高利贷方面。”我立刻发现,我的这番话打中了要害。一个骗子几乎能够嗅得出一个人的贪心。接着我解释说:“我从医生、律师、保险公司人员、高级职员那里拿到许多钱。他们通过我投资。假设一个人给我1万元,我每周给他1%的利息和2%的赚头,每周他得到300元现金。50个星期以后,他收回本金,另加5000元利润。当然我本人每周也赚到一笔钱。”
  对这两个来自小城的朋友来说,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么多钱,他们无需向财政部门申报,可以为了女人和社交聚会大肆挥霍了!两个人立即给我一笔钱投资。我拒绝了他们。“很抱歉,”我说,“目前我手上有许多钱要筹划,而且还有许多人想把钱给我,因此现在谁的钱我也不能收。”同时我故意让这两个傻瓜等得不耐烦。
  以后两个星期我至少接到他们打来的三个电话,终于我约他们到波士顿来。我们在运动员俱乐部办事处见了面,我请他们会夜总会。“朋友们,”我说,“我有个顾客想借2万块钱。本来我可以从一个同我要好的医生那里拿钱,可是最近一段时间,这家伙使我相当厌烦,他喋喋不休地向我诉苦,我想暂时不跟他打交道。你们愿意参加吗?”
  两个人每人给了我1万。以后几个星期我付给他们每人300,然后我又向他们借钱。在以后的6个星期中,我从比尔那里拿到65000,从约翰那里拿了5万。他们以为自己在信贷业方面有门路了,不久就可以在钱里游泳了。我一共骗了他们30万元。然后这场好戏就收场了。我一不付给他们钱,他们就大吵大闹。我只是瞅着他们发笑。“你们还记得,你们同我谈过帕特里阿卡吗?”我说。他们满脸通红。“好,去找帕特里阿卡,向他要钱。”
  从此我没有再见到他们。他们能找谁呢?帕特里阿卡不认识他们。当然他们不能去找警察,说他们拿钱放高利贷,受了骗。如果这样干,他们就要吃官司。他们的家庭也要丢脸,甚至还会丢掉饭碗,且不说他们的朋友。
  这样的人很多,他们每个人都想发财,成为贪得无厌的高利贷者。只需用一点诱饵——现金在他们鼻子前面来回挥舞,他们就会上钩。
  我选中的诈骗对象的条件是:财力雄厚、有好名声、好家庭,这是我的行动的一个重点。倘若他们说出去,就破坏了自己的事业,失去自己的家庭乃至一切。这种人很容易上当受骗。例如我认识波士顿的一个商人叫阿瑟。我发觉他在女人堆里束手束脚,不懂得怎样接近她们。我从他那里骗了145000元,我只是利用了他在女人面前的拘束和顾虑,为他同几个妓女撮合,而给这几个妓女我只付了两三千块钱。


  7.9危险的交易

  1968年初我在伦敦梅费尔饭店举行鸡尾酒会,第一次遇见施瓦茨。此人给我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当时我并不认识他。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要举办一个出色的酒会,他问我他可不可以参加。
  我打量着他,凭着他的穿戴我断定他很富有。“为什么不呢?”我说,“您尽管来,好好玩玩。”
  不一会我发现,他是个地道的浪荡公子。他一边喝酒,一边对几个女人献殷勤。微醉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穿裙子的。我知道怎样对付这号人。
  施瓦茨同一个小姐调情时,我们和参加这次酒会的几个白痴在掷色子。我预料施瓦茨也会参加,但不敢肯定。我们正掷着,突然施瓦茨也加入了。20分钟他输了17000元。
  他带的现金不够付输掉的钱。交谈之后我答应为他的信用担保。我发现他非常容易受骗,因而我这样做很值得。三四天后我和他成了亲密朋友。我邀请他吃饭,一起到夜总会看演出,我们谈了很多,他是个百万富翁,正如我前面所说的那样,他的钱越多,就越容易被骗。
  我去波士顿前不久,施瓦茨把他的名片给我,并要我给他打电话。他说我举办了世界上最好的赌博旅游。我说,我乐意给他打电话,问他是否愿意向我的信贷买卖投资。“请您到巴尔的摩找我,”他说,“在那里我们再好好商议。”这样丹尼和我一回到波士顿就飞往巴尔的摩,去与施瓦茨会面。我对他说,我从他那里提取1  元,他每周可得到300元利息。
  “文尼,我老实对你说,”施瓦茨说,“我是百万富翁,但支取现金很难,我的全部财富都投了资。而且我也不想让人知道,我们之间有生意关系。所以我带来一个人,他叫斯图尔特·哈里森,我的利益由他保护。他现在在另一个房间里。”
  哈里森又矮又瘦,有点神经质,他做保险买卖,施瓦茨的一切财产都在他那里保险过。施瓦茨写了一张1万元的支票,叫哈里森到下面去兑现,把钱拿来。
  不久我又同施瓦茨和哈里森会见。商议办赌场的事。几小时后,我们开始掷色子,才几分钟施瓦茨就输了几百元。他对女人的兴趣比对赌钱的兴趣大。哈里森则不然。他相信赌中有诈,但搞不清诈在哪里,他还是输了12400元。
  我发现哈里森精疲力竭,但没有想到他要干什么。他踉踉跄跄走进另一个房间。我心想,真见鬼,他要干什么?我随后跟上,看见他打开窗户,想跳下去,我一把抓住他说:“喂,你想到那儿去?”
  “我受不了啦!”他喊道,“我想死。”
  我把他拉进来,坐在他旁边安慰他说:“不要为了几个钱就这么绝望。反正施瓦茨说了,你输了的钱全由他付。怎么样,没事了吧。我一定帮助你摆脱困境。”
  我从波士顿回来后遇到萨诺和卡尔迪洛。他们从纽约肯尼迪机场的邮包中偷了价值为53000元的杰斐逊城教育债券,愿意将这些债券以11000元售出。我想现在是给哈里森打电话的时候了。
  “喂,我是文尼,现在在波士顿。”
  “文尼,你好吗?”哈里森回答。
  “我说过,我要帮助你摆脱困境,你还记得吗?”我问。
  “当然,文尼,你有什么打算?”他说。
  “我有个朋友,他是赛马经纪人,他急需一些现金,他手上有一些杰斐逊城教育债券,象黄金一样值钱。他想把债券变成现钱,你可以毫无困难地卖出去,但是不要让税务局的人查出来。
  如果你出售,他愿给你很好的报酬。这笔买卖你可赚12000元。”
  “你拿我开玩笑吧。”他说。
  “不是……你得赶快决定。”我说。
  “我可以告诉施瓦茨吗?”他问。
  “随便,但是要尽快脱手,”我说,“我派丹尼和萨诺把债券交给你。”当然哈里森兴高采烈,他随即去银行,按债券面额的80%,借款47400元。我给了他8000,给萨诺11000,其余的我和丹尼分了。一周后我打电话给他,叫他把债券卖了。我又从6000元中给了他4000。他非常高兴。我知道,我又增加了一个做证券交易的新伙伴。
  这之后不到一周,我遇到梅斯,他手上有偷来的、价值253000元的美国国库券。我同他商量出售问题。我打电话给哈里森,叫他同妻子一道来纽约。我觉得现在应该告诉他,他已经出售了偷来的证券。现在我已经钓到这条大鱼,他再也跑不掉了。
  第二天,哈里森和他妻子到了纽约。我们回到旅馆,在哈里森把他那穿着我送的新貂皮大衣的妻子带到他房间后,我把哈里森拉到一边。“出售我给你的证券没有遇到麻烦吧?”
  他惊奇地看着我。“没有……怎么会呢?”
  “这些证券是偷来的。”我说。
  他吓得脸色煞白,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问:“你说什么……是偷的?”
  “是偷的,”我说,“但是不用担心,我们一起赚钱。我现在给你的证券是从保险柜里拿的。主人一年或者更长时间都不会发现证券丢失了。而且在这期间放在保险柜里也会被别人偷走。”
  然后我干脆说穿:“我现在有机会拿到价值30万元的热门证券,所以我现在告诉你,我们开始干吧。狠狠赚它一笔。”
  哈里森犯愁的脸上咧开了笑嘴。他很想赚钱。他妻子的开支很大,他想使她高兴。“好,”他说,“一起干。我需要钱。但是你要保证不出问题。”
  我用20%的价,即5万元向梅斯和托尔托雷洛买了价值253000元的国库券。哈里森飞回巴尔的摩。第二天丹尼把证券带给他。他把一张10万元的证券给一个在银行工作的朋友,得到70%即7万元贷款。我给哈里森18000,他非常高兴。几周后丹尼和乔·布拉克又为我从梅斯那里买了一张10万元的证券和几张小额证券。他们又送给哈里森。他又得到70%的贷款。这回我给他12000。在这笔生意中我们共赚了23万,我给哈里森3万。
  他现在已具备了经营大买卖的条件。
  我一边同哈里森做证券生意,一边与施瓦茨保持密切联系。
  我总想自己建立一个赌常我的一个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名叫杰弗里·布赖特尔的荷兰老头。此人在库拦拉索岛有90公顷靠海滨的土地,并同政府订立了合同。他有的证书、建筑计划和许可证。万事俱备,只缺资金700万元。
  我把此事向帕特里阿卡作了汇报。“雷蒙德,”我说:“我相信,我已让一个笨蛋上钩了。施瓦茨可以办妥此事。我感兴趣的只是赌常我只需要你提供200万元,其余的,我叫施瓦茨筹集。”
  “没问题,文尼,”他说,“如果你做这生意,可以给你钱。
  事情一开始,我就给你现金。”这桩生意我计划让帕特里阿卡、塔梅莱奥、马斯特罗托塔参加。帕特里阿卡想让安朱洛也参加,想让他出我需要的资金。
  我飞回波士顿,打电话给施瓦茨,把整个情况向他说明,他很兴奋。但我必须组织一次去伦敦的赌博旅游。施瓦茨决定自己来。我通知布赖特内尔,我们在伦敦梅费尔旅馆会面,叫他带齐全部资料。当然我为他付了机票钱和一切费用。施瓦茨看了看资料,“真叫人难以置信,文尼,”他说,“根本没有问题。你回去后来巴尔的摩一趟,我安排你同我的律师见面,我们不需要找银行,就可交80%的投资。”
  这件事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唯一要办的是为赌场筹钱,此事已作安排。我还有一个问题,是将人带进赌常我知道,政府采用一切办法将骗子从赌博业中清除出去;可是我也知道,哪里有一个赌场在黑手党的控制之下。我决定在迈出下面的步子之前;最好飞到库拉索去把整个情况好好看看。
  我很不乐意在旅途中不搞钱。于是我只带了的几个最好的“招揽人”和“机械师”(即蒙达瓦诺。詹姆斯·佩奇利斯、罗伯特·A·迪彼特罗和奈德)。此外还有一些奈德认识的被骗对象。我们在赌场的一次牌赌中,从这些人身上骗取了8万元。因之我萌生了一个新想法:为何不去所谓的合法的赌场咬它一口呢?我挑选了“金凤花”。它是两个犹太人开的,就我所知它与黑手党没有关系。我们到这个赌场,我说服他们给我无限制贷款。他们询问了拉斯维加斯和伦敦的其它一些赌场,得知我在那里得到过无限制贷款。因而,他们答应我用贷款赌博。
  我的计划很简单。我在赌场参加掷色子赌博。佩奇利斯、蒙达瓦诺和来自康涅狄洛州的卡迈恩同样参加。我装成最下贱的样子,押上一栋房子,他们也押上相同数额的房子,并押在与我相对立的一边。迪彼特罗是我的搭档,我们装成两个笨蛋。我们一共输了6万。在桌子的对面,我的几个“招揽人”赢了6万。我们装成互相不认识。在我与经理谈话时,他们都出去了。经理要马上开支票。我对他说,他必须等到我回波士顿以后。
  我们在库拉索停留了几天,看了建筑工地。该工地很壮观。
  在“金凤花”赌场里难得发生什么事情。
  我回波士顿后,将这6万块钱交给马斯特罗托塔罗保存。他是我唯一信赖的黑手党徒。他不诈骗我一分钱,这一点我尽可放心。我请他将这个钱放30天不要去动。如果在这个期间黑手党中没有人来找我们,我们就将整个钱分掉。唯一冒出来的一个人是代表该赌场的、一个纽约的任人摆布的律师。
  “我听说,您在赌场输得相当多”,他说:“赌场请我来取钱。”
  “我眼下手头拮据一点,”我说,“请您宽限我一两个星期。”
  这小丑回去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我用6万可从梅斯那里拿到价值为30万的国库券。马斯特罗托塔罗在这期间筹集了25000,我保证他将拿回35000。马斯特罗托塔罗从梅斯那里拿到国库券,将它们交给施瓦茨。施瓦茨飞往拉斯维加斯,但是他没有按计划将东西交银行,他喝得酩酊大醉,硬把国库券塞给赌场出纳。出纳不愿收,双方大吵大闹,结果施瓦茨被地方警察逮捕。联邦调查局扑向此案,因为关系到美国国库券被盗。施瓦茨检举了我。我不得不用从另外一桩买卖中赚的钱偿还我欠马斯特罗托塔罗的钱。不管怎么说,巴尔的摩刑事陪审法庭还是因策划犯罪和传递偷窃的88万有价证券对我作了判决。
  我光通过这两个可笑的家伙就卖掉了这么多证券。从全部钱中,我个人捞了35万。其中大部分都叫我挥霍掉了。这听起来难以想象,但是我有各种各样的机会大手大脚花钱。我到过世界各地的低级酒店。我家光杂七杂八的开支每月就要5000。我喜欢穿着讲究,每周我都要付给纽约的一个裁缝8500。我的衬衣每件38,我的西装每套500。一双鞋我花120,而且我总是一买就买6双。我穿的裤子不低于100。
  因此当这个小丑为赌场的钱再来时,我连一分钱也不会给他。黑手党没有因为我骗了赌场而表示不满,只有这个该死的曲解法律的人却来纠缠我。
  “您必须付钱。”他说。
  “您不要再打扰我,”我说,“最好叫派您来的那个人自己来。”然后我有些激动的补充道:“我一定会进监狱。我预计要蹲20年。您想看看,我就偏偏担心您的6万块?”
  “那么谁来付这钱?”他大声喊叫。
  “够了,怎么说我也不给!”我对他吼,“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否则我敲碎您的脑袋。”之后我再也没有听到他说一句关于赌场的话。我们手上有他们6万块钱,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追回这笔钱。


  7.10特里萨垮台

  1968年7月底或8月初,奈德来找我说,他已与登普西-特盖勒经纪人公司拉好了关系,只要我们遵守某些条件,他们愿意出售抢手的有价证券。奈德告诉我,他的联系人叫威廉·德金。
  我觉得大干一场的时间到了。于是便打电话给梅斯。
  梅斯手上有50万元西弗吉尼亚电话公司的债券,是从纽约海顿·施通经纪人公司的保险柜里偷出来的。他说这批债券不烫手,他要求预支4万元,因为他要付给别人。我同意了。问题是,我手头没有这么多现金。我需要很多钱付给律师和还运动员俱乐部的债。
  要是在从前,那很简单,我给塔梅莱奥打个电话,问题就可能解决了。现在不行,他正在坐牢。我也不能去找帕特里阿卡。
  他不希望与波士顿黑手党中任何人有联系,因为联邦调查局正像苍鹰一样盯着他,现在正等着他犯错误。在谋杀的指控尚悬而未决的情况下,我不想给他们提供逮捕的理由。于是我去找了赞尼诺。
  要想与赞尼诺很好的相处,你必须非常机灵。他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但涉及到借钱的问题,他却比年轻姑娘的屁股还难以接近。如我向赞尼诺借4万元,他要我还6万元。这是个难题,但没处借,我只好同意。我拿了钱,马上给梅斯打电话。他带上证券乘飞机来到波士顿。我把债券给了奈德,他说,他要转交给德金。不久,登普西一特盖洛经纪人公司按我们在里维尔的地址通过邮局寄来一张48万元的支票。我通过女秘书哈维把支票带给范伯洛,由他存在其公司的帐号上。他从兑换支票的钱中扣除24000元后,给了我256000元现金和四张5万元的现金支票。我首先还了赞尼诺6万元,给奈德2万元佣金,又给10万元由他转交德金,作为替我们将东西卖出的报酬。后来,我跟一个小伙子通电话,他说他就是德金,这时我才明白,奈德只给了他8万元,这个该死的家伙私吞了2万元。
  经过左来右去,四张支票也都兑了现。这是我在巴尔的摩同施瓦茨和哈里森做88万证券生意以来收益最大的一笔买卖。只是我所捞到的钱都给了几个律师,他们以在巴尔的摩诉讼中为我辩护为由骗了我大量的钱。
  1969年4月我在巴尔的摩受审。一开始我就知道,这回身陷困境了。施瓦茨和哈里森出庭作证。他们与联邦调查局达成协议,以保持自己的清白。我逐渐明白了,他们作证后,我唯一的出路就是坦白交待。我以为我也许可以欺骗陪审团,我搞错了。
  他们不但不相信我,而且毫不犹豫的宣布我有罪。法官提出交保释金10万元才能释放,我的律师提出上诉。真是倒霉透顶,我预计要坐20年牢。此外,还有两个案子州法院将对我起诉。且不说为了上诉还要给律师付更多的钱。经过深思熟虑我知道,我彻底完蛋了。我没有现金留在家里。大约有30万元现金放在银行供人租用的保险箱里,那是以我和布拉克的名义租的。要是我坐牢,家里的人生活得比较象样一点就需要很多钱。
  在我被判决前,博比·卡尔迪洛就开始与格斯·坎贾诺合作。
  坎贾诺是个年轻人,富有进取心,对什么都不放过。他买卖假钞票、假邮票、热门股票、黄色书刊和录像带、做有暗记儿的扑克牌和色子。不管是打字机还是汽车,凡是在纽约和布鲁克林能偷到的一切,没有他弄不到的。
  他的收入的最大源泉是靠偷来的证券,这些证券大部分是从一个小偷团伙手中买来的,这个团伙在全国许多机场作案,光是偷来的证券就值100万美元,大部分由坎贾诺销售。
  卡尔迪洛和我急于做一笔生意,因此我们去找坎贾诺。卡尔迪洛有个朋友是当律师的,叫伯纳德·伯曼,他想出一个主意,用偷来的证券瓦解一些保险公司,也就是说去接办这些公司,然后促其倒闭井变卖其财产。要实现这个计划,我们需要1200万元的证券。
  我觉得这个主意好,于是去找坎贾诺。他叫人把我带到一个公寓,那里有一柜子偷来的股票。我把股票翻了一遍,花了5个小时,没有哪种股票他们没有。坎贾诺把一些股票交给卡尔迪洛,卡尔迪洛交给伯曼。伯曼用这些股票在伦敦和阿拉斯加备接办了一家保险公司,等到他们掌握了全部股票,就可以逐步将公司的财路堵死,然后将公司挤干。我当时蹲在监狱里,没有见到一分钱,卡尔迪洛把我那一份也私吞了。由于我的证词,卡尔迪洛因这两起股票买卖被判18年徒刑,这并非出于我的报复,我检举了他和其他人,是因为我没有别的办法。
  不久我的世界就慢慢崩溃了。由于在巴尔的摩做股票投机买卖,陪审团宣布我有罪,联邦法院判处我20年徒刑。这一判决使我大为震惊。我以为我会被释放的,我的律师也这样认为,这次判决对我是一沉重打击。
  我的律师马上提出上诉。6月13日法官提出要交10万元作担保才释放我。我相信,就算我可能蹲监狱,我也有6个月时间为家庭挣点钱。像我已经对您说的那样,我整个一生从不知道节俭。我总是象酩酊大醉的水手一样大把大把花钱。我有最上等的享受,我家里有最上等的享受,我的朋友也同样有。钱以我根本不算是一回事。我总是只有用到第二天的钱,第二天到来时我又赢了一大堆,同时再将钱花出去。我根本就不想为艰难的时候存一笔钱。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即便是存在银行供人租用的保险柜里的30万也不是从这方面考虑的;这笔钱是准备在逃离这个地区时以应急需要的。我知道得非常清楚,这30万也不足供我的家用20年。
  在宣布判决前不久,我同波士顿的一个商人谈妥了一桩股票生意。此人叫伯尼,是公寓住房、空调方面的大亨。他的父亲是早期的黑手党徒。他本人则更多地在黑手党外围活动。伯尼出了个好主意。他说,他有个朋友在委内瑞拉,也许他有办法。过了几天他把那位朋友带到我下榻的饭店。这家伙叫安东尼奥。伯尼说他是个机敏、狡猾的人。他们俩认为,如果我能搞到500万美元偷来的股票,安东尼奥可将股票换成价值400万美元的咖啡期货合同。虽然这种期货合同今年只值400万元,但是明年可值500万,甚至更多,我同意了。
  我马上飞到布鲁克林去找坎贾诺。他有500万元的海湾和西欧的股票,是从肯尼迪机场的邮包中偷来的。他要5%的佣金,即25万元。我同坎贾诺谈妥,把股票转交给伯尼和安东尼奥。
  在我能赚这笔钱(大约300万元)之前,我不得不坐牢去了。我没有再听到伯尼或他那个朋友吭过一声。他们拿着所有的钱溜走了。伯尼一个子儿也没有给坎贾诺,他也不认识坎贾诺。
  一切的一切(包括与卡尔迪洛所做的保险公司的买卖、与伯尼干的咖啡期货合同、我在信贷买卖中投入的10万以及在银行租用保险柜内存放的钱),加在一起我至少有700万。但这还不是所有的一切。布拉克和我与一个名叫马文·卡格尔的小伙子酝酿过一个新计划。此人是里维尔黑手党老头领卢·福克斯的外甥。
  福克斯死的时候,卡格尔从马里兰州赶来了。但是他不是为了参加他舅舅的葬礼,而是先找到一辆汽车。福克斯在这辆车的行李箱中放着一个轮胎,轮胎里藏着几十万元的钞票。
  卡格尔有规规矩矩做生意的一面,因此布拉克和我同他说好,以20%的回扣从梅斯那里购买价值差不多200万的有价证券。我做成了这笔交易,并且与梅斯约定,由他们去取证券。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生意也做成了,这时我已在牢里。在我坐牢期间,他们把这些股票卖了。布拉克应该把我那一份(大约75万元)替我保存好。当然他没有这样做。
  布拉克还应该代表我在运动员俱乐部的利益,以及代表1968年他、奈德和我共同投资买的一块地皮的利益。这块地皮在马萨诸塞州韦斯顿市相当高级的地段。我们是从奈德知道急等用钱的某人那里买下的。他卖给我们时,这块地皮值30多万,可是我们只花了12万现钱。现在它起码超值60万。我们每个人可得20万。我可从未见到一个子儿。
  反正我对布拉克很信任,真是拿他当自家兄弟对待,我不听塔梅莱奥与帕特里阿卡的劝告跟他交往,把他在一生中绝对不可能得到的一些买卖的份额分给他,将他领进黑手党人的圈子,没有我他永远也进不去的。一直到我1969年5月遭到车祸住进医院为止,我没有理由不信任他。这时我从范伯格那里知道,他没有把范伯格和我们一道干的信贷买卖的3万多元的利息付给范伯格?范伯格气得要命,我也对布拉克非常不满。就将偷来的有价证券的支票兑现这一点来讲,范伯格对我有如黄金一样宝贵。金鹅是不能被人宰杀的。
  后来我又发现了布拉克另外一些事,这样我明白布拉克必须滚开。我必须干掉他。
  1969年6月30日早晨,我想干脆躺在床上,把全部可恶的事情忘却。天气晴朗,我真想坐到游泳池旁休息。但是我不能过这种舒适的生活,我必须去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前一阵子我的两个能干的伙计到运动员俱乐部办公室来。他有9张弗鲁特联合公司的空白支票,有一张已经签了字。我让女秘书哈维把签名转到6张支票上。我们把填在支票上的钱数以杂费的名义记在俱乐部帐上,说明开支票的人在旅游赌博中输了这些钱。
  我轻而易举地在波士顿一家银行兑换了一张7500元的支票,其中3oo0元计在开支票人的存款项下,4500元记的是他还赌债的款项。在其他银行兑换了另外两张支票,也没有碰到麻烦。一共我们骗了弗鲁特联合公司2万元。我们从一家与弗鲁特联合公司在纽约有业务关系的银行得知,该公司在银行的周转户头上有好几百万美元。即使一张支票大到100万元以上也可以兑现。世界各地的钱源源不断地流到这个户头上。
  我想兑换一张大额支票,看事态如何发展,如果一切顺利,我将获得巨大成功。于是我想去找杰里·迈耶斯,他是波士顿船行的老板。我想让他兑换一张95000元的支票。他已经答应给我把现金准备好。如果没有什么麻烦,我还想把弗鲁特联合公司狠狠敲一顿。真该死,我不得不坐20年的牢。
  这天,在我送儿子戴维去骑术学校的路上,我被逮捕了。先被送到波士顿联邦调查局总部,然后进了伍斯特地区监狱。
  在28年的犯罪生活中,我被捕过32次,但是最多两三天就释放出来。这次在伍斯特是给粘住了。
  联邦调查局的人把我送到刘易斯堡监狱,布拉克就开始行动了。他卖掉我们俩共有的一切,卖掉运动员俱乐部,他取走同卡格尔做证券生意中我的一份和我投入高利贷买卖中的10万元。
  他取走了租用的保险箱中的一切存款,私吞了属于我的400多万元,这笔钱是给布兰琪和孩子们准备的。他带着钱去了西西里岛,准备在那里隐藏起来。至少有6件案子可以把他送上法庭,每桩案子我都可以作证。由于某种原因,人们找不到他,也不能把他带回美国来。一旦他被送上法庭,我将十分高兴作证。他们至少会判他200年徒刑。
  假如帕特里阿卡和塔梅莱奥不坐牢,布拉克和卡尔迪洛也不可能骗我的钱。帕特里阿卡有一条硬性规则:他的人赚的和存的钱受到保护,不管这个人坐多久的牢。这样布兰滇和孩子们就不用受苦了。假如帕特里阿卡和塔梅莱奥没有失去自由,能够关心我的事务,我就决定不开口,一句话也不说。可是他们不在,而安朱洛和赞尼诺对我和我的家庭不管不问。我想,就为这个原故我对帕特里阿卡和塔梅莱奥仍然怀有感激之情。他们对我始终诚实、公道。因此我也拒绝控告他们。
  假如丹尼·蒙达瓦诺不因新泽西的证券买卖入狱,我的钱也不会丢。我入狱之前,同样保护了他的利益。同帕特里阿卡一样,我也遵守这条固定的规则:保护为我干事的人的家庭。如果他们进了监牢——这种事情时有发生——我就设法让他家里的人每周拿到一个装钱的信封。圣诞节或感恩节我到他们家里看望,给孩子带去玩具,另外再给点钱,让他们过一个美好的节日。例如同我一起抢过银行的埃尔·贾德入狱后,圣诞节我到他家里,给他妻子莉莲500元,给孩子们他们喜爱的玩具。
  因为布拉克和卡尔迪洛骗走了我的钱,我才对黑手党感到恼火。但是这不是我坦白交待的原因。还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情,这些事情落到我的家庭头上。我的家庭是首位的。在我的生活中,它的安全是至关重要的,今天也是如此。
  经过与密探的谈话我才明白,布拉克、赞尼诺和其他黑手党人偷了我拥有的一切——几百万美元,他们千方百计想把我除掉。我的肺都气炸了。我真想把监狱的铁栅栏折断。我还从来没有感到这么绝望。我在蹲班房,妻子布兰淇需要帮助,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然后布兰琪告诉我,她的处境很糟。她在一家唱片公司找到一份工作,周薪75美元。她不愿意接受救济。“我不懒……感谢上帝,我没有病,”她说,“我会尽可能地养活我们的孩子。”
  我知道,这对布兰琪来说很困难。她40岁了,已有20年没有工作,现在她每天早晨就得去苦干。我注视着她,心想她要经受多少的痛苦埃现在我才明白,过去这么多年我是一个十足的傻瓜。我赚过这么多的钞票,我认识这么多的骗子、小偷,他们之中竟没有一个人能抵得上我的家属,现在我已为20年徒刑抛弃了一切。在这些年中,从我过去骗银行的年代开始,布兰琪就呆在家里,料理家务。我在家的时间不多,也许每周有一两次回来吃晚饭,可是只要我在家,她就象对国王那样照顾我。我的饮食是尽善尽美的,我的孩子们穿戴得整整齐齐。我们的家无可指责。她花费了大量心血。不止1次,2次,而是100万次求我不要再干我干的这一行。她不知道我陷得多深,因为我向她隐瞒了许多事情。我企图用我自己的愚蠢方式保护她。
  现在我很后悔,我为我不在布兰琪和孩子们身边的日子惋1970年,我又被从刘易堡监狱的马菲亚区押到了马里兰的汤申德地区监狱。我向警察问道:“请你告诉我,你们能为我做什么?为我的家庭。”
  “我们不能给你做任何许诺,”基欧说,“但是你可以放心,你的家庭将受到保护。把你从监狱里送到别的地方去。在那里有人同你达成协议。很可能不久就释放你,但是我们不能保证。”
  我注意听着,然后我说:“我愿意告诉你们,我将干什么。
  我要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如果你们认为它是有价值的话……但是你们必须答应我,将来决不用我对你们讲的内容来对付我。”
  基欧点点头:“我们答应你。”
  “好,如果你们认为这个故事有价值,”我说,“那我马上就给你们讲。”
  【注】本章主要参考书目《我与黑手党》文森特·特里萨口述




      




  马索·巴塞诺是迄今为止背叛西西里岛黑手党保密禁规的西西里黑手党最高级成员。他通晓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黑手党的秘密世界,既经历过作为一个黑手党士兵在街上的低级行动,又参与过黑手党秘密“政府”即委员会的高级阴谋筹划。这个狡诈凶猛、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总是显得十分威严,柔和的语调中蕴含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他的子女和亲人在历次黑手党火拼中惨遭杀害,因此他对天发誓,后半生的唯一目的就是“摧毁黑手党”。他揭露了西西里黑手党对海洛因交易的控制。
  它与美国黑手党家族以及80年代黑手党战争的阴谋和谋杀的关系。长达400页的揭发材料导致了对黑手党的国际势力展开最猛烈的攻势,因此,每一个黑手党枪手都想干掉他。


  8.1崭露才华

  托马索·巴塞塔于1928年7月31日出生于贝尼德托和弗里西亚·巴塞塔的大家庭中,是5个男孩和5个女孩中的一个。中学毕业后,他便离开了学校。第二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的头几年里,巴塞塔家的玻璃生意开始兴隆起来,该城市许多建筑物的玻璃在战争中遭到破坏,故而对玻璃的需求量十分可观。
  托马索天生就具魅力,因而不愁找不到女友,与其他许多朋友不同的是,他有一份固定的职业。1944年他16岁时,与比他年长3岁的姑娘迈齐奥拉·卡维拉罗相爱了,很快他们便好得如胶似漆。迈齐奥拉怀了孕,托马索表现得十分高尚,于1946年春天娶了她。尽管他还是个未成年人,却作了丈夫与未来的父亲,他开始感到窒息,家庭玻璃制品厂的闭锁环境尤其使他透不过气来。于是结婚刚过两个礼拜后,他跟家人大吵了一通,离开巴勒莫前往都灵,在艾伯特——马卡里奥玻璃厂打工。他离开巴勒莫出走了8个月,直到12月7日他女儿诞生那天才返回来。
  他悖违双亲乃出于其刚愎、倔强、独立的天性。尽管他才18岁,但品格与素质已渐趋于臻熟定性,引起巴勒莫市一黑手党家族的兴趣与赏识。
  巴塞塔加入黑手党时正处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黑手党复苏的紧要关头。
  巴塞塔第一次引起黑手党的注意,是他在15岁那年杀死了几个德国鬼子的时候。黑手党家族首脑们正需要新人才,这恰是未来候选人崭露才华的天赐良机。出生于巴勒莫贫民窟、流落街头的苦孩子们在城镇中心游来荡去,等待着引起当地某个“体面人”(是西西里黑手党的别称)的注意,好让他们跑跑腿,办点事儿,或许会派他们传递口信,或者会指使搞次谋杀,一旦证实胜任与忠实,他们就有机会被征募为其中一个家族的“士兵”。
  巴勒莫最孚声望的黑手党家族之一——波塔·纳奥瓦家族的首领盖塔塔·费里彼已经收到有关杀死过敌人的小伙子巴塞诺的荐函。
  在“荣誉社团”内,搞谋杀意味着已成年。巴塞塔通过例行仪式在波塔·纳奥瓦家族宣誓入会,从而成为黑手党羽翼已丰的成员。
  但是,巴塞塔在西西里呆的时间并不长。尽了两年家族职责后,他又开始不安于现状起来,他的失意情绪表露得十分离奇古怪。到了1948年年底,他开始以工会积极分子的身份在巴勒莫玻璃制品厂鼓动他的工友们.组织他们跟厂方对着干。对一个企业家的儿子来说,这种行为不合逻辑,身为黑手党成员,更是不可思议。他家对他很为不满,于是他决定离开西西里。
  巴塞塔与他的妻子和两个儿子(小儿子于1948年9月出生在贝内德托)乘船前往阿根廷,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市叫做坦波利的郊区安顿下来。在那儿,他建起了自己的玻璃制品厂。迈齐奥拉发现难以适应阿根廷的生活,于是,1950年8月他们第三个孩子安东尼奥出生后,一家人决定移居巴西的圣保罗。巴塞塔兴办了另一家名为康卡多罗的玻璃厂,生意似乎挺红火,然而迈齐奥拉依旧不惬意,她不喜欢圣保罗这座城市,极力窜掇巴塞塔返回巴勒莫。他哥哥文森佐来巴西探望他们时,也规劝巴塞塔重返故土。巴塞塔极不情愿地作了让步。
  1951年,他们重返西西里。他后来到过甫美洲好多次,这次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
  他们离开的这3年中,西西里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黑手党戏剧性地膨胀起来了。这个“章鱼似的怪物”比以往还要邪恶堕落,其势力的扩张正在诱惑着新型的黑手党人。这些人跟科莱昂家族的冷面杀手露西亚诺·李吉奥一样,年轻、野心勃勃,蔑视老一套陈风旧俗。


  8.2身价百倍

  1957年,托马索·巴塞塔和萨尔瓦托·查希特社·格雷科着手秘密策划在西西里建立委员会体系。巴塞塔当时年仅29岁,所以由他筹组这个委员会是件相当露脸的事。而委员会获得成功的事实又使他赢得了非正式的权力和威望,尽管他并非委员会正式成员,但在这个“荣誉社团”内部的地位却得到了确认。他协助建立委员会的事实使他得以影响成员们的许多决定,他对委员会成员们的指示与告诫经常被采纳。
  60年代初,西西里黑手党第一次火拼发生时,巴塞塔已经成为一个主要执法人及杀手。他的职权已经举足轻重,但并未得力于他众多势力雄厚的朋友们。他与交战双方均交情甚笃。
  巴塞塔在黑手党的全部生涯因他一直博得最有势力的教父们的尊重而身价百倍。他同大头目的密切交往使他近乎传奇般的声誉大震,这种声誉一半基于荒诞的神话与传闻,另一半则归功于与生俱有的自信、聪慧及性格力量。他是个大智大勇、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他那柔和的语调中蕴含着几乎令所有来访者都感动不已的严肃与献身精神,与他交谈过的人无不提及他身上具有一种威严,这种威严多年来令他的党徒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申请发还他1958年因烟草走私被捕而被没收的护照时,巴塞塔竟能出示意大利议会某个议员支持他要求的信件:致雅各瓦西博士:我恳求您批准恢复我极关心的托马索·巴塞塔的护照,烦扰之处,不胜感激之至。巴巴拉查敬上1961年5月23日,当局归还了巴塞塔护照,护照有限期为3年。
  意大利议会反对黑手党成员的报告说,巴塞塔的犯罪生涯开始于1956年。那年3月出口--29日夜晚,两辆载有3185公斤香烟的卡车在托雷·钱恰迪卡帕被没收了。该事件牵涉的人中有为经济警察部所知与巴塞塔及文森佐·曼西诺紧密勾结在一起的吉奥齐诺·特斯塔。1958年3月28日,巴寒塔因“结伙走私香烟罪”受到指控,结果被判无罪。
  在另一次对居塞帕·艾姆诺的电话窃听中,警方听到艾姆塔代表“尼诺·坎波里尔的朋友”向臭名昭著的走私贩子莫利奈里索要“同种货物”,就是“最棒的那种”。在警方看来,似乎一大宗海洛因交易正在进行之中。1958年3月17日,警方从另一次电话侦听中发现从莫利奈里处来的交通员米歇尔·德·瓦尔已经携带装在手提箱内的“货物”到达罗马。
  警方出其不意地搜查了巴塞塔一个情妇的住宅,未找到手提衣箱,却发现一套常用来称量药品重量的天平。在这座住宅内,他们发现了德·瓦尔、康波瑞拉、阿摩塔和巴塞塔。尽管巴塞塔护照已被没收,并受到罗马警察总部的“警告”,但他还是因证据不足被宣判无罪。
  1959年3月19日,巴塞塔被控在西西里岛塔兰托镇逃避海关检查,警方没收了一卡车香烟,巴塞塔被捕。这时,警方确信,他属于新黑手党内有造诣的杀手,因为他与许多杀人案件牵涉在一起。同时,一些事件又显示出了巴塞塔的弄权者作用及开始威胁黑手党新政体体制的潜在势力。
  1962年夏末,波塔·纳奥瓦家族一名士兵罗萨里奥·安塞尔莫爱上了诺斯家族一个士兵的女儿。诺斯家族首领罗萨里奥便来到巴塞塔处讨教。巴塞塔让他和那个女人先斩后奏,结婚了事。
  他们照办了。迪·皮萨对巴塞塔的干涉大为恼火,在委员会上提议,一个传统家属内的亲属应该永远是同一个黑手党家族成员,现在既然安塞里莫人赘诺斯家族,就必须由该家族重新委任才行。巴塞塔的地位已使他具有对此事的表决权,他的意见获胜了。委员会声明,皮萨的方案是行不通的,也是办不到的。这项决定使身兼巴勒莫委员会成员和诺斯家族首领丙职的迪·皮萨丢尽了面子。
  表面上,此事微不足道,无非感情不和而已,但它却使得委员会及后来的西西里黑手党内部四分五裂,分道扬镳。
  黑手党的第一次火拼于1963年6月达到高潮,因涉嫌几起谋杀案,巴塞塔逃离本上。警方以谋杀罪下了逮捕令,但这个在火拼中使别人“鹬蚌相争”以劝渔翁之利”、被认为参与过若干谋杀案的人又一次漏了网,逃之夭夭。


  8.3馅饼生意

  1963年2月,巴塞塔离开巴勒莫市,他首先去了墨西哥。
  在墨西哥城,他以马纽尔·罗佩兹·加德纳的化名取得假身份与证件,还遇见了一个将对他的未来产生重大影响的人,即屈塞波·皮诺·卡塔尼亚。卡塔尼亚是他的西西里老乡,50年代便离开西西里来到南美洲。很快他们便成为挚友,并且住在一起。1964年上半年,他们两家搬到加拿大的多伦多市;在1964年下半年迁至纽约之前,巴塞塔与卡塔尼亚一起在那儿做“纺织品推销员”。
  巴塞塔1964年下半年一抵达纽约,便与在他前后到达的成千上万的西西里人一样,在很短一段时间内以制作意大利式馅饼为生。帮他在生意上自立门户的人中有一个是当时住在美国的西西里黑手党成员萨尔瓦托·萨可·卡塔兰诺。巴塞塔开始经营一家生意兴隆的馅饼餐厅。
  他是通过另一位经营天鹰座乳酪公司的名叫菲利波·卡萨曼托的朋友开始经营馅饼生意的。天鹰座乳酪公司并不仅仅经营乳酪——它是私下安排用装满海洛因的食品袋与装有上千美元的食品袋交换的公司之一。
  后来,巴塞塔又在布鲁克林和昆斯区的建筑工地当工人。该建筑业自然被纽约黑手党家族、尤其是通过他们对混凝土供应及工会的控制而深深的渗透了。
  1965年,巴塞塔与妻儿重逢了。虽然他依然深爱他的家人,但已不再喜欢妻子迈齐奥拉而移情到维拉·吉罗蒂身上。巴塞塔对女人及大城市夜生活的嗜好引起了黑手党家族的不满,这就是黑手党扭曲了的典型的“荣誉”感,即在大肆责难某人对婚姻明显不忠实行为的同时却又随心所欲。满不在乎地指使其去杀人:一个体面人不可以公然欺骗妻子儿女,却能够泰然自若地将女人变成寡妇,将儿童沦为孤儿。
  巴塞塔是在意大利与维拉结识的,她是个颇具魅力。聪明的金发碧眼女郎。他们接触频繁,经常在罗马市各旅馆及另一个黑手党分子开办的公司内幽会。有家室,不仅可表明该人在黑手党内享有崇高地位,在某种程度上也要求其慎言谨行,但巴塞塔具有强烈的独立性,他蔑视虚伪,对“从一而终”的习俗嗤之以鼻。与此同时,他也小心从事,不丢弃对家庭负担的责任,当迈齐奥拉和孩子们到来时,他安排了另一套公寓供他们居住,这样他可以与维拉住在一块儿。
  1966年,他决定全力以赴从事馅饼生意。他筹借了5000美元,购置了彼特金大街上的一家馅饼店,经营了两年,后来又卖掉了它。利用这笔收入,他与两位生意合伙人在贾梅卡、昆斯购买了馅饼老板的大焰饼店,还买下了位于曼哈顿区第8大街的“馅饼城”店。
  直到1971年前,他们一直在经营这几家餐馆。
  巴塞塔的朋友圈子中有一位是在甘比诺家族内颇有权势的黑手党干将保罗·卡斯特兰诺的兄弟彼得·卡斯特兰诺。“大保罗”地位的上升得力于娶了首领卡洛·甘比诺的妹妹。这是一桩深谋老算的婚姻,因为瘦孝大鼻子的甘比诺很有权势。甘比诺家族被公认为纽约最庞大、势力最盛的家族。“委员会”召集会议期间,其他纽约家族的成员们向来对甘比诺唯命是从(甘比诺曾经抱怨说,他家族人数之众,使他都搞不清谁是本家族的人了)。
  甘比诺的兄弟保罗也是巴塞塔的知朋好友。他们俩人50年代在巴勒莫作邻居时就相识了——实际上,当时甘比诺就住在巴塞塔的楼上。
  巴塞塔一家抵达纽约时,迈齐奥拉和孩子们就住在卡罗堂兄弟罗萨里奥·甘比诺家里。
  与伯纳诺家族一样,甘比诺一家依旧与西西里岛的许多亲友们保持着密切联系。70年代中期,甘比诺家族的西西里分支主要通过甘比诺家的亲戚萨尔瓦托·莫泽里罗和罗萨里奥·斯帕托拉领导的一伙人搞起了非法海洛因交易。到70年代末,莫泽里罗一甘比诺一斯帕托拉贩毒网每年都将价值6亿美元的海洛因偷运进美国。
  尽管巴塞塔处事谨慎,收敛了在纽约的活动,但他一如既往,交际甚广。在下层社会及下层黑手党人中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切不可低估此人的能量。尽管他表面上装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他却对黑手党、黑手党的统治集团及其活动等情况了如指掌。
  比如,巴塞塔就清楚彼得·卡斯特兰诺是甘比诺家族有士兵头衔的活跃分子;同样,巴塞塔馅饼生意的合伙人也都是“士兵”,他们一个来自甘比诺家族,另一个则是来自卢切泽家族。
  外来的西西里黑手党人凡未经管辖其犯罪计划实施区域的美国家族批准,不得从事犯罪活动。鉴于黑手党人长期利用餐馆和馅饼店这类小字号店作为其广泛进行非法行为掩护的历史及巴塞塔的身份地位,因此毫无疑问他是参与了这笔生意的。再者,他的美国黑手党朋友都是属于极深地涉足于巴勒莫与纽约之间海洛因交易的甘比诺家族和伯纳诺家族人。巴塞塔还同包括圣居塞波.伊亚托家族首领安东尼奥·萨拉莫纳在内的临时来访的西西里黑手党党羽保持联系。萨拉莫纳与家族内的“士兵”居塞波·甘西动手搞起了馅饼生意。甘西后来成为拥有10亿美元资本的“馅饼联号”海洛因网络的主要组织者,直接向纽约伯纳诺家族西西里副首领汇报工作。巴塞塔在其黑手党整个生涯中,一直与萨拉莫纳——其家族在麻醉剂生意里起着领导作用——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巴塞塔后来成为已迁移至巴西的法国贩毒网的科西嘉人与纽约西西里黑手党之间联系的关键环节。


  8.4拉丁美洲贩毒网

  当那些在马赛从事海洛因交易的重要分子在法国实在混不下去时,便纷纷离开马赛迁往南美洲。
  出于奇怪的巧合,托马索·巴塞塔也决定搬到那里去。
  开始做移民工作并建立新贩毒网络的人是战后从马赛来到此地的前纳粹走狗奥格斯特·理柯德。此人身材矮小单薄,天生一副黄鼠狼相,是海洛因交易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理柯德的犯罪生涯始于20世纪30年代马赛歹徒及纳粹走狗卡尔伯纳和斯皮瑞托统治时期,当时他身为拉皮条的下等无赖。
  他只想从海洛因交易中捞取巨款。1947年11月8日,他更名换姓乘坐“阿根廷明星”号轮船从西班牙漂流来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寻求荒淫奢侈的生活及犯罪机会。除去他非法贩卖白奴和毒品被关进监狱的短暂时间外,他一直经营着海洛因生意,牟取了巨额暴利,但却使世界遭受到前所未有的灾难。
  以布宜诺斯艾利斯和巴拉圭首都亚松森为活动基地,理柯德以及其同伙在10年时间把大约11000磅海洛因走私入美国,价值为10亿多美元。
  理柯德交替使用“艾尔维乔”(老家伙)或“安德利先生”等不同化名,在得到巴拉圭一位腐败贪婪的将军政治庇护的前提下,建立起了由飞机驾驶员。送货人或武装人员组成的网络,将海洛因运到北美市场。该网络的主要人物之一是克里斯廷·戴维,即闻名的“博·塞奇”。这个马赛暴徒因在法国谋杀一位警察而遭到通缉。戴维曾为法国情报局和戴高乐将军指挥的秘密部队SAC充当情报员。
  他参加过的最臭名昭著的情报活动是劫持迈赫迪·本·巴卡,这位摩洛哥反对党领袖于1965年10月在法国被绑架并惨遭杀害。
  1966年2月2日,博·塞奇正在一家酒吧与内政部警察局副局长贝尔卡齐姆·迈齐瑞一起打扑克。这种联系象征着博·塞奇暴徒的半官方身份。
  然而,重罪侦缉小分队新任队长马尤瑞塞·加利勃特巡官正守候在酒吧间外,有人向他透露消息说一个与本·巴卡之事有牵连的人就在里边。又有2名警察赶到了,与加利勃特一起走入酒吧。
  博·塞奇仍在继续玩牌。酒吧里顾客不多,警察先走进其他顾客,然后来到戴维他们面前。他们向戴维的牌友迈齐瑞要证件,迈齐瑞勃然大怒,在警察眼前挥动着他的公安身份证;当他们向博·塞奇索要证件时,他出示了SAC的正式身份证。加利勃特凝视着身份证,不动声色地说:“我必须要求您随我们一起去警察局进行检查。”
  博·塞奇站起来,任由另一名警察搜身寻查隐藏的武器,结果一无所获。
  他们走出酒吧时,博·塞奇问他是否可以返回酒吧去取遗忘在那儿的雨衣。而后他拿着雨衣返回来。他们朝正在等候的警车走去。博·塞奇一个劲儿地申明自己无罪:“不是我,你们搞错人了。”
  冷不防,他的手伸进雨衣口袋,掏出一支7.65毫米的自动手枪瞄准加利勃特和另一名警察开枪,加利勃特倒地身亡,2名同伴身受重伤。警车司机开枪还击,但未打中。
  博·塞奇与下流社会的“权贵”们之关系尚未密切到能使他摆脱谋杀指控。
  可是,尽管当时对他下了国际通缉令,但他还是借助于周密的策划逃出了马赛。
  他先是躲在一家叫做拉肯塔基——经常作为罪犯过境休息处——的汽车游客旅馆,然后驱车开往热那亚,又乘船去了南美洲。他携带的物品中有一封致奥格斯特·理柯德的引荐信。
  他并不需要这封信。早在他来南美洲之前,他就已经声誉显赫了。
  在南美洲,他受到一帮流亡在此的马赛暴徒的热烈欢迎,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因谋杀罪而受到法国的通缉。戴维的主要同谋是露西恩·萨蒂,他也杀死过一个警察;还有米歇尔·尼科里,一个殷勤的、惹人注目的、衣冠楚楚的毒品贩子。
  理柯德网络的另一名重要人物是克劳德·波斯图。此人如同理柯德的一头“镙子”,将海洛因绑在身上穿过国境线。利用这种办法,他一次可以携带3或4公斤海洛因,每公斤赚取1000美元。遇到较大量的装运,该集团通常是带着麻醉品乘飞机飞往墨西哥。
  南美洲“走私”飞机的驾驶员专门开着装满南美洲违禁品的轻型飞机飞到迈阿密,再将美国走私品(主要是威士忌和烟草)带回来。这些东西可使他们在巴拉圭和阿根廷以大价钱获取暴利。
  他们还经常将海洛因空运到墨西哥,在那儿,把海洛因隐藏在车内,越过边境进入美国。车水马龙的交通有利于运货人捣鬼。有人在得克萨斯州接车。在得州,另一名运货人接过海洛因,放入手提箱,然后乘坐普通班机飞往纽约。
  这两种办法至少顺利地进行了10年之久。直到理柯德及其党羽已将成千上万的海洛因运入美国之后,毒品缉私署才了解到“拉美联号”组织的情况。
  1963年在墨西哥与巴塞塔“偶然”相识,并将其介绍到这个圈子里来的人就是皮诺·卡塔尼亚。
  巴塞塔住在纽约时,卡塔尼亚正前往意大利、纽约、加拿大和墨西哥旅行——专门为那位当掉手表买公共汽车票的人安排的旅行。1965年一次去纽约时,他将巴塞塔介绍给了经营一家叫做布拉希塔里亚进出口公司的、以绰号“男爵”知名的卡罗·吉普。经美国黑手党准许,巴塞塔获得了建筑业的工作。卡塔尼亚告别了纽约的朋友们以后,又去蒙特利尔访问弗朗克·科特罗尼。
  会晤了加拿大的朋友们之后,卡塔尼亚乘机前往墨西哥。
  卡塔尼亚在墨西哥由一位叫乔治·阿萨夫·贝拉的有钱的墨西哥商人作后盾,他兴办起了出售衬衣的生意。阿萨夫的部分财产来自于纺织品贸易,而绝大部分财产却来源于麻醉品买卖。他是该国最大的海洛因贩子。卡塔尼亚从阿萨夫处借了1400美元,建起了一家名为康米舍利亚·勒·达斯的妇女时装用品小商店。这个商店是个十分适宜的掩护门面——西西里黑手党曾经通过电话使用黑话来安排海洛因运输事宜,在黑社会中,海洛因被称之为“衬衣”。就是在卡塔尼亚会见阿萨夫后不久,便接到巴塞塔打来的电话。他们约定在得克萨斯州的拉雷多市会面。在那儿,巴塞塔讲明他需要皮诺的帮助。他想去墨西哥做整形外科手术,他在纽约仍然使用的是假姓名,愈发担心会被抓住。缉捕他的逮捕令已在巴勒莫发出,国际警察组织和联邦调查局当然业已获悉。到了1967年3月底,卡塔尼亚和巴塞塔动身前往墨西哥城,巴塞塔在索塔芬诊所作了外形整容术。手术似乎不尽如意:3个月后他返回纽约时,他的孩子们居然未发现他的外貌与过去有任何差异。
  1969年3月,阿萨夫问卡塔尼亚,巴塞塔是否携带25公斤海洛因离开纽约。卡培尼亚不想在电话里谈论这个问题,因而便在下一周乘坐东方航空公司航班前往纽约,以查明巴塞塔是否找到了这批货的买主。巴塞塔说有买主,他将以每公斤1  至12000美元的价格从阿萨夫那儿购买海洛因。
  维拉·吉罗蒂当时就在公寓,但他并未参与这次讨论。尽管巴塞塔已经与迈齐奥拉分居,但是因为没有公开其真实身份,故而不能离婚,于是他便以曼纽尔·罗佩兹·加德纳的化名娶了维拉。他的男傧相是他的西西里同乡屈塞波·特拉蒙塔那。
  巴塞塔警告卡塔尼亚不要在与他合伙作馅饼生意的人面前谈论海洛因买卖,这样做也许是因为他想避免他们插手此事——或者因为他知道,美国黑手党不愿西西里人在未得其允许的情况下活动,特别是经营麻醉品。有些美国家族首领不同意从事麻醉品交易,他们认为这种生意卑劣,而且会引起当局注意;但是这种反对很难阻止家族成员搞毒品生意——金钱太具吸引力了。
  卡塔尼亚返回了墨西哥城;巴塞塔安排特拉蒙塔那去墨西哥布署,并同驶车携带海洛因越境进入美国的运货人会晤。运货人是个55岁的墨西哥籍阿拉伯人,名叫菲利佩·德古厄尔。此人秃顶,戴着一副眼镜,走起路来一破一颠,与墨西哥警察头子颇有交情,他的工作是在他的梅赛德斯牌轿车内携带海洛因出境——正是这种车和司机才不致引起美国海关方面的怀疑。
  特拉蒙塔那抵达墨西哥城后,给了德古厄尔一个宾夕法尼亚洲的地址,让他在那儿交付海洛因。
  当时,这伙人等得焦躁不安,货物倒是平安地带出了国境,但他们仍然得寻找买主。他们手头拥有起码价值25万美元的海洛因,许多人在等待着一项行动的来临。
  以惯有的冷静统辖此事的就是巴塞塔,而卡塔尼亚是所有人员中最为紧张不安的一个,他唯恐其第一次大批运货可能会被没收,或者担心他们在沿边境线的某地已遭出卖。海洛因生意就是如此——快速获利及“忠诚”的友谊很快就被两面派和背叛行为取而代之。
  4天之后,电话打来了:“货物已平安抵达。”卡塔尼亚感到轻松多了——这次可真没白跑。4月中旬,他前往纽约收款,但巴塞塔告诉他的乃是他最不愿意听的话:没有现金,因为货物质量很差。
  卡塔尼亚又开始神经紧张得要命。在以后的2个月里,他两次拜访巴塞培,得到同样的回答。他绝望了,不再指望能拿到货款。他为了偿还阿萨夫那部分股利而焦躁不宁,于是飞往蒙特利尔与一个名叫古伊社·奥西尼的黑手党同伙联络。
  卡塔尼亚在加拿大会晤古伊社·奥西尼时提出,他们应想方设法在墨西哥寻求海洛因或可卡因的供应来源,然后他们可将其在蒙特利出售。如果奥西尼加入,他们对半分成。卡塔尼亚说最大的问题是他有25公斤海洛因在巴塞塔那儿。奥西尼深表同情,并安慰说他可以帮忙寻找买主。最后传出话来:奥西尼找不到任何买主。此时此刻,在墨西哥城,阿萨夫也在为海洛因寻查买主,但无人问津。一个名叫艾尔西比·加西亚·瓦斯奎兹的古巴人似乎有意购买。卡塔尼亚闻讯即打电话给巴塞塔,通知他派个人前往得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市的圣安东尼奥旅馆同瓦斯奎兹会面。巴塞塔的男傧相特拉蒙塔那再一次扮演了其销售代表的角色。他在旅馆见到了古巴人和卡塔尼亚,然后与瓦斯奎兹一起返回纽约。古巴人购买了1公斤海洛因。但因卡塔尼亚频繁奔波于墨西哥、加拿大和纽约之间,这笔买卖他并没赚多少。他返回墨西哥城后,将钱交给了阿萨夫。
  巴塞塔告诉卡塔尼亚,他们的朋友古伊德·奥西尼从蒙特利尔市来到此地,并且花4000美元购买了0.5公斤海洛因。不知疲倦的卡塔尼亚飞至蒙特利尔,从奥西尼处拿到现款,又将钱交给阿萨夫,然后乘飞机飞往意大利,接着到达慕尼黑,在那儿见到为参加一次黑手党会议而在欧洲逗留的巴塞塔。
  1970年初,巴塞培使用另一个化名再次飞往欧洲,返回墨西哥城。他告诉卡塔尼亚,他已在欧洲买下一批海洛因,很快便运抵墨西哥,他要卡培尼亚和阿萨夫在墨西哥城办理此事,卡塔尼亚一口应允。
  这是一批大宗货物——大约87至89公斤,经巴拿马运来。
  两周后货到,当时正住在墨西哥城休斯特·巴瑞奥里旅馆的巴塞塔交代卡塔尼亚驾车行至靠近拉福马旅馆的卡勒巴里斯街,把钥匙留在车内。
  卡塔尼亚开着他那辆契维里·马里布牌小轿车停靠在拉福马旅馆附近,依巴塞塔所嘱,将钥匙放在车座垫底下。半小时后,他回到车边,与阿萨夫一道开往沃德兹沃斯,在那儿,这位墨西哥人领取了一只小提箱,驶车离去,卡塔尼亚则回到他的店铺。
  他们于光天化日之下在墨西哥城中心成功地传递了20多公斤海洛因,市面价值高达200万美元。
  这是首批交货——占全部货物的1/3。
  然而,下一步遇到了难题。阿萨夫找不到买主,他们决定把货送到纽约。不讨人喜欢的德古厄尔再次被招募来开着其梅赛德斯牌轿车带货穿越边境。很快地,另一批总计88公斤的货又到来了,市面价值近达1000万美元。
  1970年3月27日,巴塞塔将海洛因留在墨西哥城,依旧采用化名飞往克萨斯州,接着又飞往纽约。
  几天后,巴塞塔网络的另一名主要成员卡罗·吉普来到墨西哥。他告诉卡塔尼亚他已经来了,要同即将把海洛因转移到纽约的人碰头。于是,他被介绍给一位后来未能顺利过境的运货人。
  其余海洛因后来由另一位运货人携带。
  1970年夏天,召开了一系列西西里黑手党会议,议事日程的主要项目是海洛因交易的整顿工作。
  1970年7月4日在巴勒莫市索勒旅馆召开的一次会议上,经过12天讨论,决定让东南亚取代土耳其和马赛成为鸦片和海洛因的主要来源,墨西哥则作为“安全阀”使用。
  两周后,在米兰又召开了另一次会议,巴塞塔利用加拿大护照,以阿达尔伯托·巴比利的化名由美国乘飞机来参加这次会议。
  他与与会者巴达拉门蒂。格兰多·艾伯提和萨尔瓦托。格雷科同行,险些被捕。当时正行驶在米兰郊外,警方以超速行驶为由截住了他的阿尔法牌轿车,他们出示了假身份证后,警方让他们走了。后来对这些姓名进行核查后,警方才发觉出了差错。
  这次黑手党会议的一个月后,即1970年8月,巴塞塔在美国纽约被逮捕。
  这个最危险的西西里黑手党分子之被捕获,是纽约州市警察局、美国海关、美国麻醉品及危险药品管理局和移民归化局之间工作广泛协调的结果。
  但是,时隔不久,在1970年圣诞节之际,巴塞塔就被释放出狱,保释金定为7.5万美元。
  尽管美国当局已从国际刑警组织获取了有关巴塞塔黑手党生涯的背景情报,但意大利人错过了引渡他的时机。
  1971年初,巴塞塔获准离开美国前往墨西哥。过境时,皮诺,卡塔尼亚迎接了他。他们驾车前往危地马拉,从那儿,巴塞塔去了巴拉圭,接着又去了里约热内卢,准备进一步安排贩毒网络的事务。
  由于巴塞塔在美国使用假证件已被暴露,所以他需要有新证件和新护照。他前往里约热内卢去见一位具有意大利血统的神秘的巴西人古格里尔莫·卡萨里尼,此人为拉丁美洲贩毒网络做过许多事。卡萨里尼声称,他在为巴西警察局干事,一旦出事,可以与之周旋,政界也有他的亲戚,可以帮忙提供假证件和假护照。
  巴塞塔抛弃了两个妻子抵达巴西之后不久,再度陷入情网。
  美丽、聪颖、白肤金发碧眼的巴西女郎克里斯蒂娜·吉玛拉斯出生干巴西名门望族——她的父亲是前巴西总统的朋友。然而,显而易见,她那颇受人敬重的家庭出身并未能阻止她与一个生活方式声名狼藉的男人发生不正当的恋爱事件。尽管最初她的家人似乎反对这种关系,但很快便被巴塞塔的自信与随和的举止所打动。他与克里斯蒂娜的哥哥亨伯罗相处得尤其好,他们与亨伯罗在圣保罗的一些朋友建立了牢不可破的伙伴关系。其中一个同伙是巴西军队的高级军官。
  在以后的年月里,克里斯蒂娜始终是一个忠诚的妻子。她和巴塞塔过着一种舒适安逸的生活,拥有位于贝拉岛海岸边的一所周末别墅和包括一个名叫“快乐农潮的农庄在内的一连串产业。不过,他们的幸福将永远取决于下一次海洛因交易——即取决于巴塞塔不被抓获。


  8.5被捕

  1972年,布宜诺斯文利斯查获了60公斤海洛因,几天后巴西港口官员又查获了9公斤毒品。这些毒品被藏在一些神像中。
  是巴塞塔等人准备交给收货人的。
  11月2日,在离巴西圣卡塔琳娜州坎伯里奥不远的伊塔佩马海岸圣地,他被抓住了,并受到了巴西军警的拷打。
  巴塞塔在巴西被捕后被引渡到意大利。他登上飞机,转身对记者们说:“圣保罗是全世界最适宜居住的城市。”对他的搜捕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对记者们说他还会回来的,决不食言。
  到了意大利,他被指控与黑手党有牵连,判刑3年。一年以后,纽约东区提出起诉,说他是一起大陪审团审理的案件的主要被告之一,所涉案件是合伙走私进日总数为170公斤的海洛因。
  意大利有关部门收到一份引渡他的请求,但他们没有把他交给美国人,而是以这些起诉为由在意大利再次开庭审判,再次判了他10年徒刑。后来,经过上诉,刑期减至8年。美国的引渡请求被拒绝了。
  1972年12月,在波旁王朝黑暗恐怖的遗产——巴勒莫乌西亚顿监狱,巴塞塔受到了与国宾同等礼遇的欢迎。乌西亚顿除了是一座监狱外,还是不幸身陷囹圄的最有势力的西西里黑手党分子的活动中心。尽管壁垒森严,它仍是了结旧仇、策划凶杀,计划和讨论一切活动的指挥部。黑手党强令所有犯人都不许越狱,否则当局会把这里搞得更不舒服,令同狱伙伴无法忍受。也许正由于狱中的犯人形形色色,这里是意大利流言蜚语和世界各地团伙犯罪活动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1979年底,根据意大利的假释条件,巴塞塔释放出狱,去了都灵,重操玻璃雕刻旧业。虽然每晚他都得向当地监狱汇报情况,但仍旧经常设法到巴勒莫和罗马去。在乌西亚顿监狱蹲了7年,他在黑手党的地位大大提高,使他获得极大礼遇。狱友们常给他鞠躬,吻他的手,有一次他的话竟制止了一场暴乱。
  黑手党实际上已控制了乌西亚顿监狱。许多囚徒享用着巴勒莫最好的饭店送来的食品,他们几乎毫无障碍地干着他们的生意和私事。巴塞培的女儿菲利西亚快要结婚时去监狱看望了父亲。
  他安排他与斯特法诺·邦达特的助手、开办布匹和嫁妆店的皮埃特罗·拉·依阿康诺见了面。拉·依阿康诺分文不收便送给她一套结婚嫁妆。巴塞塔本人在1979年获释前第三次结婚,克里斯蒂娜既忠诚又耐心。
  巴塞塔一获释便投身于另一个世界。海洛因交易收入从根本上改变了西西里和黑手党。按数量来说,1公斤吗啡碱用6000至9000美元即可买到。在药厂经过加工,1公斤纯度90%的产品可以卖到4至5万美元。拿到纽约出售,批发价20万美元,大街上价格高达200万美元。黑手党通常平均每次发货20至100公斤,每笔交易都要赚400至2000万美元。
  出狱后,他的名誉提高了。他的声望和中立地位使他有机会在委员会对立的两大派中担当起权力协调人的角色。他既可以被看作任何人的朋友,又可以被当作任何人的敌人。他在危境中艰难地应付,需要使出全部魅力与技巧保持平衡。
  巴塞塔得到都灵负责监视的地方法官允许,到巴勒莫去。他在从儿子安东尼奥那里租来的位于科罗斯罗萨大街的新建公寓中断断续续住了几个月。假释的限制令人难受,他决定到巴勒莫去住,再次作一名逃亡者。
  在罗马,他与一些匪徒头目和金融家建立了关系,还得到一套房子,以便于他的孩子们能进最好的学校。
  1981年1月,巴塞塔持一张假护照,从巴勒莫登上汽车渡轮,然后登陆开车到了巴黎,在那里他乘上飞机到了里约热内卢。克里斯蒂娜和孩子们从罗马乘另一架飞机随他而往。
  西西里的黑手党朋友邦达待遇害6个月以后,巴塞塔回到了大农场。他和克里斯蒂娜的哥哥霍梅罗以及亲密的朋友瓦伦钉马恰杜一起,在亚马逊河口附近,巴西东北部偏远地区的帕瓦省获得一片6.5万英亩的土地。根据政府一项批拨大片土地用于开发的计划,岳父帮助巴塞塔把这片土地弄到了手。如果在指定时间内获得成功,开发者将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巴塞塔和伙伴们还计划从事木材生意。
  1981年秋,巴塞塔收到意大利传来的一些不祥的消息。他第一任妻子迈齐奥拉的哥哥卡瓦拉洛在都灵被杀害了。巴塞塔最害怕的事似乎变成了现实,自己卷入了黑手党的权力之争。这消息几乎使他绝望。
  他正为西西里发生的事忧心忡忡,但他还不知道此事多么快便影响到他本人。他的儿子贝德托和安东尼奥·巴塞塔失踪了。
  不久,托马索亲密的兄弟文森佐·巴塞塔在自己的玻璃厂迂害。他的儿子贝纳德托(托马索之侄),一个从未沾过黑手党边的可爱的小伙子和他同时遇害。
  巴塞塔从报上得到兄弟和侄子的死讯。不到4个月,便有7位最近的亲戚遇害。他被压垮了,惶惶不可终日。
  许多亲戚被害以后,巴塞塔非常担心妻子和孩子的安全。这可以理解。克里斯蒂娜的兄弟霍梅罗在前一年8月就失踪了,他俩都害怕他已经成了黑手党大战的牺牲品,因而在1983年搬到了圣保罗。巴塞塔飞到纽约,去了桑松家,并设法见到了克里斯蒂娜和孩子们。他安排两个大孩子和最小的斯特法诺住到圣保罗斯诺西奥利家,其他人呆在蒂诺·莫蒂利家。星期五早晨,巴塞塔一家到了圣保罗。他把孩子们托给斯塔西奥利,让他们白天在那里玩。到了晚上,巴塞塔、克里斯蒂娜和最小的斯特法诺开车到莫蒂利的两居室公寓去。次日早晨,3人再出发带小托马索到学校去办入学手续。这是一段他们永远走不完的旅程。
  巴塞塔一点也不知道,巴西警方对他和他的同事们已经调查了几个月。他们相信他处于巴西新生的毒品交易中心。
  一个秋雨绵绵的周末,在巴西圣保罗一条僻静的郊外街道上,一位中年人在驾车送妻子和孩子去学校途中被捕了。他就是巴塞塔。
  对一位在西西里最令人敬畏的黑手党人来说,这样地结束犯罪生涯似乎有点不合情理。
  对巴塞塔来说,长期的流亡结束了。他第二次到巴西来,完全公开地与克里斯蒂娜住在靠近里约热内卢海岸的已拉·德·特里朱卡郊外一幢豪华公寓里。然而1982年夏天,以其家族为目标的西西里大战愈演愈烈,他只好隐藏起来。他那时常在里约热内卢或圣保罗的意大利朋友家中与克里斯蒂娜见上一面。即便这种时刻,他们也不怕在意大利社团的大庭广众前露面。他们到圣保罗的夜总会和意大利小酒吧去,酷爱巴西夜生活的巴塞塔常在一些吉他手们的伴奏下用优美的男中音唱歌。
  巴塞塔是遭谴责最多的黑手党人,他那“可卡因王子”和“全球毒贩巨头之一”的名声在世界各国的警察档案中不断地搅扰着他的灵魂;他又是这样一位聪明的经营者,能够以如此的技巧掩盖自己的踪迹,以致于把所有本可以认定其罪行的确凿证据都藏了起来。即使到了今天,缉毒署的特工们和意大利的执法官员们都无法证实自己的疑点。既然他已决定开口,他们对于证实他有罪一事已不大感兴趣了,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让他说出那些名字来。


  8.6神话被打破

  1984年7月15日,罗马费米西诺机场被保安人员围了个水泄不通。简直比得上迎接来访的国家元首。身着弗拉克前克衫、手持轻型机关枪的武装警察巡视着机场和周围地区。
  托马索·巴塞塔回家来开口供认了。
  他从1984年7月16日起一鼓作气交代到9月12日。
  1985年,托马索·巴塞塔开始向美国审讯他的人提供人名单。他向他们提供了大量的材料——一些家系图、巴勒莫和纽约两地委员会的经营结构、黑手党战争中的一些杀人凶手、“名人的尸体”的杀手——可是他决定交待问题这点比他所交待的还要重要的多:他打破了黑手党所依赖的秘密禁规。
  美国司法部长所说的黑手党的那种“战无不胜的神话”在巴塞塔“诚实的背叛”下被破坏了。
  1985年2月26日,整个纽约委员会的成员被捕。正如鲁迪·居里安尼所指出的:“对执法来说,它是伟大的一天,可是对黑手党来说,它是倒霉的一天,可能是最坏的一天。这件案子在一次起诉中控告的黑手党头子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多。”虽然半个世纪以来人们就知道这个委员会的存在,当局从未真正有能力去识破它,或者对它日复一日的行动提出具有说服力的证据。虽然有大量书和电影,科萨·诺斯特拉依然是一个秘密组织,而且没有一个组织象它那样成功地避开了公众的注视或者调查员和新闻记者的调查。当那些上了年纪的和“受尊敬的”意大利一美国商人被捕时,同伙的反应是大吃一惊而且不相信。当一名上了年纪的黑手党头目在他那豪华的郊区住宅即将被捕时,一个黑手党士兵惊异得大声喊叫起来,向警察警告说:“嘿,你们不能进那儿去!”
  多年来,美国黑手党的头目由于有金钱可以收买的最好律师辩护,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出庭问题,具有一种安全的轻松感。他们能够经常依靠钻法律条款的空子来逃脱罪责,或者最坏是被判轻刑,被指控的罪行只占他们累累罪行的很小一部分。
  1985年2月被捕的那些头目的平均年龄是70岁。这既证明了他们生存的才能,也证明了美国当局揭露他们的罪行的无能。
  被捕的委员会委员是吉诺斯家族的头目安东尼(胖托尼)·塞勒诺、甘比诺家族的头目保罗(大波利)·卡斯特兰诺、卢切泽家族的头目托尼(托尼·达克斯)·科拉罗、科洛姆博家族的代理头目金纳罗(格里·兰)·兰格拉以及伯纳诺家族的头目(他事实上被摒弃于委员会之外)菲尔(拉斯蒂)·拉斯太里。
  那些上了年纪的黑手党头目显然受到了震动,可是他们的震惊很快转变为蔑视。保释金的金额相当巨大。“胖托尼”的保释金是200万美元。据官方档案记载,塞勒诺已经45年没有工作了。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这就可能存在现金流动问题,而对塞勒诺则不然,仅仅30分钟他就付出了200万美元。
  “大彼利”·卡斯特兰诺也同样被要求交付200万美元保释金,他也仅只在30分钟内筹措出了这笔款子。第二天他的保释金增加到400万美元,他也在规定时间里筹措出了这追加的200万美元。
  1986年,托马索·巴塞塔在密不透风的保护下,再次从美国飞往西西里。他的证言成了意大利的头条新闻,而证言的分量与他出席一样将使他的黑手党同事们寝食难安。
  巴塞塔直接面对着法官和陪审团,并且摘掉了有色眼镜。黑手党的一些被告在审判室后面的被告席。他们最恨的敌人现在被全副武装的卡宾枪手组成的一道人墙包围着。后来决定,甚至这种身体屏障的保护也是不够的。第二天,设置了一个防弹玻璃亭。虽然意大利广播电视台、意大利国家电视台录下了整个审判过程,但他们也被禁止拍摄暴露巴塞塔脸部的任何照片。当巴塞塔的波塔·纳奥瓦家族的头目皮波·卡罗被允准来到法庭前面,正在离巴塞塔只有几英尺的地方坐下时,出现了最富于戏剧性的场面。
  卡罗指责巴塞塔纯粹重复他从电影《教父》中所了解到的事。“他怎么知道我是一个头目呢?”卡罗装模作样故做幽默地问道。“我怎么知道?”巴塞塔回答说,“因为我是你家族的一员……”每一个人都极力控制他对另一个人所感到的强烈憎恨,卡洛装出冷嘲热讽和超然的神态,巴塞塔则严格地控制自己,可是这最终还是失败了。卡罗开始嘲笑并且辱骂巴塞塔,声称他曾经是巴塞塔的兄弟文森佐的好朋友,文森佐不赞成托马索处理他的家庭生活的方法;还有在他的儿子安东尼奥被监禁时,巴塞塔抛弃了他。巴塞塔开始激怒起来:“……在400页审问记录中,我从未触及到任何一个人的个人家庭生活……是的,你是我兄弟的一个朋友,而与此同时,你与整个委员会一起计划暗杀我兄弟和我侄子!”卡罗并没有停止。他继续刺激巴塞塔,指责他抛弃了他的妻子迈齐奥拉和他们的孩子,指责他不考虑他的家庭,是一个喜新厌旧的花花公子。巴塞塔勃然大怒:“你们把我全家人都杀害了,我妻子的兄弟、我的儿子们、我的女婿和侄子们,可是你们没有能杀死我。”
  卡罗笑道:“你不用担心……”在西西里暗语中,卡罗是说:“我们会找到一种方法杀你。”巴塞塔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他的情绪,要求法庭主席准许进行新的供述。“当然可以,”主席说道。
  “是什么呢?”卡罗嘲笑道,“是最近的事……?”
  “对,”巴塞塔平静冷淡地回答说,“最近的事……当我在监狱时,我打开了报纸,看到一个人失踪了。我在报纸上看到的这个人是你们家族中的一员,是卡罗家族中的一员……当我出狱时,我与卡罗头一次见面,我就问他:‘季安纳祖为什么失踪了?’卡罗回答说,‘呃,是委员会干的这件事……’我对他说:‘可是你可以告诉委员会这是一个勇敢的年轻人,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是在狱中,为黑手党被判刑6年,他已经受够了罪。’我继续说下去,可是皮波·卡罗结束谈话说:‘对,对,可是我什么也做不成。’于是他停止了争论。于是我到方多法瓦里拉去找米歇尔·格雷科。我对他说:‘为什么决定杀死季安纳祖呢?’米歇尔·格雷科对我说:‘嘿,他与盖塔诺·巴达拉门蒂太密切了!’我回答:‘仅仅为那个理由吗?’他对我说:‘是仅仅为那个……’我对他说:‘米歇尔,那不能避免吗?’‘不,这是不可避免的……’杀害季安纳祖的那个人叫乔万尼·拉利卡萨,他是波塔·纳奥瓦家族,也就是西格诺尔·卡罗家族的人,而西格诺尔·卡罗在这里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无辜的人!”
  巴塞塔已经失去了控制自己的力量,可是嘲笑仍然在继续。
  卡罗指责巴塞塔是一个谎言家并且给别人带来极大的痛苦。“你只想到你自己的痛苦,”巴塞塔回答说,“从来也不想到其他人的痛苦。我没有毁灭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卡罗用一种特别挖苦的语气回答说,“关于所有面对你的那些人怎么说?转过身去看看,我们有500人在受审,你毁灭了多少个家族?你毁了3000人。转过身去,巴塞塔!”
  在审判室后面的一个受审席上懒洋洋地坐着一个魁梧的、衣着讲究的人,正吸着一支大雪茄。他住一个单人牢房。此人是科莱昂家族的头目露西亚诺·李吉奥,巴塞塔相信这个人在杀害他的科莱昂家族的头目米歇尔·纳瓦拉时就开始堕落并抛弃了传统的黑手党,因而发展了阴谋诡计、暗杀和背叛,使之变成了“体面社会”的特点。李吉奥曾经蹲了几年监狱,这并未阻止他通过他那忠实的助手贝尔纳多·普罗文礼努和萨尔瓦多·雷伊纳发出命令和死刑执行令。当前一年夏季行政司法长官到监狱中看他时,李吉奥装作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用一种嘲弄的话向他们打招呼:“你们是托马索·巴塞塔派来的人吧?”除此以外,李吉奥对那些行政司法长官什么也没有说。
  依然有一种令人心寒的可能:李吉奥和米歇尔·格雷科会从监狱中继续管理黑手党,监督它的再生。历史表明黑手党如何能使其本身更新,正如它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所做的,而紧随着第一次黑手党战争,又是如此。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西西里还有另一种巨大的社会工作规划:近来意大利政府批准的9年发展规划。这笔基金可能正是黑手党帮助它恢复元气并补充新一代所需要的。甚至有迹象表明可能进行一场新战争。
  实际上,从黑手党产生之日起,它就在内部播下了家族仇杀与内部分裂的种子,在外部站到了强大的政府的对立面,一方引致政府的强烈镇压,另一方面不断出现反叛。
  首先是20世纪60年代的火拼,后来又出现了科莱昂家族的残杀。1986年9月21日星期天,黑手党内部又发生了一次惨烈的大仇杀。当时,7名武装人员冲进克佩多克莱港的一个小酒吧,向一群人开枪。他们杀死了当地黑手党家族的4名成员,其中包括居塞彼·格拉索尼里和他的儿子卢格。两名无辜的旁观者也在一阵子弹射击下倒下了。据说格拉索尼里卷进了与另一个黑手党家族对控制麻醉品运输的激烈争夺。虽然传说至少有100人星期日晚在城中散步对目击了这场袭击,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这一切,是暴力、死亡和沉默的令人熟悉的循环。
  在意大利和美国两地想要背叛黑手党的成员显然增加了,不是由于个人利益,就是有盼望赦免的动机。对甘比诺家族新头目约翰·戈蒂的审判,显示出纽约州团伙犯罪特遣队曾经使多米尼克·洛法罗“转变了思想”。洛法罗曾经因贩卖海洛因罪被捕,以后同意回到街上去“诱捕”。他冒着相当的危险,秘密地录下了与戈蒂以及其他人的会见。黑手党家族的行动人员被当局利用,这还是头一次。执法机关在使这个组织反对其本身方面是成功的。
  在意大利,“体面人”用大规模地卷入海洛因交易改变了自己,这是他们从美国同行那里学来的。麻醉品变成了权势和金钱两者的源泉,但是又激起了执法机构日益增长决心去摧毁这个对如此众多的苦难与死亡负有重大责任的组织。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纽约甘比诺家庭的上了年纪的头目保罗·卡斯特兰诺曾经发布过一个命令,他家族的人一个也不允许进行海洛因交易。20世纪80年代初,在西西里派最旺盛的时候,卡斯特兰诺规定,他的家族内任何进行麻醉品交易的人都要被处死。他也禁止自从1962年以来因麻醉品被捕的任何人成为他家族中的一员。
  这个命令在甘比诺家族内造成了紧张局势。与甘比诺首领竞争的约翰·戈蒂和他的一伙人担心,他们将要根据卡斯特兰诺的指示受到“攻击”。甘比诺家族的一些人员意识到,他们卷入麻醉品已经引起了甘比诺家族。尤其是大保罗本人的极大憎恨。所以,当甘比诺的副头领,他们的保护者阿尼罗·德拉克罗西于1985年12月2日死于癌症时,他们便首先采取了行动。
  14天以后,卡斯特兰诺和比罗蒂在曼哈顿中心遭枪杀身亡。
  后来,黑手党主要的处死行动是杀害卡迈因·格兰特,动机是与麻醉品交易直接有关的集中攻势。
  卡斯特兰诺是对的:混凝土和家禽业是安全得多。
  毫无疑问,麻醉品生意已经改变了意大利和美国黑手党。虽然它变成了黑手党最为有利的事业,但它也比任何其他犯罪行动导致更多的暗杀、暴力和背叛。当收益急剧地增加时,也就急剧地增加了保护这些利益的需要。
  在意大利,“体面”变成了一种单纯的权力,从毁灭敌人以及排除竞争中取得这种权力。科莱昂家族变成了统治者,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树立了众多的敌人,以致他们甚至不能把这些敌人都杀光。
  当托马索·巴塞塔决定把一切都讲出来时,他们的胜利将要反过来缠住他们。如今,托马索·巴塞塔以一种新的身份安静地居住在美国。他欣赏着美国电视、查尔斯·布朗森电影,偶尔看一场足球赛。他知道黑手党仍然想要毁灭他,而他对死亡也有思想准备。他不为他自己而害怕,只是为他的家庭害怕。然而托马索·巴塞塔依然确信,黑手党可以被摧毁。在意大利,他相信新的一代不会再需要黑手党。在美国,他确信这个组织实际上完蛋了。他似乎始终真正相信他年轻时看到黑手党是值得尊敬的。
  在人世间,托马索·巴塞塔愿意被看做是最后一个“体面人”。
  1987年2月11日,前西西里黑手党首领盖塔塔·巴达拉门蒂的侄子皮特罗·阿尔法诺在曼哈顿中心被两个枪手射中。
  1987年2月17日,甘比诺家族的一个队长、61岁的实业家帕斯奎尔·康特被捕。
  1987年3月13日,甘比诺的头目约翰·戈蒂和他的6名同伙被宣告撤销武装劫持、高利贷、非法赌博和谋杀罪的起诉。
  上述事实,尤其是巴塞培的例子充分表明,西西里的最大审判与成功地对意大利馅饼联号和委员会进行的审判固然可以扼制黑手党的猖撅,但还不足以消灭的这个组织,只有黑手党内部的残杀和叛变与政府的严厉镇压相结合,才能将黑手党的危害降到最低限度。而要彻底根除现代社会这个毒瘤,则需要人类做更多的事情。
  【注】本章主要参考书目:(英)蒂姆·肖克罗斯、马西·扬合著的《两个世界的教父》






  波拿诺家族的族长因为长期被关在监狱里,索尼成为事实上的实权派头领。由于异乎寻常的精明强悍,索尼由原来的一个街头小偷一跃而为闻名纽约的一位重要组长。劫盗、敲诈勒索、投机诈骗、开办赌尝贩卖毒品、放高利贷……凡是有利可图,他无所不为。由于在本家族以外与其他的黑手党头日建立了牢固的合作关系,他成功地战胜了反对派,使得所有的人都怕他三分。但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他交错了一位朋友而毁于一旦,整个美国黑手党势力也因此而受到重创。


  9.1波拿诺家族的人事变动

  1976年,美国联邦调查局特工约瑟夫·D·皮斯托恩使用“唐尼·布拉斯科”的假名打入黑手党,尤其是深深地潜入了波拿诺家族内。
  经过长时间的活动,唐尼发现,从根本上说,黑手党并不是一个谋杀组织,它主要是由一些职业盗贼所组成的。贪婪是其行动的动力,而控制着这个组织的却是一种恐惧感。黑手党徒们既强硬又软弱,其中那些最为坚强的人也非常惧怕其上司。
  造成这种强烈恐惧心理的并非是某个人的强硬态度,而是黑手党的组织结构,它是足以使党内最强硬分子也感到恐怖的等级制度。规章制度和处罚制度。更强大的威力乃存在于将各项法规付诸实施的能力之中。
  黑手党凡事皆以赚钱为目的。如果你是一个出色的赚钱能手,那么有时即使违反规定也会得到宽耍谋杀是次要的,它是暴力强制的工具,是一种威慑力量。你可以与老卡洛·甘比诺一样软弱无力(他是最后一位真正的教父,群魔之王,死于1976年),但是,如果你只需简单他说一声“是”或“不是”,点一点头或摇一下头,或是弹指一挥便可以决定组织里任何人的生杀予夺的话,那么,大街上任何一个暴徒都会脚穿“巴利”鞋,站在你的面前瑟瑟发抖。
  黑手党于13世纪在意大利的西西里岛兴起。19世纪末、20世纪初,部分西西里黑手党分子随意大利移民进入美国。到20世纪30年代初,黑手党已经发展成为美国黑社会中一个完整的组织。从50年代开始,控制美国黑手党是遍布全国的若干个黑手党独立集团,叫做“家族”。在黑手党活动规模较大的城市或地区,一般只有一家族。但在黑手党势力最强。活动规模最大的纽约城,却聚集了5个家族。
  美国黑手党是一个等级极为森严的组织。其最高裁决机构是“委员会”。委员会由全国势力最大的几个家族的“族长”组成。
  它负责解决家族之间的争端或超越一个家族利益的事务,审批各种联合行动,如控制纽约的混凝土工业,或隐匿从拉斯韦加斯赌场上攫取的钱财。超越一个家族利益的问题可能涉及到是否该杀掉某个家族的族长。委员会必须决定由族长所在家族中的某一帮人或另外的什么人来执行处死他的任务。
  各个族长在其掌管的家族内具有绝对的权威。每个家族中,在族长之下,由高到低,每一个级别都要求其下属对上级毕恭毕敬。每个家族都有一位副族长、一位负责调停争端并为族长出谋划策的顾问以及一批组长。组长是族长与下层人员之间的缓冲人物,可使族长无须直接插手犯罪活动。每个组长统领着少至十几名、多至几十名“士兵”——黑手党正式成员的最低等级。黑手党称其正式成员为“君子”,也叫“成熟分子”或“纯洁分子”。
  此外,还有许多“亲属”。他们与正式成员联系密切,但本人还不是正式成员。每个家族中大约有200名正式成员和2000名“亲属”,也叫“半拉子”。“亲属”的意思是,虽与黑手党有关系,同他们合作共事,但不享有一名黑手党正式成员所获取的全部好处,也不承担一名正式成员所担负的责任。如果你是一个与某个“士兵”或组长有伙伴关系的“关属”,那你就必须遵守该家族中其他人所要遵守的许多规矩。你必须敬重上司,必须与他人分享你的收入。而他们却未必会让你分享他们的利益。另外,你无权享受正式成员所拥有的尊严与保护。
  多数劫盗不是单纯的劫盗,而是“利益分成”。每当你捞到一笔不义之财的时候,就必须拿出一部分交给统治你的上司。你必须做到凡事均向你的组长或族长汇报。然而,尽管有这些规章制度,党徒之间彼此欺诈的现象还是屡屡发生。这是外人所难以料到的。
  与严格的上下级制度和下属必须尊敬上司的规定并存的还有一套严明的处罚纪律。如果有谁不遵守利益分成和尊敬上司的准则,其下场并不是被一脚踢出黑手党,而是被从肉体上加以消灭。
  美国黑手党的5个主要家族均以经纽约为基地。它们是:甘比诺家族、卢凯塞家族、吉诺维斯家族、科隆彼家族和波拿诺家族。前4个家族分别由大老板保罗·卡斯泰拉诺。“宝贝托尼”安东尼·科拉诺。“胖托尼”安东尼·萨莱诺和汤米·拉贝拉掌管。
  波拿诺家族在1931年,开始由乔·波拿诺接受家族事务。60年代中期,乔·波拿诺被迫退位,到70年代他已病魔缠身,住在亚利桑那州的图森市。
  在乔·波拿诺之后,卡迈因·加兰特担任汲拿诺家族的族氏。
  尼基·马兰杰诺担任副族长。
  在波拿诺家族内部,有许多被称为“西痞”的人。这些“西痞”是西西里人,他们被带入美国境内替波拿诺家族族长卡迈囚·“利洛”·加兰特运送海洛因,并执行追杀任务。加兰特对“西痞”的行动严加控制。这些“西痞”做事颇见成效,因为他们虽属波拿诺家族成贝,但在美国国内无人知晓——在警方可谓无案可稽。他们被安排在那些皮扎饼营业厅谋生。在那里,他们接受并运送海洛因,捞点钱,并且等候接受加兰特下达的其他任务。
  “西痞”自成宗派,行动隐秘。他们多半单独出没于布鲁克林的尼克博克大街一带。这些家伙是黑社会里最出色的杀手。他们与美国黑手党徒不同,对警察和法官也照杀不误。
  1979年7月份,卡迈因·加兰特被杀了。这位波拿诺家族的族长刚从亚特兰大联邦监狱出来几个月,就倒在了血泊之中,这时他嘴里仍叨着一根雪茄,这自然成了头版新闻。他是在“乔——玛丽”意裔美国人餐厅的后院用午餐时被杀的。这家餐厅位于布鲁克林的布什威克区的尼克博克大街,这儿是移美西西里黑手党分子出没的地方。加兰特是被人用短枪打死的,餐厅老板和他的一位朋友也被打死了,另外两个人被认出是加兰特的保镖鲍尔多·阿马托和西泽·邦文特雷,他们当时正和加兰特一起吃午饭。这两个人在加兰特被枪杀后逃走了。
  唐尼给他的合伙人莱夫迪·鲁杰罗打了个电话:“真让人吃惊。”
  “马上要有大变动。”
  “那我该站在哪一边呢?”
  “不能在电话里谈。你马上到这儿来。”
  当一位黑手党头目被杀了,事情绝不会就此结束。如果一派得到委员会的许可干掉某个头目,那些反对派或那些忠于死去的头目的人就必须争取调教过来,要不就除掉。总会有一边赢一边输,有时要花好几年时间才能决出胜负,停止互相残杀。唐尼对他们的派别情况不了解,也不知道莱夫迪会站在哪一派,莱夫迪过去憎恨加兰特。不过,此时此刻你不能单凭这一点作出判断。例如,西西里来的那帮人按理是加兰特自己人,可他被杀的时候却有两个西西里分子呆在他身边而未被一起杀掉。这就证明枪杀是预先安排好的,所以唐尼搞不清楚哪个人是哪一派的,也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属于哪一派。
  唐尼在麦迪孙大街的糖果店外边与莱夫迪见了面。
  “拉斯提·拉斯泰利是新族长,”莱夫迪说,“索尼·布莱克尽管还在狱中,但我们将成为他的下属,因为他已成为一位组长,接管迈克手下的这帮人。”
  多米尼克·“索尼。布莱克”.纳波里塔诺过去曾跟布鲁克林波拿诺家族那伙人一起干。一般来说,布鲁克林那帮人在布鲁克林活动,曼哈顿这边的人在曼哈顿活动。唐尼打入黑手党期间,索尼有一大半时间呆在监狱里(他因为劫持罪被判了刑)。“那迈克呢?”唐尼问。(迈克·萨贝拉原为组长)。
  “他和尼基·马兰杰诺本来都要被杀的,但他们逃过了这一关,因为有许多人喜欢他们,而且他们已作出妥胁,愿被降职,以免一死。”
  萨贝拉和马兰杰诺被降职了。
  “这一切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后果呢?”
  “没什么问题了。我原以为我也要被干掉呢。”
  他说,加兰特被杀后,他接到索尼·布莱克的电话。索尼知道莱夫迪是迈克·萨贝拉手下的人,但还是指示他到摩星俱乐部去参加一个午夜时分召开的会议。索尼一般在格雷厄姆和咸瑟斯两个街区活动,莱夫迪不能告诉任何人他要去哪儿。
  “我以为他们也要把我杀了呢,因为和迈市的关系比较密切,”莱夫迪说,“而且他讲了我不能告诉我组长找要去哪儿。其实我当时也没什么选择余地,因为我知道索尼已成为有权势的人物了。所以,我直到开车去布鲁克林见索尼的路上还不知道他妈的会出什么事呢。”
  这次会议气氛很友好,索尼给他介绍了发生的一切——谁被打倒了,哪些人是新组长,等等。乔伊·马西诺——俱乐部的一个胖家伙——现在是组长,塞尔·卡塔兰诺——另一位来自“乐园”俱乐部的家伙——已被指定为在外分散活动的来自西西里的那帮“西痞”的组长。加兰特被杀时与他在一起的那个年轻、狡猾的“西痞”西泽·邦文特雷现在也当上了组长,这人只有28岁,是这个家族中最年轻的组长。索尼让莱夫迪选择跟他还是跟乔伊·马西诺,而索尼想要莱夫迪。所以,莱夫迪只好回答说:“好,我跟你。”
  族长被杀的事是不能过多地公开议论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黑手党经营生意的政策是从来不变的。他们只有一条政策:赚了钱,然后上缴。一旦一位族长被杀,可能会有人事变动,但普通的“君子”或“亲属”是无权说三道四的。各派领导人进行权力分配时,下面的人只管处理自己的事。
  但莱夫迪对唐尼说:“一旦拉斯提出了狱,事情就大不一样了。”
  他很喜欢菲利普·拉斯提·拉斯泰利,他们是老朋友了。拉斯提自1975年以来,因被控犯有敲诈勒索罪一直被关在监狱里。


  9.2摩星俱乐部

  索尼是纽约一位重要的组长。即使作为一名黑手党组长,他也算是异乎寻常的精明、强悍,并因此而名声远扬。
  这年,索尼年近50,矮胖的身材,大约5英尺7寸高,170磅重,厚厚的胸脯,粗壮的胳膊。他的右臂上纹着一个豹子。他皮肤黝黑,头发染得乌黑发亮——他的外号“布莱克”(BLACK)即由此而得。他的脸很胖,眼睑下的垂肉使他看上去很疲倦或很凶狠——情绪的变化给人以不同的感觉。当他生气或对别人下命令时,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就会紧紧地盯着你,能把你吓呆。此刻.他浑身上下也就显得更黑了,不给人一丝柔和的感觉。然而,与莱夫迪相反,索尼具有一种遇事沉着冷静、有条不紊的风格。他始终显得自信、不可违抗、大权在握,但他又不给人以傲慢的感觉。他比迈克·萨贝拉年轻,但他更沉着老练并具有观察力。他所到之处,洞察一切,任何事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大家不得不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非常注意。他以重视互相忠诚而闻名。
  一旦你背叛了他,他会立刻杀了你。
  索尼的私人社交俱乐部叫“威瑟斯意美战争老兵俱乐部”。
  此俱乐部在格雷厄姆大街415号,在布鲁克林格林彼因地区格雷厄姆——威瑟斯街的角上。这儿幽静、安全、清洁,大部分商店和沿街铺子设在两层或三层的公寓楼里。这儿和唐尼几年前与吉利那帮人及科隆波家族成员打交道的本森斯特区南部的那个地区相似,其中主要的相似处之一是,两个地区都让你产生这样一种感觉,即外人一旦在这儿露面就会马上被注意到。
  威瑟斯俱乐部有一个大前厅,厅内有一个小酒吧和几张牌桌,里屋放着一张写字台,有几部电话机,一个洗涤池,还有一个男厕所。
  穿过十字路口在威瑟斯俱乐部的斜对面,是格雷厄姆街420号,这是索尼及其手下那伙人的另一个秘密聚集处——摩星俱乐部。俱乐部的大门口无任何标志,楼的前墙表面是一层仿山石板,三层楼的上两层墙面有一层褐色的砖板。俱乐部的前厅有酒吧,一台大屏幕投影电视机,一台弹球游戏机,还有两张桌子。酒吧的后部放着一个大鱼缸,里面养着热带鱼。里屋有一个小舞台、一张台球桌、一台自动电唱机和几张牌桌。里屋旁边还有一间厨房。
  这儿的情形与小意大利区的俱乐部一样。索尼手下这帮人当中的“君子”只在夏季出入此住区。他们把汽车(大部分是卡迪拉克车)停在楼旁的路边,有时顺着路并排停着。
  摩星俱乐部是一栋3层楼房,楼内无电梯。索尼的房间是加盖在顶楼的一套房子。这是一个单间卧室单元,朴素但实用。一进门是门厅,左边是厨房,前面是餐厅,右边是起居室,室内有一张抽拉式沙发床。起居室隔壁是索尼的卧室。整个套问没有通到楼顶的门,但有一个梯子通到楼顶。索尼在楼顶上养了一些赛鸽。
  索尼为他的赛鸽感到骄傲。他喜欢在楼顶消磨时间。他有3个鸽笼,楼顶和鸽笼的顶部都围了一圈小型尖桩栅栏。
  他常给人讲如何在调拌鸽食时添加维生素,以增强鸽子的耐力;他给人解释不同的鸽子品种及如何让不同品种的鸽子进行交配,以获得能够远飞的新鸽了。每只鸽子的腿上都绑着一个便于认识的带圈。他说各个城市有许多比赛,鸽子从某一地点起飞后,将飞回自己的家。主人都备有一个计时钟,每只鸽子飞的速度都标在腿的带圈上。他说参加比赛有时一次就可赢得3000美元。
  他说他那些最美妙的想法中有一些就是在楼顶上照看他的鸽了时产生的。有一次,索尼在他的住所对唐尼说,他就是在这个街区长大的。他原来仅仅是一个街头的小偷。“我原来不想成为一名黑手党成员,我自己当时混得很好。”但后来,他终于走到了未经本住区黑手党分子允许就什么事也不能干的地步。“入他们的伙要比跟他们斗容易。”他成了一名干抢劫的,后来便正式入伙了。
  他讲起黑手党政治。科隆波家族当时光景不好,因为卡迈因和阿利·博伊·琅西科两人都正受起诉。他还暗示波拿诺家族内部正进行激烈的权力斗争。
  “一切的一切都在于你有多么强大,你掌握有多大权力以及你的手段有多么卑鄙——这些就是使你在黑手党内步步高升的因素。”索尼在养着鸽子的楼顶上和唐尼聊天,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这句关键的话。“每天都他妈的斗,尤其是当你成为一名组长或族长的时候,因为你不知道谁在琢磨着把你打倒。每天都有人在想着把你除掉,以便自己代替你的位置。你每时每刻都得保持警惕。为了保住你的权力和地位,你每天都担惊受怕、谨慎小心。”
  当和别的黑手党成员在一起的时候,事情就不一样了。索尼始终表现得像一位组长的样子。保持自己的尊严。在公开场合或正规场合,你可以看出他不仅受人尊敬,而且令人生畏。但在这儿,当周围没有别人的时候,他与唐尼就互相不分贵贱高低地聊着天。他谈他如何爱他的孩子。他对他们在佛罗里达的生意很为乐观,并鼓动唐尼开始做毒品买卖。他还催着为举办“拉斯韦加斯之夜”做准备。


  9·3“拉斯韦加斯之夜”

  索尼是在1980年4月6日的会晤时,经莱夫迪介绍,与唐尼相识的。他们在参观了唐尼的金苑俱乐部之后,索尼把唐尼拉到另一张桌边。
  “唐尼,我来这儿之前做了点调查,从城里认识你的那些人谈了谈你的情况。他们全说你的好话,莱夫迪也说你的好话。他们说你是那种埋头默默干活、不干扰别人、不惹事生非的人。你是位赚钱能手,做事踏实、严谨。我喜欢这点。从现在起,你可以直接向我报告,不必再向莱夫迪报告了。”
  “我真是受宠若惊了。”
  “你想在这儿干点什么?”
  “也许干点投赌登记和高利贷生意吧。”
  “好极了。我们在纽约的人会帮助你。你想让我派人来帮你把高利贷生意搞起来吗?”
  “我想用不着。我带来了一个人,名叫奇科,他来照应这儿的事。我很信任他。”奇科是一位秘密特工,他们让他担任俱乐部的总监。这样,唐尼和罗西(即托尼·罗西,另一位特工)需要去纽约时就可以脱开身,因为奇科可以留下照管俱乐部的事。
  “你一开始做高利贷生意需要多少本钱?”
  “可能要2.5万美元。”
  “这儿的高利率要多少?”
  高利率指的是放高利贷的利息率。“托尼说是4点或5点。
  这要根据谁是顾客及贷款的多少来定。我们还想打进奥兰多。”
  “等这儿一切就绪后,我们再打进奥兰多。我可以派人去奥兰多查看情况。我对这儿看到的一切,包括俱乐部的布局,都很满意,看来我们可以在这儿赚不少钱。唐尼,记住这一点:我们能赚到钱,但当我们与朋友一起做生意时,我们必须分享一切。
  绝不欺骗对方。我们在纽约有强大的后盾,只要我们办事稳妥。
  谁也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第二天,大家都在塔希坦旅馆的游泳池边躺着。索尼又开始宣传生意经。他说,做投赌登记和高利贷生意有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开着一辆卖咖啡的车到那些建筑工地去。司机在车上就可以做生意。他还让手下人搞一次“拉斯韦加斯之夜”——一项应以慈善捐款为目的的赌博活动。
  “我们要是搞一次‘拉斯韦加斯之夜’”,索尼说,“那收入就是我们自己的了,谁也别想夺走它。现在就着手计划这件事吧,我到时派人从纽约把赌盘和其它东西送来。”
  第一个“拉斯韦加斯之夜”决定于星期五——5月9日这天举行。索尼通过“空中运货公司”把赌盘、黑杰克牌桌、纸牌、骰子以及其他诸如此类的东西托运过来了。取货单上的托运人写的是:纽约布鲁克林,格雷厄姆大街415号,意大利老兵俱乐部,丹尼·曼佐。事先他们声明这项活动的所得全部捐给“意美战争老兵”俱乐部。
  帕斯科县警察局的约瑟夫·多纳体上尉来到了俱乐部。和往常一样,他没有穿警服,并在下午俱乐部关门那段时间来到俱乐部。多纳休60岁刚出头,老喜欢向别人吹他在纽约当过16年警察。
  托尼·罗西告诉多纳休“拉斯韦加斯之夜”正在筹备的事情,多纳休向他保证一切都会安排妥当的。罗西问他,如果一位执法人员到这儿来,他们能不能因为这是一家私人俱乐部而不让他入内。多纳休说可以把他挡在门外,而且谁要是想搜查一个关着门的场所都必须持有搜查证。多纳休说,“拉斯韦加斯之夜”那个晚上,他会到岗执勤,以确保不出任何麻烦。
  多纳休拿到了200美元,作为对他来访的报酬。
  5月9日,第一个“拉斯韦加斯之夜”终于开幕了。
  赌场就设在俱乐部。他们在一问屋子里放了一张长桌,桌上放着自助餐食品…冷肉片、色拉之类的东西。索尼是和莱夫迪一起来的。索尼带来了两位专业赌手参加这次活动。罗西付给警察多纳休400美元,以确保他们不被干扰。一切进展顺利。只是后来出厂一点小乱子。
  他们从迈阿密雇了几个赌博老手参加掷骰了。这些人赌技高超,但不了解这种直正的拉斯韦加斯掷骰子游戏的复杂花招。所以有两个赌客正在合伙欺诈那位名叫里基的年老赌手。
  里基来找唐尼。“唐尼,跟我一桌的两个人正在喝我们的血呢。跟你说实话吧,我不能像我想象的那样控制住这桌的局面。
  他们太快了,我跟不上。但我知道他们在做小动作。”
  唐尼走过去看了看。他认识那两个希腊人,一对赌痞。他看他们正用吓唬的办法诱里基下赌注,而事实上他们是在玩空城计。所以唐尼干预了此事。
  他走到那两个家伙跟前,大声跟他们讲话,以便整个俱乐部的人都能听清。而且他知道索尼正盯着他——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唐尼办事。
  “你们两个小子是想把这张桌子烧了,”唐尼说,“这游戏不允许欺骗,不允许玩小动作。我告诉你们,你们别想到这儿来坑我们大家,捣乱我们的游戏。你们要是再耍一次花招,我就亲自把你们从这儿提了出去。而且,在我把你们提了出去之前,我会把你们兜里所有的钱掏出来。”
  “哦,不,我们没想干什么……只是连续走运……没做什么小动作。”
  “你们可以在这桌上继续玩,但我不管呆在俱乐部的什么地方,我都会盯着你们的。”
  他们继续呆在这桌玩。好在唐尼趁早抓住了他们,他们当时已经在那桌赢了2000美元。现在,里基开始反攻,最后把那钱义捞了回来。
  他们干了一个通宵,那晚来了那么多人。各种赌博项目进行得都不错,索尼最后离开那几时拿走好几千美元。对这一切,索尼感到很满意。这次活动将有助于他们与桑托·特拉费肯特的会晤。索尼说他们应该与其他一些俱乐部的主人协商,以便以后在他们的俱乐部继续进行“韦加斯之夜”活动,最后那些俱乐部可以留下一部分所赚到的钱。
  索尼想要干的事情很多。他问唐尼在这个地区有无能够帮助弄到可卡因和大麻的关系。他想增加毒品来源。“我在迈阿密曾有一些关系,”唐尼说,“但最近我没有做毒品交易。两三个月之前,我以每公斤4.8万美元的价格买过一些,但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价,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能不能与原来的那些人联系上。”
  他说他手下的博比在奥兰多有运毒品去纽约的汽车。他要求注意寻找多层板、涂料及仿牛仔裤等东西的销路,因为他有这些东西的货源。他让唐尼调查一下情况,看看能否在这个地区经营彩票生意。如果能做此生意,他可以从纽约派一个人来干。“我已经为即将到来的橄榄球赛季建立了投赌登记项目。”唐尼说。
  “我要与拉斯提谈一谈,看看我们家族能否在这儿投点资。”
  索尼说,“拉斯提知道你在这儿的工作。我想让史蒂夫也到这儿来看看,因为他管着家族的钱。我得花大约两个星期的时间弄来这笔钱。你到时得按1.5点的利率赔还这笔钱。”
  史蒂夫·坎农是波拿诺家族的顾问。自然,唐尼对这样一次见他的机会表示欢迎。索尼说他在纽约有项交易。这笔交易要花他40万美元,但可以给他带来100万美元的利润。这是一笔不大贵重的金属买卖。“这家伙有若干生产这种金属的工厂。他答应分批交货。上次他答应交一批货,可没给我,我就烧了他的一个厂。今后,每交不出一批货,我就烧掉他一个厂。”
  索尼的贴身助手约翰·布比·塞拉森尼从纽约来到霍莱戴与索尼会合。自1978年唐尼就认识布比,因为过去他常到莱夫迪这儿来。布比比索尼高,也比索尼瘦,脑门有点秃,长着一张猫头鹰似的脸。他话不多,但非常聪明,喜欢下棋。他是个诡计多端的家伙,而且嘴很严,令人难以琢磨。一旦你让他开口,他还是很能讲的。索尼与很少一部分人保持亲密关系,而布比则是那很少一部分当中的一个。索尼确信,只要需要,无论什么事,布比都能帮他干,包括帮他监视别人的暗算。索尼说:“我信任布比,绝对信任他。”
  过了一阵子,索尼从纽约给唐尼打来了电话。他问唐尼对绘画是否略知一二。唐尼说他不行。索尼说他们偷了纽约的一家仓库。伊朗国王在这儿存了一些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他需要人尽快把这些赃物卖出去。
  “齐科有一些这方面的关系,”唐尼说。索尼曾见过齐科,即负责管理俱乐部的那位特工。“我问问他是否对此有兴趣,然后再给你答复。”
  那段时间,关于伊朗国王的报道很多,因为他已被伊朗新政权驱逐出境,而且当时还生着玻唐尼给索尼回了电话,告诉他齐科很感兴趣,但他近几天不能到纽约去。索尼有点等不及了。他对处理这些艺术品一窍不通。但又不想撒手不管。唐尼和齐科也不想显得很着急,但又不能让人觉得齐科对此无所谓。索尼说他可以等一等。
  齐科与芝加哥的一位特工取得了联系,让他扮作一个非法艺术商人。
  索尼到拉瓜迪机场接他们。他们开着车拐了几个弯,以便甩掉可能发生的跟踪,然后来到了斯塔腾岛藏着偷来的艺术品的地方。这些东西非常吸引人——有金制碟子和金制饰物、高水平的绘画作品,等等。齐科用“拍立得”快速成像机把这些东西全照了下来。他说他需要研究这些照片,查找这些艺术品的出处,以便确证它们的价值。
  好几天过去了,齐科传话给索尼,说那个人暂时还找不到买主。索尼开始出售部分赃物。
  这天,唐尼和罗西正在塔希但旅馆的咖啡厅与索尼一起吃早饭。索尼提起那些艺术品的事。
  “我们已经拿到了10万美元,”他说,“可他们还没发现东西丢了。”
  那段时间,他们对国王的妹妹在比曼广场的住所进行过一次偷盗。他们有一个人收买了该住所的一些安全警卫。索尼坐在车里等着,另外几个人负责上楼行动。他在车里听到一声枪响,就赶紧跑了。
  他回到他在布鲁克林的俱乐部。不一会,偷盗小组就回来了。当时,其中一人的枪走火击中了自己的手。他们与一位警卫混战了一阵就撤了,而整个计划也就此泡汤了。索尼让那个人到他们常去的一位医生那儿去了一趟,然后给了他500美元,让他到别处躲两个星期。
  “上亿美元眼看着就要到手了,”索尼说。“我他妈的都不愿再提这件事了。”
  但他们并没有就此罢休。国王当时在埃及,病入膏盲,死期临近。索尼计划一旦国王死了,就让唐尼他们火速赶到纽约,与他们一起二度洗劫那个仓库。
  “你们尽快赶来,”索尼说。“乘喷气式飞机来。一旦埃及传来消息,我们就去那儿把所有的东西弄到手。”
  可是,当国王几周后去世之后,布比打电话告诉唐尼说整个计划搁浅了。
  费城黑手党头目安吉洛·布鲁诺被枪杀了。这是一年之内第二起黑手党要员被杀事件。他当时正坐在汽车里,有人用一支枪顶住他的耳后。唐尼向莱夫迪打听这件事。“布鲁诺想控制整个大西洋城,”他说。“他已控制了所有那些赌场的业务,可他还想把该城所有赌博生意都置于他的控制之下。你一个人不能把整个大西洋城全要了呀。甘比诺家族在那儿有利益。桑托将佛罗里达的利益分给布鲁诺一份,以换取在大西洋城的一份利益。我们在那儿也有利益。你看,当你与别人一块儿做事的时候,你就得与别人分享利益。尤其是在家族内部,无论干什么,你都得与别人分享利益。在我们家族里,利洛被杀的原因就在于他没有把毒品生意的利润与任何家族里的人分享。”
  “是吗?”
  “听着,唐尼,他们既然可以杀一位族长,那别人犯了错还能幸免吗?”


  9.4家族联合

  在坦帕周围活动了25年时间的桑托·特拉费肯特,是佛罗里达最大的黑手党“教父”。在卡斯特罗当政之前,他在哈瓦那一直开有赌场,他因承认在肯尼迪政府期间参与了中央情报局暗杀卡斯特罗的谋划而名声远扬。
  索尼要在佛罗里达与特拉费肯特会晤了。
  1980年6月4日,他接到了电话。他将于当晚8点钟与特拉费肯特会晤。他让唐尼下午6点45分就去接他并送去。“我想早点到那儿,”索尼说,“熟悉熟悉那地方,并看看有没有人设圈套以及那儿附近有没有警察。”
  波拿诺家族的一位重要组长将与佛罗里达黑手党首要人物会晤,联邦调查局派出了一个监视小组。
  “我们去‘帕帕斯”,索尼指的是塔彭斯普林斯的一家餐馆。
  “他都没说要去哪家餐馆,他不必说。他只说:‘我今晚想吃点希腊风味的饭。’我说:‘我知道你想去的地方。’”大约7点15分,他们进了餐馆。他们坐在酒吧里,喝了点饮料。索尼漫不经心地把这地方扫视了一遍。
  “那家伙怎么认出你呢?”唐尼问。
  “上星期我在纽约见过他。我一直在寻找机会与他挂上钩。
  上周他在纽约时,史蒂夫把我介绍给他了。”
  大约7点半时,索尼说:“好吧,唐尼,你走吧,回俱乐部去,我到时打电话告诉你什么时候接我。”
  唐尼走了出来。穿过停车场时,他正好与朝餐馆走来的特拉费肯特和另一个人打了个照面。特拉费肯特看上去完全是一个性情温和、言语不多的老绅士,背稍有些驼,表情温顺,让人难以想像出他的真实身份。
  索尼10点钟打来了电话。唐尼在那餐馆的休息室找到他。
  离开前,他们一起喝了点东西。
  “他是个精力充沛的人,”索尼说,“他很喜欢我。我们的要求都得到了满足。现在,只要我们处事得当,佛罗里达所有的门都向我们敞开着。我们对他对半分成。要是我惹了事,唐尼,那‘老人家’就会对我们关上所有的门。他说我们马上应该办的就是把‘兵戈’①搞起来。他的‘兵戈’生意很成功,但他在帕斯科县没有‘兵戈’生意。这玩意能赚大钱。”
  在车上,索尼显得很轻松自在。“这是一次试探性的交谈,”他说,“我跟他说:‘你知道,我不是一个老于世故的人。我这一辈子都是在街上干活,对赌博之类的事不了解。我喜欢在街上活动。我喜欢走上街头,想他妈的抢劫谁就抢劫谁。’”“他怎么说?”
  “他大笑起来。”
  “他喜欢你可能是因为你说了实话。”
  “我非常尊敬他。这一点你说话时要显露出来。”
  “你上星期在纽约见到了他,这也算你有运气埃”“你知道我当时跟史蒂夫怎么说的吗?我过去找到他,对他说:‘史蒂夫,你得到佛罗里达来一趟。我从来不求你办事,我总是帮助你。你要是不跟我一块儿去佛罗里达,我他妈的以后就不到你这儿来了,我就自己干我自己的事。’然后我就走了。他第二天给我打来了电话。他说:‘你看我们多运气!那家伙现在就在这儿。咱们现在就可以找他。”
  “是吗?”
  “他说:‘你干吗对我发火?我会跟你去。,”“所以,今晚又和他聊了。他人不错,对吧?”
  “我跟他谈得就像我跟你谈话一样。”
  “那大家都要赚钱了,是吧?”
  “对,伙计。”
  为此,他们两人都感到很高兴。他们为又一次在两个黑手党家族之间建立了联合而感到非常满意。(在此之前是波拿诺家族与弗兰克·巴利斯特列里的密尔沃基家族建立了密切合作关系。)①兵戈:一种排成5点的赌博游戏。
  第二天,特拉费肯特手下的本尼·胡斯克来与索尼谈“兵戈”的事。特拉费肯特的“兵戈”赌场是由本尼经营的。事后,索尼对唐尼说,我们将和本尼一起寻找场地,到时需要找一个8000到1万平方米的楼,并要有空调。一个旧百货商店会非常理想。
  他说我们将负责提供场地并提供开业需要的一半资金,特拉费肯特则提供设备、负责技术方面的问题并提供开业需要的另一半资金。我们要想出一个经营这个场所的慈善组织的名称,但此名称要避免使用“意大利”这几个字。类似一个残废老兵组织的名称将很合适,而且要雇一个残废人坐在门口,以让人相信真是那么回事。
  索尼递给唐尼5000美元——50张100美元的票子,作为高利贷生意的本钱。他要求积攒利钱,以所获利钱攒至6万至8万美元时,再把这些利钱作为本钱投资出去。最后,所赚的钱在他们之间分成。
  “现在,”他说,“每次贷款额不要超过500美元。你每月给史蒂夫200美元,作为给家族的月还金。”
  7月4日,索尼与特拉费肯特还有一次会晤。唐尼和罗西开车把他送到坦帕的布里顿广常特拉费肯特在这儿开了一个“兵戈”赌场,胡斯克想让他们看看。胡斯克领索尼去见特拉费肯特。会晤结束后,索尼来到“焰火”餐馆与部下碰头。
  他情绪很高。他说,特拉费肯特喜欢关于建赛狗场的建议。
  特拉费肯特说他将找一位代理人及一位建筑师帮忙,并说这些人是“清白人”,所以我们不要与他们谈有关黑手党内部的事。
  “我们得行动起来,”索尼说,“因为‘老人家’正盼着我们尽快办点实事呢。等将来他一死,我们就搬过来,把整个佛罗里达接管了,因为这儿能赚的钱太多了。他说他到时要放弃他在纽约的25个‘士兵’,让他们到其他组长手下去干。这样他就可以集中精力在佛罗里达做生意、赚大钱。”
  星期日,索尼、朱德、罗西和唐尼4人驱车去奥兰多,因为索尼想去看看那个地方。他现在有特拉费肯特的帮助,所以想在那儿开设“兵戈”赌场及投赌登记所。早些时候,罗西曾说他在这“橘乡”有一个官方关系,所以索尼认为他们到时也会获得那个人的保护——奥兰多是一块自由的土地。
  后来,他们来到迪斯尼世界。索尼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那天剩下的时间,全花在玩上了。他们乘坐了各种运载工具,参观了博物馆及展览馆,到处逛。他们来到一个备有步枪和移动靶的室内射击常索尼是个不错的射手,但唐尼和罗西是百发百中的。“你们两个小子打得比我还准,”他说。“你们在哪儿学的这好枪法?”索尼比莱夫迪警党性低。莱夫迪每时每刻的思维及行动都带有黑手党味道。他与唐尼在一起做事从来都是按照黑手党的标准。他从不放松警惕。尽管索尼更有权、更危险,但你与他在一起时心里并不会感到有压力。无论在饭店还是在别的公共场所,他都是一位绅士,从不咋呼。你不用给他提包。当脱开黑手党事务的时候,索尼就是一位说笑自然的普通人。他们在一起玩得高兴的时候从不谈正事。
  他的女友朱迪是位好姑娘,爽直、聪明。她对索尼的所作所为知道得不多,索尼也不让她涉及那些事。她是索尼保持固定来往的女朋友。他是当她在卡萨贝拉餐厅当招待的时候与她相识的。
  索尼网球打得不好,但他很爱打。他一到金苑俱乐部就在那儿的网球场玩个不停。唐尼和罗西配对与他和布比打双打,索尼总是一边跑动一边叫着:“我非把你们打死不可!”
  有时,他还和唐尼掰手腕。索尼练举重,唐尼也练:他劲很大,但唐尼个子高,手臂长,占有“杠杆”优势。有时,他们正坐在游泳池边或别的什么地方,他便向唐尼挑战。他从来赢不了唐尼,但他从来不会气馁。唐尼从没见过他提出与别人比,但他老是向唐尼挑战。
  由于现在正与特拉费肯特做交易,他们想让金苑俱乐部敬而远之。他们不想无限度地引起外界对俱乐部的注意并让大家都知道这是个赌博场所。所以,他们开了另一个俱乐部作为牌戏赌博常这实际上只是一个小商店,位于南大街1227号,离金苑俱乐部有2英里远。索尼给唐尼500美元作为安全基金。他们把金苑俱乐部那间里屋里的牌桌移到那儿,仍请那些牌手到常这样,夜间的牌戏赌博也就继续下去了。
  “我们得把事办得漂亮点,”索尼说。“‘老人家’说他在这儿有500个人,但他们不中用。他正想给这块地方输点新鲜血液,那就是我们这些人。”
  这期间,索尼一直在纽约与佛罗里达之间来回穿梭,为的是不断与特拉费肯特会面,以巩固他的地位。8月8日,他和莱夫迪又来了。
  这一次,索尼还特意为唐尼和特拉费肯特瓦作了介绍:“唐尼,这是桑托;桑托,这是唐尼。”桑托双眼透过眼镜看着唐尼。唐尼与他认识的第二黑手党家族的族长握了握手(第一个是密尔沃基家族族长)。


  9.5“鸽食”生意

  索尼的毒品关系网已能够提供品种繁多的产品。他在当地有一个人以每磅1.5万美元价格出售可卡因,另一个人则以80到90美分一片的价格出售大麻。在可可海滨也有一位做可卡因买卖的人。他还有一位从墨西哥弄海洛因的家伙,此人有一架双引擎“阿兹泰克”飞机,可以把货空运进来。一位当地人说,如果索尼能帮他找一架飞机,他可以从哥伦比亚弄进纯度为90%的可卡因,两个月之内就能赚100万美元。他需要2.5万美元做“先遣费”,并提出每跑一趟哥伦比亚必须给他5万美元。此人还说他能从南美搞到每片20美分的麻醉药片。索尼与所有这些人都保持对话。讨价还价,提问题,提供承诺,背弃诺言,就这样无休止地来来往往,反反复复。
  有一次,他们正谈论着南卡罗来纳有多少年轻的百万富翁正是利用了他们的毒品生意才发了财。
  “联邦调查局在给我做的个人档案中是这样写的。”莱夫迪对罗西和唐尼说,“此人痛恨毒品。这句话就写在我的照片旁边。”
  索尼则老是谈论着海洛因、可卡因、大麻及麻醉药片的事。
  他说:“甭为可卡因的事操心。这玩意儿以及大麻现在在纽约是热门货。”随即,他便做了两次大麻生意。头一次出手300磅,第二次出手4oo磅。“我得有稳定的货源,一星期保证100磅的货。这样我每周从这些买卖中可净得1万块钱。当然,进头一批货的时候,我们得付2百元定金。”
  在电话中,他们用来表示毒品的暗语之一是“鸽食”。有一回,唐尼打电话告诉索尼说有一笔新的生意,索尼说:“你把这批‘鸽食’的样货带到纽约来吧。”这样,他到时可以先查一查样货。
  罗西把样货放在衣服口袋里,他们乘飞机来到纽约。在肯尼迪机场,接他们的是布比,他把尼基·桑托拉介绍给他们。尼基看上去是那种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的人,块头很大,头发卷曲。
  他是索尼的人。
  布比问唐尼弄到样货没有。
  “大麻?托尼弄到了。”
  “我想你是要带海洛因来吧。”
  “我以为索尼要大麻呢。我想我们是把话说叉了。”
  布比显得很不自在,因为他的朋友正在身边站着,准备验海洛因的货呢。
  “我们下回带来吧。”唐尼说。
  尼基开车把他们送到长岛的小内克,索尼暂时住在那几。尼基谈了谈投赌登记生意的事。他是刚出狱。“我就为通过电话接洽了4个赌客而被判了刑,你想象得出吗?”
  索尼与一个名叫约翰·帕尔左拉的住在小内克的”北岸公寓”里。
  索尼说:“你告诉我你有海洛因的货。”
  “没有,我没有。”
  “见鬼!那你把手里的样货交给尼基吧,也许他用得上。”
  罗西将一小塑料货大麻交给尼基。
  “这家伙每磅要价270美元。”唐尼说。
  “这价太高啦,”索尼说。
  “城里每磅也许可以卖到350至400美元,”尼基看着货说。
  “这里边有不少草子。我明天拿出去跟几个人谈谈这买卖。”
  他们一帮人聚在公寓二楼的小饭馆吃晚饭。索尼的表兄卡迈因在场,另外还有尼诺·佛兰基和吉米——他们相互称呼都不用姓,还有几个女人,其中一位叫萨比娜;萨比娜从他们带来的大麻叶中拿了一片卷起来。出去了半小时,当她回来的时候,她说:“嗨,那玩意儿可不赖呀!”
  各人都谈了谈自己生意的情况。卡迈因说他手中有不少低价珠宝——仿劳力士手表、镀金小饰物及金镯子等。罗西答应带点回去在俱乐部试销。
  约翰在等待对他和他兄弟在全国搞的诈骗生意的评判。他说:“做诈骗生意有两个好办法,那就是你去找那些要把钱存起来的有钱人,告诉他们你与一个生产大量多余时装的厂家有联系。这些多余的时装——牛仔裤或别的任何服装——可通过批发买进。如果此人投资,比如5000美元,你第一周保证让他得500美元。利润如此之高,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投资,每个人的投资额也越来越大。你给他们高额利润,但你保留全部资本。当你攒够资本之后,你就逃之夭夭,永远不再去见这些投资者。”
  约翰说,医生和稳定职业的人是最佳目标,因为他们始终在寻找把自己的钱用于投资的途径。最近,他这种生意的主要受害者是按摩医生。他受审时服了罪,这样可以免得其他家族成员被带到法庭上作证。
  罗西和唐尼与索尼和约翰一同住在公寓里。清晨两点左右,大家都正准备上床睡觉,罗西从盥洗室走出来,身上穿着他的“乔奇”内衣。索尼开始在地板上边滚边笑。“神圣的内衣!”他一喘过气又接着笑。“神圣的内衣!”罗西的“乔奇”内衣背后有洞,索尼忍不住笑了起来。“穿着200美元一条的裤子,100美元一件的衬衫,200美元一双的鞋子,可你在他妈的中学里穿的内衣到现在还没脱呢?真是他妈的神圣的内衣!”
  下一趟来佛罗里达时,索尼带来了关于委员会人员变动的消息。“他们搞掉了芬齐·蒂尔里”,他对唐尼说。他说委员会现在的权力掌握在保罗·卡斯泰拉诺、尼尔:德拉克罗斯和知·盖洛手中。这三人现在是甘比诺家族的三巨头。“他们被授予了权力并正妥善地使用,”他说,“我前天见到了波利。我给他帮了个大忙。这忙除我之外谁也帮不了。波利现在和‘老人家’搞合作呢!”他指的是特拉费肯特。甘比诺家族的人毒品生意做的很多。
  不管怎么说,索尼是在暗示他现在与新的“老板的老板”有了紧密的关系。
  他等着桑托·特拉费肯特到旅馆来。特拉费肯特一到,他们便一起进了索尼的房间。与特拉费肯特的会晤结束后,索尼与唐尼一起吃着晚饭。索尼不爱佩带那么多珠宝或其他闪闪发光的饰物,但他有一些好戒指。如果他的腰带扣子是金的,他就戴金戒指;要是银扣,他就戴白金戒指。“君子”们一般都戴颜色红红的戒指。索尼有一只白金戒指,唐尼非常喜欢。上面是马靴图案,嵌着小宝石,唐尼真是喜欢极了。这是他最喜欢的戒指。于是说:“索尼,这几天我得弄一只那样的戒指。”
  “哪样的?”
  “就那只马靴图案的宝石戒指。我实在太喜欢那戒指了。我一直想弄一只这样的,可太贵了,而且我也没运气,没碰到过。”
  “你不是喜欢吗?你运气来了,喏。”他把戒指从手指上抹下来,放在唐尼手边,“它是你的啦!”
  “嗨,索尼,我不能拿你这只。”
  “怎么不能拿?你既然喜欢,就拿着吧!”
  唐尼确实不能要他的戒指,便说:
  “我实在非常感谢,我知道你对这戒指有多喜欢。”他把戒指推回到桌子那一边。
  “我不能要这戒指,谢谢。”
  索尼耸了耸肩,把戒指重新套上了手指。
  第二天下午,唐尼正呆在塔希坦旅馆的咖啡厅里。
  “我今天觉得劲特别大,”索尼说。
  “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劲特别大,掰手腕可以赢你。”
  “索尼,你从来比不过我的,今天能有什么不同?”
  “看我有多壮,来吧。”
  “就在这儿?”
  “来呀!”
  他们把胳膊时放在桌上,拧拧胳膊,做好准备,然后互相把手握紧。
  “准备好了?”索尼看着唐尼的眼睛。
  “好了。”
  “我赢你这小子了。”
  “赢吧!”
  “开始!”
  两人一块开始使劲。突然索尼对着唐尼的脸吐了一口唾沫,唐尼梢一仰头,索尼就把唐尼的手猛地摁了下去,并得意地说:“我可没跟你说我用什么办法赢你。”
  12月17日这天,索尼在麻星俱乐部举行了圣诞晚会。每到圣诞节,每个组长都要为其手下的人举行圣诞晚会。侍者总管查理负责做饭。所有在索尼手下干的人都来了。他们一边吃着,喝着,一边讲着战争故事。大家玩得很痛快。唐尼和罗西各给索尼送了200美元,作为他们给索尼的圣诞礼物。
  一天晚上,索尼带着布比和唐尼一到克里斯西餐厅。这个餐厅离他们自己的俱乐部不远,在洛里莫街593号。这是他们最爱去的地方之一。那儿的人很喜欢索尼。索尼及和他一起去的人在那儿总是被当做贵宾招待。他们在那儿连菜单都不用看,想吃什么就要什么,要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索尼和唐尼先在酒吧里喝了两杯,然后坐到一张桌旁。
  “你在那儿表现得很不错,我非常满意,”索尼说,“你办的那些事,投赌登记、高利贷,都不错。你自理能力很强,用不着别人告诉你该做什么或不该做什么。你不像许多别的家伙,老到我这儿来要钱。”
  “谢谢你这么说,老兄。”
  “年底要登记正式加入黑手党入选的名单,我可以推荐5个人,我已经走下来了,首先是布比,剩下4人,我应该推荐本家族成员的一些亲属。但下一次登记的时候,也许明年吧,我会首先推荐你的。”
  “好,索尼,那我太感谢你了。我感到非常荣幸。你这样看待我,我很高兴。”
  “你以前有没有因做毒品生意被捕过?”
  “没有。”
  “很好。现在毒品是件大事。你要是以前毒品方面的问题被捕过,警察就会老盯着你。就像现在这么干,下回我会推荐你的。”
  “我真高兴。我一直在盼着呢,索尼。”


  9.6突然袭击

  离另一次“拉斯韦加斯之夜”还有两天,唐尼和罗西及香农到机场接索尼和卡迈因。索尼递给罗西一个棕色纸包,里面是1万美元。这是为“拉斯韦加斯之夜”准备的“银行”。“看好这纸包,别丢了。”索尼说。
  索尼曾让唐尼从高利贷生意的钱中拿出1000美元带给他。
  唐尼把10张100元的票子交给了他。
  “咱们上街去,”索尼说,“我想找一家贺卡商店。”
  “有人要过生日还是别的事?”
  “我想给桑托买一张贺卡。”
  他们开车来到海湾风景广场商业区。他挑了一张贺卡,上面印有表达“朋友”之情的言辞。
  “这真漂亮。”索尼说。
  黑手党“君子”之间互称“朋友”,就像互称“成员”一样。
  索尼把那1000元票子塞进了卡片袋里。
  1981年1月17日“拉斯韦加斯之夜”那天,特拉费肯特来到塔希坦汽车旅馆索尼的房间。唐尼在那房间里装了窃听器。可特拉费肯特一进屋便说:“我们不能在这屋里谈话。”
  事后,索尼告诉他们一切顺利。所得的钱1/3归他们,1/3归特拉费肯恃,1/3归从迈阿密来参加赌博的那些人。“他非常喜欢那卡片。”索尼说。
  一切都安排在俱乐部进行。唐尼的住处有一个旧的吃角子的老虎机。他们决定把它放到俱乐部去,以便晚上用。机子里一点钱也没有。唐尼放在住处只是为了玩一玩。他们已经给多纳休上尉付了钱。他说他保证所有的警车在县城的另一端巡逻。
  他们共有6个人负责游戏场,另加上俱乐部酒吧间侍者和女招待。他们派了一个人守着门。顾客进来先进前门。守门的人将通过门上的观察孔观察来人,保证进来的都是黑手党成员或“朋友”。罗西和香农负责卖作为赌注用的筹子,并负责把所有的钱从后面的储藏室弄出来。唐尼管前台,从桌子上收赌筹,然后送回到罗西和香农那儿去。
  罗西把索尼的1万美元装在一个外面包有圣诞彩纸的小盒子里,并把小盒子藏在储藏室隔壁的锅炉间里。他还把联邦调查局的2000美元塞进了一个棕色纸带藏在圣诞树灯的下面。他有一支带有枪套的0.22口径的德林格一马格纳姆手枪。他用胶带把它粘在锅炉问的后墙上。他把自己的0.32口径的沃尔瑟手枪放在他随身带着的一个手提箱里。
  “拉斯韦加斯之夜”于晚上7点开始。索尼和卡迈因代表纽约方面,胡斯克和他的同伴则代表特拉费肯特到常到午夜时分,赌场的场面已经很大,房间挤得满满的,大约有100个人。
  他们在储藏室里排队买赌筹。他们的赢利额已达好几干美元,而且还在涨着。
  大约凌晨1点1刻钟时,唐尼呆在挤满排队买赌筹的储藏室里,突然,用于报警的蜂音器响了。唐尼立刻把赌手们赶出来并把门锁上,把罗西和香农锁在屋里,让他们处理那些钱和收据。
  唐尼走到前门,是放哨的尼克摁了报警的按钮。“唐尼,外面有两个穿警服的警察。”
  唐尼通过观察孔看到了他们。他们是帕斯科县警察局的警察,其中一位是中士。“先别开门。”唐尼估计没什么事,因为他们已付钱让警察给予保护。但他还是在房间里转了转,以确保桌子上没有钱,只有赌筹。
  索尼和胡斯克及其同伴坐在他们的圆桌旁。唐尼小声对他们说:“外面有两个警察,我去和他们说句话,看出了什么事。”
  唐尼开了前门。“喂,长官,什么事?”
  “有人报告说这俱乐部里有骚乱。”中士说。
  “没什么骚乱,根本没事。”
  “我们能进去吗?”
  唐尼把他们领进来。“需要吃点什么吗?喝点什么?”
  “我收到一个匿名电话。”中士说,“打电话的人声称他来这儿赌博了,玩黑杰克牌输了不少钱。”
  “这儿没赌博。我们是在搞慈善捐款。没有人输钱。”
  他要看看办公室。唐尼带他走进休息厅。
  “你们这儿来大人物了。”他说,“塔彭斯查林斯的最上等的顾客。”
  “是啊,人们总是想对慈善事业做点贡献,并且想好好玩一玩。”
  另一位警察走进办公室。“我刚在你们的吃角子老虎机里赢了钱。这可是赌博呀。”
  “你说什么?”
  他说他把一个25美元的硬币放进吃角子机里,结果赢回了25分钱。他说他们进门之前,从门缝里看到里边的人在玩吃角子老虎机或在桌上赌博。
  “得了,你从门口看不到这儿的。”
  “你他妈的是什么人物?是个大能人?”
  “那倒不是。大家只是玩玩,我们没找任何人的麻烦。”唐尼不能让他们在索尼面前随便跟他过不去。唐尼也不能就这样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们为什么在这儿找我们的麻烦?
  干吗不让我们自己呆着,清静清静?”
  “谁是这地方的主人?”中士问。
  “我不知道。”
  “你是谁?”
  “我只是顾客而已,到这儿为慈善事业做点贡献。”
  “你哪儿来这儿多话?你是这儿的发言人吗?”
  “因为是我去开的门,是我让你们进来的,你们在问我问题。
  总得有人回答你们的问题吧。”
  “你叫什么名字?”
  “唐尼·布拉斯科。”
  “是个他妈的纽约来的意大利人,对不对?”
  “对,我是往在纽约,而且是意大利人。”
  “你们这帮小子就爱到这儿来。我看看你的证件。”
  “我什么证件也役带。”
  “你的社会经济卡号码是多少?”
  “我没有。我没工作。要是你没工作,你就不需要社会救济卡。”
  “你在这儿经营赌场,我得把这赌场封了。我打个电话让人送张搜查证。”
  “我不能允许你使用这电话。”
  他拿起电话就拔。
  唐尼赶紧出去告诉索尼发生的一切。
  “快,”他说,“让所有的人从后门离开这里。”
  唐尼和女招待们让大家从后门跑了出去。两位警察还呆在办公室里。
  索尼一个人坐在圆桌边,满脸怒气。“罗西这狗娘养的,我以为他付给那个小子钱了呢。”
  “他是付钱了,索尼。他跟那人说的时候我在常我看见他给那小子钱了,而且那小子说一切都会办妥的。”
  “让他狗娘养的从这几滚出去。”
  唐尼敲了敲储藏室的门,让托尼和埃迪出来。
  罗西走过去坐在索尼身旁,连声道歉。
  “你一个字也别说。”索尼说:“你他妈的在所有人面前让我下不了台。‘老人家’身边的人在这儿,从迈阿密来的人也在这儿。跟别人一样,你说他们会把事情办妥,可他们却让我下不了台。我他妈的掐死你,把你的喉咙管割了。”
  罗西生了气。
  唐尼劝住了他。“托尼,你最好什么也别说,让他先平静下来。我回头跟他解释。”
  他转向索尼,“这确实不是他的错。”
  索尼怒气冲冲地瞪了唐尼一眼:“唐尼,你他妈的别为这兔崽子说话,袒护他。这是托尼的责任。我们要是发现警察真的坑了我们,我们就敲了这小子。我先回布鲁克林,我说不上我为这事会干出什么事来。托尼,你最好把我给你的那1万美元给我。”
  中士来了。“大家准备去哪儿?”
  “我不知道。”唐尼说,“我想他们觉得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你们另外几个也没有身份证吗?你们怎能一个人也没带身份证呢?”
  另一位警察把香农挡在门口。他们的援兵到了,来了更多的警察。这可成了一次实实在在的搜捕行动了。
  “好吧,”中士说,“你们三位进监狱吧。”
  “你说什么?”罗西说。
  “你们拿不出身份证么。”
  “这是私人物品。”
  “又一位纽约来的大能人,给他们戴上手铐”。他们对另一位警察说。
  “也许我们的身份证在我们的住所。”唐尼说,“我们三个人今天下午都在那儿呆着,我们可能把身份证忘在那儿了。”
  他们给罗西、香农和唐尼戴上了手铐,带着他们出了门。他们开车把他们带到唐尼住的那所公寓,来到唐尼的房间。他们支支吾吾、胡说八道。他们应该是一帮不法之徒,所以他们就装作是一帮不法之徒。而且,这帮警察受点累也活该。罗西和香农坐在沙发床上。唐尼走进他的卧室看了看。“哟,我的不在,他们的我也没见到。”
  “你们这帮小子肯定是黑手党分子,”中士说,“好吧,先把你们拘留起来。”
  现在已是早晨两点半。警察把他们带回到金苑俱乐部。
  索尼还坐在那张圆桌边,气鼓鼓的,像座要爆发的火山。
  “还有他呢。”那位警察说,“我们把你们这帮小子都扔进来,你们就明白我们在这儿办事的规矩了。”
  他们把索尼也铐上了。
  唐尼真想给他们每个人一个大耳光。这帮警察跟他们争吵,侮辱他们,如此不称职。罗西和香农以前也当过警察。他们都知道当警察采取行动时应遵循的程序。
  这些警察把金苑俱乐部赌博的违法行为给兜出来倒是一点没锗。可这两个警察根本没必要这洋辱骂他们。这有可能毁了唐尼他们的整个秘密行动计划。要是索尼一下火了怎么办?要是有人因为这种侮辱一急扣动了扳机怎么办?
  他们四人——三位联邦调查局特工人员和一位黑手党家族的组长——戴着手铐被押了出来。
  索尼向唐尼凑上来:“你的证件放在哪儿了?”
  “在我车后边的行李箱里。”
  “给他们看呀;否则我们都得被拘留。我们得有人在外边想法子把我弄出去。”到了停车场,唐尼对警察说:“啊,我想起来我的证件在哪儿了。在我车后边的行李箱里。我把它放在那儿以防被人偷了。”
  香农说:“我的放在我车前面的小贮藏柜里。我也想起来了。”
  警察去掉了唐尼手上的铐子,唐尼打开了车后部的行李箱。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他说。
  香农和唐尼出示了他们各自的驾驶执照,就被释放了。
  索尼坐在巡逻车的后座上,双手被铐在背后。车窗开着。他招呼唐尼。
  唐尼走过去,此时,那些警察都站在车的另一边说话。
  “我衣兜里有一把刀子,你把它拿出来,要不他们还要控告我身带凶器。”
  唐尼从车窗伸过手去,从索尼的上衣口袋里抽出那把长折叠刀,然后塞进自己的衣袋里。
  “嘿!”一个警察叫道。
  唐尼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也许以为我拿的一支枪,或者以为我在给索尼解手铐。“离开那辆车!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再把你抓起来?”
  “不,先生。”唐尼钻进罗西的车,跟着警察来到纽波特里奇的帕斯科县警察局。在他们的小监狱里,他们分别以拒捕罪和赌博把索尼和罗西关了起来。唐尼问一位警官保释金要多少。他说索尼是1000,罗西是5000。
  已是早晨4点钟了。这会儿没法找到一位保证人。他们很想找一位保证人,以便不露他们自己的身份。埃迪和唐尼赶到塔希坦找卡迈因。
  唐尼先让别人出了屋,然后把发生的事告诉了卡迈因。
  “唐尼,我这儿有1000元。”他说。
  唐尼回到监狱。警察在给索尼照相,以他的指纹。
  “托尼,”唐尼说:“我这儿的钱只够保释一个人,这人不是你。”
  香农笑起来。唐尼也笑起来。托尼没笑。警察把索尼的事办完了,唐尼他们付了保释金。
  “明天见。”唐尼对托尼说。
  警察在监视里对索尼搜身时,在他的衣袋里发现了他的驾驶证,上面写着他的真名。当然,这真名对那些警察来说说明不了什么。至于他的身份,索尼告诉他们说:“推销员,个体经营者。”
  回旅馆的路上,索尼火冒三丈。他对罗西特别生气。唐尼无法劝他平静下来。
  “昨天,‘老人家’把帕斯科县这块地盘交给我们为所欲为。”
  他说,“可现在我给弄得下不了台。我他妈的吊死托尼那狗娘养的。”
  “索尼,这事我们一点风声都没漏,肯定有人告密了。”
  “把告密者找出来。谁能找到告密者,我们付给他钱。然后我们宰了这告密的。”
  “我们争取把这人找出来。”
  索尼和卡迈因乘最近的一班飞机回纽约去了。他们找到了一位保证人,把罗西也保释了。


  9.7内部搏斗

  波拿诺家族内部的局面很紧张,因为内部争斗使索尼和莱夫迪也感到紧张起来。这会儿,唐尼呆在旅馆里,莱夫迪告诉他一些消息。
  “委员会在纽约开了会。他们提名萨利·法鲁吉亚作为拉斯提在狱中期间的代理族长。”
  萨尔瓦托·“萨利水果”·法鲁吉亚原来是一位组长。
  “一旦拉斯提出了狱,萨利的地位就得降下来。”莱夫迪说,“而索尼现在是首席组长。每个家族都有一个首席组长。一旦拉斯提出来,索尼就想成为顾问。”
  “是吗?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顾问必须由整个家族的人选举产生,而不是像组长那样由上面任命。还有一件事,委员会命令两派在拉斯提坐牢期间保持和睦关系。”
  “能保持和睦吗?”
  莱夫迪笑了笑。“我告诉你怎儿情况吧,索尼的势力仅次于拉斯提。”
  从近几周来的多次谈话中唐尼已分析出长期争斗的波拿诺家族各派的组成情况及它们之间的矛盾。与拉斯提·拉斯泰利结盟的是萨利·法鲁吉亚、顾问史蒂夫·坎农和索尼·布莱克、乔·马西诺两位组长。反对拉斯提的有西泽·邦文特雷组长、菲利普·“幸运儿”菲利·吉亚卡恩组长、多米尼克·“大个特里”·特里切诺组长和阿方斯·“索尼·雷德”·英德利卡托组长及他儿子安东尼·布鲁诺·英德利卡托。索尼一贯对什么事都很谨慎。尤其就唐尼的事所进行的会晤开始以来,他什么事都不跟唐尼说。尽管他们关系很密切。他总是把家族的事放在首位,按规矩办事。如果唐尼在纽约的话,知道的事可能会多些。打电话时,人人都小心谨慎。莱夫迪一直在向唐尼暗示事情到了怎样的危急关头。他已告诉唐尼索尼已成为权力的中心,尤其是现在,因为他已和桑托·特拉费肯特结盟。同他对着干的组长们对索尼力量的扩大极为不安。很快,这两派之间的冲突就走向了恶化。
  莱夫迪突然失踪了。唐尼从两个内线那儿得知,波拿诺家族的3个组长前一天晚上被杀了。他们是“幸运儿”菲利、索尼·雷德和“大个子”特里。
  很显然,这3个组长被召到布鲁克林参加了一个为消除分歧而举行的备有酒菜的“和平会议”。唐尼等人已得到情况说他们是在那儿被杀的。可是,却找不到一具尸体。
  拉斯提·拉斯泰利和索尼·布莱克的反对派的骨干人物一下全被除掉了。另一个主要对手西泽·邦文特雷因被指控犯有贩卖武器罪被关在纽约的纳索县监狱。不过,据他说决定投向索尼一边。这样,那帮西西里“西痞”也就站到索尼这边来了。
  “你知道我们已经处理了那3个家伙,”这是索尼的第一句话,“他们已经完了。你在迈阿密有可靠的人吗?”
  “有,怎么了?”
  “因为一个家伙逃了,就是布鲁诺。你认识安东尼·布鲁诺吗?”安东尼·布鲁诺·英德利卡托是索尼·雷德的儿子。“我可能见过他,可我没把握。”
  “我想他可能去迈阿密了,因为他有一天吸3000美元海洛因的毒瘾,而且他与那儿的科隆波家族的人有联系。我想让你找到他。只要找到他,就把他干掉。要小心点,因为那小子受毒品的刺激就有点疯。他赤手空拳,倒不难对付,不过如果他带着枪的话,你知道……”“好,没问题。”
  “他很可能与他舅舅在一起,你碰到他们两个,就把他们都杀了,弃尸街头。你要我派莱夫迪和你一起干吗?”
  “你是开玩笑吧?我宁愿自己一个人干。这样更快些。”
  “跑海滨去的那个家伙,普马和史蒂夫,你认识他们吗?”
  “认识,我认识他们。”他说的是乔·普马和史蒂夫·马鲁卡。
  “海滨”一词是他们用来指迈阿密地区的暗语。
  “你觉得这两个人怎么样?”
  “乔·普马,我见过几次。说什么好呢?在我印象里,他是个撑不起来的主儿。”
  “现在,他们就在那儿。他们内心害怕极了。这对他们来说是太糟了。他们死期已到。我有好多事要做。”
  “索尼,你是了解我的。我从不问问题。我什么也不知道。
  有几个地方,这些人常进进出出。我想和我认识的几个人联系一下,一旦我把事情安排好了,我们可以先在那儿观察几天,看看情况之后再下手。”
  “没问题,你想怎么干都行。那我要是到那儿去的话,你那儿有枪吗?我不能赤手空拳到处跑。我需要两支枪,你有两支枪吗?”
  “有,有好几支呢。还有一件事,就是你得给我描述一下那小子的长相。”
  “我认识他,不过,我说的可能不太准。他有140到150磅重,比你个子小些,瘦瘦的面孔,意大利人的长相,黑皮肤,总抱怨自己的秃顶,25岁到30岁上下,块头不大,属轻量级。这是个危险的家伙。他受麻醉品刺激时,简直是个疯子。”
  “爱玩女人吗?”
  “爱和婊子鬼混。”
  “我有可能碰到他,是吗?那么我就可以把他带走。我用不着再打电话向你请示了吧?”
  “用不着,用不着,当然用不着,你尽管下手好了。你把他干了,扔在街上就行了。”
  “好吧,不要激动,我会干好的。”
  “大概下星期,我可能要跑一趟。我要去和‘老人家’谈谈。
  你在那儿有呆的地方吗?”
  “我可以去那儿的好几个地方。可以呆在德维尔旅馆。女人,有一大堆女人。”
  “好吧,这个事就由你自己去办了。”
  “乔和史蒂夫现在是你的人了,对吗?”
  “对,因为他们的头是那3个被杀的人之一。”(他指的是“幸运儿”菲利)“事情就是一环套一环的。我们得把那儿的事全解决好,但很不容易。我有很多事干,我的策略是守株待兔。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能干的时候就干,机会总会来的。”
  唐尼心情很愉快。他不是“君子”,但他们却给他一项追杀“君子”的任务。他要去迈阿密,告诉那两个家伙,他们现在已属索尼管了。这儿所有的“君子”都会看出他与索尼的关系有多密切。索尼正成为家族中的主要掌权者一一仅次于仍在狱中的拉斯提·拉斯泰利。
  10点11分,摩星俱乐部里挤满了人。索尼把唐尼介绍给萨利。“唐尼是我的人,萨利。你可以像信任我一样信任他。”
  佩因特格拉斯约有5英尺9英寸高,比唐尼大5岁。他身体健壮,瘦下巴,看上去有点奶油小生的味道。他们商量好3天后,也就是5月17日,在哈兰达尔小意大利的乔·普马的餐厅会面。
  索尼说:“10多年来,这是这个家族第一次摆脱委员会的操纵,自己来掌握自己的命运。唐尼,盯着那小子。我要在他杀我前先把他干掉。因为不干掉这家伙,我晚上觉都睡不好,也不能去别的地方。他是我们剩下的唯一障碍。”
  现在,黑手党的几个重要人物被杀,所有的人都得听索尼·布莱克的,索尼正准备速战速决。
  布比的女儿要结婚了。他们全部应邀于6月20日前往参加婚礼。6月15日,唐尼北上来到纽约,来到了索尼及其他的下属身边。他们仍在寻找安东尼·布鲁诺。反对派索尼·雷德的尸体被找到了,乔伊·马西诺将它整个地埋了起来。索尼对此发了一场大火,他说,应像其他人的尸体一样,索尼·雷德的尸体应该切成碎块,妥善处理。
  见到莱夫迪,唐尼才知道“大个子”特里是怎么死的。
  “你不知道,”莱夫迪说,“那家伙是被掐死的。”说着,他把手放在喉咙上,就像运动员在比赛中失利时的悔恨动作一样。
  “你怎么对付‘大个子’特里的?”唐尼问他,“他那么大的块头。”
  莱夫迪说:“我搬不动他。布比搬得动。特里的尸体被切开了,血淋淋的。四周围还有被枪打飞的小碎肉。布比搬他的时候,弄得满身是血。我简直不能相信布比小子有那么大的劲。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壮。可我真吃惊。布比把尸体背走了。然后,他们把他切成块,装进了绿色塑料垃圾袋。”
  他说参与这次追杀的人有他自己、吉米·莱格斯、尼基·桑托拉和一个叫博比·卡帕齐奥的人。当他们走出大楼的时候,杰里·奇利告诉他们布鲁诺在拐角处。
  “我说,‘布比,我们过去吧。’他说:‘不,不,别过去,莱夫迪。索尼让你去布鲁克林。’那小子就在拐角处。唐尼,我们本来可以把他逼得走投无路。”
  这样,他们回到了摩垦俱乐部,然后到拉比托处藏了起来。
  尽管完成了如此“伟大”的“任务”,但莱夫迪因为在黑手党家族内部没有得到公正的待遇而感到极为不安,他与索尼的矛盾再次日见明显。
  “事实上,开战之前,”莱夫迪说,“他说:‘莱夫迪,你可以领月薪。我们三个月内就能成百万富翁。’可这回又把我抛到一边。我对谁讲去?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有气?他心里明白我对他有气。我就是对他有气。他怎办?与其他族长开会讨论?他不会与那些族长一起坐下来开会的。他很会骗人。现在我已接受追杀那小子的任务。你他妈的开什么玩笑?只有4个人能去,我。吉米·莱格斯、尼基和布比。你想干什么?我已经去过那儿了。简直是在自取灭亡。”
  “去过那间房子了?”他们已得到情报说那小子藏在长岛里弗角的一个死巷内的房子里。
  “那真是易守难攻的地方。你一进那个街区,那小子就可以发现你。那样,你就没命了。索尼想让我找些能发财的生意。发横财?索尼,你他妈的开什么玩笑?他想在拉斯提出来前成个大富翁。”
  莱夫迪还提起了婚宴的事。“今天他在所有‘君子’面前说:‘我们有几桌呀?’‘一共有4桌。’‘嗯,你到时怎么安排他们的座位呀,因为人人都想和我坐一桌。’我说:‘不包括我在内。我要和妻子。朋友们坐一桌。我想痛痛快快地玩玩。我不想呆在那儿听别人的吩咐。…“他们在什么地方举行婚宴?”其实他们没人去参加婚礼。
  “在斯塔腾岛的沙利马饭店。人人都得带上手枪。就连你也得带手枪。你有手枪吗?我给你弄一支。我知道那种人。两周前,他打电话告诉我说:‘莱夫迪,你星期六晚上来找我。你和尼基和我一起去。’布比去了。我也去了。我身上带了两支枪坐在那儿。他们喝醉了。我喝了些苏打水。‘莱夫迪’,他说,‘你很漂亮,真是个棒小子。我们会成功的。’他坐在那儿玩他那些破乌,不理睬我们。可他一碰到麻烦,就会说个没完。我以后不和他一起呆着了。我过去曾日夜与他呆在一起。这次交给我的追杀任务吗?太好了。如果我们把这小子杀了,那些头儿迟早会知道是我干的。我非捉住这小子不可。然后,我就退避三舍。我告诉你一件事,我这心里真他妈的难受。可我还得忍气吞声。”
  “当然了,你只能这样。”
  “可他怎么能这么对待我?”
  “我不知道。你他妈的是个忠臣。”
  “等拉斯提回来了,一切就好办了。他命都保不住,拉斯提会杀了他的。”
  唐尼回到摩星俱乐部。那天晚上唐尼是与索尼二起在他的公寓里度过的。
  6点45分,索尼准备好咖啡和面包圈之后,叫醒了唐尼。
  他们穿着短裤坐在饭厅里。今天是他的生日。唐尼送给他200美元作为礼物。唐尼把他在“拉斯韦加斯之夜”被捕时搜走的驾驶执照还给了他。还有那1000元保释金。
  索尼给了唐尼一支手枪。他让每个人都做好准备,因为另一派很可能要报复。这是一支深黑色的德制0.25口径的全自动手枪,枪管边的序号也被刮掉,弹夹里已上满了子弹。
  “时刻带着这支枪,尤其是参加婚宴时。”
  他们谈起了有关金苑俱乐部的事。索尼急于回去与桑托·特拉费肯特见面。
  “你什么时候去佛罗里达?”唐尼问。
  “可能下星期。下星期族长们要开一次重要会议。我开了会才能走。”索尼开始在一个蓝色小记事本上写着什么。这个记事本是他用来记高利贷生意经的。“我终于开始赚钱了。我每星期可以收回3万美元。在街上可捞7万美元。我要是不用拿出一些钱分给那么多人就好了。”
  他们上楼去喂鸽子。索尼心情很平静。
  “你现在打听到布鲁诺在哪儿吗?”唐尼问。
  “我们正打听呢。不过,我们想放过J·B·那小子。”
  他们不准备杀那小子的舅舅了。“为什么?”“为了引猫上钩,你得舍弃点鱼呀!”索尼说。他在笼子边活动时,他们有一会儿没说话。
  叫‘唐尼,等‘老人家’一出来,我就推荐你成为正式成员。”
  索尼靠着栏杆,“我就象爱兄弟一样爱你。我这帮人中,别人我都信不过。我知道他们老在说谎。我很信任你。我要你保证,如果我什么时候被杀了或出了别的意外,必须让我的那些合伙人把我的那一份交给我妻子及孩子。你明白吗?我委托你照顾我的孩子们。他们每周得拿1000美元。”
  “你尽管相信我,老兄。”
  “你知道,这些该死的鸽子,连50英里都飞不了。还得训练他们,使它们处于良好的竞技状态。现在它们10分钟可以飞10英里。”
  莱夫迪正与吉米·莱格斯和尼基·桑托拉在摩星俱乐部谈话。
  “咱们4个人负责这次追杀任务,”莱夫迪说道:“这不是在开玩笑吧?!其他人个个都在他妈的赚钱!”
  “谁去呀?”尼基说。
  “我、你、吉米·莱格斯和布比——就我们几个人。别人都用不着去。真他妈的开玩笑。他干事从来就是这样。换句话说,布比不在,其他人在赚钱,也不去。马西诺的人也不去。咱们干什么?咱们去送死。那小子可不是等闲之辈。我们一去就会被他发现。一旦离开了停车场,你就暴露无遗。索尼想让咱们晚上去。
  可晚上天那么黑,你怎么看得见呢?”
  “我们星期一开始行动吧。”吉米·莱格斯说。
  “你以为一同内就能完事吗?”尼基说。他急着想去金苑俱乐部。他从未去过那地方,现在索尼允许他去了。
  “嗯,我们得干一段时间。我们会走运的。信用卡在哪儿?”
  他们有一些偷来的信用卡,用来买各种东西。
  “你要信用卡干什么?”尼基问道。
  “我们可以用信用卡弄辆车。”
  “到我们到时怎么把车弄回来呀?”
  “扔在街上不就完了。”
  “你那几个玩车的小伙子怎么样?我们能不能从他们那儿弄两辆车来?我是说,从米拉那儿。”
  “米拉?别他妈的当从提那个狗名。索尼说我们现在不能接近他。”
  “为什么不能接近他?”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去弄那辆车?”
  “我什么也没有,”尼基说,“你得把这事办稳妥一些,弄两辆车。”
  “你和索尼一样吝啬。你想干什么?告诉他。你就开着那辆破车去办事呀?伙计,我们是去追杀那小子。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你知道‘幸运儿’菲利被杀两周前卖了些什么吗?7百万现金?卖了整整4个车队。年纪不大,才50岁,就留下7750万遗产。真是个精明能干的家伙。”
  布比女儿的婚宴计划于下午7时在斯塔腾岛的海兰大街2380号即沙利马饭店开始。下午5时,他们在摩星俱乐部集合,来的人包括莱夫迪、尼基·桑托拉、布茨·托马苏洛、博比·卡帕齐奥、索尼、酒吧总管查利及其他一些人。
  他们说定了大家自始至终都必须呆在索尼身边,不离他半步,因为这是别人对他进行报复的好机会。其他家族的人也要参加婚宴,他们不知道谁会使坏。
  一些人带着妻子。女友来了。他们是结伴而行,所以事先商量好了怎么去那儿、谁和谁一起走。
  他们必须保证每人都有所武装。尼基有一支0.45口径的枪,这对他的腰来说太大了点,所以他把枪给了布茨,而他自己带了一支0.32口径的。唐尼当然带上了他那支0.25口径的全自动手枪。
  唐尼开车和布茨及尼基一起去。大家去出席婚宴。来宾还有莱夫迪和路易丝两口子、吉米·莱格斯、杰里·奇利、费希·拉比托先生、前警察丹尼斯、尼基·马兰杰洛、迈克·萨贝拉,等等。
  最引人注目的是,乔伊·马西诺没有出席婚宴。这可真激怒了索尼和莱夫迪。
  “那蠢驴怕出来到公开场合会遭到袭击,”莱夫迪说,“没有别原因。”
  唐尼和尼基。查利、还有布茨,坐在索尼那一桌。桌上除了唐尼和布茨外.每都带上了女友。
  这是一次规模盛大的婚宴———个露天酒吧,一支乐队,加上一流的主菜。各个家族“君子”聚集一堂,其中包括科隆波家旅的代理族长吉瑞·兰。布比很自傲,但和往常一样,静静地坐在那儿,言行非常有节制。他们围着索尼坐着,一直睁大着眼睛,保持应有的警惕。
  摄影师在屋内来往穿梭。不过索民定下了规矩,对凡坐有他手下人的桌子,不准拍照。
  大约到了晚上11点钟,他们才回到了摩星俱乐部放松放松。


  9.8黑手党被愚弄

  索尼急干重新讨得桑托·特拉费肯特的欢心,确保所有问题都得到解决,以便他们能够顺利地开始行动,通过与特拉费肯特合作,赚得尽可能多的钱。他感到自己的未来将主要寄托在佛罗里达。
  1981年7月24日,星期五,索尼和尼基·桑托拉来到佛罗里达,并让罗西给本尼·胡斯克打电话,看他能不能把星期六的会议地点由但帕改为霍莱戴,因为索尼觉得他和尼基在但帕会遇到大多的麻烦。罗西给在迈阿密“海湾乡村俱乐部”的胡斯克通了电话。胡斯克说他们将争取于星期六下午五点之前赶到霍莱戴。
  特拉费肯特和胡斯克星期六下午五点钟准时到达塔希坦汽车旅馆,直接走进了索尼的房间。几分钟后,他们三人离开房间,来到咖啡店。他们在那儿谈了近40分钟,然后,特拉费肯特和胡斯克站起身,与索尼握了握手,坐上特拉费肯特的卡迪拉克车走了。
  索尼打电话把唐尼和罗西叫到咖啡店。他很兴奋。会晤成功了。他说他已分别给特拉费肯特和胡斯克2000美元和1000美元,这些钱将由特拉费肯特和胡斯克与上次为“拉斯韦力。斯之夜”服务过的那些人分。特拉费肯特说那次逮捕只是“一次偶然事件”。
  “这样他跟我们又和好了,”索尼说,“我已设法恢复了与这家伙的合作,所以你们这帮小子得好好干,干出点名堂来。”
  与桑托。特拉费肯特合作以来,纸牌游戏、赌博、彩票、赛狗场及毒品——这一切生意都一直在迅速发展。
  他们情绪很好,都想开个晚会庆贺庆贺,并展望一下未来。
  整个周末之夜,大家始终聚在一起,兴致极高,很晚也不愿离去。
  尼基·桑托拉、索尼·布莱克、埃迪·香农、托尼·罗西及唐尼本人在俱乐部玩了通宵。星期五晚上,他们抓紧时间睡了会儿觉。星期六晚上,他们一夜都未合眼。他们一直想把大家的话题引到有关他们感兴趣的方面来,可无论是尼基还是索尼都不愿谈正事。除了为他们自己的鸡尾酒会服务的女招待和酒保之外,当地其他一些酒吧的女招待及本店的一些老顾客也来这儿参加了聚会。凌晨时分,索尼带着其中的一个姑娘回旅馆去了。星期天早晨便和尼基飞回纽约。也正是这一天——7月26日,唐尼撤出了黑手党。
  索尼和尼基回到纽约的第二天,莱夫迪曾打电话到霍莱戴找唐尼。而次日,几位特工人员就去找了索尼·布莱克。
  杜格·芬索尔、吉姆·金尼和杰里·洛尔3个特工到摩星旅馆去了一趟。
  索尼认识特工芬索尔,这一点至关重要。这种身份公开的特工偶尔会去拜访像索尼这样的黑手党徒。这样做只是为了让他们知道特工在监视他们。如果他们遇到什么麻烦,并想提供一些情报,他们可以随时找这些特工人员。几个月前,索尼、莱夫迪和唐尼谈起怎样避免让人发现自己的违法行为。他们认为真正需要提防的是那些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人员。索尼说有几个特工偶尔会到摩星旅馆来。他提到了芬索尔。“他是个好人,一个正直的人。
  他从不说瞎话。他脑子里想什么就对你讲什么。”所以索尼会相信芬索尔并相信他说的话的。这位特工让索尼看了一张专门为办此事拍的照片。这是一张唐尼和这三位特工的合影。他们问索尼:“你认识这个人吗?他是一位联邦调查局的特工。我们只想告诉你这一点。”他们没有向他主动提出任何解决问题的条件,因为那是不言而喻的。而且,如果你直接向索尼这样的人提出那种条件的话,他会感到这是对他的莫大侮辱。
  索尼的表情和语调丝毫未露声色,“我不认识他。不过,我以后再见到他时,就知道他是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了。”
  唐尼他们通过电话窃听器和内线对这之后索尼他们的活动进行了监视。
  正如预料一样,那几个特工拜访他之后,索尼的第一个行动就是打电话把他手下的几个主要人物招集到一起。莱夫迪、布比和尼基几个人来到摩星旅馆见索尼。索尼跟他们说唐尼决不可能是个特工。他说,如果唐尼在联邦调查局的人手里,那肯定是他们绑架了唐尼,也许正给唐尼洗脑。
  在这之后的一个多星期中,他们四处找唐尼,但并未对外人讲此事。他们与金苑俱乐部地区联系,甚至给几个女招待打了电话。莱夫迪去了迈阿密。他和马鲁卡把那儿找遍了,查了所有的旅馆和唐尼可能去的地方。他们从纽约派了两个人去芝加哥、密尔沃基和加利福尼亚,试图发现点情况。
  10天后,索尼给桑托·特拉费肯特打了电话,告诉他有几个特工曾来找过他,讲了他们的谈话内容。他没有主动解释。他给仍在狱中的拉斯提·拉斯泰利也送了信。然后,他给老板的老板——甘比诺家族的族长保尔·卡斯特兰诺——打了电话。
  因为此事,黑手党在纽约开了几次会,对损失作了估计。他们向全国散发了唐尼的照片——这些年来唐尼与莱夫迪、索尼或其他人一起拍的快照。所有黑手党家族都注意追寻唐尼的行踪。
  族长们商量了对策。他们决定悬赏50万美元无限期地追杀唐尼。谁都可以获得这笔钱。还有人建议把黑手党内与唐尼有联系的人都杀掉。很显然,有些人将被杀掉,不过警方也没有办法制止。如果没有准确的消息说某个人要被杀掉,你就弄不到逮捕证上街把此人抓走,即使为了保护这个人的安全也不行。警方没有得到任何一个肯定要被杀的人的名字。
  当然,唐尼本人的名字除外。联邦调查局派出了若干特工小组去拜访所有他们能找到的黑手党高级头目,当面告诉他们不要追杀这位特工,他赢了你们,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如果你们伤害了他,司法部将尽一切力量追击你们。唐尼和联邦调查局是不会屈服的。
  8月14日,也就是特工人员向索尼讲了唐尼身份后的第17天,黑手党诸头目在新泽西召开了一次会议。索尼也去参加了会议。唐尼对此并不感到惊讶。索尼将面对几种选择:要么自首,要么逃跑,要么去参加会议。他去参加了这次会议,但从此便消失了。
  当唐尼他们发现索尼失踪了的时候,就告诉杰里·洛尔:“一当你看到他们把他的鸽笼拿下来了,你就可以了结索尼·布莱克的案子。因为那时他已成为历史了。”一周后,有几个人到屋顶上把鸽笼拿了下来。
  一个月后,索尼的女友朱迪打电话给联邦调查局纽约分局,她想和唐尼谈谈。唐尼接了她的电话,她说她为索尼和她自己感到担心害怕,很想与唐尼见面谈谈,唐尼答应了。
  这次见面安排在华盛顿。两位特工把朱迪带到了国家机场旁的马里奥特旅馆。
  朱迪说她很害怕,很担心,很想念索尼。
  唐尼告诉她:“朱迪,索尼可能回不来了。我建议你不要再与那儿的人联系了。他们并不是你真正的朋友。自谋生路吧。”
  “现在我明白了,”朱迪说,“不过我和索尼在一起时很快活。
  我真的很喜欢他。”
  “我也是。”
  朱迪很难过,哭了一会儿。“唐尼,我一直觉得你不是那个世界的人,因为你的言行举止与他们不同。你身上带有一种情报人员的味道,你知道吗?我知道你并不仅仅是个贼。你是索尼和我的好朋友。索尼对你没有一点点反感。”
  “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朱迪说索尼告诉过她特工来访的事,索尼不相信特工们所讲的话——唐尼决不可能是个特工。他们俩在一起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以及互相之间的感情都足以说明这一点。朱迪对唐尼说:“你知道他说了什么?他告诉我说,‘我实在太爱那小伙子了。’当他得知你是个特工时,他的心都要碎了。不过他说他并没有因为你是那种人而改变对你的感情,你干的是你的工作,而且干得很好。”
  “我一直很喜欢索尼,”唐尼说,“现在仍然喜欢他。”
  “他告诉我他要去新泽西开会。可这一去就杳无音信了。后来,我发现他离开之前把所有的珠宝、房间钥匙等等都交给酒吧招待查利。他带上唯一东西就是他的车钥匙。”
  “他知道自己回不来了。”唐尼说。
  “对。你觉得我会有什么麻烦吗?”
  “不会的。我敢肯定你不会有什么麻烦。别担心。没有人会找你麻烦,只要你自谋生路,不再与那些人来往。”
  最后,朱迪说她心情好些了,对索尼再也不会回来这一事实也接受了。她为这次谈话感到很高兴。
  1977年托尼·米拉与唐尼相识后,他把唐尼介绍给了莱夫迪,莱夫迪又将唐尼引荐给索尼。因为这个缘故,索尼·莱夫迪和托尼·米拉成为黑手党追杀的几个主要目标。米拉是把唐尼带入小意大利的第一个人,也是唐尼结识并与其交往的第一位波拿诺家族成员。他曾因贩卖毒品及其他罪行在狱中服刑18年,1976年才被释放出来。波拿诺家族的一切非法赢利活动他都会参与。米拉为人卑贱、凶暴,是个了不起的杀手,曾一手承办过25起谋杀案。
  直到1982年3月米拉才被杀死。他的尸体是在一个停车场的车里被发现的。该停车场位于彼拿诺家族的族长助理史蒂夫·香农所住楼的附近——北摩尔街和西街交叉的角上。有人朝他的脑袋开了4枪。他口袋里留有6700美元。
  肯定要被黑手党杀掉的莱夫迪是唯一一位可以受到联邦调查局保护而免遭自己人杀死的人。1981年8月30日,星期天,莱夫迪一出自己的公寓楼,就被特工们抓走了。
  随着一次次的出庭受审,身陷囹圄的莱夫迪终于相信了事实。他对同监的犯人说:“如果我在世还能干一件事,那就是宰了唐尼那狗娘养的。”
  黑手党被螫痛了,各外家族都在盟誓立约,要对唐尼进行捕杀。而同时,黑手党又犹如一个被人捅了的马蜂窝,全军混乱。
  黑手党分子自相残杀,其内部凡是轻信唐尼的成员或已被杀,或已成为除掉的对象。黑手党的一些家族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整个美国黑手党势力创巨痛深。
  1982年8月2日,唐尼开始在南部地区的联邦法院318号大厅为联邦政府公诉多米尼克·拿彼利塔诺等人犯有敲诈勒索罪一案出庭作证。
  1982年8月12日,在斯塔腾岛马里纳港区南大街附近的一条河里发现了一具完全变了形的尸体。尸体装在一个医院用的尸袋里。尸体本来已经埋掉了,可几场大雨冲开了覆盖的土,把尸体冲了出来。这个人是被枪杀的。双手已被剁掉——这证明是黑手党干的,而且证明此受害者违反了黑手党的安全保密法规。
  11月10日,离莱夫迪、尼基·桑托拉、费西·拉比托、布茨·托马苏洛和其他几个人被判刑还有5天,根据牙科医生的验尸记录,那具尸体被判定是索尼·布莱尼的。




[9 楼] | Posted: 2006-02-02 14:27   


天下阿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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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年间,上海滩头出了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出身贫寒,又无固定职业,却可以挥金如土。一夜豪赌,输赢之数可达十几万银洋。国民党的不少要人和银行巨头都要求助于他;他没有什么高官显爵,但达官贵人、军阀显要,见了他趋奉唯恐不及,甚至连蒋介石对他都要礼让三分。他无一技之长,却威震一方,连美、英、法、日的许多上层人物都知道他的厉害。他,就是旧中国上海滩上的杜月笙,他以一个小流氓身份,拜倒在黄金荣麾下,通过黄金荣情妇桂生姐的关系,看准走私鸦片的财路;上勾军阀、下拉流氓,斗倒“大八股党”,挤垮“潮州帮”,一跃而成为上海滩上最大的鸦片走私财阀。

  10.1走投无路投拜名门

  迷迷糊糊地,杜月笙走进了黄金荣的公馆。
  这时的杜月笙已经二十多岁了,却依旧是个小瘪三。他参加了“清帮”,每天不务正业,在街上狂嫖滥赌,常常赌铜钿输脱了底。
  好在杜月笙时来运转,遇上了“救星”,绰号“饭桶阿三”的黄振亿,平时很欣赏杜月笙的怜俐,活络机警。有一天,见到杜月笙袖拢双手,在马路上当“压路机”,便跑过去拍拍他的肩头,很诚恳地说:“月笙,你这样下去不是事体,假使你有心向上,我荐你到一个地方去,好吗?”
  杜月笙懒洋洋地抬起头,说:“啥地方?”
  “八仙桥同孚里,”黄振亿压低声音说,“黄金荣黄老板的公馆。”
  杜月笙福至心灵,立即点头称谢。
  就这样,走投无路的杜月笙投靠了上海滩上的大流氓黄金荣。
  黄金荣本是上海法租界捕房的见习包探。由于他年轻力壮,心狠手辣,深得捕房头目法国人石维也的赏识。他利用这个力量在东新桥附近开了一家“聚宝”茶楼,广收徒弟,为租界作耳目,因此破起案来得心应手。他也步步高升,由探目、督察员而督察长,成为租界当局中的华探头目。借此他经营了戏院、浴室等各种财源流畅的生意。当时,法租界内的游艺尝戏院,如大世界、共舞台、黄金大戏院等,几乎全是他开设的。
  黄振亿引进杜月笙时,黄金荣正在公馆打牌。
  “老板,”黄振亿轻轻地走到一张方桌前,陪着小心,小声他说:“我给您老介绍一个小囝。”
  “啊!”方头大耳,矮矮胖胖的黄金荣应了一声,转过脸来,目光越过黄振亿的肩头,落在杜月笙的脸上,那目光刀子一般挖人,杜月笙一阵心跳,心慌意乱地低下了头。
  猛然间,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副挖花纸牌上,那是赌钱用的。杜月笙的眼睛立时瞪圆了,原来连黄金荣这样的大闻人,也和自己一样,在公然赌这种挖花纸牌!他也是个凡人,不必怕他!
  他心中立即有底了,昂然地抬起头,笔直地站立着,脸上浮满了笑容。
  “蛮好!”黄金荣觉得这个人很有点气派,立即收容了他,并叫他到厨房边的灶披间去住。从此,杜月笙成了黄金荣的随从。黄金荣每天早晨要到他所开设的聚宝茶馆以喝早茶为名,包揽官司,调解纠纷,杜月笙总是拿着大衣、皮包,随侍在旁。
  杜月笙是个聪明透顶的人,他“眼观四方”,“耳听八面”,冷眼观察一切。上自黄金荣,下至一般听差,每个人的生活习惯,脾气性格,他都尽可能的揣摩测度,然后牢牢地记在心中,作为他应对接触的准绳。很快,他寻到了一条飞黄腾达的捷径。


  10.2解开谜团

  杜月笙吃了一惊。
  一担担新制的棉衣棉裤挑进了黄公馆,数量足有两三千套。
  杜月笙不禁纳闷,又不是军队发制服,要这许多棉衣做什么?一会儿,又是一箱箱的银角子抬进了门,略略估计也有两三千元。
  在当时,两三千银元不是一个小数目,很象样的房子都可以买它三、四幢了。杜月笙觉得不可思议,却又不敢开口打听。
  转眼就到了腊月十五,满天阴覆,寒入骨髓。黄金荣穿一件萝卜丝老羊皮袍,玄狐坎肩,满面喜色地出了家门。身后,是四位紧随保镖和杜月笙,再后面是挑棉衣和抬银角子的木箱子的。
  一到八仙桥,杜月笙不禁吓了一跳,一个大空坪里,密密挤挤站满了人,总数足有几千。一个个衣衫槛楼,满面菜色,原来尽是些叫化子,他们一见黄金荣一行的身影,立即欢声雷动,排好了队伍。
  在一片欢天喜地的喊叫声中,堆积如山的棉衣和银角子都抬到黄金荣的身边,由十来个人分别发放。叫化子不分男女老幼,每人一套棉衣,四角洋钱。杜月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黄老板亲自监督,发放冬赈。可是,这一大笔钱,是从哪儿出的呢?他想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了,拉住他的一个相好弟兄马祥生问道:“这么多钱,都是从巡捕房里拿出来的?”
  “不是,”马祥生摇摇头,“外国佬管你这种事,是黄老板自己掏的腰包。”
  老板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这号手面,简直富可敌国!杜月笙觉得面前摆着一个急切需要找开的谜团。
  这个谜团,终于被杜月笙揭开了。有一天,黄公馆里气氛顿变紧张,原来公馆里失窃了。
  被盗的是体积很小的两包东西,外面用皮纸严密包裹,打开是硬硬的一块,有点象团年糕。装着“团年糕”的麻袋运到黄公馆来时,时间多半在月黑风高的深夜。只要是这种东西到了,黄公馆里的人,若没派定任务的,都不许跑出来看,更不准出门走动。
  那天黄公馆里有一只麻袋,被人悄悄地打开了。黄金荣一发现,立即神色大变,赶紧叫人把“团年糕”倒出来点数,点数的结果使黄公馆上下人等全部为之大惊失色:“团年糕”少了两块。
  “丢那娘!”黄金荣一声怒骂,眼里射出一股杀气。
  这件事,把黄公馆弄得人人自危。好朋友都不敢讲私话,唯恐启人疑窦,被误认为顺手牵羊的家贼。
  沉闷紧张的空气持续了两三天。一天夜晚,杜月笙刚刚上床,马祥生大踏步走进灶披间,一边脱衣就寝,一边连声赞叹说:“嗨,我们的老板度量真大!”
  “什么事?”杜月笙欠身而起,急急地问。
  “那桩闹家贼的案子查出来了。老王的老兄来看他,小赤佬没见过世面,那天见财起意,乘着四周无人,打开了麻袋,偷了两块红土,他晓得从此不能在上海蹲了,一脚逃回家乡去。真是白白便宜了他,两块红土卖了几百只大洋,听说他已经在乡下买了房子成了家了。”
  两块“红土”可以卖到几百块大洋,叫杜月笙目瞪口呆。不久,他弄明白了,什么“团年糕”,那是从印度漂洋过海运来的鸦片。杜月笙突然醒悟了。黄金荣之所以能挥金如上,靠的就是走私鸦片。
  “家贼”查出来以后,黄金黄笑了笑,说:“丢那妈,算了!”
  决定不给那个大胆的“家贼”以追究。
  不过,杜月笙却觉得其中有诈,黄老板的度量真有这么大吗?在黄老板的眼里,几百块大洋当然不算个什么,但是他丢得了钱却丢不了面子,他是法租界的捕快头目,连他自己家里都出了窃案,他能不声不响地放过那人吗?
  不久,传来了一个消息,那个偷鸦片的小赤佬,回乡买了房子,娶了媳妇,过了不多久,就得病一命呜呼。杜月笙心里明白:这是黄老板的手脚。
  从此,杜月笙遇事更加格守分寸,心中的疑惑,对谁也不吐一字。但他从中总结出了两条,一是“要想富,贩烟土”;二是“下不了毒手干不成大事。”
  杜月笙老老实实地随待在黄老板的身边,但这时他已盯上了桂生姐,开始在她身上下功夫。
  老上海都知道,黄公馆虽然姓黄,但真正的主人是桂生姐。
  桂生姐叫林桂生,是黄金荣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压寨夫人。
  有一回,黄金荣单枪匹马,跑到苏州府衙门一位捕快家中办交涉。那位捕快是个温吞水,遇事畏首畏尾,极无出息。相形之下,益发显得黄金荣人物轩昂,精明能干。捕快太太林桂生立即看中了这个年青人,两人眉目相交,相互传情,终于勾搭成好。
  不久,黄金荣唆使林桂生与丈夫吵闹并办脱离,成为了黄金荣的床上人。这位林桂生女士,虽然身材矮小,相貌平平,但却精明能干,目光锐利。她是黄金荣的智囊、参谋,甚至是主宰。
  机会终于来了,桂生姐得了一场大玻黄公馆内信迷信,老板娘病了,便要选派年青力壮的小伙子守护,因为他们头上有三把火,阳气足,可以镇邪驱妖。
  守护病人是桩苦差事,日夜不能离身,没人愿干。杜月笙默默地承担起这个任务,并竭尽全力把它干好。
  旁人陪伴老板娘,只是守在身边不离开。杜月笙却不然,他不但牢牢地守着,而且全神贯注,耳到、眼到、手到、脚到、心到。只要老板娘有什么需要,口一张他就跑去替她办好。
  久而久之,桂生姐受了感动,决心好生拉他一把。病愈之后,她常在家人和朋友面前夸杜月笙是个有福气的人,说他额骨高,运气好。
  果真是运气来了门板也挡不住一次烟土被劫案件,给杜月笙造成了出人头地的好机会。
  一天,已是夜深更静之时,黄公馆里闯进一个气急败坏的人。他一进大厅,就大声嚷叫,说是已从一宗货色里弄到一只大麻袋,交给一个姓刘的雇人拖到黄公馆来。哪知道断后的人都到达了,那运货的刘斌却还不曾到。他估计是路上出了岔子,一慌神,请桂生姐赶快派人去查。
  桂生姐一听脸色大变。因为黄金荣正好外出有事,而黄公馆的几个打手都随之而去,这是要动刀子、拼老命的事情,一般的小伙计没有这号本事去承担。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不置一同。杜月笙看了看这场面,知道是天赐良机,万万不可惜过,便鼓起勇气对桂生姐说:“老板娘,我去跑一趟吧!”
  桂生姐瞟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一来她身边确实无人可派,而那一麻袋抢来的烟上价值十几万元,不派人去不行;二来她也想给杜月笙一个考验的机会,以便将来重用他。
  杜月笙问清了运送麻袋所走的路线,便向桂生姐借了一支手枪,裤腿边又插了一把匕首,头也不回,冲入夜色之中。
  弄堂口有熟人拉的黄包车,杜月笙跑过去跳上一部,地方也不说,开口便叫车夫快跑。
  黄包车在街上飞跑,杜月笙坐在车上动脑筋。他想,黑吃黑的偷烟上贼敢于反叛黄公馆,他决不会飞蛾扑火跑进去租界,因为这是黄金荣的地盘。但是,他也不敢在黄浦滩上满街乱跑,因为带一麻袋烟土,无异于带一颗定时炸弹,不晓得它会在什么时候爆炸。杜月笙断定偷烟土的家伙必定急于就近找个藏身之处,不可能跑远。杜月笙还考虑到,由于上海县城一到夜晚便四门紧闭,偷烟土的人进不去,法租界他又不敢来,那么,这个贼肯走已经赶往英租界了。
  拿准了这一点.杜月笙又计算了一下路程和时间,估计还可截住那人,便立即吩咐黄包车夫:“快点,往洋径浜跑!”
  洋径滨是法租界和英租界的接界处的一道小河沟,滨南是英国地界,洪北是法国地界。杜月笙想在法租界拦住那人,那就可免却不少麻烦。
  夜黑,象蛛网一般糊住人的眼睛。杜月笙尽力睁大眼睛,从暗黑中搜寻可疑的人影。猛地,他发现前边有一部黄包车,正缓缓地向一条胡同拉去。
  杜月笙的心怦怦乱跳起来,他估计这车里拉的就是那个偷烟土的人。因为一麻袋烟土有一百多斤,再加上那个偷烟土的人载重过量,所以黄包车走得这么缓慢。他捏紧了枪,悄悄地叫拉车的加快速度,抢到他们前头去。
  他们的车刚刚超过那辆黄包车,杜月笙就一纵而下,将枪口指着那人,平静地说:“弟兄,你失了风!快下来吧!”
  那个偷烟土的人,吓得魂飞天外,想跑吧,面前是只沉甸甸的大麻袋。更何况,拉他的那个车夫已吓呆了,脚步虽已停止,车杠却仍牢牢抓在手里,于是那个人的双脚朝天,急切间无法下跳。
  “你、你是干、干什么的?”
  那个人在车上颤抖着问。
  杜月笙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因为他已经明白,那个偷烟土的手中无枪。否则,他不会问话,一定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同自己开火相拼。
  于是,他把那人放到一边,去劝那个车夫:“朋友,没你的事,现在请你帮个忙,把车拉到黄公馆去,我赏你五块银洋。”
  那车夫一听他是黄老板的人,加上有五块银洋赏赐,怎敢不听,于是,掉转车头就往黄公馆拉。
  那个偷烟土的人却慌了神,连忙哀求杜月笙,请他高抬贵手,把他放走,留他一条生路。
  “你是说你只要命,不要财?”杜月笙问道。
  “是的是的,务请你老高抬贵手,饶我一命,我家中还有七十岁的老母……”那人赶紧答道。
  “那就不用我帮忙了,横财虽然发不成了,性命还是保得住的。桂生姐当然会骂你一顿,骂过之后,你从此离开黄浦滩,她就不会为难你了。”
  那人无法,只得同杜月笙进了黄公馆。
  听到杜月笙将那位胆大包天的偷土贼人赃俱获地抓回的消息,桂生姐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来,去迎接这位大功臣。
  杜月笙却装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什么也不说,只轻描淡写地报告说:“托你老的福,东西追回来了,人在客厅里,听候老板娘的发落。”
  桂生姐高兴得全身颤抖,知道这个自谦恭谨的小伙子是个可以共大事的人。从此,他就成了桂生姐的心腹大将,并参与了黄老板最机密的工作——抢夺鸦片。


  10.3抢鸦片,大八股党逞能

  鸦片是明朝万历年间由海口传入中国的。
  禁鸦片始自清政府。清政府规定洋船进入中国海港,必须具结船上不带鸦片,而开烟馆者议绞,贩卖者充军,吸食者杖徒。
  从此以后,鸦片开始走私,其风长达百年之久。
  由于中国政府禁鸦片,经营鸦片就成为一项冒险玩命的勾当,“潮州帮”的烟土巨商便利用英租界和法租界从事鸦片走私,因这是洋人管辖区,中国法律鞭长莫及,只要同洋人利益均沾便可。
  “潮州帮”烟土商利用租界大搞鸦片走私之事,虽然保密严格,但毕竟纸包不住火,上海滩头那些地痞流氓,便采用各种手段,巧取豪夺,从老虎口中抢食。于是,在上海滩头就天天发生“黑吃黑”、“抢土”、“窝里反”的神秘恐怖案件,令上海人闻之色变。
  抢烟土,无须打家劫舍,而是去钻烟土巨商的空子,瞅空挖它几宗货物。
  鸦片烟由远洋轮从海外运来,为避开从吴淞口至英法租界码头一带的重重关卡,必须先将违禁的鸦片卸下。这些做烟土生意的精明非常,他们要等到每夜黄浦江涨潮的时候,才一声令下,将一只装满烟土的麻袋往水里手。这时,只见岸上船上,手电光一闪一闪的,互相传递约定的信号。这些装着烟土的麻袋都浮在水面上,体积大,目标显著,被涨潮的江水一只只推送到岸边。
  这时,等候在岸边或潜伏在舢板中的打捞高手位,利用竹竿挠钩,一只只钩上岸去。一只麻袋钩到手,即等于有巨万银洋进了腰包。
  上海滩上各帮各派的人士早就垂涎贩卖鸦片这种一本万利的好生意,但苦干挨不着边,又愤于“潮州帮”烟土商利用了他们的地盘,因此,他们在侦悉了这一运土秘密后,仗着人多势众,便放开手去抢。他们等江水一涨潮,便驾着舢板,躲在暗处,见烟土麻袋一浮到身边,便用挠钩将它们钧过来,并立即将它们拖上岸装进车里就跑。江面宽阔,地区辽远,英法租界和华界,地面相错,互不相管,各有各的势力范围。那些烟土商明明知道被人劫走了烟土,但也不敢高呼求救,报官报警,只有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当年上海滩上最厉害的抢土人物,前后共有16个,他们各以8人为一组,拥有无数徒子徒孙。这16个人,因为出现在抢土队伍的时间有先后,被人称为“大八股党”和“小八股党”,这“小八股党”的总头领即是杜月笙,到后来,威镇上海滩的“大八股党”也成了杜月笙的臣属。
  在上海滩头,有“土”就有钱,这些抢土者,多的是不义之财,于是手面阔绰,挥金如上。以后上海滩豪华奢侈之风大盛,他们多少也起了点推波助澜的作用。
  由于杜月笙乖巧伶俐,深得桂生姐和黄老板的欢心,他在黄公馆的地位迅速上升,由小伙计而得力助手,最后成了黄老板面前举足轻重的大红人。
  地位变了,杜月笙把心思放到了鸦片上。
  在当时的上海滩,抢烟土已非易事了。“大八股党”的八个头目如沈杏山、季云青、杨再田等人,他们的根据地在英租界。
  由于家有万贯,儿女仆人一大堆,便不再想去拿脑袋作赌注,过去那种生死不顾的亡命劲逐渐消失,开始选择一种稳妥可靠、不冒风险的敛财方法。他们纷纷或明或暗,急先恐后地投效上海的缉私机构:水警营和缉私营,以及英租界的巡捕房。他们采取孙猴子钻进铁扇公主肚中的办法,倚仗手中有的是金银钱钞,上下买通,很快就钻进了这些缉私机构的核心部门,占据了高级职位,甚至还有的担任了这两个“肥”营的营长之职,彻底地控制了这两个缉私机构。
  当“大八股党”把水陆两途,以及英租界的查缉烟土之大权抓到手之后,不但自己私贩鸦片,并且化暗为明,公然出面向烟土巨商大量收取所谓的保护费。而潮州烟土帮的阔佬们也无不欢天喜地,自愿奉献。因为从此以后,有缉私部门的枪杆子保护,他们的买卖就合法化了。
  “大八股党”和烟土商们不把法租界的黄老板放在眼里。首先是因为法租界总共只占地一千多亩,地小,人少,力量有限;其次是鸦片商和烟土行多半都开设在英租界,而法租界很少有烟土栈。他们认为即算有些法租界的朋友来抢几麻袋烟土,发一笔小财,和他们成千论百,大来大往比起来,无异是癣疥小疾,微不足道。打个招呼,就不会有事了。
  持这种想法的代表人物是“大八股党”的头领,已当了英租界巡捕房探目的沈杏山。沈杏山经常同黄金荣打交道,因此心想,只要同黄金荣说一句,黄金荣不会不买他的帐。
  谁知事情颇为棘手。
  黄金荣一听完沈杏山手下人的话,眉头就拧成了一团,他沉思了一下,返头看着杜月笙:“月笙,这事你看能不能这么办?”
  “不行!”杜月笙脸上没有一丝笑纹,斩钉截铁地一口回绝道:“有饭要大家吃,他们‘大八股党’不能一口独吞,坏了江湖上的义气!
  黄金荣叹了口气,赞同地点了点头,又对来人说道:“你回去告诉沈大哥,就说这桩事我黄某是爱莫能助。手下的弟兄们要靠烟土生意养家糊口,让沈老板他们独吃,那弟兄们就要饿断肠子了。”
  说完,他又看着杜月笙,杜月笙赞同地笑了笑。
  送走了沈杏山派来传话的人,黄金荣对杜月笙忧心忡忡地说:“月笙,我们既然拒绝同他们合作,那就要拿个办法出来,总不能让他们独吃呀!”
  杜月笙深沉地点了点头:“等我来设法吧!”


  10.4结死党,杜月笙大展身手

  夜黑风高,吴淞口外巨浪滔天。
  突然,从公海上射出一束渗白的光亮。这边岸上,立即传出一声凄厉的哨声,有一队军警从土坡后、树林里跑出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布满了海岸。刺刀闪着微弱的寒光。
  从公海上又射出一道探照灯光,从一栋屋里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他低声喝令:“回号!”
  身边的一条汉子立即打亮手电朝海上晃了晃。
  公海上一亮一灭,又回答了一阵信号。
  “放船!”
  那中年汉子威严地命令道。他就是“大八股党”的首领、英祖界巡捕房探目沈杏山。他的话言刚落,从港里驶出几艘小轮船,还有几十只小舢板,排列成队,往公海驶去。
  这是“大八股党”在保护“潮州帮”烟上商运送烟土了。
  船队缓缓前行,小火轮上的烟囱不时闪出火花,把后头的舢板映得朦胧而又神秘。蓦地,从船队的左前方传来一声尖厉的呼叫:“救命吁,救命呀……”沈杏山一听,眉头立即皱成一团,旁边几个弟兄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救命呀……你们、你们莫抢,烟烟土是……”江风,又送来一阵呼救和哀求声。
  “老板,派人去看看吧!”有人说。
  沈杏山挥了挥手。立即,有一只舢板朝呼救处划去,几个便衣紧握着枪,做好随时射击的准备。
  舢板驶离了船队,渐渐消逝在黑暗之中。
  前面,有一只小船,船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呻吟,几条影影绰绰的身影在晃动。
  便衣军警们平端起枪,手枪已勾动在枪机上。
  “举起手来!”
  舢板刚刚射到那只小船边,几个军警一声命令,小船中的几条黑影立即惊惶地举起双手,回过了头。
  船靠拢了,两只船猛地相撞,几个军警站立未稳,身子晃荡着,这时,从他们后边的水里突然冒出几个人头,他们扳住船舷,用力一晃,舢板翻了,几个军警全部落水,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就被人按进江底。
  装满了烟上的麻袋浮在江面上。
  那只小船上的几条黑影立即伸出挠钩,将麻袋一只只钩上小船。
  等到江面上的浮着的麻袋荡然无存时,水中那几个黑影也爬上了小船,然后一声唿哨,驾着那只小船,箭一般地射向岸边。
  沈杏山的船队在江心中停船等待了半个来小时,不见任何动静,心中有点发毛,情知不妙,连忙掉转船头,朝刚才传来呼叫声的地方搜寻而去。
  惨白的探照灯光中出现了一只船影。沈杏山叫轮船全速靠近,船上军警做好射击准备,自己则大睁着眼,死死地盯往那船影,一眨也不敢眨。
  “呀!”他猛地一声惊叫,将四周的死寂打破。
  “完了完了!”他急得跺脚大叫,众人一齐朝前面看去,发现那只舢板已经倾覆,江面上浮着几具尸体。
  抢劫这次烟土的人就是杜月笙手下的“小八股党”。
  由于沈杏山他们利用军警的力量,对烟土实行武装接运,断了黄金荣。杜月笙他们的一条财路。黄金荣的手下,一个个怒气冲天,恨不得马上去与他们火拼一场。杜月笙却老谋深算,他知道这时去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他劝阻住大家,独自一个关在屋里冥思苦想了两天,然后跑到黄金荣那儿,把自己的设想讲给黄老板和桂生姐听。
  桂生姐听了杜月笙的抢土生意,立即拍掌叫好,极力赞成。
  黄金荣却忧心忡忡地说:“现在他们运土都有军队保护,抢土,只怕是件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
  杜月笙却将胸脯一挺,说:“当兵的也是一条命,只要找几个不怕死的狠角色入伙,我不信拼他们不过!”
  杜月笙说做就做,立即招兵买马,网罗亡命之徒。他根据他平日的观察,先选中了四个:顾嘉棠,精通拳术,身强体壮,性格火爆,是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角色;叶绰山,这人枪法好,他可以一枪击中犹未落地的铜板;高宝鑫,反应灵敏,很会随机应变;芮庆荣,绰号“火老鸦”,腰阔膀粗,力大如牛。他是铁匠世家出身,也是个不怕死的角色。
  杜月笙对他们一不摆架子,二不甩派头,见面亲亲热热,不分彼此;出则同行,食则同席,再加上一见面都有大把的钞票塞过去,把这四个人笼络得死心踏地地跟着他跑。
  不久,杜月笙又物色到四个人,建立起他的核心队伍,后来上海人带着畏惧和鄙视的口吻喊他们“小八股党”。第一次抢土得手,杜月笙立即把汽车开回三马路的潮州会馆里。
  杜月笙组织“小八股党”抢土的初期,主要还是想出口气。
  “大八股党”倚仗财势,断了他们贩卖烟土的财路,并且,还根本不把黄金荣这股人放在眼里,抢他一下,叫他识点相。知道世界上还有不买他们帐的人。可是,出手大吉,头一回下手,即弄到一船烟土,等于抢到几十万银洋,并且,通过这次“抢土”,他们也看出“大八股党”在护送烟土过程中的种种漏洞,这就激发了杜月笙放手大干的决心。一次次布置周密的智取烟土事件不时发生,烟土化为白花花的银洋,水一样淌进了黄金荣和杜月笙的腰包。
  渐渐地,潮州会馆的空棺材再也放不下抢来的烟上,急需另找存放地点;与此同时,法租界本身有几家土行,不满于“大八股党”保护下的烟土商任意操纵价格,他们消息灵通,知道杜月笙手里有大批烟土,于是便推举代表,向杜月笙交涉,希望杜月笙能供应他们烟土,他们愿意奉杜月笙为保护神。
  杜月笙没有当即回答,他沉思了半晌,计上心头,立即去找桂生姐划算。


  10.5办公司做大生意

  见到桂生姐,杜月笙就匆匆他说:“桂生姐,我们手里有这么多货,法租界的销路也好,何不自己开一家烟土行?”
  桂生姐叹了口气,说:“办法倒是不错,只怕老板不会肯。”
  “那为什么?”杜月笙不解地问,“人家做得,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做?再说,贩卖烟土的事我们不早就在做了吗?与其偷偷摸摸地干,不如堂而皇之,开一爿烟土行。”
  “这里头大有出入。”桂生姐连忙解释,“暗中干的事没有人敢拆穿,一搞到明路上来,就会有闲言碎语,老板怕的就是这个,他是吃官饭的。”
  杜月笙脑瓜子转得快,他立刻说:“那,我们就不要老板出面。”
  “对,你们先搞起来再说,暂时瞒着老板。”
  杜月笙说干就干,立即集股办烟土行。他计划,一共四股,每股一万元。他一股,桂生姐一股,黄金荣一股,余下一股,则奉桂生姐之命,给了金廷荪。
  金廷荪是浙江宁波人,精明强干,极会理财。他进黄公馆的门要比杜月笙早,很受黄金荣的器重,他与杜月笙,都是黄金荣身边的心腹大将。杜月笙是武脚色,金廷荪则始终是个文角色。
  他心思机敏,算盘子打得既精且狠,是黄公馆唯一的理财家。桂生姐也是干脆人,股份一定妥,便立即打开保险箱,取出一万块钱的钱庄庄票,交给杜月笙,算是交股金。钱刚递到杜月笙手里,她便看出杜月笙面有犹疑之色,便问道:“你是没股本?”
  杜月笙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差多少?”
  杜月笙没有开口。
  桂生姐立即回转身,打开保险箱,又取出一万块钱的庄票递给杜月笙。杜月笙连连道谢,立即告辞下楼去找金廷荪。
  金廷荪正在澡堂子里来个“水包皮”,见有如此好事降临头上,不禁大喜过望,立即同杜月笙商订出公司的章程和做法。
  “公司取个什么名字才吉利?”最后,金廷荪问道。
  杜月笙胸有成竹,说:“叫三鑫吧!”
  “三鑫?”
  “对,”杜月笙微微一笑,“老板的名字里有只金,你的尊姓里也是金,我杜月笙虽然没有金,但托你们的福,也来一只金吧,这一算,不就是三鑫了吗?”
  “好,好!”金廷荪一听,高兴得拍掌大叫。
  有了规模庞大的三鑫公司,法租界的烟土,零售批发,全部集中于一家。但是这等场面与英租界的烟土商行比起来,未免是小巫见大巫。当年最有名的“潮州帮”大烟土行,开设于英租界的郭煜记、郑浴记、李伟记,以及广茂和商号等,每月的营业额,比三鑫公司不知要大多少倍。
  于是,杜月笙和金廷荪便不时在黄金荣的耳边絮话,说:“八大股党”仗势欺人,出手大毒辣,将一只价值连城的乌金碗连连抱住不放,象我们这么苦苦经营,舍生忘死地奋斗,结果也只能啃啃人家金元宝的边,吃吃人家的指头缝缝里漏出来的残汤剩水,这样未免太不公平。
  黄金荣听了,心中也未免闷闷不乐。


  10.6一箭双雕,“三鑫”包揽烟土行。

  1919年1月17日,万国禁烟会议在上海举行。
  杜月笙和金廷荪特别关注各种马路消息,因为这事关系到他们的财源问题。
  等他们有了充分的资料,便一齐去见黄金荣。
  先由金廷荪发言,归纳他们所得的情报。可以看出,万国禁烟会议在上海举行后,英租界碍于国际观瞻,必将宣布禁烟,“潮州帮”烟土商所开设的大土行,既然在英租界无法存身,必然会改迁他处。他们会迁在何处呢?金廷荪说,唯有法租界。因为法国人只要钱,对于烟土走私,历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潮州帮”的大土行统统搬入法租界,将会给法国人带来无尽的金银,此等好事,法国佬有何不为呢?三鑫公司想发大财,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接下来,由杜月笙给黄金荣分析: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因为大土商依赖“大八股党”为时已久,他们可能会听从“大八股党”的主张。因此要争取到这些财神菩萨的唯一办法是说服“大八股党”,请他们做个顺水人情,把对“潮州帮”烟土行的保护权转让给三鑫公司。
  黄金荣听了杜月笙的话,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这事太难办了,半晌,他才说:“他们会肯吗?”
  杜月笙却撇开他的问话,反问了一句:“英捕房的沈杏山,不是同你老是好朋友吗?”
  黄金荣点了点头:“是蛮要好。”
  “那你老请他吃餐饭,不妨同他商量一下。”
  当晚,在倚虹楼最好的雅座里,黄金荣请沈杏山赴宴。人座之后,沈杏山嘻嘻哈哈,谈笑风生。酒过三巡,杜月笙向金廷荪使了个眼色,金廷荪便首先发难,开口说了话:“听说英租界要禁烟,大小烟土行不是搬家便是并门。要搬,自然该搬到法租界。英租界的朋友,吃这烛财香也吃够了。三百年风水轮流转,你们可以把那个保护的差事,让我们来干干。”
  金廷荪讲话的时候,黄金荣闭目养神,象煞老僧入定。杜月笙他们则虎视眈眈,六道目光一齐盯住沈杏山。
  沈杏山恍然大悟了,今天并非是请他来叙旧,而是叫他赴鸿门宴来了。他眉头一皱;慢慢地吮了一口酒,才说:“英国人禁烟,只是说说罢了,全是为了应付外头的舆论,实际上没那回事。”
  金廷荪却抓住他的话柄,说:“要是真的禁呢?”
  沈杏山伸了个懒腰,说:“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杜月笙递了个眼色,一个打手硬梆梆地说:“现在就是这个时候了!”
  沈杏山抬起头,膘了他一眼,鄙夷地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哩,要你们猴急个什么?”
  那个打手一听这教训人的话,神色大变,杜月笙也皱起眉头,正要发作,黄金荣却睁眼说:“杏山,我们是老朋友了,今天我单单请你一个人来商议,是因为英租界禁烟已成定局,几家大土行都在作搬家的打算。俗话说:肥水不落外人田,我们自家兄弟,这点忙还不帮?你们肯早点把保护权让过来,至于将来怎么分帐,全部好商量。我晓得你们打出来这个局面不容易,顶好不要糊糊涂涂的收了场,叫人看了笑话。”
  黄金荣这番话却勾起了沈杏山的旧恨前嫌。他记起“小八股党”拼命硬抢烟土,叫他们丢了面子;“小八股党”又将抢来的烟土,公然开设三鑫公司发卖,使得“大八股党”和土商们联合操纵的上海烟土价格始终摆不平。便免不了挖苦几句:“金荣哥,你的手段我真佩服,你吃捕房的饭,做的是没有本钱的买卖,手下又有这么多三头六臂的人物,何必要我们出让什么保护权呢?
  鸦片进口就在吴淞口,你喊人搭了兵舰,统统去接过来吧!”
  他这番话正好揭了黄金荣的疮疤,且又饱含蔑视之意。黄金荣气得脸色发青,呼地站起来,伸出手掌,对着沈杏山,“啪啪”甩了他两记响亮的耳光。
  黄金荣带来的那个打手,一见老板动了怒,立即霍然站起来。沈杏山知道这两个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徒,吓得浑身发抖,放声大呼:“不,不要动、动手,有话好讲……”杜月笙抓住这个时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协议书,叫沈杏山在上头捺了个手印。


  10.7勾结军阀,财源茂盛

  这一天,黄公馆来了个粗莽的客人。
  “金荣哥,小弟今天又来投奔你,我们要好好干一场,他妈的,要好好捞捞一票……”这人滔滔不绝地讲着,口沫四喷。黄金荣听着听着,不禁厌烦起来,端起桌上的茶碗,做出要送客的模样。那人正讲得起劲,没有看见,倒是杜月笙眼观四方,连忙摆手制止。
  那人讲了好一阵,才告辞而去。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黄金荣就对杜月笙说:“阿笙,这号粗鄙之人,结识他有何用?
  白白地耽误了时间。”
  “不不不,”杜月笙老谋深算地笑笑:“这是个大有用的人啦!
  莫小看了他……”原来这个人叫张啸林,日后与杜月笙、黄金荣一起,成为上海滩上的三大亨。
  张啸林是杭州人,在杭州名气相当响亮。他当过绸缎织造工,不过经常纠众滋事,寻衅打架,各机房的老板拿着他头痛,暗中串通,谁也不招他做工。张啸林断了生计,便带了几个小流氓,专门以诈赌骗钱、刨别人的腰包为生。
  辛亥革命以前,张啸林在茶馆里为争座位,跟旗人大打出手,几乎酿成命案。他怕官府捉拿,逃出杭州,躲在一个当巡官的朋友家里。辛亥革命后,他打旗人的案子不了了之,于是又堂而皇之地回到杭州,继续独霸一方。
  他早先到过上海,托人引路,与黄金荣见过一面,没与他交往。
  这一次重返沪上,是打算来大干一场的。因为他看准了一着棋。当时浙江军阀卢永祥由淞沪镇守使上任浙江督军,卢系大将军何丰林继任淞沪镇守使,刘春圃任淤沪警察厅主任秘书,俞叶封调任缉私营统领,这些人都与张啸林有很深关系。这些人在台上,无异于是给他指明了一条路:赶紧到上海去插手鸦片走私,好好捞他一把。当然,他也懂得“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而且他赤手空拳,一无所有。他自忖自己绝对不能在上海滩另开码头,唯有争取黄老板、杜月笙的合作,于是就来拜码头了。
  黄金荣看他不上眼,而杜月笙则从他的言谈中看出他的背景深厚。于是,杜月笙劝黄金荣重用张啸林。他说:第一,张啸林会说普通话,对于官场交际应酬,有他自己摸出的一套,用不着搭架子。第二,张啸林是杭州人,而上海属于浙江军阀的势力范围,北洋第三镇出身的卢永祥,升任浙江督军,继任的淤沪护军使何丰林是他的心腹大将,何丰林手下的军警要人,皆为浙江籍。如请张啸林去与之联络,必定合适。
  经杜月笙这番分析,黄金荣对张啸林不由得刮目相看了,因为他正要找一个能与浙籍军阀沟通的人物。
  三鑫公司成立之后,独占了法租界的烟土市场,接着又吉星高照,英租界宣布禁烟。这时候的黄金荣、杜月笙已牢牢地掌握了上海的烟土事业。展望前程,是一片金山银海,瑞气千条。但是,在他们面前,还有一重关口,有着无限隐忧。自吴淞口到龙华而入租界,这一条长长的烟土人港必经之路,都是淞沪镇守使衙门的天下,水警营、缉私营、警察厅,乃至各级队伍,虎视眈眈,稍一逆拂他们,便要受制。这个关键若不打通,运输方面说不定还要走“水里抛、顺江流”的老路,要担风险不说,还会经常出现抢土事件,严重影响收入。
  杜月笙说服了黄金荣后,立即找张啸林聚谈,并把张引为生平知己,从此两人成为秤不离砣,砣不离秤的亲密搭档。
  张啸林既已入了杜、黄一伙,又领了杜月笙的大笔交际费,便去找卢永祥、何丰林,促成了军阀、帮会、租界三位一体的鸦片走私联盟。
  这一来,局面豁然开朗,三鑫公司的事业蒸蒸日上。杜月笙更是踌躇满志,一帆风顺。
  由于各大烟土行全都搬到法租界,由三鑫公司每年收取保护费。这些大土商除了有特殊的大买卖必须抽取一大笔钱孝敬他之外,每逢一年三节(春节、端阳、中秋),也要交上一笔钱。仅此一项,杜月笙每年收入至少在100万元以上。
  杜月笙是个挥金如土之人,他肯用钱去收买人心,会用钱去除难排纷。
  他每年要花一大笔钱买药到高桥故乡去施舍,冬天,则买棉衣去发放。
  三鑫公司发的是什么财,上海的三尺童子都耳熟能详,于是多少人垂涎、觊觎。
  为了填平这些人的欲望,杜月笙便借助于手中的银钱。他将三鑫公司的钞票撒向四面八方。在他公司里“吃俸禄”的人士中,有:一、手中握有大权力者;二、各衙门中与之有关的部门;三、新闻界人士;四、帮会首领;五、各路朋友;六、可能铤而走险,对公司构成威胁者;七、旧日友好。这些人,杜月笙无一不送一份“俸禄”,这叫“破财消灾”或“广结善缘”。
  杜月笙和黄金荣、张啸林不同。当时,上海滩上流传着这么几句评语:“黄金荣爱钱,张啸林爱打架,杜月笙则会做人。”
  杜月笙眼光远,不孜孜于近利,不论当权的或在野的,他都肯折节结交。对于有些落魄的名士,也给以接济和收养,以笼络人心。
  有一个姓杨的,曾任福建督军的秘书长,卸任时,将历年搜刮所得,装了6只大皮箱,其中全是珠宝古玩。派人押运来上海,准备在租界当寓公。不料船到上海后,发现6个箱子全不翼而飞。杨得讯后,请淞沪镇守使代为查访,毫无结果。改请杜月笙帮忙,只3个小时,就全部追回来了。杨某感激之余,拿出4000元,请杜月笙转酬其部下。杜月笙坚持不受,说:“自家人,交个朋友。”
  杜月笙过一个春节,花费要一、二百万元。过年那几天,杜月笙门前天天车马盈门,宾客如流水。各种铺张不说,单单压岁钱就不得了。少至5元,多至数10元。租界的巡捕、包打听等,从初一起便给“杜先生”拜年,杜月笙便叫小徒弟们应酬,分别赏钱一包。
  至于那些直接为三鑫公司效力的人,从淞沪镇守使到各级衙门,每一个人,按照盈余数字,分派好“红利”、“俸禄”标准,一年三节,届期结帐。于是达官贵人、地痞流氓、巡捕军警、散兵游勇,人人都得好处,个个皆为他卖命效力。


  10.8军阀开战,杜月笙财源受扼

  三鑫公司自与军阀勾结,业务上自是一帆风顺,进展神速。
  可是到了1923年和1924年之交,突然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过去,运鸦片的轮船是从长江中崇明岛的南水道驶入吴淞口,再从高昌庙起岸,沿公路运到上海的。但是,自从三鑫公司独占了上海的市场,“潮州帮”退居附庸地位,业务每况愈下,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又汇合了黄浦滩上另一股力量,全力另辟运土新途径,企图东山再起,进而与三鑫公司抗衡。他们几经周折,选定了长江北岸的启东、海门一带,作为拨运的驿站。民国初年的启东、海门以至南通,都是归通海镇守使张仁奎管辖的。
  张仁奎行伍出身,武功娴熟,他是清帮中大字辈的人物,他组织了一个“仁社”,门中弟子多的是达官巨贾、高级军官,势力之大,自山东、苏北,直达上海、长江沿岸。
  想同三鑫公司对抗的那一帮人,在海门、启东一带,和张仁奎驻军搭上了关系,因而开辟了贩卖鸦片的新航线。
  这一来,大大影响到三鑫公司的业务。不久,江苏军阀与浙江军阀打起仗来。浙江军阀卢永祥与淞沪镇守使何丰林被打败而下野,上海成了江苏军阀的领地,孙传芳占据了淞沪。杜月笙、张啸林苦心联络的上层关系。靠山都无用了,而有心去另攀高枝一时也来不及。眼看黑货的来源就会断绝,因为兵荒马乱之中,没有孙传芳的保护,原先堂而皇之的那条老路线,如今是决不敢再走了。
  这一下,把杜月笙急了个臭死。以前他有恃无恐,货到立即发售,从不考虑库存的问题,现在一经战乱,瘾君子们罗掘一空,上海大小上行,更进一步面临鸦片断挡的危险。
  贩卖鸦片的生意陷于停顿,除了黄金荣家底子厚,平常花费不多,金廷苏开销小,有点积蓄外,杜月笙、张啸林以及“小八股党”顾嘉棠等人,很快就捉襟见肘,囊中金荆特别是杜月笙,平时花钱大手大脚,到这时,一分余钱也没有了。
  眼看又快到过年之时,大家日困愁城,束手无策。杜月笙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直转,因为他过去过一个年,花费要一、二百万,如今这场面要如何去撑持?张啸林穷疯了,硬逼着他的太太把头上、手上所有的首饰都去当掉。然而杯水车薪,这几个钱顶什么用。
  “小八股党”穷急了,到处打听消息。这一天,他们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国会议员陆冲鹏手里居然有货,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找上门去。
  这陆冲鹏是前清秀才,因废除了科举,便进了苏州法律专门学校。他是海门世家,有良田千顷,家中佃户,多达数千户之众。
  一进门,顾嘉棠就说:“陆老板,高抬贵手帮帮忙,我们连过年的赌本都没有了。”“可以,”陆冲鹏二话不说,立即答应。
  “你们要多少钱?数目大不大?”
  “数目不大,”顾嘉棠连忙说,“不过,我们不要钱,要借烟土。”
  “什么?”陆冲鹏吃了一惊,心想,天大的秘密怎么让他们知道了?但他不动声色,说道:“你们一定要借也可以,但要等我去同朋友商量一下。”
  顾嘉棠也很识相,绝口不问烟土的来由,只是笑嘻嘻地说:“办得到的话,我们借个20箱好吧?”
  “10箱!”陆冲鹏也笑了笑,“多了我就为难了。”
  “好,10箱就10箱。”
  8个人借到10箱烟土,抬回家里,商量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去报告一下杜月笙。杜月笙正苦恼,忽听说小弟兄们向陆冲鹏借了10箱烟土,十分困惑地问:“陆冲鹏又不是做烟土生意的,他哪里来十箱烟土借给你们?”
  顾嘉棠忙说:“他是从朋友那儿匀来的。”
  “不可能!”杜月笙断然地说:“上海滩烟土要断挡了,没有人会匀十箱烟土给别人。”
  “那,他的烟土是哪儿来的?”
  “一定是他自己的!”杜月笙兴奋得两眼的的发光,嘴唇微徽颤抖。“不但是他自己的,肯定手上数目不小,要不,他不会借给你们!
  他立即布置顾嘉棠去打探陆冲鹏的情况,看他的烟土到底从何而来。


  10.9摸底细又结新贵

  没几天,底细便打听清楚了,这是北洋军阀们干的一桩丑事。
  1923年6月,直系军阀走了黎元洪。同年10年,曹锟以重贿当选为总统。次年10元,直奉军阀大战,直系大将冯玉祥乘机倒戈,回师北京,推翻曹锟,段棋瑞就任临时执政,任命各部总长,以李思洽为财政总长,并兼任盐务署督办。
  李思浩是段棋瑞的亲信,这次出任财政总长,面临一大难关,即军费庞大、财务极度困难。海军将士为索饷,竟将海军总司令部逼下了台。
  因此,段棋瑞和李思浩,千方百计想给海军筹付欠饷,终于获得了日本财阀三井的暗中协助。由日本人中泽松男出面,每个月向波斯采购鸦片500箱,由波斯运往上海销售,资金由三井公司垫付,所赚的钱,则交段棋瑞、李思浩拨付海军发欠饷。段棋瑞和李思浩喜出望外,但他们必须在上海找一个可靠而又有办法的自家人,亦即所谓的“安福系”人士作为这桩秘密买卖的总代理。他们想来想去。最后决定把这项任务交给陆冲鹏。
  因为,一、陆冲鹏是“安福系”支持当选的国会议员;二、1920年直皖开战,段棋瑞下到上海,与李思浩等要人均住在陆冲鹏家避难。段、李将这项美差给他,多少有报答之意;三、陆冲鹏和上海的一些烟土商很熟。
  杜月笙还调查到,陆冲鹏接奉这项密令之后,便和广茂和烟土行签订了合约,由陆冲鹏代表段棋瑞临时政府签字盖章。双方约定陆冲鹏负责运送烟土至广茂和烟土行,而广茂和烟土行则见货付款。
  第一批鸦片500箱运到外海,陆冲鹏早已接到密码电报,他立即通知广茂和烟土行,叫他们准备现款接货。他这一去,才晓得自己上了大当,广茂和的老板居然推说一时筹不出这么多现款,言下之意仿佛是打算放弃这笔大生意,也无可奈何。
  陆冲鹏被这意外的变卦急得团团转,货物就要到了,买主却说不要货,因付款不出,叫他把这么多鸦片往哪儿藏。他左思右想都毫无办法,只好暂且把这500箱烟土放到他的田庄。他的田庄面积辽阔,以前就当过存放鸦片的秘密仓库,同时,他的佃户都受过军事训练,他又买了大批枪械放在田庄,万一有人来抢,他们还可以竭力抵抗。
  杜月笙把陆冲鹏的底牌,摸了个一清二楚,脸上的愁云顿时一扫而光。他兴奋异常,因为他知道北洋政府都在明目张胆地用军舰走私鸦片,那么,他的三鑫公司又为何不能做呢?
  他立即去拜访通商银行的老板,从他那儿借了2万块钱。他拿着这笔钱交给张啸林,叫他打点精神去办事,尽快地结交孙传芳手下的新贵。
  过去,杜月笙和张啸林就同孙传芳的驻沪代表有过交往。这次手中有2万块钱,他们托人居间介绍,几度酬醉往还,孙传芳左右的和位高级官员,便和杜月笙、张啸林称兄道弟起来。


  10.10运烟与戒烟

  真正应了当年倚江楼上金廷荪说的那句开场白:“三百年风水轮流转”,起初把持上海鸦片市场,不把法租界各位看在眼里的“大八股党”,自从黄金荣两记耳光打倒“保护权”,“小八股党”掘起,三鑫公司掌握大权,包占上海市场后,“大八股党”就反过来在三鑫公司和黄、杜、金的公馆行走。他们有人在吃俸禄,有人经常调头寸。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即今年纪比他们年轻得多的杜月笙有事拜托,他们也莫不奉命唯谨,跑得非常起劲。
  这一天,正下着鹅毛大雪,陆冲鹏的换头之交、英捕房的探长沈杏山,突然跑到陆冲鹏在上海的家里说:“三鑫公司最近断了烟土来路,上海滩上鸦片烟快要绝迹了,杜月笙想请你买个交情。你手里的那批货与其统统运到苏北,舍近求远,何不拔出一部分,给法租界的朋友救救急?”
  陆冲鹏一听,心里就直打鼓,他怕给杜月笙的烟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又不愿得罪杜月笙。于是他皱起眉头反问:“现在还能运得进法租界?孙传芳的人厉害啦,不要弄得鸡飞蛋打呀!”
  沈杏山却笑着说:“放一万个心,没一点问题。”
  陆冲鹏心想:你沈杏山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那批烟土运到法租界,万一在路上被没收、被抢掉,或者被杜月笙吞没,叫我去找谁?
  沈杏山见他面有难色,又劝他道:“陆先生,你放心,价钱一定从优。”
  陆冲鹏叹了口气,只得掉一记花枪,先推脱一阵,于是便说:“好吧,我会尽力促成这桩事。不过杏山兄,你晓得我向来不做烟土生意,这票烟土幕后还有人做主,我尽量把杜先生的意思传到便是。”
  “那也好,”沈杏山的头脑比较简单,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不过,我什么时候来听回音呢?”
  陆冲鹏想了一想才说:“一个星期以后吧!”
  第二天,山东督军、狗肉将军张宗昌派驻上海的代表,一位姓单的先生居然也在陆冲鹏的家里出现了。他一进门就大声嚷嚷:“老杜想跟你匀几百箱烟土,应一应市面上的急,你手里有,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难道你是怕老杜拿了你的货不给钱吗?不会的!”
  一句话点到了血疮上,陆冲鹏怔了一下。但知他是名律师,一张嘴巴死的都能讲得活。他只笑了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定定地看着单先生说:“依你的意思,我应该拨一票烟土给杜月笙?”
  “上苏北,到上海,还不是一样的卖吗?何必舍近求远?”单先生豪爽地说,“你拨500箱烟土给老杜,下了船,由他自己负责,出了差错,我替老杜担保,一分不差地赔。”
  有了这一句话,再加上沈杏山的老面子,陆冲鹏不好再拒绝了,说:“好,我就拨500箱烟土给杜先生,不过,交货日期要等到一礼拜以后。”
  “那是为什么?”单先生以为他又推脱,急了,连忙问。“老杜不是说你手里有现货吗?”
  “现货都在江那边,”陆冲鹏笑了笑,“而且前些时已经接洽好了买主,这两天便要启运,你去回复杜先生,只管放心,下一票烟土总共500箱,我已经接到轮船上由西贡发来的电报,一个礼拜之内准到,一到,就叫他去接货。”
  “好,一言为定!”单先生也兴冲冲地告辞而去。
  在一个礼拜之内,陆冲鹏和杜月笙几度直接交谈,已经弄得很相契了。陆通过几天的交往,对杜月笙佩服得五体投地,知道他是个“讲义气”的朋友。两个人将烟土运进上海滩的每一项细节都反反复复地进行了推敲。
  1924年,旧历大年夜的前三天,运送鸦片的远洋外轮,准时抵达吴淞口外,大轮船在公海上抛锚,陆冲鹏则搭乘一艘军舰,驶往公海去接运鸦片。军舰的舰长,是海军总司令的弟弟。
  500箱烟土转到舰上,陆冲鹏叫舰长回航,按照事先预定的计划,运着烟土驶往高昌庙。
  夜黑更深,一阵冷风扑面,陆冲鹏猛地惊觉,自己的肩头,担子何等重大。于是,他先下军舰,到高昌庙拨了个电话给杜月笙,报告说:“杜先生,我已经到了高昌庙。”
  “很好。”
  “我想先卸100箱货,试试看路上有没有风险,要是能够平安通过,我们明天再继续运。”
  “不必了,要卸就一起卸。”杜月笙斩钉截铁地说,“我马上打电话给宋希勒,请他宣布自高昌庙到枫林桥,全部戒严,让你的货色运过来。”
  “宋希勒?”陆冲鹏不禁心跳起来。宋希勒是孙传芳的心腹大将,如今是上海滩上的头号人物,听社月笙的口气,就象宋希勤是他的部下——“小八股党”似的,可以随时听从差遣。
  陆冲鹏不相信杜有这号本领,还在迟疑不决,杜月笙却老大不耐烦地在电话那头催了:“陆先生,你听到我的话没有?全部货色,尽快卸下,我们戒严到两点钟为止,耽误了时间要出事的。”
  陆冲鹏看看表,问“我要不要跟货色一道来了?““不必了,你最好一个人先到法租界去。”
  “到法租界什么地方?”
  “维祥里。”
  维祥里就是三鑫公司的所在地,陆冲鹏明白杜月笙的意思了,他是叫自己到那儿领钱,无论出了什么事,决不拖欠他一分。他得了这个暗示,立刻指挥兵舰上的人卸货。岸上自有杜月笙派来的人迎接。陆冲鹏坐一辆汽车,风驰电掣,向法租界驶去。
  一路上,车灯闪烁,公路两旁人影幢幢,全站满了兵叮陆冲鹏惊叹不已:这个杜月笙的确有本事,试看这一路荷枪实弹的官兵,不正是孙传芳手下最精锐的手枪旅吗?
  就这样,军警戒严,草木不惊,500箱鸦片烟,终于首尾相接地运入了法租界。当夜,陆冲鹏就从杜月笙手里接到了付款支票,他这才长吁一口气,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有这500箱鸦片烟,法租界的烟土商都松了一口气。这是一批及时雨,它不但帮助杜月笙等人渡过了那个穷愁不堪的旧历年,而且给上海的瘾君子解除了黑粮断绝的危险。三鑫公司的“信誉”,以及杜月笙的金字招牌,都由这一项买卖而大为增光。
  至于宋希勤为什么会听杜月笙的,首先当然是金子起了作用。张啸林奉杜月签之命,送了他好几只金元宝。另一方面,是孙传芳早已垂涎上海滩上走私鸦片这只金碗。他心里明白,海上贩运鸦片获利最大,与其物色人选,另组班底,不如利用杜月笙,轻车熟路,可不担一点风险,安享财香。
  500箱烟土转手便卖光了,三鑫公司获利甚丰。不久,段祺瑞的财政总长李思浩到了上海,在陆冲鹏的引荐之下,杜月笙去见了他,双方举酒言欢,往来频繁。后来,陆冲鹏和李思浩同赴北京,回上海时,又带来了两张北京临时政府财政部的委任状,聘任杜月笙、张啸林为财政部参议。杜张二人敬谨收下。
  杜月笙走私鸦片有“功”,因而获得了北洋军阀授予的高官显位。后来,新军阀蒋介石要发动对共产党人的大屠杀,杜月笙便自然成为蒋氏的一大靠山;而英、美、法、日等国要插手中国事务,也不得不看看这位“杜大人”的面色。走私鸦片给他带来了金钱、权力、名望以及由此而产生的对国内外时局施加影响的非凡地位。
  〔注〕本章主要参考书目湖南(新苑》杂志总第3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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